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自芳华

行天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春华秋实是几千年来不变的主题，以食为天的生灵此时会为丰收起舞，许多民族都有类似的活动，不论富庶的中原，还是边远的蛮夷，对于秋收都是充满着感激的。

曾几何时，随着阶层的出现，随着生产资料过剩，很多人不再面朝黄土，不用在意春耕，不在意收成是否温饱，于是出现了所谓诗词歌赋，于是春天不再是温暖和煦，秋天不再是丰收喜悦。他们开始伤春悲秋，开始以物寄情，起初是家国天下事，后来是所谓文人雅士，仿佛不伤个春，不悲个秋，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文化人。太祖说民只能七分饱，否则会胡思乱想。这话委实有道理，且不说现在到处都是拍客，就如我这般的驴子也很多，显然我们离文人还很远，却学来这许多不良习惯。我也无所事事地伤春，假装深沉地悲秋，春天到处找花，秋天到处找叶，满山遍野不亦乐乎，却终究属于颓废一类的人。

我来这里源于偶然，偶然听说这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有江南特有的民宅及流水，虽与外面的交通有些艰阻，却不会妨碍这双能爬山涉水的双足。用有点矫情的话来说：为了你我跨过千山万水，为了你我饥寒交迫，只为与你亲密接触。听说都是几十年的银杏，每年累累挂枝，为村名换得很多食物，落叶被村民精心打理，成了茶叶成了枕芯，是这里村民几代人赖以生存的重要来源。听到这些，我于脑海里尽是些飘零的金黄，想起那属于荒漠的金甲，不知有没有区别？荒漠里的金黄是耀眼的，风吹过时，它们与沙石几乎分不清颜色。

很多时候，相遇充满着各种变数，我是为银杏叶而来，却最终难以窥其倩影，一场不大不小的泥石流堵塞了道路，于是只能枕着叶枕辗转难眠，只能喝着难以适应的叶茶看着乌云遮盖的穹宇。终究将这个几百步就可以穿过的村镇翻遍，于邻里相间的条石小路悠然而去，于是邂逅了她，从此移情别恋，忘了本来目的，我果然不是长情的人。邂逅的她是一棵树，一棵碗口粗细的树，她在别家后院，如虬的冠盖高出墙垛很多。她是那样的独特，心形的叶片有多重颜色，有春天的嫩绿，有夏天的深绿，秋天的金黄，深秋的火红，霜后的深红，层层叠叠叠叠层层。我很想喊一声：上帝！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树，难道造物主是她亲爹，否则怎么可以将各种颜色都给予她一个？我想起那些泛舟观赏远山的时光，那些被秋色装扮成的层林尽染，也许并不是枫榉的颜色，那些绿的黄的红的深红，也许就是这种树盖了山坡。

虽然是别人家中的景，却阻挡不了我想与她亲密接触的激动。这家人不知到哪串门了，院门半掩，我还是走进去，穿堂进后院。她，斜倚西南墙边，树干虽不是笔直亦未曲虬，枝干层进，渐成球冠，叶有长柄，心型叶片疏离。

她远看叶如云团聚首，东一团西一团，云团上再有云团，色彩斑斓。底下的是黄色云团，黄的明丽，黄的醒目，间或夹着几片绿色，那绿也是纯粹，绝不是西风里悲切的枯绿，她们也有自己的追求，如冲春时节的颜色，鲜活朝气，她们虽然间杂金黄间，却也不孤单零落，只是相对金黄失了些气势罢。两三团金黄上，是一团橙色，如火一般就这么燃起，直到燃成一团西天的残阳，如血。她们比之金黄更加大胆，颜色也是多姿，一叶间点点绿，点点黄，点点红艳，仿佛不把这四季的颜色都占尽，终是不甘心的，终是要燃烧出妖娆的芳华。她们终是燃成了一把火炬，燃成了欲喷的火山，你看那云霄上的血色火焰，你看那比残阳更红的云冠，正以一种慨然赴着这一场最后的秋凉。当北风裹夹着凛冽，她将先于姐妹们舞出翩跹的姿态。

这一季芳华属于枫叶，属于漆叶，属于榉叶，属于杏叶…却又不属于枫叶，漆叶，榉叶，杏叶，因为有一棵树，抢去所有芳华，把这一季所有颜色绽尽，于是漫山红遍，层林尽染，占尽墨客画笔，占尽拍客镜头，却不能跃进文人诗里，终也是大自然之子了。

此时，我在苑中专注地看着她，从下至上，从上至下，从枝到叶，从叶再到叶，从绿到黄，从黄到红，我眼里都是由衷的欣赏，我伸出手轻轻抚摸，仿佛抚摸久别重逢的情人，我是这样细致，这样轻柔，生怕伤了她扰了她，只是她仿佛对我视而不见，依然高昂着头。自古美人如玉，该有自己的矜持，我不计较，至少你没有远远地拒绝我。你看，我也没有万物灵长的傲然，与我应能亲密接触。我于树下捡拾起几片凋落叶片，细细拂去点点尘埃，将她们放进烟皮里，放进口袋里。当我步出这片院落，我知道自此以后，我可以时时眺望，眺望你傲然身姿，眺望属于你的芳华。

后记
村庄不大，委实好处很多，回到租住院落，遥看来时方向，居然发现角度很好，果然不上心是看不见好风景，之前心里住满杏黄。

因为不知树名，找到租家老人，租家也就六十左右吧，有点老，没好意思问年纪。拿出捡拾的叶片，他赶紧叫我扔掉，可不能拿啊，有毒！啥？又不是夹竹桃。
原来树名：蜡烛树。想想，树冠就这么燃烧而去，且分层分色，真够形象。至于为什么种在院中，他家几代都是村中役医，役医是干嘛的？想来与赤脚医生差不多吧。此树从根到叶到果皆可入药，可以杀虫，每年冬季给耕地和果树消毒，夏季治蚊虫，只有他家人敢栽，其他人家可不敢。

好吧，玫瑰带刺，香水有毒，俺只是来看秋色的，毒不死就行。

后来才知道，这树学名：乌桕树。

馨雨萦儿

再坐沙发

行天

秋欲浓,携几个秋字来

馨雨萦儿

呵，今晚连坐你和读雨的沙发，是不是好运开始要来了?

行天

馨雨萦儿 发表于 2017-10-15 21:52
再坐沙发

三姐辛苦,,晚安哦

馨雨萦儿

以前不注意，看了行天的介绍，要仔细去看看寻找下了

馨雨萦儿

行天 发表于 2017-10-15 21:55
三姐辛苦,,晚安哦

晚安

行天

馨雨萦儿 发表于 2017-10-15 21:53
呵，今晚连坐你和读雨的沙发，是不是好运开始要来了?

必须的,天雨大吉

馨雨萦儿

行天 发表于 2017-10-15 21:55
必须的,天雨大吉

嗯嗯，开心

笔尖淡月

性填的词那是杠杠的，散文还是第一次读呀，依然的那么有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