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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3 08:05 | 显示全部楼层
  田福堂此刻正在自家窑里的脚地上烦乱地来回走着,手里拿一根纸烟,象通常那样,不
点着抽,只是不时地低头闻一闻。他现在和全村人一样焦急。他知道,今年如果连川道里的
这点庄稼也保不住,别说明年春天,恐怕今年冬天村里就有断炊的家户。到时候人们吃不上
,嚎哇哭叫,甚至到外村去讨吃要饭,他作为村里的领导人,脸往哪里搁?再说,双水村还
是全公社的农业学大寨先进队哩!那时候,别村的支部书记就会在背后指着他的后脑勺嘲笑
他田福堂!”

  他现在也和大家同样气愤东拉河上游的几个村庄。这些队欺人太甚了!竟连一滴水也不
给下游放,眼看着让双水村成为一片焦土!

  他同时也对公社领导有意见:为什么不给这几个村的领导人做工作呢?难道你白明川和
徐治功就领导东拉河上游的几个村子吗?双水村不是你们管辖的范围?哼,如果我是公社领
导,我就会把水给每个村都公平地均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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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3 08:05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过,光焦急和气愤并不能解决双水村的现实问题。眼前最当紧的是,要千方百计保住
川道里的庄稼。只要保住这点收成,全村人今冬就能凑合过去。至于明年开春以后,国家就
会往下拨救济粮的,到时候就不是光双水村吃救济粮,其它村也得吃!要不光彩大家一齐不
光彩,别让他田福堂先当龟孙子!

  但是,川道里的这点庄稼怎能保住呢?河道里已经没一点水了;如果河里有水,那他田
福堂就是和全村人一块不睡觉,昼夜担水也会浇完这些地的。

  他焦急不安。他一筹莫展。他知道全村人都在等着看他怎么办。他也知道现在有人咒骂
他,说他成了个窝囊蛋,让上游几个大队的领导人欺住了。玉亭已经给他汇报了村里谁在骂
他。他现在内心并不抱怨这些骂他的村民,反而意识到,不论怎样,双水村的人在关键时候
还指靠着他田福堂哩!为什么不骂别人哩?知道骂别人不顶事嘛!众人骂他田福堂,是等着
让他想办法哩!大家还是把他田福堂当作一村之主嘛!骂就骂去!

  他现在先不管本村人如何骂他,而对上游几个村庄的领导人一肚子火气。他想:不能这
样下去了!如果这件事他再不想办法,也许他的威信将在村里丧失得一干二净!他想他得破
釜沉舟干一家伙!没办法,老天爷和东拉河上游几个村的领导人,已经把他田福堂逼到一条
绝路上了!

  他在脚地上转了一阵以后,天已经昏暗下来。他破例点着了手中的这支烟,没抽半截,
他就猛烈地咳嗽了老一阵。

  他把这半截纸烟扔掉,即刻就出了门。

  在他出了自己院子的时候,他老婆撵出来说:“你还没吃饭哩!”

  他只顾走,头也不回地说:“饭先放着!我开个会,完了回来再吃!”

  他先来到孙玉亭家,让玉亭立刻通知大小队干部,一吃完晚饭就到大队部来开会。他给
玉亭布置完,就一个人先去了大队部。

  大队部在田家圪崂这面的公路边上,一线三孔大石窑洞,两边两间堆放公物,中间一间
就是会议室。院子里停放着大队的那台带拖斗的大型拖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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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3 08:05 | 显示全部楼层
  田福堂身上带一把会议室门上的钥匙。他自个儿开了门,一股热气顿时扑面而来。他上
了那个小土炕,把窗户打开,企图让外面的凉气进来一点——但外面和窑里一样热。他解开
小布褂的钮扣,袒胸露怀,盘腿坐在小炕桌前,把煤油灯点亮,等着队干部们的到来。

