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虎、小调家作客（上）

艾米莉

著名作家兼影视经纪人老虎从湘西麻溪铺打秋风归来后，已是初冬，他昔日作家班的五位作家朋友夏梦、网索、东篱、跳跳、小洛等五人应邀到老虎家作客。江湖传闻老虎的太太名唤小调，是 AI 应用大拿，新成立了一家影视小品传媒公司。五位作家都是很聪明的人，自然是知道如果能和老虎、小调拉好关系，那么以后在影视里露脸的机会就会大增。

因为一行共五位客人，其中以跳跳最喜欢蹦蹦跳跳，所以跳跳最天真活泼，何况跳跳还是武林高手，在江湖行走时常有卷儿相伴。传闻跳跳边豪饮边吟哦““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惹得不少痴男怨女落泪，所以跳跳临时客串头领。五位作家都很淡泊名利，为人低调，视功名利禄为粪土，是故并没有谁为当这临时首领而去明争暗斗。

上海朝阳

唷，这武林水深啊，其实大家都不知道，那个调调就是威震武林的龙傲天，可有一次烙饼的时候疏忽了，把那只龙爪腕儿烫出了一个纹身，形似一只美丽的蚊子，从此改行当了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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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时，因为跳跳临时客串统领一职，所以另外四位作家闪在两旁，静静地等待跳跳先说场面话。为首的跳跳于是用眼角余光扫描四位同行，率先抱拳笑道：“呵呵，老虎兄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们对你都想念得紧呢，颇有积思成疾之迹象……今天外面那个艳阳很高照、很高照……哦，都初冬了，应该改成斜照的说......简直不敢直视的，能将本统领一双明亮清澈见底的大眼睛刺痛……呵呵。”然后喝了一口可口可乐，继续道，“但这斜照的冬阳并不能刺痛卷儿的眼睛。“

老虎见跳跳等五人空手而来，没有看到任何礼物，心里不免失望。不过老虎到底是作家，知道为人处世的基本规则，所以能将喜怒哀乐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五位文友大作家好！大家身居江南这等温柔富贵之乡，到底没有将俺这历尽湘西雪峰山之沧桑的老朋友给忘了。看得出世态一点都不炎凉呢，即使是初冬，在下也觉得很温暖的、很温暖的……呵呵跳跳老师好，你说得很对，最近以来，空气质量明显改善了，今天外面确实艳阳很高照，哦很斜照的……”边说边吩咐小调去烧饭：“小调姐姐，能否关掉电视去做顿饭款待几位远客？动画片可以明天再看的......他们都是我作家班的朋友，人人有才自不必说，有些人甚至还是千万富翁甚至亿万富姐。小调姐姐知道，一般客人来了，总是要吃顿饭才会离去的。我这五位文友都是小资派作家，平日都是香烟美酒山珍海味，所以这顿饭呢，不做则已，要做的话就一定 要尽可能搞丰盛些，不要让人耻笑了去。冰箱里最后一块腊肉一定要拿出来洗干净，来个爆炒大葱；太老的竹笋一定要切得很细……前几天从集市里买的泥鳅红烧着吃，泥鳅头不要扔掉，夏梦姑娘喜欢啃带骨头的活肉…… 甜酒茶先不要烧，我们宾主六人都是著名的清客，喜欢清谈，吃不吃甜酒茶，其实没有关系的。几位文友都是饿着肚子来的，现在是吃饭要紧……”小调温柔贤慧，于是关掉电视，满口答应着扭着腰肢去了厨房。再说小调知道老虎刚刚从湘西雪峰山那等苦寒之地回来，肯定也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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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以前追小调时学会了对称之美，此刻于是力求礼尚往来。老虎见五人没有带礼物，所以也就只陪着五人闲聊，连五香瓜子也不肯拿出来些许，更别说从麻溪铺搜集来的牛肉干等土特产了。这倒不是老虎吝啬，而是老虎智慧很高，而且很善良，知道设身处地地为五人考虑。大家不妨想一想，如果老虎自己冒然拿出好吃的来，五位作家脸上未免挂不住，是也不是？毕竟大家在文坛上都是齐名的大作家。所以老虎善解人意的面带微笑，只管陪着笑脸闲聊。老虎是著名的侃爷，若论闲聊，此刻以一敌五，从容不迫，并不落下风。

