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生命不能承受如此之轻

跑调

他的生命如酒醉的红颜，在虚无漂渺里寻求热烈激荡。他将生命看作一根鸿毛，随风散去。

曾经让我们敬重的大哥将生命终结于酒后的极乐世界。有人说，只要生之乐，死亦乐。大哥生前总在试图抓住酒后那虚无的快乐。那快乐在飘啊，一直飘到天堂，大哥也跟着到了天堂。

有人问两岁多的意儿：爸爸呢？意儿将他拉去灵前指着爸爸的遗体说，爸爸在那儿睡觉呢。 雨儿跪在灵堂前歇斯底里的哭喊：爸爸，你幼年丧父是怎么的悲悯，你怎么忍心我和弟弟历经你同样的痛苦？在你39年的生命里，你看重家庭，看重朋友，却何以如此轻视自己的生命？ 是的，生命怎能承受如此之轻！纵你如何看重爱情，爱情却愈走愈远。纵你如何看轻生命，兄弟姐妹却几次将你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而你，还是在爱的绝望中崩溃。


（一）醉梦人生

一日，侄女雨儿问我何为“醉生梦死”，我没加思索地说道：看看你父亲吧，他应该是达到“醉生梦死”的境界了。

此兄原只是邀上三朋四友十天半月来一次精神与思想的“洗礼”，将世俗的尘埃用酒精漂白，让生活的棱棱角角划破的伤口来一次彻底的消毒，自己在短暂的麻醉里另类活一次。此兄最爱听的一句歌词是：“一半清醒一半醉”，身体与思想便随着这沙哑的歌声在这两个世界里交替轮回。

然而酒醉短暂麻木之后的清醒，痛与忧愁依然没有丝毫的减弱。清醒了，脑子里全是生活的窘迫、妻子的吵闹蛮横、孩子的不理解、亲人的切切期盼也成了一种无法摆脱的压力。眼前的一切就象迷阵一样，找不出一丝破碇，他剪不断缠在身心上麻绳、冲不出四周的迷雾。于是绝望了，宁可又醉了。似乎如此更容易在另一个空间里找到另一个自己。如今，此兄是24小时不醒，酒醒时人已沉睡在梦里，梦醒时已迫不及待进入了醉态，一年365天在孤独、空虚、寂寞、幻想之间拼命煎熬着身体与灵魂。


此兄最喜欢的就是家里那把竹椅，摇摇晃晃的椅子跟悠悠然然的醉态相得益彰。在恋椅恋酒里浑浑沌沌，记不起大小便在哪儿处理，忘记了是白天或黑夜。没人了解他到底是在追求享乐还是在排泄痛苦抑或回避责任，更不知他是有了酒便没了妻子儿女，还是没了妻子儿女才有酒。他听不到女儿撕声竭底的哭骂声，感受不到儿子弱小凄怜的眼神，麻木了亲人对他的关爱与劝诫，甚至在妻子用滚烫的开水从他身上淋下的时候，他满身的细胞都还侵在酒里飘游，当然隔三岔五的揪伤、抓伤、撞伤更不能唤回正在云游的灵魂。

三朋友四友们曾给他取了个混名儿：“卖言”（该兄在企业破产后一直从事“卖盐”行当），意为说了请朋友喝酒作乐却鲜少行动。自从迷上了酒，此兄以前的一种奢侈而罕见的行为便成为一种习惯。还没从床上起来便顺手抓上酒瓶喝上三二两，晃晃悠悠地来到三朋四友面前，拿出钞票一板：“看得起我的跟我走。”他受够了以前孔已己似地寒酸。 此兄一般不在吃饭桌上大喝特喝。犹如有人离不开茶，随身携带茶杯一样，他是酒瓶不离身，上厕所时若有醒酒的迹象，也得喝上一大口方可。于是便从清晨一直醉到子夜。心偏离了身体的轨道，成了他身体的风筝，放纵在云雾中恣意穿行。他甚至想剪断线任它游离，只是醉了找不着这线到底系在了身体的哪一个部位。

