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的命案

筱雪

                                                                                                                                                                       【1】

      讲故事之前，我先说个小段子。不过这个段子和后来的事情有很大的关系。故事的开头是这样发展的。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秋天。
      五号院的出租车司机深夜两点从外面回家。由于这两天小雨不断，天气有点寒冷。司机小王把最后的一个乘客送到地点，实在是太瞌睡了，这才想，收车。小雨朦胧的遮挡着玻璃，雨刮器在车前发出沙沙的响声。
      五号院这条小巷子也显得幽深。隔很远的电线杆上的灯光昏黄，灯光之外的世界显得那么黑暗。
      两旁都已经盖起了高楼，唯独五号院孤独的瘫在那里。当年的石榴巷，早几年已经从这座城市的板块上消失了。唯独没有消失的就是五号院。
      小王两眼发酸，拐了个弯，小王猛然看到前方从五号院里走出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在朦胧的雨点中，小王觉摸着是个女人，他想，是谁深更半夜还出来走动？而且还没有带雨具。车子离这个女子还有三十来米，灯光射过去，女子的白衣显得额更加的惨白。
     小王按了一下喇叭。
     女子站定，缓缓的转过身，披肩的长发那么一甩。
     小王顿时大惊失色。
     这个女子脸色苍白，红红的嘴唇一条舌头耷拉在外面。眼见着车子就要行驶到女子的面前，小王一把方向，车子冲着电线杆撞了过去。等小王清醒过来再看，那个女子早就不见了踪影。
    小王定神。
    心想这一定是谁搞的恶作剧。下了车，小王大骂。找不到人，也只好自认倒霉了。没想到连着几天，小王都会在同一时刻碰到这个女子。
    那一天，小王早早的收车，将汽车停在了黑暗处，他想看看到底是谁在搞恶作剧。等到了快两点，小王两眼有些疲倦，整准备睡会，突然就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从院子里飘了出来。小王的睡意全醒了，他睁着眼看，黯淡的灯光下，那个白衣女子在黑暗处站了一会，她的眼睛被长发遮掩着，她好像看到了停在黑暗处的车子。
    女子缓缓的往车子跟前走来。
   小王一阵恐惧。前两次女子的出现，小王就在院子里找过，根本没有和目前这个女子相似的身影。
    小王突然想起了死去的李翠花。听说这个女人在一个晚上，猛然看到了窗口站这儿一个白衣女子。他更加恐惧了。
    眼见着女子快要走到了车子跟前，小王一把推开车门，下了车喊了声鬼啊，跑了。
   小王第二天发高烧，一直在梦中惊叫不已。

    故事还是从郭亮说起。

    对了，在讲故事之前，我还是先介绍一下郭亮和另一个主人公赵文的关系，赵文是警察，而且当的还是刑警。赵文和郭亮是同学关系，郭亮是个画家。如果说是家，仿佛是过分了点。不过，赵文这个同学郭亮，的确是从美术学院毕业的。
     赵文和郭亮同住在滨河市的一条街道，这个街道早年叫石榴胡同。石榴胡同有个号，叫五号的大院，这里，就是他们住的地方。两个人都是六十年代出生的人，出生时，正是文革时期，不过那时候他们还很小。那一段历史，他们都是从老一辈人嘴里知道的。
     九十年代初，赵文、郭亮都已经参加了工作。
     高中毕业之后，郭亮考进了美术学院，而赵文呢，因为学习成绩不好，赵文应征入伍当了兵。复员后，赵文进了安安局当了警察。当了是刑警。郭亮在毕业之后，被分配到了市里的报社，搞个美术设计什么的。他有一个记者证，总是能凭着记者证搞一些采访之类的事。在以后的工作接触中，这小子总是喜欢拿着他的那个记者证往赵文刑警队跑。他的话，是为了找素材。赵文知道有作家下去体验生活的，那是作家们要体验生活，在生活的体验中寻找灵感，而郭亮，赵文还就真不知道他要到刑警队找什么素材了。他的绘画，一般人基本上是看不懂。赵文认为，这小子是受了西方画派的影响 了。比如说那个什么毕加索之流，不管是什么派别吧，他的画风就有那么点神经质。
     郭亮认为，生活是可以做几何图解的。
     赵文只能暗自思量他的话那些事神经质那些不是。郭亮的画赵文看过。这种想法，是赵文根据他的绘画来判断的。郭亮喜欢标新立异，或许，搞艺术的人都是这样吧。就像毕加索的画，总是那么稀奇古怪让人费解。