终于到了吃饭的时候了。五位客人，加上主人老虎、小调和他们的宝贝儿子小虎，一共八人，围着一个方桌吃饭。桌子很小，只能搁四个小菜碟子。

老虎指着小方桌笑道：“大家吃饭吧，不要拘礼！粗茶淡饭的，大家不嫌弃就成。大家知道我是老虎，山东数一数二的大作家，文采自不待言，自不待言，呵呵。不瞒大家，这大桌子呢，我并不是没有，而且有两张，都是进口的红木质料的八仙桌，一个是红漆的，一个是绿漆的。不过红漆桌子当成了影视工作室的办公桌，绿漆桌子上面堆满了书。这年头读书没有什么市场，可是我还是一样勤奋好学。学海无涯，这个古训我还是相信的。”说罢不好意思地用手抓了抓脸，结果脸上几道尘土手印清晰可见。原来老虎刚刚从雪峰山回来，风尘仆仆的，还没有来得及洗手。不过五位作家都是高雅人士，相比于外在美，大家更在乎的是内在美，所 以并无人取笑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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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洛口齿伶俐，用泉水一般的声音赞道：“老虎文友真乃吾辈楷模！记得昔日吾师训曰：Never too old to learn！并以宋代苏洵劝学，有道是：苏老泉，二十七，勤发愤，读书籍。想不到千年后出了个老虎，勤奋程度还盖过苏老泉！连预备吃饭的大饭桌子都堆满了书！我从未听到苏老泉有什么大书桌并且还堆满了书的。各位听说过没有？”说罢大拇指一翘，大赞不已。

众人一齐摇头，尤其以小调摇得最厉害，晃动的幅度最大，摇得象拨浪鼓似的。

小调见老虎被文友称赞，竟然盖过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洵，这还了得？不由得面上发光，红扑扑的，更显俏丽，和老虎风尘仆仆的脸相映成趣。

小调秀外慧中，见桌子堆满书能长学问，于是美眉一皱，沉吟道：“看来我还得买两个大桌子放书，一个给小虎，看能否考上哈佛、麻省理工学院或者帝国理工学院；另一个给老虎，用以激励激励，看以后能否盖过苏轼。只是吃饭用小桌子，倒真是始料不及的，绝对不是因为我没有炒很多菜而故意搬出小桌子……”

跑调天后

我先卡位，我马上外出，大约中午11点左右能赶回来。起风了，可大可大了，嗷嗷叫那个风。我回来再细看哈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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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跳本就知书达理，何况此刻客串统领，于是站起来表态，抱拳大度一笑，道：“小调姐姐说哪里的话，忒也见外了！挑明了讲，我们五人都是来吃白食的，大家心照不宣，你这么聪明，又不是猜不出来。就算是你故意少炒几个菜，那也不算什么，是不是？更何况，你从来不欠我们什么。倒是我们仓促间忘记带礼物，外人看来我们像来吃白食似的、所以应该是我们觉得不好意思呢！”

小虎天真童趣，见跳跳和卷儿相依相伴之余还能做到胸怀如此坦荡，连不带礼物这样的事都不加掩饰，不由赞道：“我爸爸老虎常说诸位叔叔和阿姨文化水平高， 知书达理，连吃饭这样生活中的头等大事也不计较什么大桌子小桌子，今日一看，果不其然，见面胜似闻名！侄儿佩服，佩服！”

五位客人连 称“不敢”、“谬赞”，齐齐谢过小虎。大家礼贤下士，并不因为小虎是后辈而失去了礼数。再说，小虎的爸爸妈妈是老虎、小调，和自己熟得不得了。所以五位客人不但不摆什么架子，反而表现得谦恭有礼。于是小虎对五位作家客人更加钦佩，心想文化人就是不一样。一时气氛融洽，宾主尽欢，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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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梦善解人意，淡然一笑道：“桌子小也没有什么啊，大不了多上几轮菜就是。反正我性喜宁静，与世无争，体态如同柳叶一样苗条，占不了多大地方的……”

