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燥的丛草簇拥着回家的小路,弯弯曲曲连着老家的喜事。小路上铺着厚厚的落叶,落叶退尽生命的色彩,踩在脚下,踩出苍桑的质感,却纷飞着扬起热情,迎接老家的喜事,迎接奔喜而回老家的人。因喜而扬起的落叶,犹如老家的人,从内心涌出的笑容灿烂在满是沟壑的额上,不停地荡漾。 舍去为老家的喜事爬行在简陋的基耕道上的小货车,从离家的路上回家。伴着坑坑洼洼的节奏,走走又停停。伸手触摸路旁凄凉的小草,触起一串串逝去的童谣;任飞落的叶子打在头上,打出一片片记忆的絮花。偶尔欺近另一个叉口,拨弄路面上的松针儿,沙沙地发出动听的曲子,仔细聆听,还是那年的心事化成的音乐。矜持地、梦幻地陶醉。
是这朵花吧?陪伴了她一生的叶子经不住岁月的折腾,凄然地落下,即使依然守在身边,却能望尽它渐近渐灭的生命。然而,她却固执地奔放着、鲜艳着。所有的花草树木都在用尽最后的力量支撑着它的理想,在潺弱的生命群里播送爱的絮语,托起整片土地的希望。老家的喜事冲破寒冬的冰霜,热腾腾的吹烟漫下温暖,竭力地呵护着这爱的花朵。 不忍凝看过久。那叶随风而摇的花瓣似乎渐看渐离。 不忍陶醉过久。那缕随风送来的香气似乎渐闻渐淡。 花朵点缀老家的喜事。我问那对喜结连理的新人,看到了这朵花吗?新人高兴地说,这花老早就开了,现在已刻在了心里。我知道,这朵花把老家的这片土地的爱意准确地传达给了老家的喜人。 老家的喜事惹红的花朵。我问新人的父母,看到了这朵花吗?新人的父母说,这花沾了喜气,近几天格外娇艳无比。
凝满冰霜的土地,晶莹着这片绿意生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来不及传达心中的爱意,便已醉了清新的芳香。 是因为离老家的喜事更近吧,折折弯弯的叶片儿,层层叠叠成花的形状,蹦着跳着挤着怒放着。争先恐后地跃进老家人的背篓,为老家的喜事一片片地拆开,一丝丝地分离,一点点地散尽生命。 在蒸汽腾腾地锅里、盆里、碗里,即是漫尽了血脉,也保持着生命的颜色,那般悲壮的情感给予,那般甘心的希望付出,还有谁与能比?
这就是装满喜事的老家房子和老家人。 搭着楼梯的树上安装着扩音机,《好曰子》的喜气从那里散遍老家每一个角落。和着老家 人杀鸡宰猪的欢笑,把整个村子推进欢乐的海洋。对,老家的老人无法观赏海的浩瀚,却能真切地领略海的欢腾。我也更深刻地理解了心比天高,比海阔的老家人。 老家人为老家的喜事,总要忙上半个月左右。此喜是双喜,结婚生孩子一起庆,老家人说,这是“两场麦子作一场打”,更乐也更忙。在喜庆的曰子前五天,厨师和总管就已提前到位了。厨师得用有限的资金体现主人的意图,盘盘叠叠的计划筹备,一般的时候总要预留两至五桌的菜,以及时填补主人估计的席位差数。总管是村子里德高望重的能人或干部,经验丰富,将左邻右舍的精兵强将一共二十来人的名字,按礼房、厨房、打盘、拆席等分类写在红色纸上,厨房还分浑厨、素厨,一般分在浑厨里的都是左邻右舍里能干的女人,而打盘拆席的都是精干勤劳的男人。喜庆的前一天,这张红纸便贴在主人家墙壁上,每个来帮忙的人都自行到此看各自的分工,然后迅速进入角色,各执其事。即时,主人家及主人所在的院子里便热闹起来。 喜庆这天,院子里的每一个房间都生起熊熊煤火,客人围火而座,或拉家常,或摆龙门,客人们的脸上红艳艳的,院子里的空气暖烘烘的。 喜庆的主要议程便是开席。总管在广播里喊:请各位帮忙的乡亲各就各位,请所有的客人围席。这时候,客人们一般不谦让的,都挤着蹿着占席位,动作缓慢的得等第二发席或第三发席才能吃上。这喜庆的吃饭时间一般要延续几个小时,以中午饭为例,从上午11点半开始一直到下午3点多,拆下剩菜剩饭再上新的热的菜和饭,一拔吃完再换另一拔。 吃饭的老家人不怎么讲究方法,特别是喝汤的时候,老家人拿起桌子上唯一的勺子,舀上一勺对嘴就喝。遇上流着鼻涕的小孩子,下一个喝汤的人就多了一种味道。尽管如此,似乎毫不影响老家人的食欲,许是寒冬腊月,太需要热汤暖肠子,又或许是溶解了喜气的汤更润血脉,总之,老家人吃的满头大汗,十足的热乎。我想起小时候爷爷打的谜语:捉住它的尾巴儿,亲着它的嘴巴儿...... 桌子与桌子之间,一般只留狭窄的缝隙,老家的人便在这些缝隙里来回穿梭着,吆喝着:上菜喽——添饭喽——倒酒喽—— 于是,沾满喜气的浓浓香味溢满村子后,从村口飘出去,惹得村口外过路的人驻足观看、品评,别样的滋味漫上心头溢出眉梢。
这两位便是喜庆的主角。 小家伙的出生硬是赶在了爸爸妈妈结婚的前头,这会儿酣甜地在妈妈怀里梦着未来。妈妈的脸上漾着幸福,是母爱的光辉,亦是新娘的娇羞。美妙的瞬间永恒了美妙的情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