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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叫秦玉莲,我的小学同学,跟四大冤角儿之一的秦氏只差了一个字。发这个之前,我辗转了几个同学联系到她,寒暄问候之后,她哈哈大笑说,快写快写,把我写成网红。
那就不用扭捏了,开写。
刚上小学时有校园地,寒假作业除了需要写字的之外,还有个“劳动作业”,交粪,因年级不同作业量也不同,完成作业的同学都由学校工友发一张盖着学校公章的粪票,超额完成任务的还能获奖,奖品是16开的笔记本儿,那几年不知为啥,商店里有好多本子都是那种黑黄黑黄的纸,写字时浸湮一片,当时的奖品就是那种本子,我们一群吃不着葡萄的人都说那本子是马粪纸,理由绝对过硬:既然因粪而得,奖品当然是用粪做的东西,秦玉莲家因为在郊区住,再加上听话认真,一年级的寒假,她就被表彰了。
开学时,礼堂的主席台上坐着各种学生代表,三好学生优秀干部啥的司空见惯了,居然还有积肥能手!秦玉莲端端正正的坐在上边。会议的最后一项,是点名批评没有完成作业的同学,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勤劳勇敢却惨遭批评的我们,对这样的打击岂能袖手旁观,于是不约而同的都开始欺负她,比如管她的书包叫马粪包,因为里边装着马粪纸的本子嘛,不知是谁还把她的书包丢到水池里,再比如都不跟她同桌,理由是她有粪味儿...每每这时,她总是哭。
一年级的第二学期,秦玉莲一直在教室的后边坐着单桌,而我们早已经习惯了那些罪恶,直到第二年寒假的来临。
别看欺负人可以花样翻新,对这份特殊的作业却一筹莫展,只能故技重施,去马路上追马车。那时机动车和马车混搭,有马车过来,我们就抡着锹去追,至于追什么,你懂的。。。那些马一看到张牙舞爪的我们就四蹄撒欢的跑,没受惊都够强悍,哪还顾得上留给我们需要的东西,一个假期的围追堵截,所获甚微,就等着挨批了。
开学后却没看到秦玉莲,老师说她转学了,说寒假时她爸爸为学校拉来好几拖拉机的“作业”,我们不但没有挨批,还因为超额完成了任务遭到表扬。
我不知道有多少同学和我一样,看到角落里空着的书桌时,会心有烫伤,但我却知道,虽然第二年校园地被开发成住宅区,我们告别了追马车的日子,并相继告别了许多记忆和时光,可秦玉莲这个名字,却从未忘记。好多年后,一次跟几个朋友聊起这事,其中有个家伙揶揄我说:别感叹了,以后我家的粪都给你,我说滚。呵呵,年少荒唐事,尽付笑谈中,我们之所以没有负重前行,其实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坏,而是,总有许多美好的灵魂为我们卸载罪恶,一如此前电话里她爽朗的笑,也一如当年,她离开时,那份礼物带来的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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