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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2 02:08 | 显示全部楼层
   杜小康忘记了父亲,朝一股鸭子追去。这股鸭子大概有六七十只。它们在轰隆隆的雷声中,仓皇逃窜着。他紧紧地跟随着它们。他不停地用手拨着眼前的芦苇。即使这样,脸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被芦苇叶割破了。他感到脚钻心地疼痛。他顾不得去察看一下。他知道,这是头年的芦苇旧茬儿戳破了他的脚。他一边追,一边呼唤着他的鸭子。然而这群平时很温顺的小东西,今天却都疯了一样,只顾没头没脑地乱窜。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这群鸭重新又赶回到原先的地方。

    这群鸭似乎还记得这儿曾是它们的家,就站在那儿,惶惶不安地叫唤。

    杜小康喊着父亲,但却没有父亲的回答。父亲去追另一股鸭了。他只好一个人去扶已倒下的鸭栏。他在扶鸭栏的同时,嘴里不住地对那些鸭子说:“好乖乖,马上就好了,你们马上就有家了……”

    父亲也赶着一股鸭回来了。两股鸭立即会合到一起,大声叫着,仿佛是两支队伍会合一般。

    杜小康和父亲一道扶起鸭栏,将已找回来的鸭赶进栏里后,又赶紧去找那些不知去向的鸭——大部分鸭还没有被赶回来。

    到暴风雨将歇时,依然还有十几只鸭没被找回来杜雍和望着儿子一脸的伤痕和乌得发紫的双唇,说:“你进窝棚里歇一会,我去找。杜小康摇摇头:“还是分头去找吧。”说完,就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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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2 02:08 | 显示全部楼层
    天黑了。空手回到窝棚的杜雍和没有见到杜小康,他就大声叫起来。但除了雨后的寂静之外,没有任何回应。他就朝杜小康走去的方向,寻找过去。

    杜小康找到了那十几只鸭,但在芦荡里迷路了。一样的芦苇,一样重重叠叠无边无际。鸭们东钻西钻,不一会工夫就使他失去了方向。眼见着天黑了。他停住了,大声地呼喊着父亲。就像父亲听不到他的回应一样,他也不能听到父亲的回应。

    杜小康突然感觉到他已累极了,将一些芦苇踩倒,躺了下来。

    那十几只受了惊的鸭,居然一步不离地挨着主人蹲了下来。

    杜小康闻到了一股鸭身上的羽绒气味。他把头歪过去,几乎把脸埋进了一只鸭的蓬松的羽毛里。他哭了起来,但并不是悲哀。他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哭。

    雨后天晴,天空比任何一个夜晚都要明亮。杜小康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蓝成这样的天空。而月亮又是那么地明亮。

    杜小康顺手抠了几根白嫩的芦苇根,在嘴里甜津津地嚼着,望着异乡的天空,心中不免又想起母亲,想起桑桑和许多油麻地的孩子。但他没有哭。他觉得自己突然地长大了,坚强了。

    第二天早晨,杜雍和找到了杜小康。当时杜小康正在芦苇上静静地躺着。不知是因为太困了,还是因为他又饿又累坚持不住了,杜雍和居然没有能够将他叫醒。杜雍和背起了疲软的儿子,朝窝棚方向走去。杜小康的一只脚板底,还在一滴一滴地流血,血滴在草上,滴在父亲的脚印里,也滴在跟在他们身后的那群鸭的羽毛上……

    鸭们也长大了,长成了真正的鸭。它们的羽毛开始变得鲜亮,并且变得稠密,一滴水也不能泼进了。公鸭们变得更加漂亮,深浅不一样的蓝羽、紫羽,在阳光下犹如软缎一样的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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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2 02:08 | 显示全部楼层
    八月的一天早晨,杜小康打开鸭栏,让鸭们走到水中时,他突然在草里看到了一颗白色*的东西。他惊喜地跑过去捡起,然后朝窝棚大叫:“蛋!爸!鸭蛋!鸭下蛋了!”

