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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5 01: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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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楷体部分是外篇,宋体部分是正篇。至于它们之间有没关联,你说有就有,你说没有就没有。如果时间跟兴趣有限,那么认着宋体部分看就是了】

      ■
         年轻的时候……
       对,这个说法其实是可被允许的。生命在走,回头看去,皆是年轻的时候。十九岁回头看十八岁,那便亦是不会复还的年轻的时候。
       我面对“花月”这个词,曾沉思过。后来不再年轻,一度遗忘。现在,又再次依稀想起。
       “花月”,是一个不会老去的念想。
       春天的幼苗,欣欣然伸着懒腰。再看那风,快乐地吹着口哨。如果你愿意,还可以多往远处走一些,假如遇到了汹涌、激烈的河流,不必设法泅渡,驻足远看——彼岸,自有美不胜收的花朵。
       有的人偏要执着,渡过了那条河,九死一生。而后才发现,花都凋谢了。
       不要对隐秘的世界有过多的企图。未曾识别的,就让它一如往初。那么,未必不美好。
       一个美好的世界,不需要太多的解读。或者说,终会徒劳。
       如果你不走近,那么月下花的世界里,不定会有女子辽远的歌声,或者,是如泣如诉的低吟浅唱。不管如何,静静的听就好,不用太真切。
       如果你贸然前往,最终抵达时,却发觉连蝉鸣犬吠之声都会丧失。留下一场空,独自寂寥。
       一如身体、爱情及种种,尚未明了爱恨欢愉的表象,就已经进入其黑暗羞耻的内芯,这是一场深重的缺憾。
       不要奢望你能弥补。
       “花月”最终只是一个寂寞的世界。
       一座野庐,一盏茶凉,一炷香烬,犬吠、蝉鸣、长笛、歌声、香气……甚至嘶吼,都是幻相。
       你所得到的结果很可能是:彼岸,原是没有花的。
       而月色,一直在,却远在万里之遥。  
  

      之一、花月
  
   云梦山,依稀可见了。
   大朵大朵的云,似白莲在半山腰开放。不知名的飞禽间或掠过,发出辽远的嘶鸣。
   山前是一条河,不知从哪儿来,也不知流向哪儿去。山两侧还是山,再远些,是望不尽的绿,还有云。
   “确是胜地。”明月大师站在彼岸望着对面说。白须被风扬起,轻轻飘动。
   喜讳站在旁侧,眼睛却盯着河面,很宽,平静的河水静静流淌。像时间,不知所往。
   “鱼,师傅,有鱼!”喜讳惊喜的叫出声来。
   明月摇摇头,问:“喜讳,这河,怎么过去呐?”
   “踏浪而涉。”喜讳轻描淡写。
   “若不用法力呢?”
   “这个……”
   “哈哈……”明月大笑,而后把住喜讳衣襟,纵身往河面掠去。
   风在喜讳耳边呼呼作响,还有明月的闭口传音:“精进之果,不可作忘却往初的缘由,你可记住了。我们要尽快找到水灵珠,赶在七夕后月圆之夜回去。每年七夕后的月圆之夜,是最好的时机。”
   喜讳边应边望着远处,山越来越清晰,有只飞禽打脸旁过,羽翅差点儿扫到他白白净净的脸。
   明月看他一眼,知他吃了一吓,会心笑了。
  
   换了当初,喜讳怕是连桨都不会使的。何谈涉水而过。
   他那时不叫喜讳,人们都叫他灵风少爷。苏州张家,全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张家的锦缎生意做遍整个江南。官宦贵胄,皆从他这索需。三教九流,皆有交涉,声名气势,显赫已久。
   然而张老爷年近五十才得一子,就是张灵风。
   生来富贵,备受宠溺,衣食无忧。
   江南好,风光无限嫣然。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灵风少爷便是风光里的风光。着了自家庄上量制的上好衣物,戴了老爷各方交好所赠的珍奇异物,独自流连于市井、酒楼、歌舞场。
   却也该他有些缘法,世间声色场如此迷蒙繁华,他倒能沉而不溺。经常在歌舞场上一掷千金,老妈妈见金开怀,领了最亮眼的姑娘来给他,他伸手捏了人家下巴却说:“这么好的一张脸,该去嫁个好人家。”惹得旁侧的姐妹们吃吃笑,边笑边盯着他颈项上的蛇形胎记看稀奇,却也不敢多问。
   老妈妈更来劲儿了:“哎哟,小祖宗,难得你看得上眼,何不给嫣儿赎了去,也好月月年年应承着服侍你。”
   嫣儿不说话,眼里却堆着霜。少爷看在眼里,不动声色一笑,便道:“且先唱个曲儿听听。”
   “还愣着呢!?”老妈妈干着嗓子吼了一句。
   琵琶轻拨,瞬时就玛瑙珠子就落了玉盘般。少爷微微闭上眼睛的当口,歌声飘散开来:
   郎不归,郎不归
   负了女儿长河泪
   当年朝朝勤拂拭
   焉能落得满台灰
   莫垂泪、莫垂泪
   只怪如来
   姻缘纷飞
   ……
   灵风少爷倏忽睁开眼,像是哪根魂儿受了惊。看了看嫣儿的脸,满是悲戚。他掏出银子放桌上,只身离去。老妈妈怎么喊都不回头。边走边念叨那唱词:当年朝朝勤拂拭,焉能落得满台灰……
  
