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俗 2.玩火的人们

剑花十九

后来包日育没有再要赤足女子给他生火。而是挺起胸膛，提着那窜死亡已半日的鸟雀走了。前路，通往东方。包日育深信，前路不远一定会有人家。
但是走不多会儿，赤足女子就追了上来，绕到包日育前头，截住了去路。
包日育心中一沉，右手悄悄地按住了衣襟下的古戊剑。
女子站在包日育身前，有点脸红，搓了搓手，说：“谢谢你。”
包日育心中苦笑了下，开口说：“没事了，你去吧。”
女子急说：“我也要向这边去。”
于是二人无言地上路。走没几步女子转身跑了开，过不一会儿又折了回来，手中多了一把剑，不紧不慢地走在包日育身侧。
包日育想，她本来一直握着剑，刚才来向我道谢时，特意扔了剑。看来女人也并非不懂礼数，只是更多时候不愿讲礼。
走了一阵，女子说：“你还在生气吗？”
包日育笑了：“那你怎么还不向我道歉？”
“可是我的秘密已经被你看了呀。”
包日育想，方才自己光顾着看那件胸罩，别的还真没注意到。不过他不想多解释，只是笑笑。
不得不承认，关于这件事不作解释的确是最英明的决定。因为解释了也绝对没人相信，反而只会越抹越黑。
路上，赤足女子从包日育口中得知了，悟通和尚打穴暗器的材质乃是口痰，就坚决要脱掉衣服。
鉴于女子脱掉这件衣服之后，上身就只剩一副胸罩，包日育严肃劝阻了她。包日育说，和你这样的美女同行，压力已经够大了，要是你再脱光了，那么我就该喷血了。
后来女子采用了个折中的方法，把衣服在山溪里洗了。
“我叫青丝。”女子自报芳名。
出于礼貌，包日育只好也报出姓名：“我叫包日育。”
等到彼此通过姓名，包日育就向青丝问起她和悟通的事。
“这个淫僧！”青丝总是口口声声称悟通为淫僧，这叫包日育颇觉好笑。
青丝蹲在溪边，边洗衣服边说，她爹是青灵派掌门，三年前曾经交了个盒子给她保管。没想到昨夜里来了个和尚，一进屋就把盒子给偷走了。
然而后来包日育遇到悟通，悟通又有另一种说法。悟通说，出家人从不偷盗，所以这盒子是另一个人去偷的。只不过这人进去偷了出来之后，马上送给了自己。
包日育想，这和尚真是有趣。出家人不能偷盗，但是和人合伙就能偷了。
等到洗好衣服之后，两人捡了一堆枯枝，青丝用法术将之点着，以烤衣服。包日育也趁机将手中十来只小鸟在溪水中剥洗干净，放到火上熏烤。
包日育问青丝，刚才和尚与那书生向西跑了，怎么不去追？
“笨呀我。他们跑这么久了，我还追得上？”
“那你不要盒子了吗？”
“没关系，他们一定会回来的。所以现在我要先到前面镇上去设埋伏。”
“埋伏？你会设陷井机关吗？”
“不会。你会吗？”
包日育皱眉想了下：“好像会一点点。但是是捕猎用的，捕人没试过。”
青丝拍手笑道：“好啊。你给我设一个吧，就在这路上。”
包日育说：“不干。”
“为什么？”
“因为，我肚子饿了，没力气。”
青丝笑道：“我也饿了。所以我决定要吃你烤的鸟肉。”
两人分食了鸟肉。青丝说，这鸟肉虽然没盐，却是她吃过的最香的东西。可是等到吃完鸟肉，穿上烤干的衣服之后，青丝又说：这鸟肉吃在嘴里虽香，但是穿在身上就又是另一种感觉了。后来每次想起这件事，青丝都恨不得要杀了包日育：“别人烤衣服都用熏衣草，我烤衣服用的是小鸟肉。”
灭掉火堆之后，包日育和青丝各自提了一把剑，在大路上挖坑。包日育说：对付人的坑用不着像对付野兽的那样大，只要三尺深就足够了；这样的坑，人一踏上去马上就会崴了脚，然后就像个瘸子一样跑起路来一拐一拐的。
两人你一剑我一剑地在路上挖着坑，泥土四处飞溅。挖得正欢，忽听西边路上脚步声响，回看时高攀儒已经奔了过来。
青丝失落万分，这家伙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出现呢！眼看坑就要挖好了，他若是再迟得片刻出现该多好哇！