    杜雍和从儿子手中接过还有点温热的蛋,嘴里不住地说:“下蛋了,下蛋了……”

    七在杜小康和父亲离开油麻地的最初几天里,桑桑还时常想起杜小康。但时间一长,他也就将他淡忘了。桑桑有鸽子,有细马,有阿恕和秃鹤,有很多很多的同学,还有许多事情可做。桑桑不可能总去想着杜小康。他只是偶尔想起他来。但一有事情可做,又立即不再去想他了。

    油麻地的人也一样,只是在碰到杜小康的母亲时,才会想起问一声:“他爷儿俩怎么样了?”杜小康的母亲总是说:“不知道呢。也没有个信回来。”

    秋后,秋庄稼都已收割,本来就很开阔的大平原,变得更加开阔,开阔得让人心里发空。油麻地人的日子,似乎比任何一个季节都显得平淡。劳作之后的疲劳,日益加深的寒意,满目正在枯萎的作物,使人有一种日子过到尽头的感觉。

    桑桑生病了。他的脖子有点僵硬,并且隐隐约约地时常感到有点疼痛。母亲对父亲说了这个情况,但父亲似乎没有在意。母亲就带他去了油麻地地方上的小门诊室。医生摸了摸桑桑的脖子,说:“怕是有炎症。”就让桑桑打几天消炎针再说。这天,桑桑打完针往家走时,听到了一个传闻:杜雍和父子放鸭,不小心将鸭放进了人家的大鱼塘,把人家放养的小鱼苗都吃光了,鸭子与船统统被当地人扣留了。

    桑桑回家,把这一传闻告诉了母亲。母亲叹息了一声:“杜家算是完了。”

    桑桑天天去打针,几乎天天能听到那个传闻。他去过红门,但红门一直闭着。

    这传闻传了几天,就不传了,好像是个谣言。桑桑心里又不再有杜小康,一有空就和阿恕到收割了庄稼的地里疯玩,要不就和细马放羊去。

    又过了些日子,这天傍晚,桑桑提了个酱油瓶去朱一世的杂货铺打酱油,刚走上大桥,就听村里有人说:“快去看看,杜雍和被抬回来了!”等桑桑过了桥,就有很多人在传:“杜雍和回来了!”而孩子们则在传:“杜小康回来了!”

    人们都在朝红门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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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2 02:08 | 显示全部楼层
   桑桑抓着酱油瓶,快速跑到了许多人的前头。

    村后有一条通向远方的路。路口正对着杜小康家所在的这条村巷。巷口都是人,把桑桑的视线挡住了,根本看不见那条路。

    红门开着无人管。

    “回来了!”“回来了!”

    桑桑看到那巷口的人坝,像被一股洪水冲决了似的,忽然地打开了。

    两个大汉抬着一块门板,门板上躺着杜雍和。杜小康和母亲跟在门板后面。

    桑桑把脑袋挤在人缝里,往外看着。

    抬门板的大概是杜小康家的亲戚。他们和杜小康的母亲一起去了芦荡,将杜雍和杜小康接了回来。

    躺在门板上的杜雍和,瘦得只剩下一袭骨架。他的颧骨本就高,现在显得更高,嘴巴瘦陷下去,形成了阴*影。头发枯干,颜色*像秋后霜草丛里的兔毛。高眉骨下的双眼,透出一股荒凉式的平静。

    走在后面的杜小康,好像又长高了。裤管显得很短,膝盖和屁股,都有洞或裂口,衣服上缺了许多纽扣,袖口破了,飘着布条。头发很长,与杜雍和的头发一样的枯干,但却黑得发乌,脖子已多日不洗,黑乎乎的。面容清瘦,但一双眼睛却出奇的亮,并透出一种油麻地的任何一个孩子都不可能有的早熟之神。他双手抱着一只小小的柳篮,小心翼翼地,仿佛那只篮里装了什么脆弱而又贵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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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2 02:08 | 显示全部楼层
   桑桑看到了杜小康。但杜小康似乎没有看到他,在众人抚慰的目光下,走进了红门。

    第二天一早,桑桑的母亲一开门,就看到杜小康抱着一只柳篮站在门口。

    “师娘,桑桑起来了吗?”

    桑桑的母亲,一边将杜小康拉进院里,一边朝屋里叫着:“桑桑,小康来啦!”

    桑桑连忙从床上蹦到地上,鞋也没穿,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往外跑。

    杜小康将柳篮送到桑桑手上:“里面有五只鸭蛋,都是双黄的。”

