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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9 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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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冷书生 于 2017-1-9 17:37 编辑
【原创随笔】
忘忧人物群英谱之笑倚东风
一:折花逢驿使
正月,咸阳官道,有一骑在狂奔。
驿使的手上,竟然拿着一枝未开的梅花,寂寂的古官道,便一路有清香,在挥洒。
寄信的,是江湖人笑倚东风。梅花,是他亲折于古道旁,特意送给张巡大人的。笑倚东风并不是一个附庸风雅的人,梅花,当然不仅仅是梅花,而是一个信号:张大人,你不孤独,还有他笑倚东风,和他身后的无数的江湖志士,愿意舍命相陪,抗击安史乱军。
这笑倚东风,也不是很有名。很不巧的是,他偏偏是雍丘,睢阳两地的绿林盟主。他根本不认识张巡,甚至连张大人长没长胡须,有没有秃顶,都不知道。但,他就服张大人。服他很男人,敢于在存亡之秋,扯起忠义大旗。
江湖人就是这样一群特殊的人。笑倚东风曾经很草莽地说过:仙人板板的,这张大人,那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爷,我风爷平生不服谁,但,为了这个人,刀海趟得,剑山去得,如果皱了皱眉,大爷我是娘们。
江湖人从来都是,一诺千金,那话,砸在地上,都会有硬硬的响声。
别小瞧了江湖人。因为,他们不是用话,而是用鲜血,来负一句盟约。
头可断,血可流,生有何欢,死有何惧!
只是,百战之后,青史会有他们的名字吗?
二:寄与陇头人
送信和梅花给张大人的,是信使,也是江湖人。她就是江湖上人称比风轻的金缕衣。别小看了她是一介女流,她的轻功与马术,即使是轻功名满天下的乘风,想完胜她,亦非易事。
笑倚东风的信与梅花,在金缕衣的六百里加急狂奔后,终于送到了张大人的案头。字写得粗而公正,像极了江湖人的性格:
张大人,我服你,唯你马首是瞻,三千兄弟的命,加上俺的一百多斤,系数全交与你了。张大人,那梅花,不关风月,是动手的信号。三月三,梅花开烂时,俺三千弟兄,从外往里攻,大人的精兵,从里往外攻,大杀一番,岂不快哉?大人如果恩准,回信与金缕衣即可.不烦,百叩于大人门下.
张巡大喜,比梅花绽放,还是高兴百倍。他当即提笔,龙飞凤舞,草就了一信.
东风兄台鉴:
欣闻兄有义薄云天之举,令巡于苦撑局面不济之际,不异于得一参天大树也。家贫思孝子,国难忆忠臣,兄之所做所为,岂非国之大忠臣乎?英雄不问来路,高义何须去处,巡兴奋之情,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尽。今送兄两坛杏花春酿,聊表巡之寸心。兄之前后夹击之计,甚妙。兄若能蜂涌而起,弟当摇旗一呼之,以助兄威,定不负也。
就此,百拜于兄前,颂兄之不世义气焉。
弟张巡草就
张大人写完信后,将其慎重地交付给金缕衣。金缕衣二话没说,马胯美酒,蹄闪金星,又一骑烟云般,绝尘而去。
金缕衣走后,张巡略一沉思,又写就了一封便函,赫然竟是:
独行侠吾兄,请速查笑倚东风等江湖豪客此举之真伪.兹事体大,望兄不负重托,切切。
又有一骑,飞奔在咸阳官道。
殊不知,更有一骑,也神秘地出动了,他们意于何为呢?