高攀儒奔到近前，就放慢了脚步，施施然行过来，拱了拱手：“两位中午好。咱们又见面了。”
青丝将剑一横，挡在路中：“把我盒子还来。”
高攀儒从容答道：“小姐的盒子，我已经交还给方才那位和尚兄台了。”
青丝说：“我不信。”
“不信不要紧，和尚兄台马上就赶过来了。”
话落音，只听路西又响起脚步声。看时果然是那悟通。
悟通盘腿坐在狗背上，一手拿盒子一手拿板砖，嘴里直嚷嚷：“借光借光，好人不挡道。”
高攀儒向悟通拱手：“和尚兄台请先行。”然后让在了大路一边。
青丝将剑一横：“和尚休走。”
高攀儒伸手将青丝拽到了路边：“小姐，当心‘xx’。”
青丝回手就是一剑：“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高攀儒从容避过一剑：“小姐误会。我与和尚兄台只是萍水相逢。我是好意提醒小姐：和尚那‘xx’暗器好生了得，怕小姐吃了亏。”
这事不提尚可，一提起青丝就抓狂。立即将剑竖在胸前，闭上眼呤唱道：“游离在天地间的火元素精灵啊，请听从我的召唤吧——天炎之剑火球乱舞。”
霎时间，路上热量聚集，无数火球从青丝剑端飞出，在空中无序地舞动。
包日育吃了一惊，这火球好像不分敌我，有的居然飞向了自己。忙一纵身，跳进了刚才二人合力挖的土坑中。
包日育躲身坑内，只见空中火球持续不断，悟通板砖连连拍击，自保有余。相比之下高攀儒更显狼狈，手忙脚乱闪避火球。突然间，高攀儒冲到坑边，向包日育拱手道：“包兄，行个方便。”言毕不由包日育分说，已自跳入坑中。
于是青丝就看到，土坑之中两个男人抱作了一团。
火球漫空飞舞，威不可挡，忽听一个男高音远远地传来：“妹妹！收了神通吧！为兄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等到青丝收了火球术后，一个青年手持长剑快步赶了过来。只见这青年，头发有点凌乱，身上多处地方在冒着烟：“妹妹，你的火系法术越来越厉害，为兄都招架不住了。”
青丝和青年打了个招呼后，说： “哥，盒子在小和尚手里。”
青年说：“好你个和尚。敢打我妹妹的主意。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青丝郁闷：“什么叫和尚打我主意？他是打盒子的主意好不好？”
青年闭上眼睛，开始呤唱道：“游离在天地间的火元素精灵啊，请听从我的召唤吧——天炎之剑火球乱舞。”
听到呤唱声起，包日育再次绝望！看来这群人都不简单，挨上一两下大约也无所谓。而自己，只消挨一下大概就该找小白喝茶去啦！
等到火球漫空飞起，悟通已经骑着狗跑出十米之外。
高攀儒和包日育被乱舞的火球压制在土坑中，挤得喘不过气来。包日育喊道：“和尚已经跑了。”
忽然空中响起一串怪笑：“哇哈哈哈，小和尚，你跑不了了。快把盒子还我吧。”
青丝说：“哥，爷爷赶来了，你快收了法术吧，小心烧着他。”
空中声音说：“太小看爷爷了吧，你爷爷我怎么可能会被你小小的火球术烧着。我刚才一直想抽烟，现正好跟你借个火。”
好不容易等到青年收完了火球术之后，包日育和高攀儒才得以从土坑中爬出。这时只听大路一侧山坡上的丛林中嘈杂有声，四人上去看时，只见一仙风道骨的老人站在山边，背对众人临风而立。
老人一身火红色的长袍随风飘动，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挟着只烟卷托在肩头。
青丝说：“爷爷，你这个姿势好帅。”
老人不回头：“小和尚已经向东跑出半里路了。如果现在开始追，我两个时辰后就能追上。”
青丝大急：“爷爷，那你还不赶快追呢？你可是我们的最后一张王牌呀。”
老人笑道：“我是你们最后的王牌，可是我手里还有一张王牌。如果不出意料，小和尚十五分钟后就会回来。”
青年道：“你就吹牛吧。你每次都拿我们逗开心。”