网索是武汉大学高材生，毕业后更是没闲着，动脑动手两不误，是故他的动作和思维都是相当敏捷。夏梦话音刚落，他就抢先说道：“那我和夏梦小姐姐坐一方吧。我们一胖一瘦的，估计会相映成趣，成为这里一道靓丽的风景。夏梦小姐姐，请！我们坐东方吧？如果坐北方呢，对着光线夹菜，我怕看不清，会夹错；坐南方又背光。记得有次我上长沙岳麓山的荆棘鸟餐馆吃饭，那个吝啬的老板娘棕荆棘鸟和侍女紫荆棘鸟明明是为了省电，却美名曰要客人在朦胧中品味浪漫意境，只点了个昏黄惨淡的煤油灯，害得我没有看清，将朝天辣椒当成了金针菇，仓促间给误食了，辣得我双泪齐流，忍都忍不住！而且祸不单行，第二天我还上了火，鼻尖上长了个大疙瘩，至今心有余悸的……”网索边说边察看夏梦的反应，见夏梦不反对，于是在心里暗自坏笑一下，坐了东方靠北边的位置。按照华夏流传下来的习俗，那个位置比东方靠南边的位置要尊贵一些。网索是优秀作家，并且刚刚自降身份称呼夏梦为姐姐，按照礼数的基本要求，网索自问已经无可挑剔了，是故网索问无愧，坐上较尊贵的座位。

夏梦嫣然一笑，坐在东方靠南的座位。因为网索很壮，所以夏梦只占据很小一个角落。这样一来就更加衬托出网索那份伟岸、磅礴的气势，以及夏梦那份与世无争的悠娴、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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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哈哈大笑道：“哈哈，东方坐满了，那我坐北方好了。东篱，咱们坐北方去。”说罢望了望四周，把酒临风般踌躇满志、意气风发。

于是老虎坐在网索和东篱之间。老虎笑道：“巧得很，我坐在两位兄台之间。两位兄台都是侠客，一个擅长倒骑毛驴，一个精通渔樵耕读，笑声也都很洪亮，敢问两位是否亲戚？”网索和东篱哈哈大笑道：“不是亲戚，但是情谊胜似兄弟。不过老虎兄放心，吃饭时我们不论私交，各吃各的，绝对不会刻意给对方搛菜。放心好了，吃饭的礼仪规矩，我们很精通明察来着，除非喝得大醉。”

小调很机灵，趁机坐到南方，占据有利位置，以便监视坐北方的老虎。如果老虎象过去一样不懂礼貌，捡最好的菜自己先吃，小调就好喝止。再说今天的菜也实在炒得不算多。

小调思维缜密，心想盯老虎的任务可不轻松，因为老虎刚刚从雪峰山回来，一定很饿。于是拉着小虎一起坐在南方，并对小虎一阵耳语， 要他当自己的助手，一起监视老虎。小虎是三好学生，自然得听母亲的话，否则小调只要向学校打个小报告，小虎下学期很可能就评不到三好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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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跳和小洛于是坐在西方。当然，小洛美眉身材很苗条，所以只占据了 25% 的宽度。跳跳体型魁梧，虽然占据了桌面 75% 的部分，但他还要兼顾卷儿，给卷儿挣来一席之地，所以也就问心无愧，何况他知道小洛善解人意。

老虎自湘西走了一圈后，世态炎凉算是见识了不少，人情冷暖也自知几分，没少挨过风吹雨打，不光是白皙的皮肤晒黑了，而且脸也消瘦了一圈。自然，老虎礼数已经懂得很多了，何况他本身悟性很高的。所以，老虎倒不但不乱夹菜旁若无人自顾自个儿吃，而且表现得相当有礼。小调睨之，心下踏实不少，似笑非笑的，但微颔之。

老虎改了很多，只是有一样没改，那就是豪爽。这是老虎之所以能傲立于世的基本品质之一。

老虎是左撇子，因为桌子小，吃饭时老虎的筷子和网索的筷子乒乒乓乓搅在一块。

网索虽然见过大世面，但是人老实，赶紧道：“是我不对，如果我是左撇子，我的筷子就不会碰老虎兄弟的筷子……”

老虎善解人意，道：“网索兄说哪里话？忒见外了！网索兄今日是客人，即使有错咱们也睁只眼闭只眼的，一笔带过就是，兄弟何必过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