只有天知道。
三: 江南无所有
独行侠,又是何人?他又负有什么绝密任务?其实,独行侠的确很独行,他行走于黑白两道,没人知道他的底细,他是张巡大人手中的针。没有他,绿林好汉与守城官军,根本不能连成一线。
这不能怪张大人多此一举。试想,张大人两城守兵,不足一万,如果三千江湖豪客怀其它目的进城,局面将很难控制。所以,张大人必须严谨。只有严谨的人,才能在乱世之中,处于不败的地位。
笑倚东风是江湖大行家。他的心里,跟明镜似的,透亮得很。他知道,他身边不仅有针,还有刺。在得到张大人的美酒后,他决定要拔刺了。
一枚已经深入到笑倚东风江湖阵营的刺。
这枚刺,其实,也不是真的刺,而是一个人,他就是安史乱军打入江湖阵营的冷书生。
冷书生并没有隐藏他的身份。他觉得隐藏并不是最好的办法,因为,在笑倚东风的面前,任何多余的动作,都反而会弄巧成拙。
有时侯,无招胜有招。有时侯,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
他很直接,开出了一个令天下男人都非常心动的筹码:只要笑倚东风肯归顺安史乱军,那么,江南所有的财物,女人, 土地,都归他.他可以做江南的王,划江而治的王。
这样的条件,足以让任何人疯狂。是不是名利的另一个面孔,就是疯狂呢?
笑倚东风并没有疯狂。他反而轻轻笑了,“扯淡,你风爷不过是一介江湖过客,拿这么多鸟土地来,有毛用?倒是有一根刺,刺在喉咙,让你风爷,很不痛快。“
很不痛快的结果,一般都很简单,有一个人必须倒下。所以,冷书生毫无悬念地倒下了,永远地。
刺已拔,笑倚东风开始跟针说话,说得很诚恳,"张大人用针这一招,用得好。试想,如果张大人这点小九九都没有,俺风爷还真不敢将这一百多斤,交给他。江南无所有,送君一血头,哈哈”,说完,仰天大笑,一颗人头,划空而过,这份豪情,令天地都为之一抖。
当然,张巡也在大笑。在得到针的线报后,张巡没法不笑。他笑他的玄宗,一朝被蛇咬,这也怀疑,那也怀疑,哪有一点帝王的风范?他笑李林甫之流,除了贪墨,别无一条安邦定国之策。他笑了,这一生,如此懂他,理解他的,竟然是一个绿林豪客。
天下英雄皆寂寞,只因未见知我人,不是吗?
四:聊寄一枝春
三月三,午夜,月明星稀,皇道吉日。
笑倚东风所率领江湖群雄,分四队,攻击二城的东西南北门。事情进展得很顺利,经过一番小规模的交兵后,笑倚东风终于见到了神交已久的张大人。
张大人是一个清瘦的高个子老头。胡子拉撒,头发散乱,一袭青衫,竟是又破又脏。只有眼中的那一汪泉水,又清又亮,仿佛证明他还算一个正常人。
任谁守城快二年了,都会这样,张大人也不例外,上天对每一个人都很公平。
笑倚东风是见惯了场面的人,他没想到,名闻天下的张巡,竟是如此的落拓不堪。他的声音不禁有些颤抖:“张大人,你受苦了!”
张巡很平静,笑道:"风兄,你没想到,我张巡是如此的一个糟老头吧,呵呵,让风兄失望了。"
笑倚东风哽咽说,"大人清瘦了,天下却安定了,请受我等粗人,一拜。“说完,双手一抱拳,跪了下去。
黑压压的一大片,也跪了下去。这些天不怕地不怕,打死也会低头的江湖汉子,竟会为一个老头子而跪,岂非咄咄怪事?
这就是江湖人。不是男儿膝下无黄金,只是未遇心服人。
张巡很激动,朗声说道:“各位英雄,请起,从此你我皆是生死兄弟,如有负,有如此箭!”张巡拾起一箭,一折两断,掷之于地,有金石的声音。
笑倚东风紧紧地握住张巡的手,几乎要掉泪,"好,生死兄弟,没想到大人如此磊落,我等愿生死不舍,追随于大人左右。“
更有一群巨响,响起在笑倚东风的身后,"我等愿生死不舍,追随于大人左右.",连城门上空的云,都惊得叫唤。
问世间,这不是英雄,又是什么?
