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

在街上看行人

      昨天做了一个梦，挺有意思的，还想起了以前一些事情。
      梦中我在一直行走，哪里都去。当来到一座山脚下时，发现井里有个男孩，头顶湿了的辫子，赤裸着身体，约在四五岁左右，不断地向井口的砖璧上扒，但却不呼救。
      我非常轻松地将他救了上来，并送回了他家。
      他忽然像是拥有了七十二变，在我手上一下缩小成了巴掌大。我小心翼翼地捧着他，送到他父母面前时，他又不可思议地在我手掌，如岸上的鱼摆动着身子，一跳一跳地摔到地面死了。一滩血从他的身下出来，我还未看见面前两位的笑容，甚至忘记了他们刚才的面目，只记得了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向我扑来……
      这让我想起了“救过”的一个男生，应该比我小两三岁。准确地说是因为他，使我想起了那个曾经耍过水的池塘。
      池塘在老家的村口，两面都是些高耸的杨树，前面是一座搭建有桥洞的庙宇，有三四间屋子。有意思的是里面正襟危坐的神仙，是你们意想不到的——就是西游记里的“羊力大仙，虎力大仙，鹿力大仙”。三位大仙可谓家喻户晓，村民却几乎没有与电视剧对照过。
      逢年过节，村民都会去烧香放炮。不要问我为啥拜他们，我不知道，也从没有想到过询问，他们的存在早已嵌入我古老的意识当中去了。
      剩下的两面分别是一条通向外界的大路，一条是去往田地的小路。池塘很脏，漂着藻类及一些不知名的悬浮物，妇人们经常抱着满满一盆衣服来池边洗，放羊人也每天都要赶着羊到那里喝水。池塘里的水并不流通，可以说是一潭死水，羊喝了这种水难道依然是人们口中的自然肉吗？
      总之这并不是影响蝌蚪变成青蛙的过程，并不影响年复一年夏天在里面耍水的孩子们的快乐。
      村落虽小，但对接触外界还少的人来说，也算五脏俱全了，更何况并不缺少神话来衬托它的底蕴。我不讲神话，尽管它那么具有幸福感。
      在池塘挨着大路的边上，有一座道爷小窑，其实就是一个在石壁上掏了一个小洞，里面用一个破碗供奉了一个类似收鬼的家伙，相当于一个招待处吧。夜间我走那里时，常感到阵阵阴风，仿佛有什么东西透体而过。
      小时候一个玩伴想炫耀爬树的本领，在爬到很高的位置时，不小扒断了一根杨树枝，从上面跌下来摔折了胳膊。当天他的父母带着他到出事的地方喊魂，一遍一遍地喊自己的名字，好让魂魄回到身体里，要不然可能会被收走变成傻子。
      耍水的小同伴们从来不敢向池塘的中央游，有人说那有东西（未知的事物），水有三米深，有人说有五米，值得肯定的是它能淹死人。以前年龄稍大的男生敢游到中间，被我们这群小学生奉为口口相传的英雄。
      听说有人去外村，夜里喝完酒踉跄地回来，在路过池塘边时，被一个穿红衣的人拉下了水，他挣扎了很久才爬出来。然后又流传开，池塘里有精怪，会拖人下水。
      我疑问为什么三位大仙和道爷，红衣精怪生活得如此融洽？但我们并不惧怕，似乎深信在正午和夜里妖魔鬼怪才会出没，尽管心里头明白，这是骗小孩午睡和夜里要在家呆着的谎言。不管大人或小孩，都喜欢用谎话来影响别人和自己。
      一天热得难耐的下午，我和小伙伴来到了那耍水，我忘记了当时在上小学还是初中。
      那个小孩不会游泳，抱着一根树干在水中漂着，当时小伙伴们正兴奋而谨慎地扑腾着，毕竟脚下有淤泥和碎石，还有传说的水蛇和红衣女怪。因为我用的是蛙泳，他们的狗刨能看到脚拍打到水面，他们便怀疑我其实是站在地面划水的，有人试图钻到水里一探究竟，奈何水里浑浊不堪，根本看不清什么。
      虽然我有些气愤，但没有放在心上，他们更多的是单纯地好奇。这时谁都没在意抱着树干的小孩，渐渐地漂到了池塘中央，直到他发出了哭声。
      他仰面朝上，死死地抱住树干，腿脚蜷着，身体一沉一沉的。
      我就像在梦里救井中的男孩一样，轻而易举地游到池塘中央，把他拉了回来。有些失望的是他并没有向我道谢，不过任何勇敢的男生都可以把他拉回来吧，我内心又感到骄傲与自豪，我救了人而且在池塘中央游了一圈。
      那是我最后几次在池塘里游泳吧，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的乐趣逐渐交接给了“下一代”。在那随后的几年缺雨水，池塘慢慢地干涸了，露出了龟裂的土地，每一个在大路或小路上行走的耍过水的人，都不免注目几眼。
      池塘的水曾漫过杨树的树干微微荡漾，午后静谧的阳光洒在光着的身上，和时而浮现的蝌蚪一样晃动，调皮的人用手一捞，原来是一颗羊屎蛋。在那可怕的池塘中央，依然密布着未知，可注视的人却会笑。
       笑池塘中央，水不过一米五。

    九月二十日，星期日，天气晴，心情不大好。

积雨云

坐沙发上慢慢看

金缕衣

小时候印象深刻的事一般都一直记得，池塘也是对所有未知的迷茫，或许恐怖，真正发现经历或许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