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篁沐风试杀

幽篁沐风

剑散夜雨问何生.试杀帖

一个未知的年代，刚被夜色吞噬，如铸铁一般。

只有密密春雨，却又怎能胜过春愁无声？剑狂，一个曾经梦想用剑挑起财富的人，正夹裹在泥土与鲜血的腥味中。

雨水和夜早已抹去血的颜色，更不会有人在此时此地察觉到他的僵立，只有四周不厌其烦在唏哩哗啦
。
剑影，血，随之产生的自然是死亡。这些日出时的图画，定格在他脑中。直到现在还没明白那一刹该不该把剑刺进二师兄的心脏，难道仅仅是因为二师兄此前杀了大师兄？唯有这活在雨夜的人知道，也许，也许只是一个借口罢了。因为在那脑袋里定格的图画旁边还有一个无助的女人在绝望，在哭喊，在等待自己生命的终结。

“你们两个混蛋！不管谁死在对方手里，再添上我！”她困惑，当然就忘了眼前的两个男人已是两只嗅出血味儿的动物，有他没我。她最后得到的不过是比剑光还冷的眼光，眨眼之间便硬生生把她的每一个字割得零碎残飞。
她在这一瞬，只看见人影在晃动，在破碎，是这样彻底干脆。她要证明：这世上的人是有气无力的，而当这些人的神志恢复正常的时候，将被疯狂包围，那他们必是男人无疑；之所以还没有完全疯狂，是因为有女人在用语言，身体，甚至生命捍卫剩余的宁静。于是，破碎的人影是两个。她没有欺骗自己，终于用这种最极端的方式凝固了空气，还有鲜血。

“难道你不能撒谎一次吗？”剑狂两目凄然，“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注定孤零零的我只能苟喘于世……谁来葬！”剑，碎了，散在影子黄土湮没的时间。除了日出的片片记忆，剑狂已一无所有。

现在，他在等，等候一个路过的人，然后对他说：“把我埋在她身旁。”没人经过，甚至连狼和野兔都不来。悄悄来到的是夜，再后来是雨，但她还是从雨声中分辨出脚步声，虽然只是一个人的，即快又轻。

剑狂并不关心是谁会在这种天气与时候赶路，只是庆幸不用再等，他即将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了。

那赶路的人知道夜雨之中还有另一个人，却未就此停步，他在赶路。

“等等！”

那人听见这衰惫而努力发出的是声音，走了几步之后，还是停了下来，没有答话。黑夜中就剩下密密雨声。

“请把我葬在她身旁。”

“你快死了吗？”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似山涧流水从身边流过。不过，剑狂也不关心后面这一点。

“是的，很快。”

“没人杀你，我也不会杀人，你更不象快死的人。”

“我需要死，你只需要埋葬我。”

“需要死的人，需要等着别人来葬吗？”那女子想笑，但没有，应该说不值得她嘲笑，“我没有必要去为葬一个不爱惜自己生命的人浪费时间！”

“一个毫无目的的生命浸泡在黑夜里，也有捧在手心当宝贝的必要？”剑狂竟有了一丝冷的感觉。

“你不觉得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上吗？”那女子的声音还是那样好听，而雨，渐渐稀小。“难道你已经看见自己路的尽头？你困惑，你迷茫，对自己一无所知？也许你真的需要死，不管你死后葬在谁的身旁，但死人是不会再活，而还能说话的人就有活着的理由。”雨，彻底停住了。

“喂，手脚还能动的话，就别钉在那。不觉得这里很闷吗？”那女子似乎在笑，的确是在笑。

剑狂打了个冷颤，很冷。习武的人不应该怕冷，他当然不怕冷，却是不再麻木而不知四周的温度。没理由拒绝就这样轻易把自己唤醒的声音。除了声音，什么都不知道。她是谁，什么模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明白了点什么。一切都可以重来，唯有生命例外。

夜色如墨，而冷雨早憩。

十娘

欣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