   落脚山下,喜讳盯着明月大师的鞋子看。
   明月却看山。边看边说:“你不必看,我涉水鞋子从不沾半滴水,你迟早也会到这份上。这山里,不知道有没有我们要找的器物。”
   喜讳说:“师傅,如果找不到,小青姑娘的封印就打不开的。那该如何是好。”
   明月微微皱了皱眉头,说:“我依然没有后悔当初施了三重咒来封印她,若非如此,她的原身残损,容颜不保,即便苏醒过来,又有何意义呢。”
   “师傅……”喜讳欲言又止。
   “但讲无妨。”
   “容颜,真的那么重要么?”喜讳问明月,也像是在问自己。
   “我也在想,醒过来却不见容颜跟容颜完好的沉睡下去,到底孰是孰非。”
   “师傅,我一定要帮你找到。这样,我们就不必再纠缠是非。”
   明月微微一笑道:“喜讳,你是否惦念过往事?”
   喜讳原本的精神劲儿不见了,低着头想了想,抬头看着明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明月也合十,道:“好、好。喜讳,我们上山吧。”
   山下四周繁花似锦,扑鼻浓香。可如同虚物,二人眼里,早就没有花了。
  
   明月见到灵风少爷的时候,他已经不是少爷了。
   一场无名大火,烧光了偌大一个张府。二老双双化为灰烬,年轻些的下人四散逃离。
   他坐在灰扑扑的石狮子旁,满面灰尘,自言自语:“为什么……”
   有人应他:“世间一切,皆有因由。施主有什么打算。”
   灵风惨淡一笑:“大师,你若早些时日来,还可以化缘,而今……我身上的银子昨日已经都留嫣儿那里了。”
   明月看着还未燃尽的残梁,那些黑色的灰烬似异界的蝶翩翩起舞,说:“施主在那里逗留多年,如今看来,可曾追悔过?”
   灵风道:“无甚可追悔的,倒是如今这般境地了,嫣儿也不曾来看我一眼。”
   “许多事,不必强求,且她已经走了。”明月淡淡道。
   灵风大吃一惊:“走了?大师如何得知?!”
   明月摇摇头说:“缘由太多、太多。你该放下一切,跟我走。真相不在红尘里,在你前世。而我,可以让你见你前世。尽管那对你而言已经无异于幻相。”
  
   水灵珠还算寻得顺利。
   明月边给喜讳疗伤边问:“喜讳,跟我修行,这么多年了,有没想过当初我是否欺了你?”
   喜讳有些虚弱,颈项上的蛇形胎记也暗淡了下来。先前夺水灵珠时被那巨隼啄中了肩。那生灵本无法力,可体肢巨大,喜讳太低估,幸而明月使了金刚钵将其收了。喜讳说:“师傅并没欺我,反倒是给了我前世的真相。”
   明月平静的说:“就没想过那是我幻化出来的?”
   喜讳说:“这倒没想过,师傅也不会这么做。”
   明月收了掌,喜讳肩上热气腾腾。转过身来说:“师傅刚不必收了它的,它守了水灵珠一百年,风吹雨打,即便人也很那做到百年如一,不是吗。”
   “喜讳,我很欣慰你素来善心,可是若不收了它,它迟早会成妖。”
   “师傅,小青姑娘也是妖。”
   明月正色道:“她岂会一样。”
   夜幕降临,风起了。月色迷蒙。
   山下的花有的竟在夜里月光下散发光泽,奇妙无比。
   水灵珠在金刚钵里散发出寒气。
   周遭只剩下风声,偶有辽远的嘶鸣,转瞬即逝。
  
