流水上的风（续2）

大侠

三轮车顺着坡道加速，在雨水聚集的老街，像快船般，激起两条水浪。过了小巷口，阿峰将车直接转弯，溜进了黑魆魆的角落。车上那人痛苦地忍着疼痛，居然知道不能发出声来。一道闪电映亮四处，一阵噼噼啪啪的踏破积水声响里，一群人快速奔向远处。阿风的心跳自己都像是听到了，觉得手差点要把车把拧断了。在雨声里听着隐约传来逐渐远去的奔跑声，阿峰回神过来检查那客人的情况。
      “喂，你再怎样？顶得倒咩？克医院还是……？”
       “兄弟，谢过……帮我找口躲下子……”
       “你忍倒哦，我晓得了！”
      阿峰将三轮车倒退出角落，推着车往另外的巷口走去。阿峰自己也没有住处，车子还是流落到这龙城才靠捡垃圾慢慢拼凑成的。车子是阿峰赚钱的行当也是他的家。每天寻找到的废旧只好堆放在桥下的涵洞里。走了很久，才把车推行到了桥底。阿峰轻手轻脚地扶着那客人下车，那人闷哼了几声，身体在微微抖动。看来伤得不轻。涵洞里充满着腐朽的味道，但是很安全。阿峰将客人安置在自己的铺盖上，窸窸窣窣找到煤油灯---阿峰在旧垃圾里翻出的宝贝。把灯点燃，凑近客人检查伤口。
       "喂，兄弟，伤哪？”
       “左……边……”
        阿峰麻利地帮他脱掉衣服，在煤油灯下，一道鲜红的横口从身后往手臂穿过，是牛角刀捅的。阿峰见过。阿峰回头再黑兮兮的什么角落翻找。一会找出些塑料包住的玩意。打开来，弄些散碎物事敷在伤口上。在拽住那人衣角，使劲一拉，顺手用衣物把伤口横扎起来。
        松了口气，阿峰松散了身子，跌坐在铺盖边。
       “喂，兄弟，我阿龙！一定会报答你。”那伤员原来叫阿龙。看来这个名字不是很新鲜。阿峰也没有回头看他。
       “阿龙就多了，满街都是。活命就好，冲什么牛鬼？你以为你是小白龙啊？”阿峰漫不经心答话，“小白龙会挨人家砍成这种样子？嘿嘿……”
       “……”
       “盖好来，我出克下子……”阿峰站起来，把自己那张破棉胎铺到阿龙身上，“放心，这里没得哪个来搞事。我弄条鱼来吃。”

      河水和往年差不多，涨到沙街街上来。老余沿着河岸一阵子用钩叉收集上游冲下来的木头，把它们固定在靠街边的栏杆。没有见到原木的时候，老余就沿岸撒开网，捕捞在激流里不知所措的鱼儿。这可是船上人家丰收的季节。忙的是河岸上那些旱鸭子，老余正有点幸灾乐祸地远远看人家往高处搬家什。
      老余沿江漂到沙角这边，水势有些洄流。很多人都往这里挤来，网鱼。
      阿峰知道这里的奥秘，到了沙角。就朝着河里喊：“死鱼头，过来，我帮你来了……！”
      “死疯子，你死克哪凯了！还没快点。”
      老余难得地说话，脸上也露出些许动情的神情。
      “没大没小的，什么死鱼头，真是小疯子，快点！跳过来！”
      “有没有搞头啊？”
      “八根木头，两桶鱼，恁子？”
      “哈哈，没恁子嘛！看我地！”
       老余丢过渔网，转身进船舱。“我歇一气，搞口烟，看你本事。哈哈……”
       阿峰熟练折叠渔网，扎到一边，晃几下，往船的空隙撒开。待得渔网下沉，大约数到5，6，开始急速收网。还真沉，有搞。阿峰心里感觉自己兴奋起来。
       拉了几把，居然有些拉不动了。
      “是什么大鱼哦！老于头快点！拉没动了！”
      “哈哈，你就吹吧，我才没信你哦！”
       阿峰没法，自己再使劲，那物事上来水面，却是……
      “啊呀，余伯，快来，是个人呐！”
      “什么？人？我看……”
       老余爬出船舱，扯过渔网。一看，赶忙一起拉网。将那物事拉上来一翻正，拨开渔网。果然是个人
       “女人。”
       老余急忙拍击那人前胸，扳开嘴巴，清理嘴里植物泥沙，再开始往嘴里吹气。阿峰也手忙脚乱地配合老余，传递着毛巾和水。恍惚间，阿峰想起三年前的一幕。只一会，眼里就有些润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