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坟场到道场

桂子

解读白骐瑞

         ——《她自杀了》




    这场死亡的始作俑者把我们带进了一个氤氲着道场氛围的环境中


     在一场关于死亡的精心布局中，小说作者也即这场死亡的始作俑者把我们带进了一个氤氲着道场氛围的环境中。


    她自杀了是这场布局的出发点，但关于她的死亡的原因作者没有交代，只是强调了“自杀”这两个字眼。自杀是什么，坊间的普遍看法是对生的绝望，其实是一种积极地选择，是对生命的彻悟和还原。


    作品中，在“她自杀”的背景下，那些与死者有着这样那样关系的人纷纷走了出来，作各种下意识地交流。这些人谈论的中心是她自杀了之后的一些东西，这些话题形成了一个道场。这里，有作者的自呓，有各色人等对死亡的猜测，焦虑，来到道场的人多是被动的，是被一种莫名的情绪蛊惑而来的，他们在坟场和道场之间来回穿梭，表面上，就关于如何摆脱死亡带来的痛苦做了一些描述性的延续，其实还是对生命话题的探讨，结论是如何战胜死亡留给他人的阴影，实际是如何获得生命的永恒。这时候对生命的探究还是浅层次的，作者把她摆在了读者面前，就像一座现实中的坟场，坟里是死者，坟外是与死者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若干人等形成的道场，他们以平行的方式存在于一个更大的道场——宇宙中。以个体对生命思考的差异的交流并逐步归于趋同，道场——坟场，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逐步走向融合。这里，生者和死者在同一空间交替出现，比活着的时候的联系更加紧密。作者试图说明，没有生与死更近的距离了，甚至，根本没有距离。死了的人才会出现在我们梦中，才会和我们亲密接触。才会有生命的圆满。于是，一块埋着死者的墓地成为了布道者设置的道场，在看似朴素迷离中，坟场，道场基本归与一体。也是，没有比在死亡的场所阐述生命的意义更有说服力了。


   回到书中细述，在她死亡后，我和众人开始布置道场了，我设置了一个陷阱，其实就是一个道场，诱导许多的人入场。诱导是需要手段的，于是就出现了“8”和“3”这两个字符，“8”是什么，是两个圆的交集，圆在中国的文化中就是场的象征，一个生场，一个死场，交合了，最终走向重叠，达到一个圆满，就算完成了一场生与死的对话，完成了一次盛大的涅槃。“3”在道家学说里更具有终极意义，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作者把“3”赋予了男性，其实整篇中男性是衍生物，在这里突然出现了“3”，作者的意图非常明显，“3”属阳，是男性，“8”和“3”的次第出现，体现了男性作为天地的主宰，阴阳交融的万物运行规律，这是作者的真实意图，可能在创作的时候是朦胧的，但思想已经植入里面了，只是从文字的意象上略有差池而已。这也就给读者留白了，接着往下想吧。


    道场的中心人物除我（梦呓者）和死者（一魂魄的方式出现）之外，一个重要的领军人物是“我大妈”，她在这次盛大的祭祀中充当着神祗的角色，是仅次于我的第二主角。她的出现更具有某种象征意义，就在“我”陷入极端的时候，“我大妈”出现了，她发现了一条“蛇”，蛇在中国文化中是先知的象征，有神的寓意，蛇在其他生命的肉眼中没有被发现，而唯独“我大妈”找到了它，其实蛇是大妈手中的道具，大妈用蛇来引导我们，进入我设置的道场。“她”来了，从坟场中走出来，走到道场的中央，成为道场的精灵。且歌且舞，传递着生命的信息，“我们”听到了，又似乎没有听到，是一种参悟的过程，在一种神秘的气场作用下，我们慢慢升华了，达到了了悟生死的状态，完成了对生命全过程的礼赞。