     说到这里吧。他们两个的情况基本就是这样的了。

筱雪

                                                                                                                                           【2】

      事情的发生，还要从郭亮住的那套房子说起。

      九十年代初期，还不像现在有手机，那时候没有手机，可有呼机，就是称之为BB机的东西。有一天一早，赵文的呼机响了，赵文把电话打过去，电话里是郭亮的声音。他问赵文在什么地方。赵文告诉他在单位。
     他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对你讲。
     赵文拿着电话愣了一下，开始，赵文还认为是他要向自己提供什么案件线索。赵文让他讲，他神秘的说，等见了面再说。
     赵文让他到单位来。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他骑着自行车，累的跟孙子样的到了赵文的办公室。满头大汗。
     进了办公室，他又探出头往四周看看，把门关上了。
     赵文当时就笑了。说你这是整的哪一出戏？跟搞间谍工作似的。知道的，我们是同学关系，不知道的，还认为我两个在搞阴谋诡计呢。
     郭亮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两只，丢给赵文一支烟，然后点燃了，猛的吸了一口。他的样子很严肃。
    赵文吸着烟说，老同学，你不会哪根神经不对了，想搞暗杀活动吧。
    他说不至于。我也没有那个胆量。
     赵文问他，那今天来是因为什么事情？
    他很严肃的说，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我昨天晚上，哦，不是昨天晚上，而是我这几天都是在晚上做着同一个梦。准确的说，也不像是梦，我总是在深夜看到我的窗前站着一个女人的影子，在梦中，我能感觉到这个女子就站在我的床前。
    在这之前，赵文猜想了很多，可赵文就是没有想到他会在一大早给自己讲述一个梦。切，是不是有点搞笑的意思？赵文笑着讲了自己的想法。
    郭亮对赵文说先别笑。郭亮想先问赵文一些问题。赵文对他说，可以啊。老同学了，有话就直说。
   之后，郭亮问的问题似乎都是有关哲学或是心理学方面的问题。什么超验了，第六感管了等等。说实话，这些东西赵文哪懂啊。倒是第六感觉，赵文说他还有那么一点点感受。就像在破案中，经验是很重要的，当然，有时候也会出现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郭亮说，他做的那个梦，一直与一个白衣女子有关。
    在没有讲述他的梦之前，他先从带着的挎包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赵文让他看，这是一张素描画，画的是一个女子，披头散发，而且，在长发的缝隙间，能看到女子的眼睛带着一股怨气，画画的极为恐怖，据郭亮说，在梦中，女子的嘴角还流着血。
    虽然是在大白天，赵文看了画之后，也不由的毛骨悚然。
    赵文问，这些天你一直都梦见这个女子？
    郭亮说，可不是嘛。要不然我怎么回来找你呢。

                           

