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女求学

江南一粟

女儿要去重庆上大学，离家有1000多公里。南昌到重庆的火车没有直达的，只有两趟路过的。委实不方便。女儿在整理她个人物件的时候，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带上了，好几个大包，跟搬家没什么两样。于是，便想搭顺风车直接送她到学校。于是，打电话给G表弟。  

G表弟在我服务的公司专职送新车。不久前的云南之行，也是坐着他送往昆明的新车。G表弟很尽心地接了一辆送往重庆的厢式双排座轻卡，他有些不好意思，说：这几天都没有发往重庆的全顺车，又怕误了事，只得先接了这辆。我忙安慰：没有问题，我们就坐这辆车。  

其实，这款车的长途我是坐过的，双排座，足可容纳我们一家三口。我坐前排副驾驶室，那是两个人的位子，我可以很自由地搁手架脚；妻女在后面一排，三个人位子，很宽敞。一个坐着，另一个就可以躺着，轮流的休息。此行，走上两天两夜，应该不会累着。  

出发的那天中午，G表弟如约而来。一看女儿的行装，惊呼：这么多？搬吧，反正直接到她学校的。出小区门的时候，老妻买了一箱纯净水，便绝尘驶离南昌，一气跑出江西，到达湖南境内。以送新车为业的，只走国道，不走高速。否则，送车的差价就全给了高速收费站。  

晚上八点，投宿在浏阳，离市区10公里的路边小店。完全是立在店门旁的“XX之家”的牌子吸引的。XX是我所服务的公司，看到这样的字眼，倍感亲切。没有犹豫，便住了下来。饭菜还行，住宿太差了，一家人和G表弟被迫挤在一间房。子夜后没有电，黑灯瞎火的。  

G表弟感觉不安全，凌晨四点半就醒了，建议现在就上路。我心里也有些忐忑，睡不踏实，便当即附合。叫醒妻女，洗漱一下，准备出发。四周黑暗无边，伸手不见五指，很久没有历经如此场景，人在异乡不免心生恐惧。这店家连个手电筒都没有，只得用手机照明。  

打开店门，一如室内的黑，连天上的星星都没有一颗。唯一的亮点，是门前马路偶尔驶过的车辆。上得车来，跑了一个小时才见到光亮，彼时离天亮也不远了。凌晨，穿行在浏阳市区，却不知从哪传来《浏阳河》的旋律，原来是G表弟下意识哼出来的。  

浏阳想必与江西万载一样出产烟花，满大街都是烟花广告！出浏阳直奔长沙，长沙已是数度重来，很熟悉一座城市。路过BOBO国际大厦，那儿住着我的战友。想给他拨个电话，又打消了念头，太早了，才七点多。货车在城里很多路是禁行的，必须在八点之前穿越市区。  

到了宁乡县，肚子饿了才发现没吃早餐。这一气跑下来，不觉已是四个多小时。G表弟说：如果不起个大早，过长沙市区就麻烦了，导航系统只会把我们导到市中心去，那就要问路，怕是一上午也出不来。货车就是不方便！接下来过益阳到常德，那是湘西的重要门户。  

沈从文的《湘行散记》便是从常德开始的，而我此行的路线也基本上与之相同。到常德时临近中午，人困车乏。G表弟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脑门，消除困意，我意欲在常德用餐。恰好常德大道正在修路，绵延十几里，有点堵。G表弟可以时不时的在等待中养养神。  

好在不用穿过常德市区，于是，又赶了一个多小时的路，来到了热市镇。这里住着我多年的网友兼笔友HX女士，于是，发了一个信息，告之她我在此用餐，意欲请她尽点地主之谊。不成想，此美女随夫外出到另一个城市玩耍去了。无缘再度相见，深以为憾。  

离开常德，便鲜见平坦马路，基本上是崎岖山路。路虽窄，车流量却不大。饭后，我提议由我来开车，G表弟好好休息一下。他却说，没事，现在不困了。到了监利要走高速到张家界，你再替下我。我知道，G表弟是对我在山路上开车没有信心。我便不再坚持，依其言而行。  

说到道路，很惭愧！江西境内的道路明显的不如湖南境内的道路平坦。特别是两省交界处，这种比较是显而易见的。然而，同为山区的国道，湖南境内的又比重庆境内的差了许多。隶属重庆市管辖的山区国道，其平坦不亚于高速，只是比高速要多耗些时间而已。  

有失便有得，走山路虽有些颠簸，风景却值得一看。我们在山里穿越一个又一个县城；一个又一个乡镇；一个又一个村庄，车速从容，无须赶路。看到一些奇风异俗；奇花异树；奇山异水，便指点着说上一番，很容易便忘却颠簸之苦。可惜，向来没有拍摄之乐。  

有一个山区县城很有意思，彩虹门随处可见。有庆祝生日的；有结婚庆贺的；甚至有庆祝大病治愈的，但凡有点什么喜事，都用上了彩虹门。当然，这个时节，考上大学的彩虹门最多。有个学子，竟有十来个彩虹门是他的，放置在街道两边，车辆从彩虹门内穿过，有如检阅。

从监利上高速，便由我来开车，时速一般都在100码以上。所以，不到一个小时，我们便下了高速，来到了张家界。一条索道横跨市区，那是连通张家界风景区的索道。我在N年前来过一次，被张家界独一无二的山景所折服。此番也算是重游了，不知能否找到当年的感觉。  

我们恰好要穿过武陵源景区，走贺龙公园的方向。N年前我就落脚在武陵源，我努力找寻着我曾住过的宾馆，然而记忆实在模糊。车子往大山里行进，两边兀自耸立的山峰如竹笋般直直地插入云霄，有如鬼斧神工。没有山岚环绕，一切是那么清晰，不禁惊叹于大自然的杰作。  