醉了痛，醒了更痛，这就应了那句“借酒浇愁愁更愁”，如此不停地浇下去，淹死了一个真实的自我，润活了一个虚幻的幽灵，在一个与爱无关，与恨无关，与亲人朋友无关的世界里疯狂的滋长。长期沉迷于酒醉的麻木与混沌之中，其实他是在试图用虚假里的那一点希望的弱光燃烧真实、撕碎痛楚。然而，他终是没有觉察到燃烧了的真实更清晰，撕碎了的痛楚更刻骨。 看过了其他夫妻遭遇双双下岗又无生计的清贫日子，此兄面临的困境相形见绌，前几天闲情上的“ 一组令人振憾而心痛的照片”，更觉此兄的苦楚轻若鸿毛。一个自幼失去父亲，与母亲相依为命历经无数风雨走来的人，应该不是一个放大痛苦故作申吟、悲天悯人的人，那么应该是遭遇心创了。可是酒精消不了心创的毒，反而会让毒侵入五脏六腑。有人为之把脉处方：白雪透明的净土，炫丽展放的玫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可终是没煎成药。即使是在五彩缤纷的春天，此兄生命里的那朵凋谢了玫瑰也没有再盛开。没有玫瑰，当然就懒得去寻那一杯净土，去收藏那一缕阳光了。于是，此兄的伤继续漫延、扩散。继续在他醉梦人生里活着，将伤痛遁形于无边的虚幻，给自己制造一种逍遥、快乐的假相。

诗人饮酒作诗，凡夫俗子饮酒作乐，此兄饮酒是在寻找解脱。他没想到的是不知不觉中痛苦扩张了，缠在身上的绳更紧了。有人说：越是对未来充满希望，脱离苦海的意愿就愈发强烈，而苦难就显得尤其沉重。我想，此兄本是想用酒来炼就金钢之身，拒绝苦难的纠缠，然而还没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却已走火入魔。悲哉！悯哉！ 再望一眼那摇摆不定的椅子，哪里才是它平衡的支点……

（二）男人。女人。家

*男人*

男人提着酒瓶，凝望远方。几点星光掩映在飘摇的模糊树影中，点点寂寞的寒冷直直在打在男人的心上。

以前，男人总是用酒精把寒冷捂热后噎下，好些时候，都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今天，男人把满心的创伤全部装进酒瓶，一口气喝下。男人膨胀着眼圈儿，给泪水准备好了折腾的空间。可是，这次，男人呛出来的是血。殷红的血在风雪中渐冷渐凝，分明的棱角无情地在男人身上划出一条条深深的口子。男人本能的缩紧身子，想要阻止从口子处逐渐消逝的温度。

男人想家了。想家里的女人。家在伤心的酒瓶里摇摇欲坠，女人在摇摇欲坠的家中歇斯底里。男人闭上眼睛，干脆让自己飘起来，与那片遗落在冬天里的秋叶一起，让刺骨的寒风狠狠地虐待。 男人飘在半空，想起了好多事。想得最多的就是女人。想起女人的冷嘲热讽和辱打漫骂。男人是爱女人的，把一切不是男人的行为同酒一饮而尽，在麻木中埋葬清醒的疼痛。女人用开水烫伤男人半边肚皮，女人丢下病痛的男人自娱自乐，女人只要婚姻不要生活。。。。。。男人想到这里，不停地呕吐起来，周围弥漫着厚厚的异味。男人知道，这是埋藏在心底、积累在心底十多年的心事，发酵了，腐烂了。十多年来，男人坚持用酒精去为之消毒，终究没能成功。

男人说服自己，跟女人离婚吧。这是最后一瓶酒，把以前的事物、心情包括时间全部饮尽。但是，家呢？男人又想起了家。十几年的家，从建立的时候就开始飘摇，是男人用血泪包括尊严紧紧地把它捆住，严密地堵着屋外风雪的掠夺。男人只管抵御屋外的风雪，屋子里的温度却已怠尽。男人看见瑟瑟发抖的孩子，一把搂住。男人对孩子说，别让眼泪流出来，那也许是身体里仅存的一点温度，留住它，就还有温暖。 .

*女人*

女人说，我受够了飘着酒精味的家，厌恶了沉在酒里的人。女人用冷漠的眼光看男人，厚厚的酒雾把男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女人看不进去。女人的冷漠让酒雾越结越厚，成冰状，里面伤着男人，外面伤着女人。

女人说，我的命太苦，家，仅能为孩子挡风遮雨。女人也想起了家。女人始终没有想明白，家在什么时候变成千疮百孔；女人不记得，什么时候捂过家里那个已经冰冷的男人；女人不记得，多少次举起手中的板凳、铁棍和滚烫的开水，使劲地朝着男人身上的酒雾砸去。女人精疲力尽了，雾，始终没散。