    把这样的思考完全放在作者身上，似乎有些勉强，我宁愿相信作者是在不很清醒的状态下写作此文的，我把它称为是作者的呓语，是作者把对生命的感悟放在了一个特定的场中，作法，以这样一种方式来感悟人们的，或许，他连自己也感悟不了，但这并不影响他继续布置道场的情绪，本文后面，又一个“她”死了，连续不断地启示，颇有点堂吉诃德意味，在和风车搏斗，和狮子搏斗，面对数倍强于自己的敌人，他毫无畏惧，愈战愈勇。在作者高举的神灯下，这种精神上的引导，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多的生命以飞蛾扑火的方式，终结，并辉煌。这也正是作者值得我们称道的地方。



    以这样一种思路来勘破此文，小说（姑且把她叫做小说吧）的情节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虽然作者设置了许多迷局，在诱导人们完成他提出的命题的过程中，曲曲折折地走着，走的很累，但这不能全部归咎于作者，因为他也在探索，也是在迷宫里行走，但他还是领着我们走完了某种意义上的全程，也是是作者灵感世界的一个小小的段落。



    我不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写作者，不懂得写作需要的匠心和经验到底是多少，也许，作为一篇文学作品，她需要取舍的地方还很多，比起作者其它作品的表现手法（只草草看过几篇），我以为这种写作方法更值得称道。语言流畅，也筋道，思维上也欢畅许多。



    小说发表的时间是一年多以前，思考会更早一些，这样的小说也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急救章，她的意义远在文学作品之上，对生命的探讨是永恒的，没有时间的界限和空间的阻隔。



    谢谢白骐瑞给我们的一顿精神大餐，也期待他早日走出城堡，完成他应有的使命。

附：






她自杀了
(2009-01-08 12:40:16)
标签：
情感 分类：生命的需要

　  



   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几乎无法忍受。浑身颤抖，没有立足之地——是我的身体还魂儿？埋怨死者糊涂，走这条路，这不是明显的悲剧吗？家人让我吃饭，当然没有食欲。然后我同她姐和送消息的人，一起上路。坐在去她家的车上，我想的是那无法忍受的时刻——看到尸体和那些痛不欲生的人。我真不知道她的父母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不论亲戚或朋友，都会给我们带来悲伤，因为失去他（她），或他（她）遇到的不幸都会痛苦的折磨我们。但这两种关系我们又逃避不了。因为既然有血缘关系就要有亲戚，既然和人在一起，就要产生友谊。



　　人注定逃避不了因和周围人的关系而带来的悲伤。就是说人在忍受自己的不幸的同时还得忍受别人的不幸。而且无法逃避。我们只有完全的避世。我在前年冬天就有过这种想法。我感觉每个和我产生感情的人都是设在我前面的陷井，因为，人这种东西终究还是要死去，所以我们谁也逃不脱那个人给我们设置的陷井，痛苦之陷井。



　　但我也终于看到了人是怎样战胜这种让人无法忍受的恶性事件。有句话说得好，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最终人都会战胜它的。人有多么巧妙的逃避办法，虽然这是些普通人，但这种办法都是人的。尤其是她父母。从这几乎是无法忍受，或忍受不了的事件中，默默的跳出去。时间怎么让我们遗忘。那事件在它凝到最高点时最后只有下落，最后是查无踪迹。因为在那种时候，那种痛不欲生的时候，只有两条路，不是死，就是生。因为是再也不能凝结了，在死的临介点处，死的欲念就这样维护了生。因为在那种时候每个人都到了死的边缘，因为痛苦，因为这突发的事件，生以不再和我们有联系。



