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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堕落天使 [复制链接] (29/1961)

鲜花(305) 鸡蛋(0)
发表于 2019-4-8 11: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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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落天使 / 文:北


(一)
      经九辖大大小小的商铺不下数百,门庭装饰风格迥异,大多奢华夸张。数不清的按摩洗浴中心和夜总会因了那一道靓丽的风景在百花斗艳中独领风骚。夜晚,经九辖在霓虹的闪烁下朦胧暧昧起来,笙歌莺舞中,打伴的花枝招展、娉婷婀娜的年轻女子或浓妆艳抹、或薄施脂粉,在楼阁平台上轻摇香扇,顾盼多姿,等待着她们一天生意中最兴旺的时刻。当高级轿车在楼下排成一字长龙,红灯高照的街市就开始了繁忙的夜生活。

      城每次经由这里巡查,总是抬起头,向那楼上投去远远一瞥。在他的印象里,这些搔首弄姿的脂粉早已是风尘弃物,却仍忍不住抬头看上一眼。


      警校毕业后,跟着师哥师姐见习了半年,大大小小的场面也经历了不少,对警察最初的敬畏和钦佩也象读了数十遍的武侠小说,非但没了滋味,而且开始厌倦。于是渐渐学会了用不置可否、随遇而安来慰藉自己残留的那点清高的学生气。


      这条街区本归属反黑组一分队管辖。一年前,组里的一名警司和两名警员裸着身子被同事从“仪香园”的被窝里揪出,带回警局,一时间成了新闻爆炸的焦点。“何必呢,这种事情满天下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抓住的是倒霉,没抓住的是幸运”。不少同仁还是能自圆其说。但毕竟,大大小小的警察脸上都蒙了层灰。


      “老油条”经管这条棘手街太成问题,于是治安二队接下了这个烂摊子。


      半年后,城着了警服,开始频繁出现在这个街面。上岗前,师兄拍着他的肩膀:“任重道远,好好干!”


      楼上的红粉佳人很快注意到这张陌生的脸,年轻俊秀、略带着一点点冷漠;身材挺拔,笔直的腰板透着一丝孤傲。于是在他经过时,就有嘻笑及口哨声远远传来。城讨厌这种不知廉耻的召唤,却和任何虚荣的男人一样,默默为那一点点自豪感窃喜着。


      一晃四个月,城已对这里每一座建筑的内外构造、每一个“妈妈”谄媚的笑脸、每一个佳人的颦笑怒骂了如指掌,却从未正眼看过他们。


(二)

      夜晚如故。
      城历行公事,徘徊在灯火通明的街头。无意间一抬头,“续缘阁”东面开了一扇窗,亮着一盏橘红的灯。


      “停业整顿几个月,这么快又开了”。 城自语。


      “续缘阁”曾是这片街市最红火的夜总会,老板后台硬,几个月前因闹出人命关门整顿。


      城路过楼下的时候,听到“砰”的一声,窗子里发出杯子摔碎的声音。


      “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把自己当黄花姑娘!”半阴半阳的声音刺耳尖利,远远传来。少顷,窗口出现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微微卷曲的披肩长发有些凌乱地遮住了她的半边脸,在橘色的灯光下,隐隐绰绰,看不清楚。


      城有一刻的恍惚,他想极力看清那张脸——仿佛在哪里见过的模糊的容颜,却看不清。那女子轻轻拂动额前长发,转身而去的瞬间,似是微微一笑,有晶莹的光体跟着闪动……


      那微笑该是所有风尘女子都有过的笑吧?象鹅毛一样轻,却重重压在城的心头——经九辖的夜在那一笑里变的轻而又轻,城却无法挪动脚步。   


      愣在那里不知多久,夜半的北风钻进脖子,他打了个寒战。神思恍惚地走向回路。


      夜里,城又梦到那张脸,还是看不清楚,他却分明感到了她的亲吻和抚摸,清晰地听到她的呻吟和自己的喘息……睁开眼,对着雪白的天花板,窗外阳光炫目,床榻一片沁湿……


      浴室升腾的雾气里,他第一次在镜中认认真真审视自己: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着细长如剑的眉,纯洁清明的眼睛。挺直的鼻梁下是孤形倔强的唇。他的目光自上而下地移动:宽阔笔直的胸肩,完美健硕的四肢,以及本能引以为豪的男人的骄傲,无不彰显着青春的张力与完美,然而……