  
  
[发帖际遇]: 一个袋子砸在了 秦时明月 头上,秦时明月 赚了 148 元 草币. 幸运榜 / 衰神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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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5 01:51 | 显示全部楼层
       ■
       “妹妹”,这个词在我所生活的世界,是不寻常的。
       温婉、乖巧、体恤、贤良、漂亮……它是一个关于女子的终极概括或者期许。同时映射出了男子偏安、强悍、怯懦、温存、欲望等等,这是我所生活的世界里男人们的幸运,也是女人们的福气。或者,相互都是。
       它大概跟我思维里的“乖”同属一个概念系统吧。比如:金刚芭比——做事能干,摸样乖巧。
       如果你一不小心把红袖帮、空间流等等的那个“妹妹”与之等同,那么,是我的悲哀。
       有人说我另一篇东西里的某一段,是每个男人对女子最纯净的向往。我不太认可,因为,那段字里我尚且没用“妹妹”。
       只是,只是……
       “妹妹”,是不存在的。
       这是一个比较尴尬的悖论。
       就如我写出来的,大抵都是存在而未见的;而我写出来且是在虚无的背景下,那么,它们都是不存在的。
       如果有人愿意入梦,那么,我将努力给你一场繁华盛大而虚无的梦。
       梦醒莫问真假,去过就好。不是吗?
       选择梦,是一种暴露。暴露了什么?
       暴露了我内心深处最血崩的绝望。就因为某种不存在。
       我清醒,所以喝酒。即便深知越喝越寒。
       我不信,所以,把“妹妹”安放在了《青蛇Ⅱ》。即便,知道那是一个虚无的世界。
       我,原谅我。你,没必要。  
  

      之二、妹妹
  
   “朝崖,你此生若是负了我,我不会放过你。”
   喜讳当初在金刚钵的光晕里见一个清丽可人的女子狠狠道。他问:“这是谁家女子?生得这般好看,却口齿凶狠。”
   明月大师笑笑,不答,反问道:“你可知她口中的朝崖是谁?”
   喜讳惊疑的看看明月又把目光转向金刚钵,可明月已经收了法门,说:“朝崖,即是前世的你。”
   喜讳:“这……”
   明月看看天,缓缓道:“而那女子,叫灵妩,就是你前世的爱人。在此生,她叫嫣儿。”
  
   妹妹,
   妹妹!
   朝崖穿梭在垂柳条间追寻,便寻边唤。妹妹就是不应声。就在他纳闷儿时,一阵香扑鼻而来,人已经扑到他背上。
   他吓了一跳,听到熟悉的“咯咯”笑声才边背着她走边说:“灵妩,刚你藏哪儿了?”
   “你猜猜呐。”
   “猜不到,你让我蒙了眼去藏的,可是怎么一下子跑我后面去了。”
   “你个痴货,我刚藏树上去了。”
   “……”
   灵妩是王家女儿,父亲是镖师,打小跟着一帮使枪弄棒的人待,也习得一招半式,爬树当然不在话下。
   朝崖家里极平常,是王家近邻,母亲早逝,父亲是个穷秀才,平日里帮邻里书些帖子,拿些碎银度日。
   王镖师常年出门营生,灵妩生性调皮,母亲疲弱,也管不得她。一得空她就寻朝崖去玩。
   一起长大,眼里自是没了它人,一起长大后,有了情愫。
   灵妩有次冷不丁吼叫他:“朝崖!你脖子上有条蛇!”
   吓得他原地打转:“哪里!哪里!?”
   直到灵妩笑得身摆似柳枝他才反应过来,却也不恼,说:“我也不知道呀,我娘把我生下来这条蛇就在脖子上了。”
   那是一个胎记,像极了一条蛇,暗红暗红的,也不骇人,倒是看着奇异。
  
   喜讳有时也会问明月:“师傅,你说我这块胎记怎么就那么像一条蛇?”
   明月每每听他问,都会口念佛谶,而后道:“一切都是注定,既是生有带来,也便随缘吧。”
   喜讳摸了摸那蛇又摸了摸脑袋,见明月已经闭上眼睛打坐,也就不再言语。
  