　　父母是怎样战胜的，我们不知道，是由于时间？或许。而那个痛苦的环境是通过这条道路进行逃避的：死去的人生命刚消逝的时候，不相信，非常痛苦，成为事实后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入土后，无法接受也得接受后，转而产生一种恐惧。这时那种无法接受的亲缘关系好象没有了，她就成了纯粹的死人。然后远离那种痛苦、恐惧，有一种厌恶的情绪(对于那个活生生的人死后产生或留下的东西。或是就是对她的死)。认为她转世以后不再是原先的和我们有关系的那个人了。然后非常明晰、非常整体的看她和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认为她只和我们有这么大的缘份(宿命)。这就是经过感情的转换或一些仪式，尽快的忘掉那个人的过程。



　　人死后几天经过一段撕心裂肺，人们又恢复原态，忘了。而且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这种逃避，都最深刻的契合了这种方式，所以由他们的嘴尽量将这些话说出来，形成一个大环境，最后人们给自己以安慰，在这种环境中。最后在他们把想说的话说完后，或许就是这种逃避的过程的结束。我记得有段巧妙的宿命论的话，“她是个短命鬼，我们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她只和我们有这么几十年的缘份，只盼她尽快早日脱生，而且脱生为人。”在她走的时候给她穿的是布鞋，因为说穿皮鞋是会转为牲口的。因为皮革？



　　有人说，人在死的时候肯定要说一句真心话。她什么也没说，让我们感到她太狠心了，使我们又有了一种用以逃避的借口。



　　当然我们还是不死心，还是尽量找寻她死前是否留下过几个字，如纸条什么的。就在我们找过了所有地方，靠在板柜上失望的时候，我们发现了那个旧的画片。这是个折叠的，长条纸。一面可能在展览新家具，另一面是歌曲，在最后一折上是日历。家具放在屋子里，每个图象都是在摆满了新家具的屋子里，坐着一个美丽的姑娘。我突然想到，这是不是就是她的渴求？有一个摆满新家具的屋子，她坐在里边。这就是婚姻，安逸而富裕。这可能是每个女孩子都作过的梦。



　　我又发现日历的下面有一行字：没有必要有了。又把“有”字划掉。这是1987年的日历。她将8月的“8”字圈上，在下面写了一个“怀”字；又把2月8日的“8”字用油笔抹去了。好象这是个不堪记忆的日子。是让人怀念的意思？那个字？她圈上了这么多“8”，是要人们在“8”这个日子怀念她？她是在正月初8死的。而下面的一行字是表示她没有必要再活下去的意思。她二姐拿过这个纸条后说：“她多细心。她是在87年怀的孕，2月8日引的产。”噢，全明白了。而那个使她有了孩子的男人，骗得了她的贞操后，就丢下她跑了。我又发现在那图的边上，有几行小字，是抄录的上面小塞涅卡的一句格言：如果一个人不知道他要驶向那里，那么任何风都不是顺风。啊这可能就是她死的心理原因。由于那件事情的发生，她感到不知如何是好，而且不但得不到及时安慰反而被人藐视，至少她认为。更没有人出来指给她该怎么走，在这到处都不是顺风的环境中，在坚持了一年之后，她终于坚持不住了。



　　记得她死前几天，到我这儿来过。她是和T一起来的，而T是对她垂延欲滴。据说T带她去了南方，又去了北京。她曾和我说：“人和人的关系就是这么回事儿。”她感觉这里边没有一点人情味儿。她不能从中得到任何安慰。当时我只是唯唯诺诺，想和她说，又没说，只是想她早就应该认识到，但她才多大呀？谁又能想到她认识到后竟导致了这样的后果呢？



　　至少我们明白很多了，在上面这些头绪中，唯一还留给我们的，可能又非常不重要，而又可能很重要的，就是那个“8”字。我之所以出现错觉，就是因为这个“8”字。因为导致她死亡的关键性数字，都有个“8”字。在87年8月发生了致命的事情，怀孕。又在第二年的2月8号引了产——这些难以忘怀的黑暗的日子。而这个数字的最黑暗的发展是在正月初8，她的死亡。我赶紧找她的出生日期，是在1968年，又一个“8”字。“8”字伴随着一种不祥的预兆。我当然不知道“8”这个数字和人的命运有什么关系，是种巧和或偶然？这是无法理解的。我是不是故弄玄虚进入到一种哗众取宠的心理倾向中去了？而且她死亡的时间是在晚“8”点左右。