      他的嘴角牵动了几下,一拳挥去,随着“哗啦啦”的声响,镜中那完美的身体化做无数晶莹的碎片,散落一地。


      和女友分手后,城接连几个月做着同样的梦。


      那个月色圆润的海滨,女友除去身上所有的衣物,在海水恬适的怀抱里缠住他的身体,扭动蛇一般柔韧的腰肢。每一个细腻的线条和凹凸的层面都刺激着他的器官,当他一跃而起,压在女友的身上,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无力进入那诱惑的领地。汗水在两人紧贴的肌肤上划出一道沟壑,冰凉凉的。


      女友的百般诱导也没能使他一展男性的雄姿,那娇嫩白皙的身体在月光下黯然失色。他软软地伏在沙滩上,泪水和海水一样疯狂蔓延着……


      医生诊断后认为城生理上一切正常,无法勃起完全是出自心理上的障碍。只要适当引导,减轻心理压力,恢复不成问题。于是女友想尽了一切办法,极尽女人的魅力。然而每一次面对那美丽诱人的身体时,城都有一种殊死征战前的战栗及惶惶,每一次汗水湿透了脊背,他都颓然跌倒……


      城放弃最后的挣扎,女友也收回仅有的爱心。


      分手后,城轻松了许多。他对女人有了莫名的恐惧,同时也有了极大的向往。很多个夜晚,他会做着那个梦,梦里一番云雨真切逼人,醒来时,恍若隔世。


(三)
      南国隆冬的夜风渐渐带来阵阵寒意,城常把自己修长的身体裹在深色制服里。临到这个周末,和师兄一起夜巡。


      “续缘阁”楼下,城停住,那一月来夜夜梦里相见的女子终于又出现在二楼楼台上:翠绿色的露背长裙裹住她曲线分明的身体,卷曲的长发被一个红色的发卡高高束起。这种“绿肥红瘦”的装扮在她美好的身材下搭配得恰倒好处,也使得夜幕下的初冬柔和起来,那尖俏的几近完美的脸颊使人一望之下便再移不开目光。


      “嘿,兄弟,直眼了!”师兄拍着他肩头,“‘续缘阁’新来的招牌菜——新鲜的梅子,怎么样,尝尝?”


      城微微一笑,不说话。


      “‘续缘阁’的菜牌开的都是天价,接的客大有门路。之前反黑组哥们倒是碰过,之后就不必说了。不过偶尔喝壶茶聊聊天,例行排查嘛,还是没问题的。”师兄诡秘地笑。


      城不置可否。但那个艳丽的红绿轮廓却悄悄印在他细长的眼睛里。


      夜巡后,城和师兄道别。


      凌晨两点二十,着白色POLO衫、卡其色休闲裤的城坐进了三楼VIP大厅……


      梅子出生在江南一个偏僻的农村。梅雨时节,呱呱坠地的梅子睁着圆圆乌黑的眼睛,不哭也不闹,模样很是可爱。父亲见到的第一句话却是:“唉,又是个不争气的丫头!”   


      在她九岁时,父母因难以承受抚养六个女儿的繁重生活负担,把她送给了邻村何家二十一岁的健安做媳妇。


      健安身体虚弱,患病长年吃药,算命的说要找一个小他一轮的媳妇,婚后能冲喜去病。  


      梅子十五岁时,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丰盈可人。何家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来,拟给二人完婚。谁知一夜之间,健安却暴病而终。礼堂变成灵堂,梅子哭的死去活来。
      健安一直象哥哥一样照顾梅子,健安的父母对梅子亦如同亲生。


      梅子做为何家的媳妇,为丈夫守了三年。由于为健安治病何家债台高筑,梅子和何家一起吃了不少苦,加上要为母亲负担多育成疾而支付的医药费,一个冬日,十九岁的梅子告别家乡,来到南省打工。


      成长在农村的梅子在拥挤的都市几乎没有生存竞争的能力,却凭着完美无暇的容貌和身材进了一家私企做了老总秘书。一个漆黑的夜晚,老总灌晕梅子,把她奸污了。梅子在那家伙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决然而去。一年后,辗转到了南省另一个城市。几经周折,流落风尘。   