   明月有问过他:“嫣儿走后,你可挂念过?”
   喜讳有些感伤,说:“师傅给我看了前世,那便是因果报应,也不奇怪了。”
   明月满意的点点头。
   而喜讳却又疑惑道:“按理说,嫣儿就是前世的灵妩,可她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呀,悄无声息的离开,也不算是负我,毕竟,我与她之间,并无承诺。”
   明月脸有悲戚,缓缓道:“喜讳,你确是素来心慈,可是,世间轮回却容不得你慈悲还是暴戾,你可知道?”
   “我不太听得明白,师傅。”
   “多年前,张府那火,就是嫣儿亲手放的。”
  
   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朝崖这边没人说媒,媒婆可不会看得上他爹那些碎银子。而灵妩家里可就热闹了,有次差点出事。
   王镖师被媒婆说动了一桩媒,加之灵妩已经闹了多次,说自己还小不想嫁,虽说女从父命,可他就这么个女儿,好几次都由着她。而这次王镖师再也不依了,说就这么定下来。没想到灵妩这丫头抽了四尺长剑就往脖子上抹,嘴里凄伤道:“朝崖,我先走一步了!”要不是王镖师手快,花儿就这么凋谢了。
   罢了罢了,王镖师也算听出了她心思,应了她意。
   世事好不巧,朝崖却要赴京赶考了。临走时,平日里疯惯了的灵妩哭得梨花带雨,倒像个弱女子了,楚楚可怜。
   朝崖边给她擦泪边说:“郎定归,郎定归,不负女儿长河泪。”
   说完自己也哭了。那是她俩儿时不知道哪儿听来的歌谣,当时不懂,笑着念。如今,算是明了了。
  
   喜讳说:“人不知前世,便不知自己所犯下的罪过。这是多么遗憾的事。可是,知道了,亦徒增感伤。”
   明月大师说:“知晓前世的人幸也不幸。幸,是因为清醒;不幸,也是因为清醒。”
   喜讳凄凉的笑笑说:“师傅,我想……我还是宁愿痛苦的清醒着而不愿懵懂的快乐着。父母在世时,我快乐却也糊涂;而今孤身一人,反倒清醒了。”
   明月脸上写满心事,可那是喜讳看不出来的,说:“喜讳,不必伤怀,还有我在,诸多法门,尚未传你。”
   喜讳说:“我佛慈悲,师傅亦然。”
   明月说:“喜讳,我也不知道我是否配得上慈悲二字。毕竟,嫣儿放火,我就没有阻止。”
   喜讳眼睛看得很远很远,良久,道:“世事皆有注定。这是你常跟我说的,师傅。”
   明月点点头。望望天,乌云密布。
  
   一去三年。
   三年后,灵妩再也没有朝崖消息。
   直到有一天,高头大马浩浩荡荡一行人金甲银枪,来到了朝崖家。
   灵妩以为……
   结果,不见朝崖,倒是那队人马把朝崖他爹接走了。灵妩很想一路追去,她要寻到朝崖,问个究竟。
   可是不能。因为王镖师他们在一趟镖上遇袭,中伤而归,已经好些日子病卧在床了。
   朝崖家蛛丝满结时,风言风语开始传来。有的说朝崖中了头名,在京城做上了大官。也有的说他娶了京官的女儿,正步步高升。
   噩耗阵阵。王镖师一朝不治,竟撒手人寰。疲弱的夫人经不起打击,三尺白绫,追着去了。
   灵妩守孝期满,擦干泪水,带了仅有的银两,携了父亲留下的四尺长剑,往京城去了。
   她知道,朝崖已经不会再回来了。她这一去,只是要个结果。
   而这结果,跟传闻并无多大差别。
   朝崖高中头甲,娶了相国的女儿。见到时,他居然差点儿没认出她来。其实,即便认出来了又如何呢?他说:“哪里来的疯女子,给我轰出去。”
   灵妩抽出长剑凄惨一笑道:“朝崖,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你这般负我,当心你颈项上的火蛇哪天活将过来,喝你的血,焚你骨肉!”
   剑光过处,香消玉殒。
   两次挥剑,都是为了他。而这一次,她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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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5 01:52 | 显示全部楼层
       ■
       明月死了。
       哈,那么甭提多少人该多开心了。它们,被压迫已久——除了物质。
       其实都不是幸运的人。许多事,都是轮回。
       年轻的时候,审视长辈——比如父亲的风采,老去了,审视自己的悲哀。
       所谓风采与悲哀,放到生命的节点,竟是如此严丝合缝、两两相扣,毫无彼此放过的迹象。
       继续审视,会害怕。昨日的他们,是今日的我,而今日的他们,又将是明日的我。
       不寒而栗,因此噤若寒蝉。
       我的《青蛇Ⅰ》里,明月大师是个通透的家伙。
       这种人不应该活得太久。
       再者,小青已“死”,他似乎没有再活的理由。
       比较出人意料的是,这一切,竟无关爱情。
       写的时候其实想过可否让他在最后才死。后来想想,觉得这样不公平。
       我是缔造者,就更不能偏袒他,不能让他永垂不朽。
       既然是大师,就没必要永垂不朽。
       更多的瞻望、惦念与不舍,留给芸芸众生又何妨。
       唔,阿赖耶识。  