  他静静地坐在这里,脑子里正盘旋着一个大胆的计划。他想闻一闻烟,但发现他忘了带
纸烟,就烦躁地一边想事,一边用手在自己干瘦的胸脯上搓汗泥。

  不多一会,大小队干部就先后来到了大队部。除过一队长孙少安出门在外,村里所有负
点责的人都来了。大家似乎都意识到这会议的内容是什么——解决水的问题。但没有人抱什
么希望。

  开会之前实际上已经进入了主题。大家七嘴八舌,说的都是水;他们一个个愁眉苦脸,
就象山里的庄稼一样没有精神。

  玉亭先给各位负责人提起了另一件事。他说据许多人看见,田万有每天中午都跪在东拉
河的井子上向龙王爷祈雨哩。

  他建议大队要批判田五这种封建迷信活动。

  玉亭提起田五和他的“活动”,公窑里所有的队干部都笑了。田福堂说:“算了吧!到
时田五背着牛头不认赃,说他是耍哩,你有什么办法?田五你又不是不知道!”

  大家都“嗡”一声笑了。

  玉亭看书记否决了他批判田五迷信活动的建议,也就再不言传了。

  这时,田福堂咳嗽了一声,说:“咱把会开简单一点。这几天,我和大家一样焦急。眼
看庄稼都晒干了,就好象把我的心也晒干了。现在就指望川道里的这点庄稼,可东拉河里的
水都叫上游几个村子霸占了……”

  “我们就等死呀?不能把他们的坝给豁了?”一队副队长田福高打断田福堂的话,插嘴
说。

  有许多人立刻附合田福高的意见。

  田福堂满意地笑了。他等众人的声音平息下来,说:“我也正盘算这样干哩!你们和我
想到一块了!如果大家意见一致,那咱们干脆今晚上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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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3 08:06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过,为了避免村子之间的公开冲突,防止混战一场,咱们要暗暗地做这事。等他们
知道了,水已经到了咱村里,他们也只能干瞪眼!到时公社追究这事,咱有话可说。就是的
嘛!东拉河是大家的东拉河,他们几个村已经把庄稼浇了好几遍,难道就让咱们等死吗?东
拉河的水本来就有我们的一份,又不是他们几个村出钱买下的!”

  由于严重的灾难和对上游几个村霸水的愤慨,所有的队干部都一致拥护这个做法。除此
之外,危难中的双水村别无选择。连平时谨慎的金俊山也气势磅礴地说:“干就干!不能让
人家这样欺负了!只是能救活川道里的庄稼,咱们担什么风险都不怕!真是没王法了!”

  孙玉亭大声嚷着说:“共共员和队干部要站在这场斗争的前头!”

  福堂太满意这个气氛了,觉得他适时地把双水村这条大船的舵又牢牢地握在了手中。他
兴奋地说:“要是大家再没什么意见,咱们就很快安排一下,马上行动!”

  这时,二队长金俊武从后脚地的灶火圪崂里,转到炕桌前面来。他不慌不忙用手把煤油
灯罩拿起来,点着了一锅旱烟。

  他把玻璃灯罩又放到灯上,就开口说:“我同意大家的意见。不过,在做这事的时候,
尽量周到一些。我们不敢把人家坝里的水都放完。下山村路太远,不要动这个村子的坝。要
豁就豁石圪节的坝。但只在石圪节的坝梁旁边开个口子,水放出来以后,就到了罐子村的坝
里。然后把罐子村的坝再豁开一个口子,把水放到咱们村里。这样,咱们的问题解决了,他
们两个村也还有水,就是他们发现了,也不会有大问题。估计第二天天明,这两个村就会发
现他们的坝上有个豁口,那他们自己就会堵住的。可这时咱们的水已经有了。

  “如果这样,咱们从石圪节坝上动手挖开豁口起,水就要流大半夜。那么,咱们村现在
那个坝又太小,怕盛不下这么多水。因此,得分三股人马:一股去石圪节,人要多一些;一
股去罐子村,人不要太多;其余所有的人在头两股人出发前,就要加高咱们村的坝梁——这
是最当紧的!最好动员全村男女老少都上手……”

  金俊武不愧是双水村的精能人之一。他象总参谋长一样,把事情考虑得既周密又周到,
使包括田福堂在内的所有人都惊讶得张开嘴巴听他头头是道地说完。

  等金俊武说完以后,田福堂接着说:“好!俊武说的周全!