         
      此后的一段日子,城常出现在那个大厅。一大杯黑啤,一包烟,默默看着梅子。  


      他喜欢梅子那对深邃妩媚的眸子在一阵轻浮的笑容后飘忽而过的感觉,喜欢那薄薄性感的嘴唇微微翘起时隐藏的冷冷嘲弄,喜欢她扭动柔软的腰枝急速旋转着夸张的舞步,荡起的长裙下摆露出细长白皙的双腿……


      梅子会在某一支舞曲结束的空隙,点一首《棋子》,静静唱给坐在角落里的城。那小小的美丽的嘴唇常在轻抿一会后,递给他莞尔一笑。


      最后,城目送某个男人拥搂着梅子而去,在余人依旧肆意的笑闹声中,他走到夜半清冷的街面。抬起头,东面小窗橘色的灯光亮起,少顷,熄灭……


(四)
      城在警局两年,虽少言寡语,但勤劳有灵气,口碑很好。赶上人事调动,上面要提拔年轻干部,城和一位高管的公子一起被送出去学习了一月,只要再过两个月的见习期就可以脱去每日必穿的制服,坐进办公室。司长对城寄望很高,城由衷地感谢,但他也分明感到了背后数双审视带刺的眼睛,耳边渐渐起了风声。


      一个下午城被叫到了司长办公室。


      司长翻动着案上一堆文件,随意问着城近期的工作,城小心谨慎地回答着。从司长的问话里,他知道,自己被人“关注”了。


      末了,司长熄了手里的烟:“最近经九辖苗头不太好。你要调动部门了,关键时刻不要因小失大。”


       城张了张嘴,却被司长摇手制止:“我相信你,但人言可畏。把握好自己,不要让我失望。”


      从司长办公室出来,门外两个同事和他打了个招呼,嘀咕着匆匆而去。


      一段时间以来,这样的眼神和窃窃私语让城厌倦又疲惫……


      三楼VIP大厅内,烟雾缭绕,灯光闪烁,人影舞动,笑语喧哗。城在角落里默默吸着烟,目光随场中缠绵的的舞步移动。


      梅子仍穿着那种露背的淡绿色真丝长裙。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紧紧楼着她的腰,突出的肚子顶着她的腹部,粗大的手掌不停地在她裸露的背上游动,然后滑着一路向下……


      城一根接一根吸着烟,大口大口喝着黑啤。


      一曲终了,梅子和男人回到座位上,城的目光深深埋进杯子里……


      当他再次把目光转向那个被紫灯映照的幽幽暗暗的角落,心就倏地攥紧了。男人的一只手在薄薄的真丝裙内的两腿间放肆地搜寻着,梅子脸上带着尴尬的笑,一边躲避着男人的手,一边把酒杯送到男人的嘴边。男人嘻笑着呷了一口酒,在桌上的一叠纸币上取下几张,塞进梅子的胸衣,随后就在她胸前不停地捏揉起来。见梅子躲闪避让,他便举起一杯洋酒,一边放肆地笑,一边强行往梅子嘴里灌,冰凉的液体不停地灌进去,洒出来……


      城借着酒精的张力,猛地冲到他们面前,不知哪来的力气,抓着脖领把男人提了起来,“你个王八蛋!”


      “你干什么!”梅子惊呼。


      “我看这个老王八蛋不顺眼!” 城眼睛里要冒出火来。


      “你疯了吗!”梅子对着城大喊,想用身体挡住四五个暴跳如雷的男人。


      城抓起桌面上的纸币,摔在男人的脸上,“你他妈的,有钱了不起吗!”接着一脚把他踹到桌下。


      立时,大厅里一片混乱。城被四五个男人围住,拳打脚踢……


      在“续缘阁”妈妈的极力劝阻讨好和梅子的哭叫下,男人收了阵势,临走,指着城的鼻子:“小子,有种!等着瞧!”