　　我们这流传着这样的话：男人“三”“八”骑大马，女人“三”“八”守活寡。就是说，“三”和“八”这两个数字对女人来说是不详的，能带来恶运的。我的这种错觉在民间，找到了坚实的佐证。逢“三”逢“八”骑大马走着好运的男人我没见到，但走着恶运的女人，我却见到好几个。她们的生活中或有重大的缺陷，或丈夫早亡而寡居。都没闯过“三”“八”的劫难。而谁知她的生命中竟遇着这么多可怕的“八”？最后的结局，她的生命还是被这可怕的“八”所覆灭。这个虽然是存在的，但没有一点物质性，现实性的数字，为什么有这么大的魔力？



　　人死以后，我们都寻找是不是有什么预感。预谋死亡的生命，和死亡即将到来的恐怖加在我们头上的预感。死亡，那即将来临的死亡是能有最大放射的能量的。但我们又似乎找不到什么。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但一个生命的死亡却并不是平凡的，她一定能影响我们的生命。



　　在她死的那天晚上，我感觉特别好，我切切实实感到一种家庭的温暖。我把女儿从妻子那儿抱来，放在她弟弟的被窝里，看到这俩个在一起恬睡的小生命，大家都感觉好笑，在别人的笑声中我更感到一种家庭的幸福。但事过之后我却又觉怅然，我记起了《红楼梦》里的那句“乐极生悲”的话来。在这种悲剧性的生命体验中，在妻子和孩子都睡去后，我竟怔怔的坐着，发了一会呆。那一夜我睡得很好。而她这时正在死亡的煎熬之中或以死去。她二姐说那天夜里她搬进了她在她家时曾住过的小屋，但她却有种特别恐惧的感觉，不知缘何而生的恐惧的感觉。睡到半夜她又把行李搬到自己的屋子里。此时可以说死亡的恐惧以开始弥漫开来。



　　一个将死的人，肯定能说出很多象征性语言。或者说这时的语言已象征化。虽然将死者自己也没有体察这种暗示。这完全是潜意识显露的。因为一个自杀者，一定是经过深深的思虑，最终才接近自杀的行动的。所以在他(她)自杀这个行动之前，潜意识要把未来的命运显示出来。



　　她母亲说在她自杀的那天她说了句非常不祥的话：“妈，你走前刚开的花又冻回去了。”一朵花冻回去了。



　　她死的那天夜里是非常可怕的。M说，当时大夫说情况有些好转，他们就下楼休息去了。他们在楼下坐着，突然听到楼上“砰”的一声响，好象玻璃崩裂的声音。他们上去问，但上面并没有打碎什么，而且玻璃窗上的玻璃都很完好。一直是静悄悄的。



　　我曾在一个很阔大的地方想人的灵魂。我归于渺小。我猛然发现了天地之孕。形体入于方寸之地，灵魂却归于天地所有。只有天地才是灵魂的居所。



　　我和T在山上。由于一种无法言说的东西，我们谈到了灵魂的问题。我们不知灵魂是否真的有无，我们感觉太神秘了，我们不敢妄下结论。但我想打消他的宿命论观点，就说：“灵魂可能是没有的。如果真有的话，埋下多少人，在我们周围就要有多少灵魂，那每天要有多少灵魂被我们吸进去又呼出来呀。”“假设说有灵魂的话，她的灵魂是不是就在我们的身边？”他又问，我说：“人死后，灵魂并不在原地徘徊，象我们说的那么狭隘的纠集恩怨(如果说有灵魂的话)，她是不受地域限制的。灵魂应归天地所有，她应化入到天地之间。”