筱雪

                                                                                                                                                       【3】

      下面需要提到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张德明。张德明当时是厂办学校教师，主要教的是历史。他的老伴叫李翠花。
      张德明有个儿子张涛，和赵文、郭亮都在一起长大。他的女儿张丽比他们小一岁，人长的漂亮。不过，在大院里有传言，说这个张丽不是张德明两口子亲生的。张丽是两口子文革期间捡来的。
       这种说法并不是没有一点根据的胡诌。
      赵文后来说，根据他的观察，张丽的确和张德明两口子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从某些方面，张丽更像大院里的另一个女人。那就是欧阳慧。更多人认为张丽应该是欧阳慧的私生女。不过，这样的猜测是不能直说的。
      大家好像都心知肚明，可都不说。你怎么说？你能说那个女孩子是别的男人的？还是说本身就是张德明老师的？
      大院四方形，张德明一家就在最后的一排居住。隔壁邻居是个寡妇叫欧阳慧。之所以要提到这个寡妇，是因为故事的发展与她有着很大的关系。后面我们会提到她的。欧阳慧的旁边，是个厕所，厕所是公用的。如果你进到欧阳慧的房间，一定能感受到这个女人的居住条件，时常的受到厕所的气味的骚扰。墙角，可以看到渗透的白色的尿渍。

      张德明的老伴李翠花在几年前去世了。
      她的死也与那个白衣女子的噩梦有很大的关系。那时候，他们高中已经毕业，对于这些传说，也仅仅是当成笑话来谈。
      有一天晚上，突然从张德明的房间传出惊叫。那一声惊叫，把大家都给惊醒了。大家都走出房门，想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惊叫之后，张德明的房间就很平静了。只是到了第二天，当大家问起此事，张德明才大致的告诉了邻居。
      原来，是李翠花做了一个噩梦，她半夜十分，猛然梦到了一个白衣女子站在自己的床前。梦见这样的梦无意是恐怖的。
      其实在此之前，李翠花在睡意迷蒙时，看到了一个人影站在窗户外。那个人影被院子里的一盏灯光映射到了玻璃上，李翠花躺在床上，迷糊中随着这个人影进入了梦乡。
       不仅仅如此，在以后的睡眠中，李翠花都总是梦见同一个梦。为此，李翠花还找人算了一次命。也就是这次算命，还真的要了她的命。
       李翠花的嘴角上长了一颗黑痣，算命的巫婆告诉李翠花，大意是嘴角上的黑痣克她的运。就为了这颗黑痣，李翠花听信了巫婆的话，回来后，就到医院将这颗黑痣给去掉了。
       那个时候，估计连医生也不知道有些黑痣是不能随便去掉的。去掉了没多久，黑痣的地方发生了质变，成了黑色素瘤，最后转移到了淋巴，等她发现后，已经是不可救药了。住了医院再也没有出来。
      这里还需要说上一点，张德明也曾经对邻居说过，他也同样做过那样的一个噩梦。
       那时候，张德明的儿子在南方闯荡。虽然张德明对儿子的做法颇有微辞，可他到底拗不过儿子，几年过去，儿子和朋友们在南方发达了。有了钱，说什么也不让父亲住在这个院子里了。
      李翠花临死前，让人给儿子发了电报。
       等张涛从千里之外赶回来，他的母亲已经躺在殡仪馆里了。张涛抱着母亲痛哭了一场。问清楚了原委，本来，张涛想找那个算命的老巫婆玩命，被大家给劝阻了。没两天，张涛又丢下父亲南下去了。

      后来根据郭亮的梦境联想，赵文隐隐的感觉到这两件事不会是偶然的。一定有某种联系。它们的联系在哪呢？
       赵文在想，也许张德明住的房间本身是属于凶宅。
       是不是凶宅，只有欧阳慧知道。欧阳慧一直住在这个院子里。其他的住户们，都是在文革 后搬过来的。所以，他们对于这个院子里所发生的很多事一概不知。