这是我对张家界的山景最深刻的印象。景区的山路，比较好走。我们渐渐远离了张家界，前面就是桑植县，山路逐渐难走，山势陡峭，省道盘山而上下。汽车一个山头一个山头象蜗牛一样爬行着，每爬到一个山顶，总希冀着这是最后的一个山顶。甚是吃力！从桑植到龙山短短50公里，走了4个多小时。外加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开车的坐车的无不惊心！  

终于到了龙山县，湖南境内最西北的地方，紧挨湖北与重庆，可谓三省交界。湖南龙山县与湖北来凤县融合一体。转过湘鄂路便是来凤县，很有意思，两县居民，每天可以散步出省。前者史称“湘鄂川之孔道”，后者史称“川湖肘腋，滇黔咽喉”。皆为史之有名的县城。  

从早上四点半一直跑到傍晚六点半，14个小时下来，大家都很疲惫，天也快黑透了，便在来凤县住宿。从湘东到湘西北贯穿全境，耗时一天半，总算跑完湖南到了湖北，这种感觉非常之好！因为，我们毕竟是赶路的，不是旅游的。一天半下来，总是在湖南有些心焦了。  

头天晚上几乎没怎么睡，且又辛苦了一整天。吃完晚饭便回到房间洗漱后躺下，一觉睡了10个小时，睡得很沉很香。起床继续赶路，过咸丰县直奔重庆界。这段路委实难走，一路上都是破破烂烂的，似乎处于似修非修的状态。昨天下午的山路走怕了，不免有些担心。

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重庆实为蜀道，这还不是蜀道呢！如若一直是这样的路况，不走高速哪吃得消？G表弟似乎看懂了我的表情，说：咸丰是湖北的西大门，办事处定会很重视，这不正修着么？我以前走这段路的时候没这么难走，前面不远就是重庆界，路就好走了。

果然，进入重庆路况真的很好，虽然也盘山，国道却基本在一个海拨线上。不似昨天下午从桑植往龙山的国道，得爬一个又一个山顶。咸丰到黔江只有53公里，因此，不到八点，我们便到了重庆黔江区。在市区繁华路段找地方吃早餐。我要了一碗面，正宗重庆火锅味。

这是女儿最喜爱的口味，选择重庆读大学想必这是重要的因素。黔江在我的印象里比较模糊而遥远，这座因黔江而得名的城市素有“渝鄂咽喉”之称，是重庆市的最东南。吃过早餐，便开始穿越这座城市，街面上似乎在打破宁静迎接喧嚣的来临，行人，车辆渐次多了起来。

城市离我们越来越远，一个过客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体会这喧嚣背后的繁华。到了重庆又比到了湖北的感觉更好。因为，这意味着离目的地不远了，我有点矫情地对女儿说：这就是你将要呆上四年的地方，好好感受吧。女儿笑笑，没有作答。父女连心，想必她正作如是想。

又是一个50公里，下一站是彭水县。这是个苗族与土家族的自治县，当地办事处可能在开发旅游资源方面下了巨大的投资。道路两边的民房很漂亮，修葺得古色古香，皆是少数民族风情。处在大山之中时不时出现的度假村环境幽深，空气甚好，是休养娱乐的绝佳之地。

我们无需穿越这座城市的中心，便直奔武隆县。谁知刚过彭水县，国道被拦死了，正在修路，路牌指示请走高速。于是便上了高速，到涪陵就下来了。这么好走的国道，不走太可惜了。

下得高速，跑了不多久，车子竟没油了。G表弟停车加上备用的油，笑说：昨天的山路，没有充分考虑路况，耗了不少的油。要是往前10公里没有加油站，那就不得了了！我被他这么一笑说，心却沉重了。如若不幸言中，困在大山里岂不麻烦？还好，虚惊一场，不远处就有加油站。我继续放心欣赏着两边的风景，看到了在电视里出现的类似长江三峡的景观。

我对涪陵的熟悉并不亚于重庆，因从小爱吃涪陵榨菜之故。涪陵是重庆的东南门户，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底蕴，早在2000多年前就曾为巴国都，这不是一个小小的县城。我在国道上走着，远远看着一片又一片的繁华都市，以为那是涪陵城区，结果都不是。

这样的繁华地段走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走完，我始终没有弄清，涪陵主城区在什么地方。及到路标明明确确写着涪陵才知道真正进入了涪陵。时值午后，货车穿越城区，同样有些道路是禁行的。果然，被交警逮了个正着！直呼倒霉，开的单子，竟是教育。重庆好交警也！

穿过涪陵市区，找了个地方吃饭。此地距离重庆还有100多公里。两个多小时多后便可到达目的地。 国道上的飞车党好恐怖，时不时窜出一辆或N辆。路的两边也立了不少的警示语：严禁摩托飙车。貌似不管用。可见，在这段路上飙摩托车的现象是个常态。

下午三点，到达女儿的学校，货车径直往校区开进。保安拦住，G表弟回说：送学生报到的。保安哪信？也难怪，人家是小轿车，我是货车还是江西的临时车牌。G表弟下车打开车箱，让保安看女儿的物品。保安不由得惊呼：真是送学生的呀？从江西来？进去吧！进去吧！！

2011-10-23

绫波月

挺汗颜的，一路临时车牌，你女儿很幸福，有老兄这样的好父亲

了埙

幸福 的孩子，幸福的江南。生活在这样平淡中的交织便好。

云舞蝶衣

祝贺孩子金榜题名，祝她学业有成，前程似锦！

一地鸡毛

很辛苦的，还不如坐火车，行李托运来的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