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虚构文学】----三十四号病室（之一）

筱雪

          老母因为要安装心脏起搏器，住进了部队医院。这一段，我一直在医院照护着老母。老母已经八十多岁了，看着老母沧桑的脸，我不由的心生一丝痛楚。
      想当年，还是不要提那些过去了的当年吧。提起来都会是泪的。看着那些走了的人，心想，这人生怎么就这么短暂呢？一个人能有几个十年？能有几个二十年？
       也许，人只有到了这个年纪，才能看透了生命的真谛？真的到了这个时候看透了，也为时有些晚了。我时常想，如果人要是能倒回来从过，人一定不会是现在的样子吧。可又怎么可能呢？

        -----一经走进了医院，你就能闻到一股子淡淡的来苏尔味道。
       人没有不生病的。医院简直就是生命之门。你从这道门走进去，可能还会从这道门走出来，也许会被人抬出来。我记得我第一次住院，是在二十多岁，那时候，我得了急性阑尾炎。当天的头天的晚上，我还和当时的女朋友----我后来的妻子一同在电影院里看了一场电影。那个电影我至今还记得，是《卡桑德拉大桥》。在看的过程中，我就突然感觉到了右下腹一阵的剧痛。我是流着汗看完的，具体电影里演了些什么，基本上到了第二天都忘记了。因为那个痛苦太烈了。
       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我实在是扛不住了，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都很吃惊。说你是怎么抗过来的？
       医生说，我的阑尾已经穿孔。如果要是再晚来一天，可就嗝屁了。
       那个医生还有点幽默，什么叫嗝屁？反正就是小命休矣。

       记得第一次走进手术室，看到了那些闪闪发光的手术工具，我浑身就不由自主的打颤。我想，当年那些英雄们可真不是好当的啊。底下工作者被捕后，面对敌人的那些刑具，那要有多么的精神压力啊。----是的，精神脆弱的人，不当叛徒才怪了。

      -----面对那些叮叮当当的东西，我在想，如果在那个混账的年代，被捕了，咱就赶紧的对那些要给咱上刑的人说，老兄，你们也别费神了，喜欢听什么好听，咱都告诉你们。

       这一生当中，先后住过三回医院。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靠，现在是越来越来不反感医院了。----心态有些变了。这些话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人家一准会说，这人怎么脑子进水了。

      ------老母住进的是心血管科。
       住在这里的，几乎都是老年人。一个老人已经九十八岁了。看上去，精神蛮好的。据病人家属说，在住进之前的一天，这个老人突然就感觉喘不上气，心脏差点就居停，120拉来之后，住进了急救室。-----急救室一天五千。只住的病人家属头晕眼花。一说钱就像呕吐。
       老人姓李，我在这里暂且叫她李氏吧。九十八岁的李氏，牙齿超好。这让在这里住院的其他病人和护理的家属们都羡慕不已。老人吃嘛嘛香。没事的时候，总是喜欢和其他的病人调侃几句，说点你都听不懂的笑话。这个听不懂，主要是她是南方人，南方什么地方的，据说是苏浙那一带的。九十多岁的人了，说出话来，还是嗲声嗲气的。老人会刺绣。就凭这一点，我猜想，她一定是在以前是大家闺秀。
       经过我向她的家人打听，知道了这位老人在年轻时还真的出生在书香门第的闺秀。老人白皙，虽然老了，可她本身的那股子气质却没有随老而散去。说到了老人是大家闺秀时，老人的眼里总是能闪现出一种深邃的光来。
       我只能揣摩，老人此时一定在脑海的深处翻阅着那些散淡了的记忆。不然老人怎么会嘴角微微颤动？仿佛是有什么话要说似的。

       是啰，老人有很多的话要说啊。
       五十年代的中期，正是我们大跃进的时代，那时候，三十多岁的一个小媳妇随着夫君来到了这个中原地带。那时候，她还是纺织厂的女工。老人后来告诉我，在六十年代的中期，她突然接到了家里来的信，说是父亲自杀了。因为受不了那些造反派们的折磨，只想着一死了之。赶了几天的路程，回到家，她只看到了父亲的骨灰。她抱着父亲的骨灰盒子痛哭流涕。----老人的眼里流露出的悲伤。
       别人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是随着老人的述说思绪延伸到了很远的地方。仿佛我也会到了那个动荡的年代。----历史，还是让我们的后人去评说吧。我们那一代的人，暂且把记忆留在脑子里。

      第二天的傍晚，我去医院接替我妹妹的班。
      老人对着我招招手，让我到她的面前。几天来，我已经和这家人混熟了。我不知道老人让我到她跟前有什么事。我走过去问老人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老人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相册，翻开了一张照片让我看她年轻时的照片。
       嚯，照片上就一个活脱的美人啊。我对着老人说，老xx，你当年可是个美人啊。
       照片上的那身旗袍恰如其分的勾勒出了一个美少妇娇媚的身段，那莞尔的笑容在她的脸上，就像是一道阳光直射到你的内心深处。
      老人抚摸着这张照片说，老了。再过几年，我就入土了。那时候，我就要到天堂去迎接天上的天使去了。

       ------护理老人的家人说，老人很喜欢回忆过去年轻时的日子。

      是啊，从老人满脸的皱褶上，我想象着，老人这一生一定有说不完的故事。差两岁一百岁，几乎就是一个世纪了，那得有多少故事啊。我把相册放回到老xx手中，向老人伸出了大拇指。----祝福啊，祝福。

扎西才让

筱雪  好久不见

扎西才让

非虚构文学，，那就真诚的祝愿老人家早日康复

筱雪

扎西才让 发表于 2018-3-29 10:30
筱雪  好久不见

这一段家里有不少的事啊。上来的机会少了点。

筱雪

扎西才让 发表于 2018-3-29 10:32
非虚构文学，，那就真诚的祝愿老人家早日康复

谢谢扎西兄弟。

连城

唉，小雪，现在怎样了呢/

连城

老，病，总是沉重的话题，可又绕不过去，我们唯有多祈福，愿多一些顺遂

连城

扎西才让 发表于 2018-3-29 10:30
筱雪  好久不见

哈哈，你踢小雪屁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