     城擦了擦嘴角的血,在“妈妈”的怒骂埋怨声中,对梅子笑了笑。他穿过污烟瘴气的楼廊,走到霓虹璀璨、清冷萧条的街头。


      梅子哭着追来,从身后紧紧抱住他的腰。他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好半天。


      他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夜空,声音在风中轻轻的:“这个城市真的没有星光。记得母亲说过,地上多一盏灯,天上就少一颗星……”


      那个夜,城进到了梦中。


      他真切地感觉到她的亲吻和抚摸,感到她的温润和自己的干渴。他的手抚过每一寸欲望的土地,从山峦起伏、一马平川、到沟壑丛林。他感到身体在膨胀中坚挺起来,他知道自己必须被点燃,再用熊熊烈焰将她融化,一起化为灰烬……


      她象被撕扯的锦帛,断续地呻吟,他象受伤的野兽,凄厉地长嗥……


      清晨,城在熟睡中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有温热的泪留在梅子胸前。十几年来,母亲在另一个世界为他无声祝福,时至今日,他才感到了母亲般的温暖与包容。


(五)
      平安夜的下午,城被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


      当他赶到“继缘阁”三楼的大厅时,梅子正媚眼如丝,懒懒地斜倚门前,见他来到,用诱人的笑脸迎上去。


      还未完全从睡梦中清醒的城被梅子左一杯右一杯灌的有了七分酒意,靠在她香气袭人的胸前,浑然未觉楼梯上响起的急促脚步声……


      门猛地被推开,师兄和几个身着警服的同事闯进来。


      城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师兄已冷着脸开口:“有人举报,你们这里嫖猖贩毒。”他的目光在城和梅子的脸上缓缓掠过,阴沉着脸挥了挥手。


      两个警员很快从城坐过的沙发下搜出一包白色粉末,城的脑子里轰地一声响。师兄在他面前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清,只听到梅子平静的一句回答:“不是我的。”
      城觉得天在旋,梅子的脸扭曲成一团……


      面对他那来不及愤怒竟有些迷惘的脸,她的泪水汹涌而出。


      那个夜晚,城得罪的是某黑帮老大的兄弟。为了给他“小小的惩戒”,一个极其简单的报复计划推到了梅子面前。


      梅子惊诧、愤怒、颤抖,惊慌……她溺水一般,渴望抓住一丝一毫生还的可能……


      最后,满脸横肉的墨镜男人丢下一句话:“他是逃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为自己考虑清楚点!”


      三天的期限到了,梅子挣扎着昏沉沉的意识,恍惚中拨通了城的电话……


      梳妆台的镜子里,是一张掩饰不住憔悴的脸,泪水一次次把脂粉冲走。


      几个难眠的夜晚。她所受的煎熬并不比他少。但她知道,他的心被自己亲手撕裂了。

      他是喜欢她的,她知道。


      他静静听她的歌,听她的故事。他会轻轻地给她一个笑,给她一种无言的安慰。


      在这里的几个月,他有着惊人的忍耐力,却在那一刻象头雄狮般把那个男人踢到了角落;他的声音总是冷静而平淡的,却在那个夜晚爆发了狼一般呼嚎。
      ……
      梅子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两天后的预审:
      “货是我事先放在那个沙发里的。”
      “我急于把货出手,利用他是辖区的巡警,想通过他把货带出。”
      “我和他毫无关系。”
      “我在他的酒里加了安眠药,只想把他灌醉。”
      ……
      一个阴雨蒙蒙的上午,法庭公开审理了这起案件。


     城目光呆滞地望着被告席上的梅子,冷气逼人的审判庭内,汗象游移的小虫,从他的头发里钻出,悄悄沿着脖颈下滑。他感到一阵阵的冷。庭上众人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目光只随着梅子清瘦的脸游移着。


      梅子被法警带下去了。经过城的身边,她的唇角轻轻扬起,有一个隐藏的微微的笑,他感觉到了,那如鹅毛般轻轻的笑,它所承载的一切重重压在他的心头——整个世界在那一笑里变的轻而又轻了,他却再也不能挪动自己的脚步。

(六)
      梅子进了当地的女子监狱。城会在每次探监时早早守在铁栏外,默默看着一身灰色狱服、剪成齐耳短发的梅子缓缓走出。


      入狱一月来,梅子一天天发生着变化。从形体、面色到言语,属于那个喧嚣、激情、颓废的所有的锦瑟与繁华在飞一般消退,如同一场来不及挽留的绚烂焰火。
      从放纵无度的生活到身陷囹圄的日子,在她身上竟有着惊人的变化。看着她静静坐在自己对面,青涩的脸一天天消瘦,他总是强忍着泪水。