    这五只鸭蛋,大概是杜小康从大芦荡带回来的全部财富。

    桑桑低下头去。他看到五只很大的、颜色*青青的鸭蛋,正静静地躺在松软的芦花上。

    八桑桑现在所见到的杜小康,已经不是过去的杜小康了。

    对于杜小康来讲,无论到哪一天,他也不会忘记在芦荡度过的那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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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2 02:08 | 显示全部楼层
   那是一个荒无人烟的世界。天空、芦荡、大水、狂风、暴雨、鸭子、孤独、忧伤、生病、寒冷、饥饿……这一切,既困扰、磨难着杜小康,但也在教养、启示着杜小康。当杜雍和因为鸭群连续几次误入人家的鱼塘,几乎吃尽了塘中刚放养的几万尾鱼苗,被愤怒的当地人扣下小船与整个鸭群,而陷入一贫如洗的绝望时,他万万不会想到这段时间的生活给了儿子多少珍贵的财富!杜雍和不吃不喝地躺在鱼塘边上时,杜小康也一动不动地坐在了他的身边。他有父亲的悲伤,却并无父亲的绝望。现在,倒什么也不怕了。他坐在那里,既没有向人家哀求,也没有向人家发怒。他反而觉得父亲这样做是没有必要的。因为他们的鸭子毁掉了几十户人家的一片希望,就像他们也被毁掉了希望一样。杜小康是坐在那里咀嚼着油麻地的任何一个孩子都不会去咀嚼的,由大芦荡给予他的那些美丽而残酷的题目。他不可能立即领悟,但他确实比油麻地的孩子们提前懂得了许多……

    桑桑现在再见到的杜小康,已经是一个远远大于他的孩子了。

    当桑桑向杜小康问起他以后怎么办时,杜小康并没有太大的惊慌与悲哀。他与桑桑坐在打麦场上的石硫上,向桑桑说着他心中的打算。他至少有十项计划,而他最倾向于做的一个计划是:在油麻地小学门口摆个小摊子卖东西。

    而这个计划是桑桑最感吃惊的一个计划:他怎么能在学校门口,当着大家的面做小买卖呢?满眼全是他的同学呀!

    杜小康却是一副很坦然的样子:“你是怕大家笑话我?”

    “大家不会笑话你的。”

    “那怕什么?就是笑话我,我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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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2 02:09 | 显示全部楼层
   杜小康向桑桑详细地说明了他的计划:“我们家开了那么多年的小商店,我知道应该进什么货、什么好卖;我在学校门口摆个小摊,那么多学生,买个削笔刀啦,买几块糖啦,谁不愿意出了校门就能买到?……”

    桑桑觉得杜小康的计划是有理的。

    “那你有钱进货吗?”

    “没有。”

    “怎么办?”

    “能想到办法的。”

    桑桑与杜小康分手后,回到家中。晚上,他等鸽子都进窝后,将窝门关上了。他用笼子捉了十只鸽子。桑桑的鸽子,都是漂亮的鸽子。第二天一早,他提了笼子,去镇上,将这些鸽子卖给了一个叫“喜子”的养鸽人。他拿了鸽子卖得的二十元钱,直接去找杜小康,将钱统统给了杜小康。

    杜小康一手抓着钱,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用另一只手抓住桑桑的一只手,使劲地、不停地摇着。

    过了一个星期,杜小康在校园门口出现了。他挎一只大柳篮子。柳篮里装了零七八碎的小商品。柳篮上还放了一只扁扁的分了许多格的小木盒。一格一格的,或是不同颜色*的糖块,或是小芝麻饼什么的。盒上还插*了一块玻璃。玻璃擦得很亮,那些东西在玻璃下显得很好看。

    他坐在校门口的小桥头上。令油麻地小学的老师和学生们都感震惊的是,这个当初在油麻地整日沉浸在一种优越感中的杜小康,竟无一丝卑微的神色*。他温和、略带羞涩地向那些走过他身旁的老师、学生问好或打招呼。

    最初几天,反而是同学们不好意思。因此,几乎没有一点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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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2 02:09 | 显示全部楼层
  桑桑替他感到失望。

    杜小康安慰桑桑:“会有生意的。”那时,杜小康又想起了那次鸭被惊散了,还有最后十几只没有找到的情景,父亲说,算了,找不到了,别找了。他却说,能找到的。结果真的找到了。

    第一个来买杜小康东西的是桑桑。

    杜小康无限感激地望着桑桑,会意地笑着。

    生意慢慢有了。渐渐地,油麻地的孩子们,再去杜小康那里买东西时,就没有异样的感觉了,仿佛只不过是在从一个朋友那里取走一些东西而已。他们可以先不给钱,先在心中记住。而杜小康知道,他们绝不会白拿他的东西的。

    那天,学生们都在上课时,桑乔站在办公室的廊下,望着校门外的杜小康,正在冬季的第一场雪中,稳稳地坐在树下,对另外几个也在廊下望着杜小康的老师说:“日后,油麻地最有出息的孩子,也许就是杜小康!”