  咱们现在就按这办法分配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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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3 08:06 | 显示全部楼层
  孙玉亭自告奋勇地说:“我带人去石圪节!为了行动快,干脆把拖拉机开上。一到地方
,大家从车上跳下来就挖口子,然后跳上车就能往回跑;他石圪节的人就是发现了,也追不
上咱们的人!”

  副书记金俊山插话说:“玉亭说的也有道理。万一被石圪节的人发现了,撵着打架,咱
们去的人少,怕要吃亏……”

  田福堂说:“那就这样。玉亭,你先下去组织十几个硬帮人手,先睡一会觉,等咱村里
开始加高坝梁的时候,你们再动身……俊武,你干脆给咱带两个人到罐子村的坝上去!”

  金俊武说:“可以。”

  田福堂扭过头对下炕角抽烟的金俊山说:“俊山,你能不能带着人给咱加高前村头的坝
梁?我晚上就蹲在这大队部,把全盘给咱照料上……行?那现在咱们就散会,赶快分头下去
组织人!两个小队的负责人现在就把这情况通知到各家各户,让大家都上手!一队少安不在
,福高,你就给咱负责上!”

  ……不到一个小时之内,双水村的男女老少就都纷纷被动员起来了。其实根本不要动员
,许多人早就想要这么干了。

  在这样的时候,农民身上狭隘的一面就充分地暴露了出来,就连村里的党组织往往在这
种事上也只顾本村的利益,而不顾及大体了。

  但另一方面,所有的村民又都在这种事里表现出一种惊人的牺牲精神。做这种事谁也不
再提平常他们最看重的工分问题,更没有人偷懒耍滑;而且也不再分田家、金家或孙家;所
有的人都为解救他们共同生活的双水村的灾难,而团结在了一面旗帜之下。在这种时候,大
家感到村里所有的人都是亲切的,可爱的,甚至一些过去闹过别扭的人,现在也亲热得象兄
弟一样并肩战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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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3 08:06 | 显示全部楼层
  天完全黑严以后,双水村顿时乱得象一座兵营。鸡叫狗咬,人声嘈杂,村中纵横交叉的
道路上,都走着一串一串手拿各种工具的人。有的家庭已经全家大人娃娃一齐出动,把门也
锁了。大队部的院子里,田万有的儿子田海民已经把拖拉机发动得轰隆隆价响。海民是大队
会计兼拖拉机手,也是村里党支部的委员之一。孙玉亭站在拖拉机一边,正在发动机的吼叫
声中,给他挑选的十几个年轻后生交待任务。为了行走干练,玉亭脱掉了自己缀麻绳的烂布
鞋,换上了福堂送给他的那双黄胶鞋。那十几个后生一个个腰圆膀粗,摩拳擦掌,象战场上
的“敢死队员”一样。这些后生一队二队的都有,既有姓金的,也有姓田的,今晚他们已把
户族之见搁在一边,也不分一队二队,而站在同一个行列里,为他们绝望的双水村拼命了!
他们现在正等待公窑里的“总指挥”田福堂下达命令,就准备立刻向石圪节进军!

  与此同时,在村前米家镇方向的东拉河里,已经亮起了几十盏马灯。金俊山正指挥着村
里大部分劳力和自动跑来的许许多多其他男女老少,开始加高坝梁。所有参战的人都紧张而
激动。村里能出动的人都来了,连金波他妈这样的家属婆姨,也都拿起工具到了工地。虽然
她们的男人在门外工作,但她们和自己的娃娃都在村中吃粮,因此她们和村里的人一样而为
水焦急。

  少平拿一把铁锨往架子车上装土,推车的是田五大叔——他爱和这个活泼的土艺术家一
块干活。自从哥哥去了山西,他就一直在村里劳动,而没有回县城的学校去。本来他二爸孙
玉亭让他到石圪节去放水,但他考虑他在石圪节上过两年初中,熟人多,而石圪节的坝就在
学校前面,万一这行动被石圪节的人发现了,说不定要干一架——而这里面就可能有他当年
的同学。他怎么好意思和同学去打架呢?因此他没答应二爸,就到这坝梁工地上来了。