      很多时候,他们握着手相对无言,直到狱警一声不响地把她带走。


      城的调令终究没有下发,这个本在他意料之中。
      日子一天天重复。
      梅子一日日消瘦。


     一个寒凉的清晨,梅子晕倒在洗漱间冰冷的瓷台前……

(七)   
      三个月后的一个黄昏。
      五院特护病房前,城轻轻推开房门。
      病床上的梅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窗外,对进来的城仿佛丝毫没有觉察。
      城拔下床前瓶中的康乃馨,把手中的另一束插进去,轻轻地说:“我来了。”
      梅子把头掉回,轻轻地笑了。
      “在看什么?”
      “看窗外的榕树。在想,为什么这个春天走得这样早。为什么春风吹过,一样有落叶。”


       城的心头有微微的刺痛。他做出一副与梅子语气毫不相干的神情,温柔地笑笑,“等你病好了,我陪你回江南。你说过,家乡小松山上的叶子在六月中旬最美,我想我也会喜欢。”
      “还有一个月呢。我还能看到,是吧?”许是话说的多了,梅子苍白的脸微微潮红着,几颗汗珠挂在额前。


      城心像被针扎了一般,不知如何回答。


      确诊为癌症晚期后,梅子就被送进了医院。短短一月,她的身体已是每况愈下。


      那曾迷人的卷曲头发开始脱落,憔悴的脸颊使得原本尖俏的下颌更见清减。大大的眼睛陷了下去,只有长长的睫毛在微微眨动中点缀着曾经的风华。
      城总是不忍看她的脸——那曾萦绕在他梦里妩媚完美的容颜,如今已憔悴得令人不忍直视。


      癌症晚期,对于一个弱小的、生活早没了规律的女子来说,余给她的时间也许只是死神有意无意的拖延。


      医生要城做好心理准备。


      两天后的清晨,城接到医院的电话,梅子在凌晨三点停止了呼吸。


      城握住电话的手渐渐冰凉,他的心象破碎的玻璃,在凌晨的夜色中洒落一地。


      他换上梅子喜欢的纯白
POLO衫、卡其色休闲裤,把梅子入院以来每天坚持送去的康乃馨换成一束火红的玫瑰。


      梅子静静躺在白色的床单上,瘦削苍白的脸颊泛着丝丝红润,那双曾经美丽诱人的眼睛和两片性感的唇轻轻闭着,安详得象在睡梦中。

      城知道,这一梦,她已永远不会醒来。


      医生交给城一个厚厚的信封,里面有两万元人民币和一封信。


      “城,这是我仅剩的一点钱。帮你带给家里的阿婶(注:健安的母亲)。告诉她,我在外面很好,不要挂念。城,祝你平安,幸福!”


尾声
      城办好了辞职手续。背上一个简单的旅行包,没有人知道他会去何方。


      夜幕又一次降临在经九街头,一轮圆月挂在银色的天空。通明的灯火阻挡不住如水的月色。她在薄薄的云气中穿行,把一束清辉洒在城肩头。


      无意间一抬头,“续缘阁”东阁开了一扇窗,亮着一盏橘红的灯。隐约间,窗口伫立着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微微卷曲的披肩长发有些凌乱地遮住了她的半边脸,在橘色的灯光下,隐隐绰绰,看不清楚。


