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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飘浮岛3 [复制链接] (1/251)

鲜花(20) 鸡蛋(0)
发表于 2013-10-17 22: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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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升了起来。山上一堆堆的坟茔,在安静的月光里长眠。舒菲亚把刘二带到靠近山顶的一片树林子时,刘二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儿的树上,挂着一个个又大又红的苹果,而现在是六月。
“苹果?”
对于这个奇怪世界的种种不合常理,刘二总会有点不知所措。
“是的,苹果。它们都有毒。不过你可以尝试着吃上一点点。”
刘二够着手摘下两个,递一个与舒菲亚。舒菲亚捧着苹果,说:“我是舒菲亚。”刘二说:“我叫刘二,吃吧。死了你就来找我索命。”看着刘二大口地啃着苹果,舒菲亚莫名地恐惧起来。舒菲亚将手中的苹果轻轻地啃了一小口,然后把它递到刘二手里:“帮我保管它,我要走了。”
“等我上到树上多摘几个,我们一起。”
“你留在这儿吧,明天我来看你。我是说如果明天我们都还活着的话。”
刘二快乐地吃着苹果,目送舒菲亚离开。
晚上,刘二在高高的苹果树上绑好睡袋,把自己钻进去只露出一张脸。这样,既可以吸到新鲜空气,又可以不被蛇虫蚁兽侵扰,并且不会被夜晚的寒湿之气侵入人体。这是从“组织上”学来的方法。
夜晚的月光下,坟地里燃起了幽幽粼火,蓝莹莹地,星星点点遍布山野。这使刘二感到熟悉与亲切。
“那么,趁机在这里做上票?”刘二思索着。反正还要慢慢寻找离开这里的方法,而且离开了下次不知还能不能再找来;如果不捞点什么,那可真对不住自己。只是不知这些坟堆里有无油水。
在组织里,刘二是个探盘踩点的角色,只会点小打小闹的技俩。他不奢望得到什么明器,只要能从坟堆中扒出个把金银饰品就会感到满足。
连续走了许多天,加上食物短缺,身体因虚弱而倍感疲劳。刘二决定等天明勘测好地形,制定计划明晚再动手。
晚间,刘二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一种人声惊醒过来。倾耳细听,却又什么也听不到。看看天空,月亮已经不知沉到那里去了,但是离天亮应该还有段时间。回想睡梦中听到的人声,刘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声音,模糊但不失真切,或者说像是嘴型不动的喉语;总之刘二一个音节也没能分辨出。刘二想,可能是自己梦魇了吧。于是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清晨,刘二还没来得及将自己从苹果树上解开,就听见一个女孩清脆的声音。
“嗨,禁忌树上的少年,早上好呵。”
“你好,禁忌林中的小姐。”刘二将目光透过密集的树叶向下搜索。
“很高兴见到你。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是托马斯·刘二。舒菲亚,你在哪里呢?”
“我是舒菲亚,我就在树下面。刘二,你为什么要呆在树上呢。”
“因为,我需要整夜的睡眠。”刘二成功地将自己钻出睡袋,并安全着陆。这下总算看见了苹果树下的女孩。
舒菲亚指着刘二胸前的纸条,高兴地说:“刘二,原来你是我的朋友哇。”
刘二看了纸条,纸条上娟绣的字迹写着:刘二,舒菲亚的朋友。
“是的,我们是朋友。”刘二从背包中取出那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这是你的苹果。”
“我的苹果?”
“你的苹果。你让我替你保管的。”
“那你继续保管着吧。我今天心情很好,我现在不需要它。”
“是吗?心情好就不想吃苹果。”刘二疑惑地问,“为什么心情这么好呢?”
“唔……我不说。”
“那,让我猜猜你心情为什么这么好。”
“不许猜。”
“好吧。”刘二失落地说。“但是现在,我就要到山下去了。你呢?”
“我要留在这儿看苹果树。”
“是看着不让别人来摘它吗?”