　　我们看着那天地间深孕的湛蓝，那里应有多少亡者的灵魂啊。



　　当然心有愧疚者总在心惊胆颤。他又一晚没睡好。他可能又会忆起了他给她造成的伤害，他怕她死后的魂灵的报应。一看着黑的窗子就感觉她站在那儿。早晨他给我讲了一个梦：她坐在山坡上哭。她的脸已不象人样子了。她对他说：“真冷啊！”他说：“回家去吧，在这儿要冻坏的。”她说：“已经这样了，还回去干什么？”她又问他：“你说给我的那条围巾为什么没拿来？”他曾答应要给她买条围巾。他赶紧跑回来。他回来的时候看到满院子的蛇，而且往他身上窜。他跟我说：太多了（至于他在她痛苦的时候作了什么，在酿成她悲剧的过程中起了什么作用，扮演了什么角色？我不想纠缠，我只想把死亡作用在人身上的感觉写出来，而且尽量写出一种庄严感）。



　　我对他说：宗教就是人类最古老的梦，宗教说是蛇把人引向罪恶的。而且对恶人，在地狱里还有一种用蛇缠身的刑罚。



　　吃完早饭他便上山，匆匆的烧了一条围巾给她。下山的时候他说：希望这世上没有人的灵魂。



　　她死了，她曾想永远的离开那个院，但一生中她只出去了几年，便因她的死而被永远的埋在了这里，而且被判在了那座山上。这是什么样的惩罚？！这就是那几年她付出的代价？当然她自己错过了很多机会，当然这里边有很多恶人。我们也没能挽救她。现在她以最大的“平心静气”结束了这一切。花葬入了墓中。花在馈烂。有谁能记得她，一朵开过的花？只留下一个“孤坟”，无穷的遗憾。



　　在她死了很长时间，她家里还有着一种强烈的气氛。人们常常提到死字，孩子们看到什么都说是毒药。人们还时常提到那一朵花。好象她的阴影还在后面主宰着。同时也说明这个恶性事件是如此的影响了人们的潜意识 (或叫作高潮的遗留，这种高潮遗留下很多零件，在人们的意识里) 。同时还在预示着前景的恶劣？好象在那腐烂的灯光的夜里，还在四周散布着她的无形的零件。这些幽魂还在酿造着这个屋子，并且设下它的未来。人们晚上再也不敢去停过她尸体的前院，人们小解都是到后院去。这种可怕盛了满满一院子。我感到诅丧，浓烈的诅丧和讨厌。每到夜间我还是将脸盖上，好象不盖上被子有可能被攫走似的。



　　平时，每当我们提到和她有关的一切，当然是无意中，都感到一阵心惊。她已非常微妙的进入了我们的生活。



　　家人曾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女人的母亲死了。这个女人怎么也想不通母亲怎么会死，又怎么能忍受被埋在土里。她每天都到她母亲的坟地里去哭。但有一天，哭着哭着，她突然觉得很阴冷，打了一个冷颤，她感觉不对，就骂了一声，不哭了，回家去了。回去之后她就躺在炕上一病不起。过一段时间她也死了。这个故事使我感到仿佛把我锁在一个盛满死亡的黑屋子里边，非常的恐怖，感到生者和死者那非常可怕的联系。



　　在她死去的最初几天里，我给自己树立了一座巨大的心里建筑。这种心理建筑是由至极的真诚，和对恶人的仇视和建立在这上面的大无畏的精神所构成。正如古人所说，至诚无息。但在最后的几天里，这种心理建筑十分微妙的崩毁了。我一下子觉得魂儿丢走了。一切跌颤，没有依靠。因为整个生命之建筑都没有依靠了。于是在以后的很长时间里，她的祭日即将到来的时候，这种崩毁之废墟和灵魂之跌颤达到了一场大病。我感到自己特别的冷，阴冷的我把自己裹在一层层衣服和棉被里。而且陷入了一种怪圈，越裹身体越虚，越虚病情越严重。如此这般病有发展下去一直到底的势头。



