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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8) 鸡蛋(0)
发表于 2009-4-20 17: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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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捞


文/姜了


老鼠往事




对老鼠下手理所当然,就像老鼠理所当然地对它们想吃的东西下手。父母出门,一人在家,是一个人晚上在家。坐在炕上见一小老鼠一闪,钻进立柜底下去了。起玩心,弄死一只小老鼠对于一个大孩子还不算恐惧。下地到外边找一长木条,关紧西屋门,把木条伸到立柜底下划拉老鼠。小耗子没经验,不懂得缩到角落死不露头。小耗子窜出,奔门逃去,但门已关严,它掉头转身往回蹽。木条扫向小老鼠,小老鼠被打翻,抽搐几下死去。小老鼠身上干净,透过毛能看清粉红的肉皮,坏事可能还没来得及干。一个人对付小老鼠心中惊慌,小老鼠比我更慌,这使我有信心把弄死它的事进行下去。
上小学两年,学校说要耗子尾巴,不管大小论条儿,一条一毛钱。和几个孩子扛铁锹冲向已秋收了的田地,地里捆好的苞米秸高粱秸下,老鼠打洞絮窝。洞打得浅,老鼠好找。掀开一捆,见洞就挖几锹,大老鼠逃窜,有孩子拎锹追打,一大孩子捧一窝刚出生的小耗子,满脸得意。那是一堆耗子尾巴。一窝小耗子出生不长时间,眼才睁。一个个粉肉团团,还没踏上偷窃之路,还不会闪动贼眉鼠眼。那大孩子把那些干净的小东西摔到地上,用锹铲下它们的小尾巴。都有收获,带上老鼠尾巴奔学校,星期天只有两个老师值班,从后窗望去,一男一女缓慢靠近,目光发直,像执意做什么的模样。等问他们,男老师冷言道:老鼠尾巴不收了。
对着学校厕所茅坑撒尿,一只大老鼠在下面污秽之物上拖着身子前行,以前小老鼠们的干净化为乌有。单位门口一老鼠迷迷糊糊摇晃,是吃耗子药中毒的老鼠,找来酒精撒到老鼠身上,点着火。老鼠没气力窜跳,任凭火烧。没看到玩物多痛苦,令人扫兴。这只老鼠误食耗子药,被人拿火烧着玩,再次理所当然,它是人眼中与人敌对很深的一只老鼠。这只老鼠看上去是行事的老手。
挨老鼠咬是报应。老舅家住排水站旁边,属于荒野之地,老鼠出入屋里屋外。单独住西屋,半夜感觉左脚小脚趾生疼,疼醒起身打灯,一半大老鼠逃向北窗,并转身回望。小脚趾疼痛处冒血,疼是小事,以后我老担心得鼠疫。
天擦黑儿,有生以来要面对一只摆出尊严的老鼠。出门撒完尿转身往回走,一只大老鼠从窗下经过,走到门前蹲好,望向我。一惊,仿佛老鼠是屋内的主人,有模有样地候在门口等客人。赶紧收住脚,凝神老鼠沉稳的轮廓,老鼠抬一前抓儿,像有意示意。老鼠的目光压过来,我慌忙接住,老鼠却起身东行,从容而去。





几条狗




一盘红烧狗肉,一钵狗排砂锅,一盘凉拌狗肉丝:一回吃一样,偶尔消受一下,没别的花样。在异地三年的时间里常去小吃部独坐,狗身上的东西进入肚腹,同时用啤酒陪葬。是食客,在他乡做食客,无需去谋狗面。
叫黑子的狗,我看他长大。早上,大风雪闹腾一宿后消停,拴黑子的铁链摊散在狗窝旁。人猫在窝里有饱暖抚慰,狗黑子挨冻受饿在狗窝里,忍耐到极限逃掉。没好结局,黑子经过他人的肠胃。在屯子西头郭家看电视,母亲摸黑过来说你姨家狗送来了。电视上黑白变换,心里生出亮色,奔回家看见狗崽蜷缩在旧棉絮上。狗崽黑子是我姨捡的,黑子陪我两年,他身子骨儿和心思都有他的长法。黑子长成壮汉,从小他身坯就不错。他觉得我是家里的小孩,对父亲摇尾巴比对我勤。黑子在窗根儿下做白日梦,我蹲下鼓弄他,黑子猛然抬头欠身矜鼻子瞪眼,喉咙里滚动声音。感到震惊,是成年人时,合计黑子当时可能在做春梦,并且我是小孩子,触碰到了他的尊严。
黑子身子骨儿确实不错。不知家里从哪里弄来一半大狗,看上去身体发虚,病怏怏的,远不如黑子。此青花白狗身上脏污,眼光躲闪,没记得她叫过。家里杀鸡,此狗走近鸡下水,闻闻,下定决心似的吞下鸡下水。吞进去又吐出来,夹尾巴走远,到一边为吃不消鸡下水而羞愧。
我姥家的屯子里的一条狗长相威猛,人们叫他长毛。长毛从屯东头悠闲到屯西头,别的狗都没他有块头儿。狗面前,长毛不用装凶,其它狗全得做小伏低。长毛天生有气势。长毛对外人也无凶相,表哥是屯里人,看长毛在不远处,召唤两声就过来,我是外人,长毛看我眼里毫没恶意。我二舅刚成家,没条件,在我姥家院里盖两间下屋儿。他家养条狗生癞,整天无精打采,决不进正房我姥家屋门。癞皮狗好像连阳光都躲,,只愿意找僻静处趴下,苟且偷生到死。
自家的狗,看着长大的,没谁忍心下手吃肉。看过大毛手拿掐刀剥狗皮。大毛满脸沮丧,边剥边和家人说话。大毛家的狗过马路不留神儿被汽车撞死,大毛听信儿后把狗拖回来。狗肉可吃,扔可惜,狗便葬在自家人腹内。死了,摆弄自家狗也心疼,我在跟前,想起当时是大毛边剥狗皮边埋怨家人。大毛带情绪剥自家狗的皮,狗肉烀好吃也不顺溜儿。
常屠狗的老头儿可以面带笑意在饭店门前宰狗。老头儿在狗的大腿根部拉一刀,割断动脉,狗绝望在众人面前。众人里有看客有食客,食客准备合葬此狗,看客直看到狗血流完一大滩。众多人命看着一条狗命带上屈辱与绝望消失。
亲眼见到的几条狗都见不着了,没谋面的,有的于体内经过。有一只狗的叫声还在脑中留存。曾置身大荒之地,走一夜,想尽快吸吮人烟。天未亮,远处传来一条狗几声叫。狗叫声闯进,狠狠充实身体。一大早天凉,能把我叫暖和的那狗无缘谋面。