   之三、明月之死
  
   离开云梦山时,明月回头看了一眼。无限怀念。
   没有人知道,当初师傅告诉他,将来一切结束了,就来这里,等待圆满。
   而他深知此生此世他是无法圆满了。自从小青在成亲那天被长生的镜照得灰飞烟灭,他就知道了。
   归途遥远。露宿野外,喜讳念起云梦山前河里那条鱼,说:“师傅,我以前很喜欢吃鱼,父亲请的那个厨子,江南人,做的非常好。”
   明月说:“我出家前倒是不怎么吃鱼,尤喜猪肉,还是肥腻的那种。”
   说着,二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不想这笑声惊动了一只大虫,瞪着铜铃般的大眼就奔将过来,喜讳心里一惊,取下念珠就要使法门。明月摆摆手,拿起金刚钵大吼一声:“孽畜大限已到!”
   金光一闪,大虫来不及叫唤就四散离析,化作血雾。如同未曾来过这世上一般。
   喜讳有些惊骇,说:“师傅,我刚只是想吓跑它罢了……”
   明月说:“喜讳,我曾经也跟你一样,心怀善念,因此救了小青,可这一救,我至今追悔。”
   喜讳听得有些纳闷。脸上的惊骇还未散去。毕竟那么大一只老虎,瞬间就被明月化作灰烬,肃杀之气瞬间充斥在整个夜野。
   明月说:“救了她,我因此看到人世间情感如此虚弱。她,死得好惨。”
   喜讳说:“师傅不必伤怀,我们已经拿到水灵珠,小青姑娘苏醒在即。”
   明月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
  
   小青,复了原身然后封印,耗了明月半生的功力。
   明月开始做这件事时,灵风还没出生。
   完全将小青的元神跟原身复合、封印之后,明月才发现自己胡子都白了。而封咒里沉睡的小青,依然那么年轻,一如当初。
   当然,她是妖,永远也不会老。
   其间,有些不知名的小妖跑来窥探,意欲摄取小青的元神,以求一朝飞升。可惜,都死在明月的金刚钵下。
   其实他早就在寻找喜讳。
   只有灵蛇子转世的人才有能力守住小青的元神。因为灵蛇子的元神跟小青同宗,转世后的灵蛇子需入佛门,消了第一世的妖气,然后离小青元神越近,法力越高。可以说,二者相守,妖界再无敌手。
   当初要不是白蛇因许仙而死,青白二妖早已纵横妖界。
   而如今,只能寄希望于灵蛇子。也就是喜讳。
   喜讳当然不知道自己就是灵蛇子。但是明月知道。明月一直记得当初找到颈项上有着灵蛇标记的灵风时,是多么惊喜。
  
   一路回程。
   喜讳明显感到自己的法力有了异样。
   就像刚才,一只狐妖背后偷袭明月,明月不以为然,喜讳却心里打紧,一串佛珠急忙甩了出去,狐妖立马身首异处,溅了一珠子污血。
   云梦山时,他的佛珠绝对没有这么厉害,不然也不会被巨禽啄伤。
   他说:“师傅,我……”
   明月说:“小青姑娘在冥冥中保佑你吧。不必疑惑。而且你如此用心,日日精进也不奇怪。”
   喜讳喜形于色。
   “对了,师傅为何不把小青姑娘的原身放在天龙寺?”
   明月说:“不可以。我师父当年在天龙寺设下结界,沉睡的元神没有自抗力,不可久留。当初小青重伤,但是元神是苏醒的,因此我才将她带回天龙寺。如今,她沉睡已久,不能在天龙寺。”
   “哦,是这样。对了,师尊他……”
   “哈哈……我毫不担心他,却又偶有挂念,自他云游之后我就再没看见过他,如今,他怕是已经飞升了。”
   喜讳忽然有些伤感:“我在想,师傅你,还有小青姑娘醒来后早晚要飞升了,你们走之后,我该多孤单。”
   明月说:“喜讳,人世太繁华,人们也不觉孤单,可正因为这样,愈发遗憾,因为他们无法得到永恒的生命。而你可以。飞升不是轮回,而是去向另一个地方继续自己的生命,永不寂灭。”
   “那么师傅飞升后,我还能见到你吗?”喜讳眼里放着光彩。
   “喜讳,那不重要。”明月恩慈的笑了笑。
  