“不。我就是想看着它而已。”
“那我们再见了,美丽善良的舒菲亚。”
“再见,刘二。”
刘二刚往山下走,就听见背后舒菲亚在喃喃自语。
舒菲亚双手互握放在胸膛,说:“苹果树呀。多少年了,为什么你既不开花,也不蒂落呢。你这样每天辛勤地背负着你的果实,是上帝对你的惩罚吗?放开它们吧。给它们自由的同时,也释放了自己。”
刘二想,这女孩好像除了患有失忆症,还有点神经质。拿出自己的早餐,学着舒菲亚的口气对它说:“苹果呀,你在树上挂了一百年了吗?那你可真寂寞,像我一样寂寞。不过我认为,你可真甜。”说罢一边咬着他的倾诉对象,一边走往山下去了。
走在山路上,随处可以看见各种型号的坟墓。它们一般都是在斜向的山坡上截下一个直角坑,然后建造在坑里。然而规模的相差却很大,有的占地十米方圆,而有的却只有三五米。刘二一路走,一路盘算着,决定今晚捡处最大的动手。
来到集市,只见街面上冷冷清清,除了小酒馆几个酒客外,几乎再无他人。
那么,今天或许不赶集吧?刘二想。
刘二走到小酒馆,告诉店家昨天那样的酒再来一碗。红鼻子店主陪了个笑脸,但是坐着不动。
“店家,我想买酒。”
“年轻人,买酒是要付钱的。”
“我当然会付给你钱。”
“是么?”红鼻子半笑不笑地说:“可我更愿意你是打的欠条。因为这样我就有机会向你讨债。而这又是因为你昨天给我的钱,是假的。”
“怎么可能是假的?”刘二想笑,又觉笑不出来。他认为这是个玩笑,“我认为您在开玩笑。”
红鼻子将一枚一元的硬币抛给刘二,“我去钱庄验过了,你这是铁的。其实不用等我去钱庄,铁匠铺的屠老板用试银石一挨,就肯定地告诉我了这是铁的。可我还是跑了趟钱庄。”
“谁说这不是铁的?”刘二很纳闷。
“承认就好。你走吧年轻人,昨天的酒当我请你。”
“不,老板。我想请问,你们这里的钱是什么样的?”
“钱是什么样的,年轻人你这问题很逗笑。钱,是没有固定形状的,无论是圆的还是方的,只要成色好,分量足,我们就可以换给你任何等价的东西。”
“那么说,那么说,你们这里是使用的钱是银子?”
“当然是银子啦。不过如果你给我金子,我也不介意。我可以找兑给你一定比例的银子。”
“要么,”刘二从衣兜里掏出个白金戒指,有点犹豫,“你试试这个看?”
旁边一酒客搭腔说:“噫!这物器我认识。曾经一个时代被人叫作指环,材质一般是黄金或白银。应该假不了。”
另一脸满斑痕的男子说:“是银是铁,让我检验一下就知道了。”说罢拿出一块黑色的石头,将刘二的戒指与之挨了挨,“是银。看到了吧,银的就不会粘。”
刘二小心翼翼地说:“那它有没有可能是金的呢?”
满脸般痕的男子在刘二后脑勺拍了一下:“年轻人,你得了吧。金子从来是黄颜色的,难道你不知道吗?还是认为我们不知道?”
刘二悻悻地捡个位子坐了下来,这时他注意到在座酒客中那位蓝脸青年也在。而另外几位,除了满脸般痕的男子,还有一个秃顶小老头以及一位长相秀气的中年人。他没敢多看蓝脸人,害怕自己的好奇惹恼了对方。于是回了头继续和酒老板潃皮。
“那么,老板!我用它还能从你这里换到部分酒水吗?”
“你这指环嘛,要说分量嘛,只怕就不足以再交换什么了。不过看在它做工精细的份上,我可以再给你半斤酒。”
“谢谢您了,仁慈的店主。”
刘二其实喝不惯这种酒,他只是想借机和这群酒客闲扯一翻。
“不知道这酒会不会喝醉人。”刘二抿了一口酒后说。
“不醉人还叫酒吗?”满脸斑痕的男子。
秃顶小老头说:“嘿!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酒这东西最是认人,遇上性情豪爽为人耿直的,喝上千杯也不去撂倒他。但是遇上那种小肚鸡肠的伪善鼠辈,只消一杯就已瘫软在地。为什么这么说呢?这话细说起来可就长了。这里面有个为什么。为什么?因为酒这东西啊,最是辛辣无情,一旦喝进肚里,它若不将你的平生所事翻个遍,就誓不罢休。每翻到一件不光彩的,这人的脸就会红上一分;等到翻上十件不光彩的事,脸也就和红纸一个色了。”
长相秀气的中年人说:“卖药的,您扯淡了。古话都说的是‘一醉解千愁’。照你这样讲,这个愁还怎么解?”
秃顶小老头说:“嘿!君不闻还有句古话说的是‘借酒浇愁愁更愁’呢。其实这两说并不矛盾。因为这里有个关键点,就是醉与未醉。”
长相秀气的中年人说:“如何是醉?如何是未醉?”
秃顶小老头猛地一拍大腿:“毕竟是读过书的人,提的问题就是有深度。关键就在于此,我们首先要给‘醉’一个定义:是耍酒疯就为醉呢,还是陷入昏迷才算醉?关于‘一醉解千愁’里的醉,我的理解是陷入昏迷状态。这时的人四象不知,愁也就无从谈起了。”
酒店老板说:“黎翁,听人说有种药叫千杯不倒,你精通药理,可知此物?”