看电影





我老舅还没成家,能骑自行车到处瞎跑。快晚上时,我老舅骑车来了,是从三十里外我姥家来的。骑几里土道,颠簸几里土路,但颠簸是在祝他的兴。经过他们镇上,路边的电影院老舅扫几眼,海报上还是老片儿。老舅扒拉饭,眼中闪光,我嘴里动着,听我老舅对我妈说吃完饭要到县里看电影。老舅说他要看《太极神功》,我上小学,心里面开打,想着老舅的自行车后面驼上我,就当驼个包儿,累不着他。我老舅吃完饭飞车而去,我没说出想要和老舅看电影的事。
邻居女人说她在沈阳的电影院看过《武当》,片儿到小县城来放得等。邻居女人的男人是机关的司机,我想他们到沈阳看场电影很方便。邻居女人的房子卖掉,新邻居家的二儿子是小青年,他说他看《鹰爪铁布衫》里面有“气门”什么的,又说掏裆掐碎睾丸的镜头用捏鸡蛋的镜头代替。心痒,没法跑进电影院被挠挠。
父母晚上没吵架,我上初中白天路过县里的电影院,看见有新片上演。拿出物理书,假装屋里屋外来回走背书,到一定火候,我这个样儿被母亲看得差不多了,就张嘴说我想上县里看电影。我妈用两个字就灭了我刚生起的火。心凉,猫进自己的屋凉彻底。晚上我妈我爸吵到一定时候,我看机会来了,装出不可忍受的样儿,到我妈跟前,这时我爸坐在西屋的炕沿儿上低头抽烟,我妈站在外屋地儿,我说我出去,我妈没多问。兜里揣块八角钱奔出家门,愈走远,身后的,甩得愈干净。晚上天黑不愿骑自行车,轻松走几里,感应着县里电影院辐射过来的磁力,行进在夜路上,我比金属轻。电影院里,我被电影占有两小时,往回走夜色沉滞,仿佛刻意来阻碍。骨骼在身体里变硬,金属一样。
面皮白净的青年跷二郎腿,穿皮凉鞋没穿袜子,他在电影公司的院里摆扑克玩。他问我的话比他手里的扑克轻,另一个白脸在电影院的办公室训问我等逃票的几个人。《少林寺》热演,四毛五一张票,一帮人想占便宜,白看电影,绕道厕所走侧门已有几批人成功。偷跑出来,兜里没钱,着急看上电影,随逃票的一干人往里混。逮着带到影院办公室训问。逃票的大人皮了儿,满不在乎。几个小孩害怕,我想我是遭遇了一场灾难。他们说要找学校,我害怕了一段时间,不见有动静,也就安下心来。
单位同事的老丈人到单位闲坐,他曾是县电影公司的经理,说起以前电影的事最后沮丧:一夜之间,盘锦电视台放《射雕英雄传》,五集连放,第二天没人看电影了。说出这些,他似有心不甘,东山再起,他眼光暗淡,连眼里的灰烬都凉了多年。
城郊电影院都可满座时,县里的老电影院还没改成戏剧院。两次看《红牡丹》,父亲领我和我妈进城郊电影院看两次这个电影。我乐意看两遍,估计我爸爱看片中女主角,里面的歌儿我更乐听。小学时演节目,一个男同学唱《牡丹之歌》,我还爱听。那个小个同学《牡丹之歌》唱得好,最终人还是没混出名堂。在县里的老电影院和父亲看银幕上有人宰海龟喝血,片中曲是朱明瑛唱的。歌声于我心里开阔,心里种上东西,发芽生长开始繁茂。
大我两岁的郭姓孩子说旅客戴手铐,我挺纳闷,谜在心里想往开解。村上放关于这个的电影,情节我搞不清,后来看小人书知道那个电影里戴手铐的男主角叫王杰。里面的歌儿继续往我心里种东西,长势不错,听到那旋律我就有情绪。村上放唱戏的电影,银幕前后人满满的。看着看着我睡在我妈怀里,抱回家头沾枕头一下睡着。能跑出去玩时,一个人看露天电影,一大块白布死在两根粗竹竿子上,直到放映机起身,白布才活络开来。风鼓荡,白布上面的人走形,我细听放映机转动的声响,身体里有得是惬意。
打开电视,看电影。电影如今凑合看。




姜了的博客:http://blog.sina.com.cn/jiangzhenkai
鲜花(14) 鸡蛋(0)
发表于 2009-4-20 21:16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时代的记忆
鲜花(51) 鸡蛋(0)
发表于 2009-4-21 11:17 | 显示全部楼层
有点像鲁迅的杂文

读来和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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