女人说，大哥，帮我找个情人吧。情人？女人被自己的话惊住了。情人是别人帮助找的吗？情人应该自己去找的。情人也不是去找的，情人应该是可遇不可求的。女人看不惯娼妇的妖媚，但羡慕情人的温柔。女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问题。装了十多年的心事没有大胆地跳出来，女人对自己有些温恕。 女人说服自己，不要离婚吧。也不找情人。把过去一切、现在的一切、将来的一切以及自己的家全埋葬了，换给孩子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女人哦，男人把酒瓶一直拿在手里，一边在喝，一边在等你把它打碎啊。也许只需要一个关切的眼神，一个温暖的微笑就可以做到，而你，却是吝啬了。

*家*

为了孩子，男人想到了家，一个打碎酒瓶，散去冰冷的酒雾的家；女人也想到了家，一个用冰冷的雪霜撑起的家。可是，家在风雪中已经摇摇欲坠，孩子的身心早在晃动中失去了平衡。

狠狠堵回去的那滴眼泪是仅存的一点温度，留住它吧，男人说得对，留住它，就还有温暖。

PS：天冷了，大哥的骨灰也冷了。再过两天，我们将带他回老家，择一方泥土，用故乡的亲情温暖他今后每一个日子。贴上以前的文字，以此悼念。

心莲

跑调的文章看过后都会让人有所感悟
。
   好端端的一个家，就因为酒精的缘故，失去了家的温馨，家的和谐，甚至命丧九泉，可憾！

   问世间酒为何物，直让人沉迷不拔？我也有一邻居，他十分喜爱饮酒，常常是酩酊大醉，妻子说不服，父母管不了，朋友劝不听，还振振有词，什么“酒是爹，菜是娘，喝死总比枪毙强”！这都什么逻辑？！连一点责任感都没有！

   奉劝爱喝酒的朋友们，还是收敛一下吧，尽管有人说“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但一定要有度！

长久

引用第4楼心莲于2008-01-24 14:41发表的 :
      跑调的文章看过后都会让人有所感悟
。
   好端端的一个家，就因为酒精的缘故，失去了家的温馨，家的和谐，甚至命丧九泉，可憾！

   问世间酒为何物，直让人沉迷不拔？我也有一邻居，他十分喜爱饮酒，常常是酩酊大醉，妻子说不服，父母管不了，朋友劝不听，还振振有词，什么“酒是爹，菜是娘，喝死总比枪毙强”！这都什么逻辑？！连一点责任感都没有！
.......

好端端的一个家，是因为酒精而消失的吗？在没有酒精中毒之前呢。有人说，没有爱的婚姻是对爱情的犯罪，我看，这话用在这里正合适！
在爱千呼万唤不出来的时候，选择离开应当是最合适的选择吧，离开了也许都能找到自己的生活，但现在却毁了家，消失了生命。

跑调

引用第3楼静水蓝蝶于2008-01-24 14:24发表的 :
　　说真的看到这篇文章，我猜想主人公定是遇见天灾人祸，让亲人们陷入痛苦之中，但一深入此文，才知道男主人公以自绝的方式告别了人间。一个男人，本应顶天立地，承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可文中的主人公大哥却醉生梦死，轻飘飘的却带着满腹苦楚离开了人间。红尘有爱，红尘有恨，爱恨交织的人生有温情有冷漠，当冷漠与仇恨成为生活的主旋律时，人就躲不开抑郁悲伤的绳套，当爱在千呼万唤使不出来的时候，离开是最无助最可悲的选择。男主人公受到女主人的责骂痛打甚至开水淋浇，已经把爱送去了坟墓，已经把温情丢给了无情的岁月，悲剧上演，痛苦的不仅仅是可怜的孩子们，还有身边的至亲好友。其实，对生活中的苦难想开点，豁达点，对一些可以避开的疼痛可以选择惹不起躲得起，人生还会有靓色，还会有希望。真的不希望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悄悄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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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调

引用第4楼心莲于2008-01-24 14:41发表的 :
      跑调的文章看过后都会让人有所感悟
。
   好端端的一个家，就因为酒精的缘故，失去了家的温馨，家的和谐，甚至命丧九泉，可憾！

   问世间酒为何物，直让人沉迷不拔？我也有一邻居，他十分喜爱饮酒，常常是酩酊大醉，妻子说不服，父母管不了，朋友劝不听，还振振有词，什么“酒是爹，菜是娘，喝死总比枪毙强”！这都什么逻辑？！连一点责任感都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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