“嘿!你还别说,确实有这么一剂配方。可惜的是,它没有实用性啊。你想,这人喝酒图个什么,不就图谋一醉么!遇上烦心事花钱想买个醉,钱花光了人还没醉,这岂不是便宜了你这个卖酒的么?我倒还有剂方子,叫作闻香倒,可以说与大家共享。”
酒老板慌忙招呼着:“哎,别啊黎翁。你每常来这喝酒,我可没多收你酒钱。”
秃顶小老头:“哈哈哈,开个玩笑。哪会有这种药!哈哈。”
酒老板松了口气:“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这种药。”
秃顶小老头好像想起点什么:“哎,对了。张老板,我好像还欠你点酒钱?”
酒老板义愤填膺地:“什么话!没有的事。你黎老爷子这辈子从没向人赊过东西,我张三这一生也从没给谁打过欠条。”
秃顶小老头拍了掌锃亮的脑门:“是么?只是这么说来,那酒债是另外两个人的事了?”
“对对对。另一时空里的的另外两人,一个愿赊一个愿欠,和你我俱不相干。”
长相秀气的中年人说:“照我看来,这闻香倒或许真有其物,但恐怕也只是没遇上真豪杰。据家谱记载,我族上有位长者,能日饮千觞,潜缸而眠。”
秃顶小老头猛地一击桌面,喊道:“就是这位了!这才是为人耿直的真豪杰。我敢打赌,这位前辈生平没做过任何一件不光彩的事。”
满脸斑痕的男子说:“这话我相信,我也敢打赌,赌十文大钱。舒老前辈的生平事迹是谁都晓得的。谁要敢说舒老前辈一个不字,我第一个吐他口水。”
秃顶小老头叹道:“哎,只是不知道这位前辈英雄于今埋骨何方。”
刘二注意到,几个酒客闲扯,蓝脸的青年人却从没开口说过话。刘二小口地抿着酒,瞅准几个酒客谈话的间歇,向蓝脸人说:“这位朋友,看你一直不说话,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蓝脸人斜了他一眼并不理采,自顾喝着酒。
刘二乖觉地避开蓝脸人,转而向秃顶小老头说话:“黎老先生,刚才你说一醉解千愁,但我觉得更多的人喝酒并不是为了图谋一醉。比方说我们这几位,有哪位是想在这喝个烂醉如泥的?”
没等秃顶小老头开口,长相秀气的中年人说:“那按这位小兄弟的意思是?”
刘二说:“我觉得黎老先生所说颇有些道理,这酒一入肚就会让人翻想起以前的事。人就是喜欢处于这种感觉中:翻起以前的欢乐事呢,就再痛快一回;要翻出什么憾事,不妨趁机忏悔一翻,以减轻几分良心的负重。”
秃顶小老头打量了刘二:“兄弟,你贵姓?”
对于兄弟这个称呼,刘二有点不知所措:“我姓刘,叫我刘二就行。”
长相秀气的中年用下巴指了指秃顶,说:“黎老,黎叔渊,卖草药的。我是舒储,族兄中行四,人称舒老四。”又一指旁边闷不哼气的蓝脸人说,“这家伙我们都叫他蓝脸,和你一样是个外界闯入的异类。所不同的是,他十年前就被我们同化了。还有一点,他虽然长着张醒目的脸,但是并没长嘴巴。”
蓝脸人紫色的嘴唇启处,吐出一个连环音节:“次奥。”
“难得啊,蓝脸。”酒老板打趣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呵!十年来,今天你终于肯哼声了。”
舒储接着介绍道:“酒家,张三。边上这位没文化没修养一点麻麻坑坑的,铁匠屠山斗。”
屠山斗学着蓝脸的语气说:“次奥。就你丫读过几本书。”
蓝脸人喝着酒,并不看向谁,然而慢条斯理地冒出句话:“酒有毒。”
黎叔渊说:“呵!蓝脸。十年来你终于发现了。”
舒储笑:“试问天下,又有什么酒是没毒的呢。”
黎叔渊也笑:“对呵!蓝脸这话说得真对。昔日杜康造酒进献黄帝,黄帝立刻就发现了酒这东西其毒无比,并禁令天下不准酿酒。”
蓝脸人并不卖账,还说:“酒有毒。”
张三坐不住了,伸食指摸了摸小巧玲珑的红鼻子,讪笑道:“不错,我的酒是加了点特别的佐料。它具有返老还童以及驻颜的功效,谁若想不花钱喝上两口,我还不给呢。”
蓝脸人扭转上身以便使自己正对张三,面无表情地说:“驻颜?”缓缓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当然,”张三慌乱起来,手指关节在桌沿上快速地敲打,“你是个异数。”
鲜花(665) 鸡蛋(3)
发表于 2013-10-18 16:45 | 显示全部楼层
故事很有趣,关于酒的论述更是见解独到。
酒这东西啊,最是辛辣无情,一旦喝进肚里,它若不将你的平生所事翻个遍,就誓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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