筱雪

                                                                                                                                           【4】


      郭亮现在住的地方正是张德明原来住的那件屋子。
      按照郭亮的说法，自从他住进去之后，就开始做着同一个梦了。有一天，他在屋子里画画，无形中，画了一个女子，当他的画笔最后在那副女子画上点了眼睛之后，他突然发现那双眼睛好像就是他在梦中看到的。郭亮拿着笔的手一下僵硬了。
      这就是后来郭亮会问赵文，人是不是还有另外的一种感观的原因。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第六感觉。
      说到第六感觉，赵文想起了在他当刑警值班时遇到过的一件事。
      那是赵文当年刑警一年以后的事情。是一个冬季，这一天，天上飘着雪花，寒风呼啸。那天，正好赵文在值班。到了半夜时分，忽然电话响了，赵文赶忙拿起电话，可电话里没有声音，只有呼呼的响声。当时赵文感觉有点奇怪。放下电话赵文又躺在了床上。
      在恍惚的梦意中，赵文总是觉得这一天值班要发生什么事。那是一个很奇怪的梦，在梦中赵文看到了遍地都是血迹，寒冷的空间赵文闻到了一股子血腥的气息。
       果然没多久，电话铃再次响起，赵文拿起电话就听到了电话里一个女人恐惧的尖叫声，然后她颤抖的报案说自己的丈夫被人杀死在房间了。
       也可以说，那是赵文第一次遇到了凶杀案。当了刑警之后，从图片上赵文也见识过凶杀现场，可毕竟那是图片，第一次面临现场的惨景，赵文内心都是哆嗦的。特别是空气中弥漫的那股子气味，仿佛就是一个噩梦的引子，即便是多少天之后，赵文的记忆还时常的在那个现场徘徊着。

       因此赵文相信，郭亮的第六感觉所产生出来的幻觉比自己的感觉要可怕的多。
       根据他的叙述，赵文在想，郭亮他感觉到的是什么呢？或许，那件房子是曾经的凶宅不成？
      郭亮说，最可怕的是在他画了那个女人像之后。
       头两天，当郭亮画好了女人的眼睛，他直觉到，这个女人好像曾经出现在他的梦境中，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可又想不起来那里不对。
      之后的一个晚上，他洗漱睡下。
      他恍惚听到了有轻微的风声。这风声在他的床头停止了。他睁开眼，猛然发现自己的身边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女子的眼睛是僵硬的，郭亮一身冷汗的坐起来，问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女子调皮的对着他吐了吐舌头。女子说，你画的那张女人像是我啊。
      郭亮从梦中惊醒了。
      郭亮坐起身。窗口泄进来一抹淡淡的月光，在朦胧中，郭亮看到隔壁的房间果然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郭亮顿时肌肉紧绷，头有些发晕，对面的那个女子就像是雾一般的隐隐约约的在晃动。
       郭亮赶忙伸手拉开了电灯，这才发现，那是他画的一副油画。

       谁遇到了这样的梦，都可能崩溃的。郭亮给赵文讲述时是在白天，赵文此刻心情还放松点。尽管是这样，赵文还听得浑身发冷。
       在干了几年的刑警之后，赵文对那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不会再相信了，因为血腥的场面自己见得多了，内心也麻木了不少。
       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你就是无法解释清楚。在这个世界上，又仿佛是真的存在着一个人们还没有认识到的空间。这种空间，是我们的感观感受不到的。
       后来，有个学医的同学告诉赵文，人类的确是存在着第三只眼，这第三只眼就在人脑的部位，只不过退化了。也会有人这只眼因为某种原因没有退化。所以，有点的人感觉敏锐的多。
       这种人，赵文觉得是属于天才人物。比如说，郭亮就告诉过 赵文，毕加索就是天才人物。世界在他的眼里就是分解的几何图像。
       每每想到这些，赵文会感到不可思议。比如说，一个美女在毕加索的视觉网上反映出来的是怎样的图像？--------
         在赵文的办公室扯谈了半天，郭亮问赵文是不是不相信。他一定要让赵文亲身到那件屋子里去体验一下。
       这一提意，倒是激发了赵文的好奇心，赵文依然同意了。谈话了没两天，赵文就和郭亮住进了那个噩梦不断的房间。

