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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落枕 [复制链接] (7/8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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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21 10:1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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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在母亲24岁那年落地的,而外祖父则在母亲19岁的时候谢世。这使我从小就在脑子里勾勒外祖父的轮廓,幻觉外祖父生前的样子。实在想不下去了,就去逼外祖母,逼她拿一些没来由得话打发我。

     外祖母喜静,想来想去,描出这么一幅画面来。

     外祖父耕读传家,到了他这辈上,扔了锄把,入肆商贾。那时的长衫人中,抽大烟不失为一种时尚,外祖父也就入乡随俗。后来家道中落,身子也垮了,抽烟的姿势却保留下来。外祖父抽烟的姿势特别,脑袋用肩抗着,不倚不靠,躯干像虾一样弯着。烟既不抽,书却不能不读,外祖父足不出户,躺在炕上,身边尺多高的线装书摞着。依然头不落枕,勾了身子,用右手的食指蘸了唾沫粘起书页,另一只手从侧着的身躯下探出来,翻起腕子抓书,书的一面平地,另一面竖起来,外祖父就读竖起来的一面。读的兴起,訇然有声。困了,再从另一侧放过去,照读不误。兵荒马乱的,破旧的院落外鸡鸣狗叫,外祖母为一日三餐愁苦的事,一概影响不了外祖父读书的兴致。外祖父脑后垂着的长长的白发,随着身体的移动,来回逶迤,一会儿揉作一团,像一堆棉絮,一会儿散了半炕,,如飘落的雪丝……

    故事的后半段是由母亲续完的,也是家传,母亲不爱多说。清明节前,全家人围拢一起,捏纸钱,母亲捏着捏着,忽然讲出了这么一个段子。

    清明上坟,坟头有些塌了,草在松软的坟地周围不断冒出,黄的绿的,围了一圈,像男人多日未理的鬤须。长我三岁的哥哥便拎了锹,就近铲了土,把坟垫起来。许久,哥哥乏了,就势在坟头边的树影下睡了。

    母亲就说,他就是这个样子,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我正盯着坟头舞蹈的衰草出神。听了母亲的自呓,吓了一跳。回头,见不很分明的阳光下,树枝被风暗示着,在他的身上流连,看着有些朦胧。恍惚觉得,那就是外祖父,白发冠顶,长须依依。

    我把带来的五色纸叠了个大枕,凑在燃着的香火前,坟头忽地起了一股旋风,纸枕一个趔趄,着了。眼前一片灿烂,漫空旋转着的纸屑,久久,不肯落下。

   外祖父的头,终于可以落枕了,也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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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1 13:16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夜,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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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1 13:16 | 显示全部楼层
夜离殇 发表于 2012-10-21 11:08
平实的语言,少了雕琢的痕迹,更显作者的功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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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1 13:17 | 显示全部楼层
韩川一啾 发表于 2012-10-21 10:55
这篇小故事,写的很好,应该发到小说版,算是短篇
从这个故事里,可以看出外祖父的坎坷,家人对他的怀念, ...

感谢韩川,其实也是随笔,就搁在这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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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1 13:18 | 显示全部楼层
韩川一啾 发表于 2012-10-21 10:56
很实在,讲述家长里短,很有生活气息,朴实情重,真挚感人

呵呵,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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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1 13:55 | 显示全部楼层
夜离殇 发表于 2012-10-21 13:45
就只看懂了这一点,呵呵惭愧

呵呵,没事的,在于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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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1 15:51 | 显示全部楼层
韩川一啾 发表于 2012-10-21 14:26
嗯是的,是随笔,是一件真实的事情,祝开心

好,祝福,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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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2 16:46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可 发表于 2012-10-22 16:36
支持桂子兄弟:

多批评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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