  所有参加劳动的人今晚上都兴奋得有说有笑。大家不久才发现,连“半脑壳”田二也跑
来了。他不劳动,只是在河边捡些碎柴烂草往坝中剩下的那点水里扔。他一边“嘿嘿”憨笑
着,一边嘴思念着“世事要变了”的那句老经。在他那混乱的意识中,大概把水当成了火,
因此才把捡来的柴草往水里扔呢!

  这时,推土的田五倒罢一架子车土,就站在坝梁上说了

几句“链子嘴”——
    双水人民是英雄汉!

  首先削平石圪节,
    再把“罐子”也打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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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3 08:06 | 显示全部楼层
  所有的人都被田五的“链子嘴”逗得哈哈大笑了,就象列宾油画中查坡罗什人在嘲笑土
耳其苏丹……

  此刻,在大队部的院子里,田福堂下达了向石圪节“进军”的命令。十几个年轻后生操
着工具,纷纷爬到拖拉机的车斗里。等孙玉亭上了驾驶楼,田海民就扳动离合器,拖拉机吼
叫着冲出了大队部的院子,拐上公路,向石圪节跑去了。

  在拖拉机出动的前一刻里,二队长金俊武已经带着另外两个人,沿东拉河东岸的小路,
摸黑偷偷地进了罐子村……

  田福堂打发走了这些人,就一个人又回到大队部的公窑里。

  他站在脚地上,从头到脚汗水淋淋。炕桌上的那盏煤油灯照出了他苍白的病容脸和一双
不安的眼睛。

  田福堂现在才感到有些恐惧。他的心怦怦地跳着。他现在已经把全村人煽动起来,投入
到一场集体的冒险中去了。万一出个事怎么办?这么多的人,黑天半夜,又分了几路,怎能
保证一切都平安无事呢?另外,就是今晚上一切都顺当,象计划得那样实现了偷水的目的,
但公社要是过后追究这事,他怎样应付?

  他的脑子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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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3 08: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七章


  在夜幕的掩护下,孙玉亭带着一群“敢死队员”,坐着拖拉机,不多时就来到了石圪节
的水坝附近。水坝离石圪节村庄还有一里多路,因此这地方静悄悄的。再说,这其间庄稼人
都早已进入了梦乡——他们穿过罐子村时,连一星灯火也没有看见。

  但孙玉亭和这一群人仍然有些慌乱。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不是做一件光明正大的事,而实
际上是进行一种偷窃活动。

  拖拉机停住后,孙玉亭在驾驶楼里探出脑袋,叫车斗里的人先别动,让田海民把拖拉机
调转头再说。

  等田海民在石圪节坝梁上面的公路上调转车头,孙玉亭就对他说:“我们下去豁坝,你
就坐在驾驶楼里。不要熄火!

  一旦有情况,我们上来后咱们就能跑!”

  孙玉亭给田海民安顿完,就紧张地跳出了驾驶楼。他发现车斗里的人都已经到了公路上
,而且有两个人已经向坝梁那里跑去了。玉亭气愤这两个人怎么不听指挥就跑了!他问那两
个人是谁?有人告诉他是金富和金强两兄弟。

  玉亭本来想发作,一听是这两个蛮汉,就再没敢说什么。

  金富和金强是俊武他哥的两个儿子,一个二十一岁,一个十九岁,不光在村里经常惹是
生非,还常跑到外村去打架,而且打起架来,既不顾别人的命,也不顾自己的命。金俊文本
人也没办法他的这两个烈子。

  孙玉亭只好很快招呼大家,也向石圪节的坝梁上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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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3 08:06 | 显示全部楼层
  等他们来到坝梁上,金富和金强两兄弟已经撅着屁股,开始拿山镢在坝梁中间挖上了。
玉亭让他们不要在中间挖,这样可能整个水坝都会决堤。但金富金强根本不听他的,只管撅
着屁股挖。有几个人也跑过去和他俩一块挖了。玉亭看没办法指挥这些人,只好引着另外的
人在坝边上开始挖。两处挖掘的人都使出了最大的劲,一个个都咬牙切齿的,似乎不是拿镢
头挖土,而是用刺刀往死捅敌人!是啊,多大一坝水!