筱雪

今天先发到这吧。等明天再发哦。

筱雪

                                                                                                                                               【5】

       故事讲到这里，我突然觉得有那些地方还没有交代清楚。仔细的想想，还是应该先说一下这个五号院的历史。
       当我的故事发生时，这里原来的工人区已经被拆迁了，仅仅剩下了原来的五号院落还存在。在改革开放后，房产市场化，这里的居住区成了拆迁的首选。
       它的历史又是怎样的呢？
      这还需要推到五八年大跃进时代了。以前这一片是荒地。如果再往前推算，就应该到了清朝末期了。我们现在居住的五号院的地址，在那个时候，曾经居住了一个武状元。猛然的一段时间过后，居住在这周边的居民发现在荒蛮之地耸立起了一座很气派的大院。那个武状元倒地姓氏如何，找就被人们遗忘掉了。
       在人们的集体记忆里，那是一个仿佛传说的事。
      一天清晨，响起了一阵马蹄声，紧接着，就听到大院里传出恐怖的叫声。有大胆的人悄悄的来到这里观看。一队清兵打着火把破门而入，从大院里绑出来很多的男女，这些人被绑到了大院前面的一片空地上，紧接着就是一些拿着鬼头刀的壮汉，站成一排，手起刀落，一颗颗人头顿时滚落到了地上。
       砍了人之后，清兵一把火烧了大院。
       后来，建筑大院的那些材料都被当地的百姓拆走了。大院的地址上，就剩下了一颗老槐树和旁边的一口井。
      时间到了五十年代，从外地搬来了一座工厂，选的地址就在这片荒地上。没两年，土墙灰色的瓦房建起来了，一排一排的成了当时工人的居住地。
       建成的是纺织厂，女工们多。五号院建好后，成了幼儿园。那颗参天槐树遮天蔽日。浓浓的树荫下，十分凉爽。那口井，为了孩子们的安全，也被铁栅栏围起来，留有一个门。当时，这里的居民没有自来水，全靠这口井饮水。
       直到这时候，人们才知道，那个被砍了头的武状元为什么要在这里选址的原因，原来这口井的水甘甜。每到夏季的清晨时光，从井里能冒出淡淡的雾气，雾气间，弥漫着清爽的香气。
       曾经有一段，酒厂看好这口井，想在这里建酒厂，纺织厂的领导没同意。酒厂每天都会来车子抽井里的水，拉回去酿酒。久而久之，进水几乎要抽干了，当地的工人老大嫂们不愿意了，组织一个看 井队，这才阻止了酒厂的拉水行动。

      改革开放之后，一天，来了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干瘪老头，说是风水先生。来的还有几个大腹便便的开发商，干瘪老头颤巍巍的走下车子，来到了五号院前，鬼知道他嗅到了什么味道，他摇头晃脑了一阵子，对开放商说，这个院子邪性，不适宜盖房子。
        风水先生走了。
        这片平房都拆迁了，唯独落下了这座五号院落。

       五号院的历史似乎没有什么值得点赞的地方，倒是文革期间有个小插曲值得回味。六八年，这里成了造反派的巢穴。当时有个大名鼎鼎的造反派司令叫向东方。文革之后，这个向东方被判了刑，说是有命案在身。当然武斗会死人，他是主要指挥者，那时候，那么多小罗罗们，到了后来也无法查清楚究竟是谁背负着命案，只能让向东方负主要责任了。
       现在张德明居住的那几间房，当年就是向东方的指挥部。
       这个向东方当年三十来岁。如果按照人们对可恶人的想象，他应该是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可实际上，向东方是个很文气的人，戴着一副眼睛，长的白皙，有着南方水系人的特征。
       不过，欧阳慧对此人很了解，这是个心狠手毒的家伙。
       在欧阳慧深层的记忆里，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有一天，向东方从外面捕获了一个对立面的女人，当时就羁押在向东方的指挥部。欧阳慧曾经听到过从向东方的房间里传出嘶叫声。从那以后，欧阳慧再也没有看到这个女人走出院子。仿佛她从人间蒸发了。
       当年的欧阳慧因为身份特别，专门为造反派做饭。
       欧阳慧身份特别，是因为在解放头一年，她曾经是妓女。成了妓女的那一年，欧阳慧才十五岁多点。