   终于到达。兰若寺。
   一个须发斑白的老人打开寺门。向明月依依呀呀了几声。声音干燥苍老。
   这是喜讳第一次来兰若寺。跟着明月后,他们一直在寻找水灵珠。
   喜讳看到了小青。她周遭被结界包裹着。飘在大殿半空。像个安睡的寻常女子,纯净安然。
   明月说:“小青,我回来了。”面色悲戚。
   喜讳看得不明就里,双手合十,对着半空的小青微微颔首。
   明月说:“喜讳,今晚当是月圆之夜。我将倚仗水灵珠打开封印。”
   喜讳说:“我能做什么,师傅?”
   明月笑笑说:“你旁边看着就好,封印打开之后,你的法力将超过我,因为小青的元神会完全映照你的元神,到时你就做你该做的事。”
   喜讳还想问什么,可明月已经打坐在地,金刚钵金光闪闪,明月说:“喜讳,把水灵珠放进去。”
   一时间流光四溅,明月眉头紧锁,白须飘飞,水灵珠在金刚钵里瞬间化作雾气,殿内霎时绚烂辉煌。
   殿外,圆月当空。
   明月念念有词,喜讳惊骇的看着皱纹瞬间爬满明月的脸,失声道:“师傅!你……”
   明月大吼一声:“破!”
   举起金刚钵照向小青飘在半空的原身,一束金光射在封印结界上,结界开始慢慢消解。喜讳也感到身上有莫名的升腾感,那是同宗元神在感应。
   良久,小青飘落在地上,还是沉睡的摸样。
   喜讳还没从惊骇中苏醒过来却听得一个虚弱额声音道:“喜讳,我们该说再见了。”
   他这才回头,但见明月嘴角垂着血丝,满脸皱纹,几不可识。旁边的老人依依呀呀吼叫着,却听不清,原来他说不了话,眼里似有泪光。
   “师傅!”喜讳急忙过去扶住明月。
   明月说:“喜讳,你所看到前世其实是我给你的幻相,你的前世,是灵蛇子,而只有你,才能护住小青解封后的原身跟元神。我知道我一旦要打开封印,将会耗尽法力跟生命。火,是我让嫣儿放的,她是我降服的一只蝶妖,如今,我兑现了当初的承诺,不收她而让她去修行了。一切的一切,不过就是逼你看破红尘而跟我修行然后守住小青,直到她醒来,否则,会有妖孽在她醒来之前窥求她的元神,要是被它们偷取,小青将万劫不复。”
   “师傅……”喜讳一脸痛楚。
   “原谅我,看在我与你师徒一场且即将灰飞烟灭的份上,请你守着小青,直到她醒过来。”
   良久,明月的眼神开始暗淡,喜讳终于痛苦的点了点头。
   明月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回过头看着那个哑巴老人说:“也请你原谅我,夺了你的声音,那是你应得的惩罚。而现在,一切已了……再会了,长生。”
   有黑鸟打寺外飞过。明月圆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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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5 01:53 | 显示全部楼层
       ■
       那个地方,我想了好久了其实。
       恩,兰若寺、兰若寺。
       兰若寺里桃花落,青花辞。
       是谁在歌唱,撩动了一根根残损的蛛网。
       又是谁在守候,守候一段不会再醒来的尘封往事。
       直到白须飘飘,千妖来扰,纵你法力无边。
       我的兰若寺,我想,是否可以避开爱情。他可以是一方净土。
       一方牛鬼蛇神齐聚、万古尘埃纷扬的净土。
       想过邀请人来给我造一座寺。可是,举目四望,我看不到希望。
       其实,这种缺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跟你找不到人讲话或者叫对话时的绝望,如出一辙。
       最后,还得我亲自来打造。
       从一点点蛛丝马迹开始。像一个丢失了爱人一百年的老人,颤巍巍的缝合一方她留下的绣像。
       须发斑白,迎风飘扬。
       希望会有歌声:
       兰若寺、兰若寺
       兰若寺里桃花落
       未到来年青花辞
       无边法力随云去
       卿若不复我不离  
  