二个月后,独行侠于一次野战中,壮烈殉国.金缕衣被流矢射中,永远倒下了。草上飞乘风,躺在了冲锋的路上,再也没有醒来。更多的江湖汉子,甚至没有哭,甚至来不及掩埋遗体,就像一道道惊艳的光,冲了出去。
死亡没有人不怕。只是当亲人与朋友都逝去时,死不过是死而已。谁能成全亲情与友情,谁都有可能是大写的人,真正的英雄!
三个月后,城终于还是破了。
张巡躺在一个角落里,把散落一地的肠子,塞了回去,缓缓地对身旁的笑倚东风说,"风兄,大势已去,留得青山在,你速速突围出去,东山再起,以图后事。"
笑倚东风哽咽,说道:“大人,你我发过毒誓,生死一起,岂能独自偷生?”
张巡轻轻说道:“风兄,我有一事,惭对兄长,我不该使小人之计,用针来刺探兄长的真心。每每令我想起,都后悔不已。”
笑倚东风已泪流满面,说道:“大人,你用心良苦,俺哪能不明白?乱世有乱世的手腕,大人,我根本没有一丝怪你啊!"
张巡话音更轻,"风兄,就在我给独行侠发出秘令时,其实,另一拨人,也在行动。他们是李林甫的人。这伙奸人,探得你我共同退敌的事实,竟向玄宗上本,污蔑我,说我勾结江湖乱民,坐拥两城,得江南财赋,实有造反之心。吾一死不足惜,累风兄一世清名,仆岂能瞑目啊!”
笑倚东风大哭,说道:“大人,我是粗人,得与大人相识,肝胆相照,死已无憾,青史留名,要那个来,有鸟用?”
张巡忽一跪,大声说:“风兄,速去,如果有来世,你我还做兄弟.”然后,又转身,向北而跪,哭道:“皇上,老臣去也。”
笑倚东风急急转身一看,张巡已经气绝。
睢阳城,夕阳西下,照在笑倚东风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纸一般苍白。
他举起了他的牧天剑,冷冷地,像一朵愤怒的云,向安史乱军,冷冷地挥去。
剑光一挥,一大片乱军倒下。剑光又一挥,另一大片乱军,如木叶般倒下。
他不再是剑的精灵。他是复仇的使者。他要用剑呐喊:大人啊,这些乱军的血,能否洗得尽你的冤情?
午夜来临了.他漂在一条河上,再也无法动弹.水声很轻,波纹很细,多像安魂曲.只是,这忘川之水,能不能洗尽他的不屈与委屈?
苍天知道!!!
后来,有人说,他从河道脱出乱阵,大难不死,东山再起,再抗乱军。却不料反被唐办事处污为乱党,临刑前,大呼三声:“张大人,我笑倚东风来也。”气绝而死。也有人说,城破之日,他得另一高人营救,逃出生死困局,从此,看淡世情,一生种梅为生。你看,张巡坟上的梅花,开得如此艳,皆是他的功劳。更有人说,他参破生死后,反而更入世。他弃武从文,走向官场,以大我之心,渡黎民群生。最后也死于安史之乱中,如愿地成了张巡第二。
谁说青史留名的,就一定是真英雄。看,那苍苍茫茫的草莽中,不也有流传的英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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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鸡蛋沈紫君 在2017-2-15 17:50 送朵鲜花 并说: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送朵鲜花鼓励一下 连城 在2017-1-12 13:07 送朵鲜花 并说: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送朵鲜花鼓励一下 尘土飞扬 在2017-1-10 23:53 送朵鲜花 并说: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送朵鲜花鼓励一下 莫小漠 在2017-1-10 20:08 送朵鲜花 并说: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送朵鲜花鼓励一下 金缕衣 在2017-1-9 20:33 送朵鲜花 并说: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送朵鲜花鼓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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