筱雪

                                                                                                                                       【6】

      赵文在当警察之前，曾经在部队服兵役。有一天晚上赵文站岗。先说一下他们部队的位置。他们部队是属于装甲兵，位置就在一座大山沟里。
      那天晚上，赵文和一个战士到连队对面的山峰站岗，因为那里有弹药库。因为是弹药库，所以不能离部队士兵营地太近。百吨弹药，如果发生意外，可不是好玩的。
      那是个冬天，寒风凛冽。
      睡到半夜，再爬起来站岗，的确不是舒服事。
      那时候，赵文是班长，到了换岗时候，赵文叫醒了睡在旁边的一个战士，两个人背着枪沿着一条小路往山上走去。
      就在前一天晚上，部队放映电影，是香港片，《画皮》。第一次看这么恐怖的电影，即使是看完了，每到了晚上站岗，走在寂静的路上，脑子里是会浮现出那个女鬼的影子。
      战士裹着大衣，东张西望后对赵文说，班长，你看了画皮害怕不害怕。
     赵文对他说，怕什么。那是假的。聊斋故事都是吓人的。是吓那些心理有鬼的人。你没有鬼藏在内心里，你怕什么。

     战士又说，班长，如果你现在谈的那个女朋友，那么漂亮，突然一天变成了会吃人的鬼你怕不怕。
      赵文一听有点恼火。踹了他一脚。去你-妈的。你怎么是个乌鸦嘴。
     就这么走着说着。突然战士一声尖叫。
      赵文一惊。叫什么。你碰见鬼了。
      战士战战兢兢的指着前面对赵文说，班长你看。
      赵文一抬头，看到我们正前方站着两个人。这个冬天，虽然还很寒冷，可天上的月亮十分的明亮。他两个走在山坡上，那轮月亮正好从他们身后照过来。赵文不由得浑身一激灵，一下子把枪端在了手上。
     什么人。口令。
     等赵文定眼仔细看过去，越来是她们两个的倒影映在一座山崖上。就在他们喊口令时，从弹药库也传来了正在站岗哨兵的口令声。
     赵文这个气啊，又踹了战士一脚。你简直是个神经病。

      其实，这小段子和我要讲的下面的故事没有一点关系。
     从这点看，有时候人会突然出现一种幻觉。也许古代人的崇拜鬼神就是从幻觉开始的。要么就是的确存在一种我们不知道的时空。
      好像这应该是科学家们说的什么平行宇宙吧。
      那一段时间，赵文倒是去图书馆查过一些资料。不是为了破案，倒是为了整清楚是不是在我们生活的宇宙之外还有个空间存在。
      其实，赵文这样做很徒劳。他根本搞不懂那么深奥的名堂，仅仅是好奇罢了。有一段时间赵文都感觉自己那段时间好像神经了。
     可是，在看了那些资料后，赵文有更恐惧的意识。如果真的存在这么一个空间，那岂不是说我们一天到晚的和死人在一起生活吗？赵文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郭亮，郭亮听了之后对赵文说，老兄啊，你可千万别我没有神经而你先住进神经病医院了。
      赵文觉得自己的好心成了驴肝肺了。