   之四、兰若寺
  
   十年过去了。
   喜讳都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企图来盗走小青元神的妖。
   这种元神相感而产生的终极法力让他更为白蛇遗憾。要是白蛇在,小青也不会连长生的玉镜都抵挡不住而灰飞烟灭。
   明月也不会因此耗尽一生的法力来让她苏醒。
   而他的父母也不会……
   他也会想念自己的父母。自己虽然是异灵转世,可依然受了人世养育之恩。他不是没有恨过。但是念及明月的执着与奋不顾身,他唯有痛苦,而再无力责怪。
  
   这十年里,长生每日都在打扫寺院,可有一处蛛网他始终没有去碰过。甚至有时还会盯着那只蜘蛛呆呆的看上许久。
   时而沉思,时而傻笑。
   他看蜘蛛织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喜讳也在看他。
   看着他花白的须发,佝偻的身体,喜讳想,当初小青不惜性命爱着的男子,如今却苍老若斯。
   难道……她们之间,是错误的?
   而他跟嫣儿之间呢?
   他还是会想起嫣儿。她没有跟他说过话,而他说过,不过也只是一句:“唱支曲儿听听。”
   他听得出来,她的歌声里有几多无奈。
   他在想,她唱歌的时候,惦记着的是否是自己即将去修行的事。可即便有心事,她也唱得那样好。甚至,甚至他在想,她对他,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
   不过,都没有意义了。
  
   喜讳见长生不能说话,曾尝试过给他恢复声音。可是失败了。
   看来明月大师对他是有深重的责恨的,不然怎么会对他施了一个永久无法解除的法门。
   他当初见小青现了原形而惊慌逃窜,不过也是出于本能。想必,这后半生,他都在悔恨吧。
   那日,喜讳见他又在盯着蜘蛛看,喜讳说:“你今日不扫了它,有朝一日它成妖了,定会吃了你,你不怕?”
   长生缓缓转过身,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也不出声,粗糙斑驳的手指指向躺在佛像前的小青。
   喜讳心里一阵酸楚。他知道长生的意思:“不会。小青就是妖。”
  
   喜讳从未想过主动让小青醒过来。因为明月走时说的是让他等。
   可看着长生一天天衰老下去,还不时的坐在小青身边静静的看她,他知道,长生他……
   明月对长生的恨太深重。喜讳甚至在想:“师傅大概是不愿意让长生看到小青姑娘苏醒的那一天吧。”
   终于有一天,喜讳问正站在梯子上擦佛像的长生:“你……想不想早点儿看到她醒过来?”
   长生听了身子晃了一晃,差点儿从梯子上跌下来。
   走下梯子后,他缓缓走到小青身边,伸出苍老的手,终还是停在半空,然后又收了回去。边抹着眼睛边走出殿去。终是没有给喜讳答案。
   其实喜讳已经看出,他想。
  
   直到,见盯着蜘蛛发神的长生晕倒在地这天,喜讳决定给小青施法。
   一尝试,才发觉召唤元神是多么耗费功力的事。难怪即便如明月这般法力,也耗得长须斑白。
   更严重的是每召唤一次,受损的不只是法力,连自己的元神也在浮动。他惊骇之余算是体谅到明月临终之前只让他等的苦心了。
   可是他见长生这样,毕竟是凡夫俗子,大限躲也躲不过的,又于心不忍。
   甚至,他想起明月给予的关于前世的幻相,尽管明月声明是自己欺骗了他,但是那前世,竟是那么真切,即便是灵蛇子转世,他也无法完全对这种俗世的幻象彻底通透的看待。尘世的人活的糊涂,其实妖、灵,也何尝不是。不然小青也不会爱上磨镜的长生,明月也不会舍身赴死都要让小青苏醒。
  
   他在每个月圆之夜施法时间最长。因为月圆时,法力的效用最强。
   但是,这毕竟是一个没有绝对希望的做法。充满太多不可知。提前苏醒的可能性是绝对的,但是到底能提前多少,喜讳自己也不清楚。
   长生每每看到他施法,都会微笑。而喜讳很无奈,他想,长生并不知道这种做法将多耗费法力跟元神。甚至,如果过度,会有元神崩离的危险。
   可他错了。
   又一次施法,他感觉心力交瘁时还在坚持,身体开始晃动,大殿里光华四溢,正在这时,长生拍了拍他肩膀,他及时收了法门满脸汗水回头看长生。长生凄伤的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
   他承认,那一刻,他被这个垂垂老矣的人那份体恤触动了。
  
