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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夏夜
长安
入了初伏,傍晚出来锻炼的人越来越多。大街上、小道上,得凡有空地的地方都挤满了人。跳广场舞的,跳国标的,跳水兵的,高音喇叭混合着汗气暑气灰尘气,把人裹得严严实实。寻思着城外清静些,能够悠闲地漫步,却不料暴走的人也是接踵擦肩。唉,“散发乘夕凉,开轩卧闲敞”的景致,真也难寻噫。 忍禁不住想念儿时家乡的夏夜了。
吃罢晚饭,收拾停当,夜色已合了过来。拎一张凉席、一条被单,和姐姐一起到西塘边纳凉。西塘的水深邈而清冽,几颗秀颀的杨树临水而居。月亮从屋檐升上来,透过树叶缝隙漏在水面的点点银光,细碎而跳动。风是微微,摸着树叶,贴着水面悄无声息。只是知了不甘寂寞,鸣叫一浪追着一浪,待你在近处听它,它却又去了别处,时远时近,渐趋停歇突又乍起。 小孩子是无心消受这般诗样景致的。那时候对夜空怀有特异的好奇。和姐姐并排躺着,望着深邃的夜空,辨识哪个是大熊星座,哪个是天马星座。努力地描绘着白日里课本学到的星座的模样。 “看,银河在这里。” “牛郎,一前一后三颗呢,中间的好亮啊。” “我找到织女了,姐,你说织女在织布吗?” “在织吧,五奶 奶说河那边的牛郎能听到。” “五奶 奶知道的故事真多啊,可是她每次讲牛郎的故事都不大一样。” …… “以后你长大出门了,外一迷路,你要记着北斗星的北方啊。” “看,飞机——” 姐姐早已鼻息均匀地在梦里去遨游夜空了,而我看不见她。此时,整个夜空是我的,西塘是我的,杨树是我的,蝉鸣是我的,月光是我的…… “小星星你好,你好啊,你在空中把眼眨,你离我们有多远?你那上面都有啥?…”
孩子终究是孩子,不会长久地静安于夜空。还有更有趣的事来打发闷热的夏夜:玩游戏。“热蒸馍”是孩子们的最爱。同龄孩子十多个,分成两组,相隔几米手拉手面对面站着。双方领队的石头剪子布,赢的一方先喊话: “小蒸馍,撂大高,恁家人民叫俺挑。”
“挑谁?”
“挑玉梅。”
“玉梅不在家。”
“挑恁家嘞祸疙瘩。”
“祸疙瘩害眼哩。”
“挑你家嘞卖碗哩。”
“谁?”
“……” 被喊中的人憋足了劲往前冲,要冲开对方组里两人牵手的地方才算是赢,如果冲不开,这个人就归属对方。游戏很刺激,一方要努力冲破,一方要全力维护,常常是没劲的到跟前就放弃了,有劲的一冲就拉倒好几个人,空旷的夜被童稚的笑声霸占着。 还有一种游戏是“摸瞎胡”,被划定藏身的空间足够大。石头剪子布,输的人找,用小手帕蒙着眼睛,其余的人就围着他转圈,直到一声“呼啦”之后四散,各自藏身而去。找的人问,藏好没,如若没人应声,就把手绢扯下来,爬墙翻门地开始寻找。找到一个打一下,两人笑作一团。直到全部成员被找到,再开始下一轮。有一次我自认高明,藏在麦秸垛里,任凭人来拍打,就是装着不出来。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很是窃喜。然而伙伴好似也把我忘了,再不来寻。麦秸软和舒坦,后来干脆躺了上去,一个大字造型,横占了整个夜。那时不晓得欣赏“人散后,一钩淡月天如水的”景致,累了的小身子竟很快进入梦乡,直到耳边响起姐的呼喊声,方才迷迷糊糊地跟着姐回去。
如今,置身城市,一切都是密集的,再也不能横占整个夏夜了。盘旋在心头的暑气在密集的汗珠里左冲右突,一点点的凉气要靠越来越模糊的回忆缓慢地吹送。 我的家,东面屋山的月升起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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