      有一天，是在个黎明时分。
     俗话说黎明前是最黑暗的。一点不错。当启明星落下去，大地一片黢黑。也就在这个时刻，赵文起床小解，走出门，他愣住了，他看到在院子里的那颗老槐树下，竟然站着一个人。
      这颗老树，可没有让赵文少做噩梦。
     这颗老槐树长的太诡异了。在树的半当腰，有个硕大的树瘤，猛的一看，像人的脸。赵文到了半夜会来，几乎不敢望着这棵树上的瘤子。
      这棵树就在赵文住的房子对面。
      赵文接着黯淡的灯光，才发现站在树下的是一个和尚。
      离这座城市几十公里的北山上，的确有一座寺庙。据说那里有不少和尚。平时，总是有不少人到寺庙里烧香磕头，只为求得平安。
     赵文当时在想，这个和尚也许是从那里来的。
      可他到这儿干什么呢？
      赵文没有惊动和尚，而是闪到了一旁，他快步 走到厕所的墙角，正想仔细观察和尚的举动，这时候，从他旁边闪出一个人，吓了他一跳。来人正是欧阳慧。她朝赵文摆摆手，意思是让赵文不要吭气。
      赵文低声的问欧阳慧，说阿姨，这个和尚来这里干什么？
     欧阳慧轻声的说，我已经看到他好几次了。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树下。
     和尚合掌在胸前，嘴里嘟囔着什么听不清。一会，和尚跪下，朝着树下磕了三个头之后，站起身向外走去。
     赵文赶紧追到门外，和尚已经消失在了黑沉沉的夜幕中。
      等赵文走回院子，欧阳慧正站在树下，神情严肃的凝视着树。
      赵文问，阿姨，你可见过他？
      欧阳慧说，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不过现在一下子想不起来了。他来这里，一定和这棵树有关。
      赵文觉得欧阳慧阿姨说的像废话。没有关系，和尚来这里做什么嘛。但赵文没有说出口，嗯了声便回房睡觉去了。
      躺在床上，赵文的脑子里总是那个和尚的身影。
      突然，他想起来了一件事，听老一辈的人说，院子的这棵树上，在文革时期，吊死过一个人。欧阳慧应该最清楚这件事了。
     第二天，赵文问欧阳慧，欧阳慧叹可口气说，对，我想起来了，这个人就是吊死在树上的那个人的儿子。我说怎么那么面熟呢。这一天，是他父亲的忌日。
      到了晚上下班，赵文敲开欧阳慧阿姨家的门，听她讲述了发生在六八年的一段事。

筱雪

                                                                                                                                             【7】

      赵文是曾经答应过郭亮，要到他住的房子睡觉的。
     一切仿佛都有一种先兆，当赵文踏进他的家门，就有一只老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叼着一条肮脏的白布条，从他的脚边窜过去，着实的吓了赵文一跳。
      赵文对郭亮说，你这里怎么会有老鼠？
       郭亮说，不稀罕。我经常会看到老鼠跑老跑去。
      在郭亮的房间里，赵文不仅闻到了有绘画用的油彩味道，还闻到一种说不清楚的气息。正是这种气息令赵文心里有点发凉。不知道是基于什么感觉，赵文总觉得这种味道哪里不对劲。但又一下说不清楚。
     由于平时工作忙，他们之间见面都不过是打声招呼，至于郭亮的画，赵文还是第一次仔细的观赏。郭亮满屋都挂着油彩画。赵文倒是对油彩的味道不讨厌，甚至有点喜欢。
      在学校时，赵文就也曾经跟着绘画老师学过一段，只不过他对这东西不恨喜欢，在画了一段时间后，也就放弃了。对于绘画知识，懂得不多，可也能乱侃几句。赵文更多的是听郭亮讲述。
     不过，赵文在观赏了郭亮的画之后，就是对他画的那个白衣女子像不喜欢。
      看到这幅画，很自然的，赵文就想起了郭亮在他的办公室让自己看的那副素描。在赵文的映像里，这幅画的女人和他的素描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赵文曾经问过郭亮，白衣女子的油画的原型是谁。郭亮告诉赵文，没有原型，一切的原型都是他在梦里见到的那个白衣女子。不能不说郭亮的绘画技术高超，毕竟是从美术学院毕业出来的。郭亮有这样的一手技术，他可以根据一副骷髅，画出那骷髅生前的样子。他还能从你的描述中画出你想要的人物。
      郭亮曾经为赵文他们刑警大队在破案中，模拟出人像。这种人才，安安局也曾想把他招进来，可他没同意。按照他的话，他不喜欢警察这行当。他更加喜欢自由自在的，背着画板到处游逛，画自己喜欢的绘画。
     墙上倒是挂着不少他的速写。
     在看画时，郭亮告诉赵文，哪副画是他在哪画的。那里的风景怎么样等等。

