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歌

姜了

远近


树叶在风中抖动，枝条摇摆。摇摆出喜悦的弧度
很高大的树上
树梢上有几片叶子最为招摇
只是没谁注意到。心力强大的飞鸟，可以
飞在云上面，还可能飞向天外
不远处的辽河在平原上享用它平坦的河床。河面上有细腻的波纹
一江水在你那里
地下河幽静
想到夜的深邃
想到地下都是夜，地下河在很深的夜之下流

姜了

小妖的头发



头发披散在肩
还要往腰际长去
是小妖
头发不停往长长
长到腿弯处
长向脚踝
小妖的头发是情丝
头发很长就是情丝很长头发在长也就是情丝在生长，情丝也是一种光线。满头的情丝照射过来
每根情丝在手上都有它的重量
得用很大力气才能托起小妖一头长头发
我说小妖你的头发不会停止生长
小妖你是在不停地用情
用情很重
我得动用一生的气力才能托起你生长不休的头发

姜了

蝉鸣声里

蝉在高树上鸣，声音粘稠开去。只是一个音儿
一声一声都在浓重，没有一声跌落
树脂琥珀色
在蝉鸣声里浓情不停加重
有一滴树脂会是惊人的一滴
刨子在很长的一块木板上游走，一声一声蝉鸣里，刨出大朵大朵刨花
纹理愈发清晰
纹理的曲线清晰到像要从木质身上凸起

姜了

日记


小妖，知道吃辣的对你身体不好
爱热辣
在你全身流遍
夏日，阳光狠命亲吻叶子
叶子有最为沉醉的吸吮
饱饮阳光的叶子都是树身上的一片片肥美
小妖，41摄氏度，还是爱的低温
热辣而沸腾
爱滋养
性命。滴注热的灯油，火苗倾心，在风中柔美
你眼神融进夜色
小妖，我拿眼吸吮夜色，吸吮出你的眼神

姜了

十分轻快


是水珠在荷叶上滚动
是蛙的眼晶亮在眼眶里。合上眼睑，享有不易觉察的惬意
是翅膀在一瞬间、在一秒钟，悄然扇动几百下
是轮子、铁圈在往坡下滚。而斜坡的弧度有想要的美妙
是一尾鱼在水草间有不经意的转身
是果霜被擦去
是河流到入海口豁然开阔
是一架直升机飞来来自水云间

姜了

火狼


这俗世漫长，有不尽的硬壳和绵延的冰雪。身体里的火被点燃
眼中闪动火焰
俗世会在脚爪之下
一脚爪一脚爪，有来自体内的火热
夜没理由再漫长，眼里的夜色变得质感独特，迷人而有黑亮的光泽。血液必是如岩浆般
滴出一滴必是火星飞溅
脚爪踩在漫长不堪的世上，每个脚步是一个舞步
胸中燃起不肯熄灭的火。醉到连皮毛
都高过烈酒的度数
已然把俗世踏在脚爪之下
这俗世不再漫长不堪，漫长到悠然。烈焰升腾
黄昏再次降临，不必停下脚步。每个脚步都是一个舞步，有异样的眼，昼与夜在以金色呈现

姜了

小杨树林及后来的事


夏日的晌午，阳光把小杨树林晒出它特有的气味。我还是孩童
喜欢在小杨树林里玩耍
杨树叶子像我小手那么大吧
杨树比我高不了许多
比你来得早得多，我在饱饮阳光
那时我根本想不到有你，你小
小到根本没来在世上
知道你了，我都很大了，你也很大
长江离我所在的平原很远
可有些东西就是能打败距离，就是能让距离缩成点。要是小时候的
那个杨树林还在
我俩还能找到的话
要是秋天走进那个杨树林的话
巴掌大的叶子都长好它们的掌纹了，巴掌大的叶子一片片落下。走在一层树叶上
高大的杨树上
很多叶子还在往下落
杨树林里只有
我俩
色彩，眼神，内心都很单纯了

姜了

日记：七夕


这一天也不是微尘满身质感，落下细腻的粉末。七夕的夜晚
不一定都要多长出
一对耳朵
只要生长不停息就好。藤蔓、触须还是如以往那样用力缠绕缠绕到老，缠绕到实在无法缠绕使劲咂摸以往的
缠绕
这一天还如以往那样用力拥抱
拥抱到呼吸、心跳、脉搏同眼神一样清晰
它们凸鼓出来，有它们特有的重

姜了

三小时


下午你一共坐三小时的车
轮子滚动，你心乱，你坐在车上心里就是在动乱
车子向前行进
车子走走
停停，你要上下，去一个个工厂
你心里有说不出的动乱
方向都是车子和
他人的。进到一个个工厂核算数据，这些目的都在飘忽
你心里有更为隐秘的飘忽
诺
就不是涂鸦
不是孩童拿铅笔在胡乱写和画。你心上的
诺
是被刻下的，不是涂鸦留下的铅笔道儿，很快就被磨蚀掉。吸支烟太短，几口烟雾一时间消散，残留的气味是叫人生疑的痕迹，总是烟头般的残生定要被遗弃在角落
诺
就是在刻，所有的诺无不是在雕刻
回想那些诺
它们定能平息你三小时的动乱
内心的飘忽绝对能被定住

姜了

浮云散


神马是浮云，神马又能散尽。星子投来光
超过一生就是永恒
该散尽
的浮云散尽。现出澄净的天空
自己的经文，在内心诵读
阴云低垂而厚重
飞在更高
的天空，身下的阴云早晚要消散。决非神马都是浮云
该注定的确实都在注定
永恒也能显现出身体
永恒之大就是无限在生长
用自己的经文滋养永恒之身
在你心之海，脑之海
舒缓不停潜流，带给你暖意无穷的洋流。而不去管
神马是浮云，神马该怎样散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