   又一个七夕。明月圆寂快十一年了。
   这天喜讳感到惊喜,因为他感知小青的元神似乎出现了不同以往的感应。
   “难道……十一年就是期限?”他充满希望与信心,等待七天后的月圆之夜。
   当晚,长生像过去十年的七夕那样采来许多花草,整齐的放在小青身旁,静静的站一会儿,然后又静静的离开。只是这步子,越来越慢,身子也越来越弯。
   喜讳看在眼里,心中感叹:“尘世的生命,多么脆弱。慈悲我佛。”
  
   这晚的月色出奇的好。
   整个天空万里无云,反倒使一轮明月显得些许孤独。
   喜讳望了望天,让长生关上殿门,开始施法。
   少顷,大殿里金碧辉煌,一如当初明月大师解封的情景。喜讳脸上露出了笑容。
   良久,光华最盛时,喜讳大喊一声:“复!”
  
   收了法门,喜讳如释重负,小青的手指在微微动弹。
   “长生,长生!”喜讳唤他。却不见人应。
   回头看去,长生安静的斜靠在大殿门上,头歪着,须发愈显苍白,面带微笑。
  
   一个即将苏醒,一个却在枯等了大半生后恒久的睡了过去。
   “阿-弥-陀-佛”喜讳久久颔首,流下泪来。
  
                                                       —终—

       ■
       这个下午,时光如梭。
       看来,我还是将长生留到了最后。
       我《青蛇Ⅰ》里的长生,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暗自骂过他。
       当然,这只是一个设问,一个没有答案的设问——没几个人看过或者喜欢吧。说喜欢的,有时,怕是假的。
       其实我素来不需要安慰的。
       人民币直接点儿。可又素不相识。
       安慰,敌不过我在青春杂志上发一篇我自己都想吐的文——可是有钱,可以买酒,买米,还账。
       长生……
       呵呵,我都忘了当初取这名儿时都他-妈-的想了些什么。不过目前看来,这名字也不算龌龊。
       取得很人类。就如“建国”“建军”啥的,取得很革命。
       我不知道我爸妈当初给我取个“杰”是啥意思。我总觉得听着别人叫杰很有感觉,比如林俊杰、许冠杰、张杰、王杰……
       当我听着自己没感觉时,我就给自己换了个名字:秦时明月。
       别以为我深思熟虑了多久——看了一集动画片就换了。很不错哦,你们可以去看看,我第三部都看完了,《秦时明月》。
       我最喜欢的女人是赤练,为什么?你去看看就知道;最喜欢的男人是盖聂,为什么?同样,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人在快结束的时候就喜欢王顾左右而言他。
       比如我外公死之前,他说的是:咦……我怎么居然不敢一个人去上厕所?
       终是孩子一般的疑惑与纯真。大有回归的迹象。
       扯远了吗?其实没有。
       好吧,长生。
       其实这个人物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了已经。
       作为一个终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救赎。
       而我,会给他机会么?我想……不完全会。
       可惜,我什么都没有。
      人生,太苦了。一如我打造的故事。
       阿-弥-陀-佛。——只是一个短语,无关意识、更不用说宗教。
       ------------------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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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5 10:28 | 显示全部楼层
     问好明月,好久不见。今日又见其字,顿感欢喜。
     眼见七夕即到,很多人都在写,而我也一直在想,该用什么样的文体去表现尘世间那些或凄迷,或浪漫,或思念的情谊。而此篇,让人耳目一新。那些小字和正文相得益彰,更加的烘托了主题。如文中所言“宁愿痛苦的清醒着,不愿懵懂的活着,年轻的时候审视长辈风采,老了审视自已的悲哀,当你找不到人讲话或是对讲话人的绝望.,如出一辙...等等,都是很有哲理让人深思的句话。
     而其中情,忍不住让人心酸落泪。真的是应证了简帧那句话”深情即是一桩悲剧,必得以死来句读 “。而我,依然相信,世间情谊还是长长久久。只是,它隐忍在平平凡凡的岁岁月月。
         
[发帖际遇]: 一个袋子砸在了 紫墨长绮 头上,紫墨长绮 赚了 275 元 草币. 幸运榜 / 衰神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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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6 12:12 | 显示全部楼层
七夕到了。
就着青2,祝愿各位和和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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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6 21:40 | 显示全部楼层
七夕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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