     夜里很宁静，赵文慢慢的进入了睡眠中。
     似乎外面刮起了风。夜更加沉了。忽而有闪电。就在这个夜晚，赵文感觉到有人轻轻的推开了门，这个人走路十分的轻飘，就像是在云里浮动似的。赵文被门滋溜的响声惊醒了，他望着在黑暗中飘来的人影。
     他注意到了，飘过来的是个女人，在闪电的余光下，能看到她被风吹动的长发。赵文此时想动，可怎么都动不了。好像这个人影把他给定格了似的。
    他想推郭亮，可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动弹不得了。
     人影来到了赵文的床前，她伸出一双长着长长指甲的手，慢慢的拉开了赵文的被子。又是一道闪电，他看到了她的脸，跟画上的那个女人一样。
      可当赵文又仔细的看，猛的发现她并没有脸，头发都是长在骷髅上的。
      就在这时，赵文一下惊醒了。
     赵文听到郭亮喘着粗气。他赶紧把郭亮推醒。
      郭亮猛的坐起来，惊恐的看着赵文。他对赵文说，我刚才梦见那个女的又来了。
      赵文对郭亮说，我刚才也梦到一个女人走到了我的跟前，我吓醒了。
      这一夜，赵文和郭亮再也没有了睡意。
      赵文对郭亮说，我刚才梦见的就是你画的那个女子。可突然我有发现她没有脸，是一颗骷髅。
      赵文走过去，将郭亮的那副画翻过去，他是实在不想睁开眼就看到画上的那个女人了。

      第二天，赵文一脸倦意的上班去了。
      在班上，赵文还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至于我和郭亮在同一时刻梦见同一个人啊。原因到底在哪呢？
      这个迷他很想解开，可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去解。此时，他想到了欧阳慧。
      以前为了那个和尚，欧阳慧给他讲述了发生在六八年那段时间的事。赵文觉得，那个和尚似乎和自己的梦没有关系。
      隔了一天时间，赵文找到了欧阳慧阿姨，将自己和郭亮的梦境告诉了她。欧阳慧在听了之后，拧着眉沉思，赵文感觉她老人家是在想什么事。他在猜想，她想的是，或许是和我们的那个梦有关系吧。
      欧阳慧阿姨想了会，突然问赵文先前说的那副女人画像。赵文告诉了，那副画像是郭亮在回忆了梦之后绘画的。欧阳慧让赵文领着她先看看那副画像。
      赵文领着她来到了郭亮的房间，面对着那副女人画像，欧阳慧一下子愣住了。
      这时候，郭亮正在画板上调色彩，欧阳慧问郭亮说，这幅画的确是你在梦里见到过的女人？
      郭亮回答，阿姨，是的，我是根据我梦境绘画出来的。阿姨，怎么了？
      欧阳慧说，你画的这个女人，正是几十年前造反派抓回来的那个女学生。来到这儿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走出去。到底她到了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
      赵文和郭亮一下子都惊呆了。
      难道那个女子就是死在了这间屋子里？他们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欧阳慧说，很可能。不然张老师的妻子为什么也会梦见你们梦到的场景呢？
      郭亮再次的问欧阳慧是不是能确定就是这个女子。
      欧阳慧肯定的点点头说，我感觉到这间屋子都是阴冷的。是我内心发出来的一种阴冷。郭亮给欧阳慧倒了杯水，他让欧阳慧讲述一下当年发生的那些事。
      欧阳慧久久的望着那副画-----

扎西才让

从头读完了，，先给筱雪上茶

扎西才让

这小说铺设的框架很大。。情节也很吸引人。。这么大的篇幅能让我一口气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