　　就在她的祭日的那天，在不可忍受的情况下，另一个女人又喝毒了(又是一个初8)。家人把这事告诉我的时候，我感到绝望。我从炕上爬起来，在院子里走，并装作慢不经心的样子，打听着她的下落。当一个人告诉我说，她已经死了时，我“啊”了一声。在我这样的时候，又有这样的消息，这不要我死么？为了清除心里的恐惧，我蹲在院子里一根根拔地上的草。什么也不去想。我用这身体的活动熬过了那最可怕的一刻。



　　但我感到我的心并未遭受到什么毁灭性质的东西。一切并未按预料的那么发展。就在我达到至虚极弱的时候，我大妈在外面墙根发现了一条晒暖的小蛇。整整十天，它在那里，盘在一个蒌子上。当大妈把它铲走的时候，我的病也痊愈了。



　　又过了很长时间，我做了一梦。她穿着饰有大白花的浅色衣服，盛装得就象某个喜庆的电影里的人物。白嫩细腻的脸，绷紧在一种兴奋里。非常平静到了恬静的程度。那种恬静让人心醉。她坐在那里，仿佛一个小板凳上，脚下有一个针线苣萝，一群鸡。她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她自己的放大的特写。但好象又在和我们好多人说话，她说：“现在还怪爹怪妈干啥？”那表情好象在淡论别人的事情，又好象她因原谅了一切而得到了这至大的平静。因为好长时间没见到她了(就好象她出了远门)，看着那情形，我真想和她多呆一会，和她谈下去。但我猛然从梦中惊觉，不对，她确实死了。于是我打断了和她的谈话，醒来。我想把她说的话记下来，但由于极度的那种说不出来的东西，没有记。我非常清楚的知道那白花代表死亡（我以为继续和她谈下去和醒后去追记她的话都是一种冒险。我陷得太深是不是会跟她去而不回？因为在那样神秘的深夜，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隔一天，T突然到我这里来了。我把这个梦和他说了。我极言她当时表情之安静、恬静，几乎把人诱惑得想继续和她谈下去。没有半点疑虑。喜气洋洋，就象新婚。于是T也告诉我在她原先住过的那座房子里，一段时间两旁的邻居夜间听到有人唱歌。歌声特别好听，特别美。第二天邻居互相打听却谁也没唱。人们恍然，是不是她到这个地方回访？

桂子

紫竹清玉 发表于 2012-12-6 09:30

                               
登录/注册后可看大图

竟然偶还沙发了。

白老师是大家，对哲学，人生有很深刻的思考，可以多看看他的文字。

兰草香

桂子用心了！{:soso_e179:}

桂子

兰草香 发表于 2012-12-7 19:09

                               
登录/注册后可看大图

桂子用心了！

嗯。白老师的东西内涵深刻，得慢慢体会，
看这么长的篇幅，费神了。感谢

子墨

桂子大家的解读很有味道，我是追着来看的

桂子

子墨 发表于 2012-12-9 07:32

                               
登录/注册后可看大图

桂子大家的解读很有味道，我是追着来看的

谢谢子墨，早。

兰草香

桂子 发表于 2012-12-8 22:55

                               
登录/注册后可看大图

嗯。白老师的东西内涵深刻，得慢慢体会，
看这么长的篇幅，费神了。感谢

只要桂子在这儿，我能静下心来{:1_337:}

桂子

兰草香 发表于 2012-12-9 20:04

                               
登录/注册后可看大图

只要桂子在这儿，我能静下心来

静心，才能感悟，这是傻子 哲学

雨过无痕

评得很好。用心总能够收获。

桂子

雨过无痕 发表于 2013-7-8 22:57

                               
登录/注册后可看大图

评得很好。用心总能够收获。

感谢，好久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