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约在天堂

欧阳牧师

四月的高原，桃红柳绿，春光明媚。一切显得那么美好！
      贾雪今天看起来，特别郁闷！与小松分开快一个月了，尽管每周都能收到小松的来信，但贾雪的心，还是被深深的思念撕扯着......
　　晚霞还没有彻底的消退，贾雪如同往常一样，拿了本书，迈着似乎有些沉重的步子，来到这棵杨树下，习惯性地摸了摸刻在树上的“誓言”，脸上挂着一丝苦涩的微笑。
　　尽管功课特别紧张，但贾雪今天并没有拿课本，而是一本《青年文学》。这里有篇小说《相约在天堂》她特别喜欢。其实她早就熟记了里面的大多内容，但她仍然不厌其烦地翻阅。也许她对这篇小说有难以割舍的情结，如同割舍不下她心中的他——张小松。
　　
　　贾雪依树而立，眼眶里噙满了泪水，也许是因为激动，也许是因为思念。为了阻止泪水夺眶而出，她抬头望了望天空，偶然发现一只不知名的飞鸟在空中孤独地盘旋。她注视着飞鸟，思绪也飞了起来，渐渐地，飞鸟远离了，朝着晚霞的方向，远离成一个点，并与晚霞一同燃烧在天的尽头。
　　贾雪收回目光，也收回了远离的思绪，顾盼了一下周围，幸好没有旁人。
　　泪水早已被风干。贾雪并没有急于打开期刊里她折叠的页码。而是回味无穷地眺望着那个飞鸟远离成点、并燃烧的地方，思绪也随之燃烧起来。
　　许久，贾雪下意识地打开小说期刊，却发现里面原本铅印得清晰的文字，已模糊成一片灰白，她才意识到夜幕早已降临。贾雪自嘲的摇摇头，嘴角挂着难以琢磨的微笑
　　
　　夜，把周围黑暗成一个深渊。
　　贾雪，被深渊里相思的旋涡卷走。
　　

      话从两头说：
　　张小松是贾雪的同学。也许是天意，从初中到高中一直是同班，并且初二的时还是同桌呢。或许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在同桌时萌发的。
　　刚到中学时彼此都不认识，贾雪文静、漂亮又聪明，很快就得到同学们赏识。小松活泼、勇敢、成绩却很差，只因足球踢的不错，在班里也小有名气。
　　常此以往，贾雪和小松彼此在对方的心中有了不错的印象，关系也渐渐的密切起来。到高中时，两个人亲密的如同恋人，这已是公开的秘密，只是双方都没有说出口而已。
　　
　　高三下半学期，小松做出了一个很以外的决定——弃学从军，这个决定让大家感到不可思议。父母的反对、老师的挽留、同学们的劝说都无济于事。特别是贾雪苦口婆心地劝了又劝，依然没有改变小松的决定。
　　
　　体检、政审超乎寻常的顺利通过。不几天，入伍通知书就下来了，那些企图说服小松的亲友们只好放弃了徒劳的劝说。
　　明天，就是小松踏上军旅的日子。贾雪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主动约了小松。黄昏、夕阳下、扬树旁。这里风景如画，环境静谧，难怪贾雪喜欢这里，她早早的就来了。小松见贾雪已到了，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手表，心想：“并未迟到啊！”
　　这是一次特殊的约会，没有过多的言语，没有过多的嬉闹。只是彼此默默地注视着对方，此刻，“此时无声胜有声”在这里有了一次淋漓的诠释。不料，小松掏出随身的水果刀，在那棵扬树上刻下了“爱你到永远”，而且还刻了一个大大的“张”字。贾雪仍旧沉默着。小松把水果刀递给贾雪，她心领神会，在“张”字旁郑重地刻了个“贾”字，而且还落款了日期——2002.3.20
　　“张”、“贾”——涨价。小松打破了良久的沉默：“雪，我们的爱涨价了”。贾雪依旧没有作声，只是深情地注视着小松，也许她早就发现了“涨价”，也许她被小松的话语震撼了。
　　
　　小松被贾雪火辣辣的目光点燃了。
　　终于，他们紧紧地拥在了一起。终于，他们深深地吻在了一起……
　　一切那么自然，那么狂热，那么势不可挡。
　　傍晚，亲朋好友们聚集一堂，欢送小松。小松家热闹非凡。而贾雪，很自然的就成了聚会的女主角。从此，他们的关系正式公开了。
　　
　　七月，是个令人窒息的季节。即将来临的高考和艰苦的新兵集训，分别考验着她和他。
　　七月，又是一个令人喜悦的季节。他顺利通过了集训考核，而她，也如愿以尝的考上了自己向往已久的高校——华西医科大学。
　　
　　小松被正式授以列兵警衔，并下连到武警乐山某中队。三个月的集训，已把一个毛头小孩训练成一名合格的武警战士——真正的男子汉。无论是生活琐事还是操课训练，他都能做得一丝不苟，井然有序。
　　选择华西医大有两个原因，一是贾雪热爱医生这个职业，更重要的是这所高校也在四川。她想在闲暇时去乐山比较方便。这样就可以随时去探望她的心上人。
　　
　　果然，寒假她并没有回原籍——青海，而是带这对他的深深思念，搭上了开往乐山的长途客车。
　　中****（duizhang）听说小松的女朋友要来，而且还是个大学生，特意给他批了三天假，还没忘了罗嗦几句：“算你小子有出息，要好好把握喔”。“谢谢****！”小松觉得脸上有些发烫，艰难地道了谢后，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中****的办公室。