青丝说：“哥，盒子那么重要，爷爷不会开玩笑的。我们还是赶紧去挖陷井吧。”
青年说：“笨！有爷爷在还用得着挖陷井吗？”
老人说：“小青石，你就挤兑你爷爷吧。明知道你爷爷腿脚不好，还说这种风凉话。还不快去挖陷井。”
青丝招了包日育一起去挖陷井，青石说：“妹妹，我给你把风。”惹得青丝一个白眼。
高攀儒拱手道：“各位要干正事，在下不防碍各位了。先行一步，后会有期。”
老人说：“年轻人，你是冰幻岛来的吧？”
高攀儒道：“正是。”
“你这冰幻千重影的轻功不错哇。不过逃命可以，惹事呢就还差点份量，以后可得收敛些。”
高攀儒拱手：“老人家的教诲，小子谨记。”
“嗯，去吧。转告你们岛上几个老家伙，没事别出来乱窜。中原天气炎热，中了暑就不好了。”
高攀儒又是一拱手，然后从容离去。其实老人自始至终都没回过头，高攀儒数次拱手，纯属白拱。
等到众少年人离去，老人才回过头。只见老人面颊乌黑，胡须焦枯，举起香烟抽了一口，喷出一串串烟圈。自语道：“以后可不能再用火球术点烟了，虽然刺激，但是危险系数太大。”撸了撸焦脆的胡须，落下一片粉未。叹了口气，跳往山下去了。
大路上，包日育和青丝一起挖坑。包日育边挖边问：“等会你们还打架吧？”
青丝说：“应该还打。”
“那你等会一定还要扔火球吧？”
“应该要扔。”
“嗯。那我们把坑挖到六尺深。”
青丝晕倒：“把我当工兵使呢你！”
布好陷井，青丝拉包日育躲进丛林中。包日育说：“我想来想去，你们的游戏实在太危险。我不会功夫，还是不陪你们玩了。”
青丝：“你要走了吗？”
“是的，我该走了。”
包日育收好戊剑，就要离去。青丝突地伸手拽住包日育的衣襟，又觉得不妥，忙放开了手：“你就不能再留一会儿吗？”
包日育摇摇头：“谢谢你的火球，告辞。”
青丝还想说什么，忽然发现，彼此除了一句“保重”再没有任何语言可说了——就算“再见”也不行。
江湖往往就是如此，在你不经意的时候，有些人就要从此消失在你的生命中，而谁也无法将再见说出口。
再见是一种承诺。身在江湖，谁能承诺谁什么？

红影

喜欢尾句：江湖往往就是如此，在你不经意的时候，有些人就要从此消失在你的生命中，而谁也无法将再见说出口。
再见是一种承诺。身在江湖，谁能承诺谁什么？
有些许惆怅，些许了悟，也有些许决绝。
看样子是个长篇呢，期待后续。

剑花十九

红影 发表于 2013-7-13 0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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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尾句：江湖往往就是如此，在你不经意的时候，有些人就要从此消失在你的生命中，而谁也无法将再见说出口 ...

谢谢红影，你的阅读就是我的最大安慰。的确是个长篇，计划150万字，不知道后续情况会怎么样。

红影

剑花十九 发表于 2013-7-14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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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红影，你的阅读就是我的最大安慰。的确是个长篇，计划150万字，不知道后续情况会怎么样。

还是个大部头的作品呢，被你的一句不知后续情况怎样，勾起了无限好奇，真期待看到后面的故事。

雨过无痕

精彩不用多说。合我的胃口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