    几次挣扎均告失败之后的杜雍和,在经过一段调养之后,已能走动了。他平和了,眼中已不再有什么欲望。他像一个老人一样,在村里东走走,西走走。

    红门里,实实在在地成了空屋。

    红门里,还欠人家不少债。但债主知道,杜雍和现在也拿不出钱来还他们,也就不急着催他。其中有个债主,自己实在是窘迫,只好登门来要债。见杜家满屋空空,就又不好意思地走了。但最后还是逼得无法,就再一次进了红门。

    杜雍和感到有无限歉意。他在表示了自己无能为力、债主只好又走出红门时,一眼注意到了那两扇用上等材做成的红门。他追出来,将那个债主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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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2 02:09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个债主走回来问:“有事吗?”

    杜雍和指着红门:“值几个钱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雍和十分平静:“你摘了去吧。”

    “那怎么行呀。”

    “摘了去吧。我屋里也没有什么东西。这院子有门没有门,也没有多大关系。”

    那债主用手摸了摸,敲了敲两扇红门,摇了摇头:“我怎么好意思摘下这对门?”

    杜雍和说:“我对你说,你不把它摘了去,我明天可得给别人了。”

    那债主走了。傍晚,他自己没有来,而是让两个儿子来将这对红门摘走了。

    与杜小康并排站在院墙下的桑桑,情不自禁地抓住了杜小康的手。

    这两扇曾为杜家几代人带来过光彩与自足的红门,随着晃动,在霞光里一闪一闪地亮着。

    当这被杜小康看了整整十四年的红门,在他的视野里终于完全消失时,桑桑觉得与自己相握的手,开始微微发颤,并抓握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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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3 07: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药寮

一桑乔出身卑微,对于这一点,油麻地的人几乎谁也不了解—桑乔是从外地调来的。

    从前的桑乔家没有一寸土地。桑乔只断断续续念过一年私塾。桑乔才十几岁,就开始跟着父亲打猎。一年四季,就在芦苇丛里走,在麦地里走,在林子里走,在荒野里走,眼睛总是瞪得滴溜圆,鼻子也总是到处嗅着。桑乔至今还有每走到一处就嗅嗅鼻子的习惯,并且嗅觉特别灵敏。因此,桑桑家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桑乔从外面回来了,一进屋,就嗅了嗅鼻子说:“家里有股骚味。”全家人就都嗅鼻子,但谁也嗅不出什么骚味来。桑乔却一口咬定说:“有。”最后,总会找到骚味的来源的,或是被桑桑用被子掩盖了的尿湿了的褥子,或是猫把尿撒了几滴在墙角上了。桑乔打猎,直打到二十五岁。二十五岁时的桑乔,皮肤是烟熏般的黄黑色*。在这段岁月里,桑乔足足地领略到了猎人的艰辛与猎人的屈辱。在这个以农耕为本的地方,打猎是一种最低贱的行当。可是,桑乔家无地,他不得不打猎,不得不常常抓着血淋淋的野兔或野鸡,十分不雅地站在集市上向人兜售他的猎物。桑乔是在时刻可见的鄙夷的目光里长到二十五岁的。二十五岁之前的桑乔,因为不经常与人对话,总在沉默中度过,还落下了一个口吃的毛病。

    桑乔从内心里厌恶打猎。桑乔喜欢的是读书识字。他凭着他一年私塾所学得的几个字,逮到什么书,就拚命去读,去猎获,样子就像跟随在他身边的那条猎狗。桑乔在河坡上,在麦地里,在树林间,看了无数本他从各处捡来的、搜寻来的、讨来的书。文字以及文字告诉他的故事、道理,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他说话虽然结巴,但人们还是从他的结结巴巴的话里看出了他的不同寻常之处。当到处兴办学校,地方上一时找不到教书先生发愁时,居然有人一下子想到了他。

    桑乔很快向人们证明了他是一个出色*的教书先生。他从一处换到另一处,而每换一处,都是因为他工作的出色*。他一个一个台阶地上升着,直至成为一所完全小学的校长。

    桑乔十分鄙视自己的历史。他下苦功夫纠正了自己的口吃,尽力清洗着一个猎人的烙印。当他站在讲台上讲课,当他把全体教师召集在一起开会,当他坐在藤椅上教人排戏,竟然没有人再能从他身上看出一丝猎人的痕迹来了。

    但他自己,却在心中永远地记着那段历史。

    他把那支猎枪留下了。后来的岁月中,不管迁移到什么地方,他总要把这支猎枪挂在外人看不到的房间的黑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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