　　离班车正点到达还有一个多小时，但小松还是早早的赶到长途车站，仿佛去晚了贾雪就会被别人接走似的。
　　终于，班车进站了。车还没停稳，小松就看见了靠窗的贾雪，便旁若无人地呼喊她的名字，声音有些失常。
　　“瞧你那小样”，贾雪心疼地说。小松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火，不好意思说：“怎么才到？”明知顾问，班车根本就没有晚点。
　　小松接过贾雪的行包，问道：“一路上辛苦吗？”
　　“能看见你，再苦也值得”。还是贾雪敢想敢说。
　　“我也很想你！”其实小松这时多么想抱抱她啊！他并不怕这样会引来别人异样的目光，但今天他不能，因为他穿着警服。
　　“你想我什么？”贾雪明知顾问。看着威武又帅气的小松，贾雪别提心里有多甜蜜。
　　“你说呢？”小松反问。
　　“我怎么知道！”贾雪温柔地说。
　　“你怎么没回家，不想家吗？”小松改变了话题。
　　“谁说不想了，可人家更想你嘛！”贾雪说完，矜持地底下了头，一抹腮红把羞涩的微笑衬托的灿烂无比。
　　
　　长途车站离小松所在的中队只有两站的路程，他们没有坐车，是贾雪提议要步行的，小松没有反对。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到了中队营地。贾雪被安排到中队唯一的客房里。
　　晚饭后，中****代表全中队的官兵慰问了贾雪，还不失时机地给这对恋人上了一课。
　　这夜，他们谈了很多。谈的最多的，当然是相互间绵绵的爱意和深深的思念之情，此处自是不必多提。窗外不时传来一些怪异的叫声，小松知道，准是战友们在捣鬼。这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在这种时刻。而贾雪却不知情，以为是这地方有什么怪异的动物发出的叫声。她胆怯地把身体靠近了小松……
　　直到凌晨三点，小松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客房，回到四班自己的床铺上，但他们那有睡意！小松翻来覆去，老抱怨这段夜晚的漫长。而贾雪则静静地躺在床上，眨巴着美丽的大眼睛，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嘴角不时露出甜蜜的微笑。
　　在剩下的两天时间里，小松陪贾雪游玩了“乐山大佛”，峨眉山等名胜景区。所到之处，无不留下欢声笑语，别提玩得有多开心。
　　三天的假期很快过去了，第四天小松要正常参加操课训练和学习。贾雪则跟着他们一起到操场，看他们在操场上摸爬滚打。开始觉得很有趣，慢慢地她发现，战友们特别辛苦，也特别可爱。她对他们的生活也有了更多的了解，心中对他们充满了深深的敬意。在操场上，她还主动帮助卫生员为在训练中受伤的战友们包扎、上药。战友们也乐意让她包扎，让她搽药。甚至没有受伤的战友也故意捣乱，要她为他们搽药。多可爱的战士啊！
　　
　　贾雪要离开部队了，因为她在就读的华西医大附近找了份家教工作，说好了一周后开始正式工作，她到这里已经六天了，今天必须回去准备一下，好完成明天的工作，她不想在第一天工作时，就给那家雇主留下不好的印象。尽管她多么舍不得小松和可爱的战友们，但她必须得走。
　　战友们把小松和贾雪送到营门外，说了些祝福话，当然也没少说调皮的话。贾雪开心地笑了，边走边回头向战友们挥手。
　　小松依依的和贾雪道别后，目送她乘坐的班车出站，直到完全看不见时，才心有不甘地回到了营地，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贾雪一上车，眼眶里就噙满了泪水，但她强忍住没有让它滑落，她不想让他伤心。直到班车完全出站后，她再也忍不住了，泪如断线的珍珠，尽情地洒落。心中一股难言的酸楚。
　　
　　光阴如梭，转眼间，小松就面临退伍了。三年来，他在警营里的表现受到了首长和战友们的肯定，第一年就当了副班长，现在已是上士班长，不久前，还光荣地入了党。
　　退伍前，指导员找小松谈话，希望他能够留下来，再为部队做一年贡献。小松感谢过首长对他的信任后，对指导员说明了必须退伍回家的理由。指导员表示理解，并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指导员为没能留住小松而惋惜。
　　
　　在返乡途中，小松本想到华西医大看望贾雪，无奈费用不够，只好带着一路遗憾，回到了阔别三年的故乡。这几年家乡的变化挺大，马路比以前宽敞了许多，大部分人家的房子也被翻修一新。看到眼前的一切，小松心里很欣慰。
　　他想干一番事业，但具体干什么呢？他想：“现在随便干什么都可以，主要是积累资金。一年多后贾雪就毕业了，到时开一家诊所，这样既解决了两个人的就业问题，还可以给乡亲们带来方便，说不定还能发一笔小财呢。”小松这样盘算着，心里美滋滋的。