  绿茵茵的看了真叫人眼馋!而这水本来也应该有他们村的一份,现在却叫不讲理的石圪
节拦在这里,得意而美气地浇灌他们自己的庄稼。挖!狠狠地挖!把水放干!让他们再得意


  让他们再美气!

  不多一会,坝梁中间金富和金强他们那里已经响起了哗哗的流水声。接着,孙玉亭这里
的豁口也挖开了,水开始冲出豁口,向河道里涌去。

  孙玉亭看差不多了,就压低嗓门喊叫大家快走!

  众人先后掂着工具跟玉亭跑上了公路。但金富和金强几个人还在那里贪心地挖着,气得
玉亭又跑下去,吓唬这几个人说,石圪节那边好象听见有拖拉机声,说不定人家已经发现了
,如果这几个人还不走,他们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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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3 08:06 | 显示全部楼层
  金富几个人这才掂着工具跑了上来,纷纷扒进了车斗。孙玉亭一扑跳上驾驶楼,气喘吁
吁地对田海民喊道:“快跑!”

  田海民眼疾手快扳动离合器,拖拉机便发疯一般往回开了……

  在孙玉亭他们还没动手挖坝之前,二队长金俊武已经带着两个人,不慌不忙地在罐子村
完成了他们的挖掘任务。罐子村只有半坝水,水面离坝梁很高,他们不可能把罐子村的水放
出来。情况正如金俊武精明地估计到的:只能把石圪节的水放出来,盈满罐子村的水坝,才
能从罐子村的豁口里再往双水村流。金俊武一边挖豁口,一边还对另外两个人说:

  “咱们等于给罐子村也做了好事。今晚上他们坝里的水也就盛满了。要不,他们现在这
点水也浇不了几天地就完了!”

  金俊武的确是个周到人。他甚至指导另外两个人不损坏罐子村的水坝。他们只是在坝与
河岸的衔接处挖开一个不大的豁口——俊武估计这豁口流半夜水已足够盛满双水村的坝了。

  金俊武他们虽然路近,可孙玉亭是“机械化部队”,尽管他们出发晚,但比金俊武他们
先一步回到了双水村。

  等金俊武三个人进了大队部的院子时,看见队里的拖拉机已经停在了院子里。公窑里还
是只是田福堂一个人。其余的人田福堂已让孙玉亭带着,又赶到村前支援金俊山他们加高坝
梁去了。

  田福堂象迎接打了胜仗的勇士一般,迎接了金俊武三个人。他给三个人一人递上一支“
大前门”纸烟。福堂在这中间回了一次家,专门把自家的纸烟拿了几盒,以嘉奖这些外出作
战的“部队”。

  他问金俊武:“都好了?”

  金俊武点着纸烟,说:“都好了。”

  “那好!叫他两个先到前面坝梁上去,咱两个先等一等。

  我已经叫金成和田海民两个到后村头照水去了。等水一出来,咱再到前面坝上去。”

  那两个人抽着书记给他们的纸烟,就打着工具先走了。田福堂和金俊武两个人先后进了
大队部的窑洞。他们在这里等待金成和田海民报告水来的消息。田福堂很愿意和金俊武单独
呆一会。金俊武和孙少安是村里他最头疼的两个人。原来他对金俊武气更大一些。但自从他
发现城里教书的女儿和少安有点“麻糊”以来,他就对少安比对金俊武更恼火了。他现在很
愿意和金家湾的这位“领袖”把关系弄好一些。当然,他知道他永远不会把金俊武弄得象孙
玉亭那样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他只是想让这个强人不要处处拐着弯和他过不去就满意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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