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征文】老人与狗 （小说）

连城

老人与狗

/连城

       吱嘎一声，堂屋的门栓响了。只见一条黑影从院子的南厢边窜出来，冲到门口欢快地摇着尾巴，嘴里呜呜地哼着，急切而兴奋。

       这是一条浑身锃亮的黑狗。

       门开了，老人横披着棉袄走了出来。黑狗挡在老人前面，着慌似地嗅着老人的裤角。老人也不躲避，站在那儿任黑狗嗅来嗅去。老人嘴角微微向上挑了一下，春锋恶毒的眼神总在这时候浮现。

       “呃！”老人轻呵一声，黑狗让开了道。老人走到南厢边看了看狗窝，前两天刚铺进去的麦秸杆被压得平实实的，半拉白馒头在狗盆里浸泡着。他端起来倒进垃圾桶里，拧开水龙头把盆子冲洗干净，扭头进了厕所。黑狗走到厕所背角处，翘起了一只后腿。

       北方的初冬，黎明十分天雾朦朦的，要等太阳出来老高，才肯散去。老人拿起大扫帚，刺啦刺啦地扫起院子来。黑狗躲着扫帚，时不时哼唧一下。

       春上，儿子整修院子路面，要全部抹上水泥，老人愣是蹲在堂屋门角，闷着头抽烟，不肯搭把下手。

       儿子苦着脸央求：“爹，你给帮着搅和水泥啊。”

       老人眼珠子一瞪：“那我是闲得慌了。”哼一声，拍打拍打屁股，背着手出门了。

       儿子在背后吆喝：“院子修方便了，你不会磕着碰着，我就放心出去打工了嘛。”

       老人梗着脖子不理睬，走到大门口就发现春锋探头探脑往里看。看到老人出来，春锋也不掩饰，半边脸挤巴着冷笑。“滚！”老人粗闷地吼了一声，春锋斜剜了一眼，懒洋洋走了。

       老人还是喜欢老黄土地面，生活了大半辈子，院子被踩得明晃晃的，怎么走怎么舒坦。老伴去世后，儿子媳妇也要去深圳打工，剩他一个人守着院子。放心？你是把老子打发到水泥马路上了。

       儿子不知从哪弄来一只黑狗给老人做伴。老人把伺候庄稼的精细劲儿拿出来伺候着黑狗，也不学城里人给狗起洋气的名字，就“呃，呃”地喊着。黑狗乖巧聪明，非常依赖老人，老人动动身子出门，黑狗就摇着尾巴前后跟着。老人待在家里，黑狗绝不走出大门。黑狗警觉地汪一声，老人就知道春锋来了。春锋来了也不打招呼，随意蹲在房檐下，嘴里含混地逗着黑狗。黑狗看见春锋就耷拉下尾巴，有躲开的意思。春锋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讨好地给黑狗看。里边往往是一些碎肉碎骨头。这样的情况，老人任由着春锋。

       春锋十二岁了，当年19岁的春锋爹和18岁的春锋妈生下他之后就各自不知去向。如今，春锋跟着八十岁的耳聋xx生活。每天太阳不晒屁股不起床。总逃学，老师毫无办法。待在家里的春锋更没有玩伴，倒是常倚着老人家大门框，远远地看着老人一家子。有时候家里做好吃的，任儿子媳妇怎么喊都不应答，儿媳近前去喊，他噌一下就窜了。赶巧老人一人在家，春锋就往院子里扔石头子土坷垃，看到老人气鼓鼓地吆喝，他就嬉皮笑脸地吹口哨。儿子媳妇打工走后，也不管老人待见不待见只管来。村子十室九空，他也没地可去。

       春锋见黑狗吃得欢，就想伸手摸摸黑狗脖子。黑狗耸耸耳朵犹豫一下，见春锋缩回手就又放心吃起来。黑狗突然“嗷——”一声，春锋把黑狗脖子卡在胳膊底下，黑狗呜叫着挣扎，春锋就越发卡得紧。老人只要听见黑狗惊悚的叫声，随手就拿了物件来拍春锋。春锋这才松开胳膊，恨恨地踢一脚说：“抱都不让抱，老子早晚弄死你。”老人也不真打春锋，只骂一声滚。春锋把大铁门咣当踢开，恨恨地走了。老人又转回头骂黑狗：“没娘的孩子，总不长记性。”