　　
    贾雪聪明伶俐，又好学，成绩自然不必多说。几年来一直是班里“冠”、“亚”、“季”军的有力竞争者。
　　眼看就要毕业了，毕业前有个实习过程，她选择了家乡省城的人民医院来实习。
　　周六这天，贾雪想回家看望父母，当然也想看望小松。然而，死神已悄悄地盯上了她，而她却一点都没有意识到。
　　她开心地搭上了省城开往家乡的班车，没走多久，不幸发生了，班车在途中发生了意外，而且情况特别严重。共有九人死亡，一十三人受伤。残酷的是，贾雪的名字就在这九人的名单当中。
　　多么残酷的现实啊！叫小松如何接受得了。他多年来的一切美好愿望，随着这个噩梦般的消息，彻底破灭了。他心中精心营造的宫殿在瞬间浑然崩塌。
　　从此，小松一蹶不振。
　　在家乡的习俗中，年轻未婚者的葬礼极其简单，只是简单的遗体告别仪式后就被匆匆埋葬。在这个简单而悲痛欲绝的葬礼上，人们发现，小松蓬头垢面地一再出现。而且目光呆滞，没有任何表情，大家怀疑他可能精神失常了。而又有谁知道，他的心时时刻刻被一个无形的魔爪撕扯着，这种撕心裂肺的痛,又有几人能承受得了！
　　
　　贾雪的遗体被埋葬的她生前最喜欢的哪个地方，这是小松的主意。因为她可以和那棵扬树为伴。
　　
　　小松来到贾雪的墓地，回想起往事，心中无比苍凉。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景物，不同的是，这个曾经带给他们欢乐的天堂，如今却是一座坟墓。一切美好连同他的希望和贾雪的遗体，都在这里被埋葬。
　　扬树上刻下的“誓言”依稀可见，只是显得那么苍白、那么无力。小松采了一把野花轻轻地放在墓碑前，视线已被泪水模糊得看不清刻在碑上的碑文，他双手抚摸着冰凉的墓碑，泪水如涌泉般洒在了野花上，他抬头望望天空，想阻止泪水继续涌出，却发现一只飞鸟在空中孤独地盘旋，那么凄凉、那么无奈又那么无助。
　　小松一声长叹，似哭非笑，嘴里轻轻吟到：
　　“你睡了
　　睡的如此平静
　　如此安详又如此迷离
　　是否你很疲惫
　　那么，你就安静地睡吧
　　虽然没有温暖的怀抱
　　但冰凉的黄土，可接纳你的一切
　　
　　你走了
　　走的如此匆忙
　　如此轻盈又如此伤悲
　　是否你很无奈
　　那么，你就安心地走吧
　　尽管离开了你依恋的家园
　　但开满鲜花的荒郊
　　曾也是你向往的美丽
　　
　　你在牠乡还好吗
　　你找到了通往天堂的路吗
　　听说天堂的入口处布满荆棘
　　那么，你就化成一只蝴蝶吧
　　这样你才不会更加疲惫
　　或者，我祈求上帝
　　让你搭乘天使的专列……
　　
　　别忘了我们还有个约会
　　在天堂里”。


                         2005.7.22      青海-格尔木

欧阳牧师

破系统，连我的领导（duizhang）都屏蔽了！

心诉

沙发楼主自己坐了，
我就坐板凳慢慢看。

心诉

看完了，
我又开始惆怅无边了

云舞蝶衣

红尘能有欧阳兄的文字，真实荣幸！

云舞蝶衣

精华欣赏了！辛苦你了！

幽谷蓝馨

佳作欣赏!
文笔流畅,故事感人.可这结局不如人愿.问好.欢迎常来

欧阳牧师

看完了，
我又开始惆怅无边了
心诉 发表于 2009-10-18 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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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笔之作，很不成熟，请多多指点！^_^

欧阳牧师

精华欣赏了！辛苦你了！
云舞蝶衣 发表于 2009-10-18 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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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云舞厚爱！

欧阳牧师

佳作欣赏!
文笔流畅,故事感人.可这结局不如人愿.问好.欢迎常来
幽谷蓝馨 发表于 2009-10-18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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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馨见笑了，这是牧师第一次练笔写长文，之后再也没写过，很生涩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