      城转过身去,轻轻地笑了。温热的泪滑落脸颊。


      六月江南,丝雨如愁。


      一个身着白色POLO衫、卡其色休闲裤的年轻男子轻轻扣响江南小村的一扇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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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如兰  在2019-4-8 21:14  送朵鲜花  并说: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送朵鲜花鼓励一下
风晴雪  在2019-4-8 16:02  送朵鲜花  并说: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送朵鲜花鼓励一下
鲜花(3415) 鸡蛋(1)
发表于 2019-4-8 13:4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写的什么年代的故事啊,看着有点象民国,或者也象改革开放初期特区
我怎么脑子画面出现的就是一个穿着黑色警服的楞头青,还未被现实磨圆棱角,
或者说还有点正直吧,但是却和其它人有些格格不入,可能在有些环境下,想保留人性的清白挺不容易
鲜花(3415) 鸡蛋(1)
发表于 2019-4-8 13:46 | 显示全部楼层
梅子真可怜,她应该是爱上了城,所以才替城认了罪。或者也不算爱上吧,是因为只有他把她当成了一个人,她对他充满感情之情
鲜花(3415) 鸡蛋(1)
发表于 2019-4-8 13:48 | 显示全部楼层
就是不明白,本来已经很悲了,为什么还要让梅子量上绝症呢,
为什么不能来一个好人有好报,或者一切可以重新开始这样的结局。
同学,有点阴郁哦
鲜花(305) 鸡蛋(0)
 楼主| 发表于 2019-4-8 13:5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找不到北 于 2019-4-8 13:55 编辑

这怎么能是民国呢,而且为什么非要是特区?

写的就是当下。像这种红灯区,别说是经济发达地区,就是偏远小城市,也不乏这样的故事。
或者你也可以把当当做其他东南亚地区

倒也不是正直与否的问题。在特定坏境下,每个人都有难言的苦衷,他们各自有难言之隐,却恰好能彼此慰藉。
说是情也罢,同病相怜也罢,也可以说,是一种特殊的爱。
而在面对阴谋,坎坷,面对命运、前程的时候,他们留住了珍视彼此的心。
鲜花(3415) 鸡蛋(1)
发表于 2019-4-8 13:56 | 显示全部楼层
找不到北 发表于 2019-4-8 13:54
这怎么能是民国呢,而且为什么非要是特区?

写的就是当下。像这种红灯区,别说是经济发达地区,就是偏远 ...

好吧,那只能证明我是井底之蛙,我没见过这种“区”,
关键你为啥把这彼此的心给拆散了呢,为啥不能在若干年后来一个大反转
鲜花(305) 鸡蛋(0)
 楼主| 发表于 2019-4-8 13:57 | 显示全部楼层
初夏 发表于 2019-4-8 13:48
就是不明白,本来已经很悲了,为什么还要让梅子量上绝症呢,
为什么不能来一个好人有好报,或者一切可以重 ...

现实是这样。人有时很渺小,无法挣脱命运的牢笼。
或者苟延残喘,或者转身决绝,都是结局。

这个故事是黯淡了些。
鲜花(305) 鸡蛋(0)
 楼主| 发表于 2019-4-8 14:03 | 显示全部楼层
初夏 发表于 2019-4-8 13:56
好吧,那只能证明我是井底之蛙,我没见过这种“区”,
关键你为啥把这彼此的心给拆散了呢,为啥不能在若 ...

没有拆散啊。一个归于尘埃,一个远走他乡。
很多人不是都有这样的念想吗?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能让爱情永恒的方式,就是死亡,或者说在最美好的时候决绝转身。

怎样才能反转呢?
他有自己该走的路,该过的日子;她也是,爱的慰藉不见得能支撑她一辈子。
就像《茶花女》后来的境遇。在现代社会,谁又能指望她和他之间,能真正相携到老呢

点评

很多时候,冥冥之中都是选择了门当户对。不然思维方式、生活习惯,各处细节,都会体现出差异,久而久之爱情没了,矛盾就凸显了。  发表于 2019-4-8 17:43
好吧,你又给我上了一课,身份地位不一样的人,哪怕有了爱也是烟花  发表于 2019-4-8 15:29
鲜花(4062) 鸡蛋(139)
发表于 2019-4-8 14:16 | 显示全部楼层
问好小北。。

我先帮你编辑一下,,阅读起来会更清晰
鲜花(305) 鸡蛋(0)
 楼主| 发表于 2019-4-8 14:20 手机频道 | 显示全部楼层
扎西才让 发表于 2019-4-8 14:16
问好小北。。

我先帮你编辑一下,,阅读起来会更清晰

哦,好的,谢谢扎西
小夏让我重新排版,我懒得,哈哈

点评

其实排列这些,以及发图发歌,远比写字让我发蒙,我会越折腾越乱的  发表于 2019-4-8 18:29
就是因为写累了嘛  发表于 2019-4-8 17:43
能写这么长的字,反而懒得排版,我也是醉了  发表于 2019-4-8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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