       扫完院子，黑狗撒着欢跑，老人背着手，一前一后往田地里走去。这是老人的习惯。种了大半辈子的庄稼，总是天麻麻亮就下地，放在往年，这时候下地会被看做是懒汉的。黑狗跑一段，停下来在路边的衰草丛里嗅嗅闻闻，也不看老人，但总能在老人赶上来的时候又向前跑去。等黑狗停下来回头看老人的时候，就是到了自家田地了。老人蹲在地头，点燃一根烟，冲黑狗吐一个烟圈儿。黑狗一会儿呜呜地眨着眼看下老人，一会儿窜进地里又钻出来。         一支烟吸完了，老人又点燃一根，这一根他吸得特别慢，烟灰燃了好长，也不记得吸一口。土地承包商把这一带的田地都收了，种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看着看着，老人恍惚着就看到老伴儿子在给包谷上肥料，一家三口田里忙活着。

       太阳一竿子高的时候，老人开始往回走。这次他选择了一条避开春锋家的道。这个时辰春锋总藏在什么地方，袭击黑狗。有一次竟然射过来一根针，刺在黑狗肚皮上。

       黑狗犹豫了一下，明白过来后，四蹄轻飘地弹跳着跑在老人前边。到了自家门口，发现春锋正四下张望。老人冷笑着看了一眼春锋，护着黑狗关了大门。

       “呃呦呦——”老人把早饭做好，也喊黑狗吃饭。往常这家伙早饿得狼吞虎咽了。吆喝了几声，却不见黑狗的影子。到门外吆喝，还是不见。老人有些着急了，提高了嗓门吆喝，跑几条巷子吆喝。

       等找到黑狗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黑狗躺在西坑塘的蒿草丛里，口吐白沫。西坑塘和老人的家一路之隔。看到黑狗的那一眼，老人一阵眩晕，瘫倒在黑狗身边，一只手搭在黑狗冰凉的肚子上，一只手捂着脸，佝偻的背颤巍巍地抖动。

       每天早晨，老人依然在刺啦刺啦扫完院子后去地头转转。只是在回来经过春锋家时，再听不到春锋袭击黑狗时兴奋的口哨声。偶然的时候，春锋没睡醒的样子靠着门口，看着老人背着手远去。

连城

一个朋友总想把我培养成小说家，他以为写诗太小众。

年关的时候给我出题《老人与狗》，逼着我写，还要写到发表纸刊的水平。唉，对我是恨铁不成钢啊

看了这稿子，还要我改，我头大了，放了大半年，拿出来和四风同题。。。有哪位编辑大爷的，给发了？哈哈哈
我的处小说啊。。。。四风，珍惜吧

东南西北风

这春锋有毛病吧？跟个狗作对，居然还投毒，这样的邻居好恐怖。而且才12岁，长大了不得杀人啊

东南西北风

再说说你这小说，细节描写的很逼真，平常没少观察吧，嘿嘿，艺术源于生活

时间恋人

对细节刻画的很到位哦，这是有生活体验的吧

时间恋人

一定是养过狗

东南西北风

看到狗死了，我也小难过了一下。就这么个伴还死了，该多难过。
记得小时候我养过一条狗 叫 花子
我是属于留守学生的那种，花子跟我感情很深，一碗饭有半碗是它的，一碗肉有一半肥肉是它的，冬天天黑的早，走到村口我一唤它就会迎过来，然后我就觉得那段路我不怕了。
后来它生病，我拿出所有生活费给它治病，连续治疗两月还是走了。看着它日渐消瘦，看着它一天不如一天，我经常摸着它流眼泪，它好像也懂，我能看出它眼里的眷念。
   发现它死的那天我哭的很伤心，说句不孝的话，外婆死我都没那么伤心过，随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一直想念它。
  后来我住校了，家里也没我放不下什么的了。。。。

连城

东南西北风 发表于 2017-7-29 11:52
这春锋有毛病吧？跟个狗作对，居然还投毒，这样的邻居好恐怖。而且才12岁，长大了不得杀人啊

家庭教育缺失的人格变形

连城

东南西北风 发表于 2017-7-29 11:55
再说说你这小说，细节描写的很逼真，平常没少观察吧，嘿嘿，艺术源于生活

故事是编的，借用了我小时候家里的狗被春峰毒死的事

连城

时间恋人 发表于 2017-7-29 12:06
对细节刻画的很到位哦，这是有生活体验的吧

偶是农村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