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在水中央——独怜幽草程灵素

缁衣

�牐犜�经做过一个测试游戏：你是金庸笔下的谁？一道一道饶有兴趣答下来，最后的结果让我大大瞠目——苏荃。呵呵，我对这位苏大夫人着实印象很浅，游戏中对她的评论还是很高——上上分。付诸一笑，罢了，它没有说中我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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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牷迫厥亲羁砂�的，小龙女是最清静的，王语嫣是最知性的，阿朱是最爽心的，钟灵是最烂漫的，苗若兰是最华贵的，双儿是最柔顺的……点芳谱还是到此为止吧。梅兰竹菊，各擅胜场，难怪段正淳段王爷会见一个爱一个：阿阮阿萝凤凰……叫得甜甜蜜蜜魂不附体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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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犘郎偷呐�孩子这么多，一定要挑一个作为自己的梦想。每一个名字都会让我迟疑片刻，想到程灵素时终于锁住。这个女孩子便是让我肝肠寸断的那一个了，仿佛自己在水中央遥望到的彼岸。“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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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犉�爱她是因为她缩影了千百年来红颜女子的哀婉。总是这么偏执，如黄蓉、小龙女们幸运遇到钟情心人，从此生死不渝，听来总是如一个童话。现实里的故事常常是程灵素般“心悦君兮君不知”的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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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犝飧霰�雪聪明、心思细密、善良优雅的女子，不过别人旅程中一个善解人意的妹妹。胡斐对程灵素说：“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肯不肯答允，不知我是否高攀得上？”胡斐胡斐，真怜人何必求结义？程灵素这时“身子一震，颤声道：'你……你说什么？'”只听胡斐说道：“你我都无父母亲人，我想和你结拜为兄妹，你说好么？”“程灵素的脸颊刹时间变为苍白，大声笑道：'好啊，那有什么不好？我有这么一位兄长，当真是求之不得呢？'”欢喜转眼成空，莫若未有这欢喜。泪流在心里，果然是求之不得么？只是又能如何？她不能像阿紫一样刁蛮，一样任性，一样赤祼祼，于是她只能在暗夜里密密缝着心人的青衫，密密缝着而又不着痕迹。这样的心迹，这样的尊严，阿碧与程英虽相神伤，可她们中，唯有程灵素无限悲凉绝望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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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牶�斐“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心中思潮起伏，想起了许许多多事情。程灵素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当时漫不在意，此刻追忆起来，其中所含的柔情蜜意，才清清楚楚的显现出来。”爱一个人，爱到不能说出，是怎样一种深黯的黑夜样的寂寞，想起一句现代诗：“不是不爱/不是不敢/而是不能。”爱上他的第一天，心便碎了，青花瓷跌成一地一片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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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牎爸挥性铝琳赵谖业纳砩稀保�如果爱情只是一场谎言，程灵素甚至从未品尝过这虚伪的甜蜜，爱情里特有的嗔痴怨怒始终与她无缘，即连“曾经”这样一种残酷的伤感，她也未“曾经”过。她能有的，只是一片冰凉。水一样的温度，因为溶合进了泪水而凉到了最低最低的冰点。小龙女曾苦苦修炼“玉女心法”，无喜无怒无情无欲。她不知道，爱到极处可转无，“情到深处情转薄”，哭泣转过脸来，已变做祝福的笑容，祝福他与她从此顺遂，早偕怨盟。笑容里那稠稠浓浓的苦涩，早将心锻结成了酸愁的碉堡，再也搁不下。有牵挂，却已无心事。无人知晓，不须慰藉，只有月亮，“只有月亮照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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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犖也晃�任何人感到惋惜。爱情本来没有道理可讲，正如胡斐爱上袁紫衣，程灵素爱上胡斐，“明明知道不可以”，这一场牵绵不断的幻灭情缘。我只是那么爱程灵素灵动的双眸，那么爱她在与胡斐言谈时的机智。单看这一节：胡斐向镖车望了一眼，走到程灵素房中，说道：“二妹，这对镖头夫妇是我的老相识。”于是将商家堡中如何跟他们相遇的事简略说了。程灵素道：“你认不认他们？”胡斐道：“待明儿上了道，到荒僻无人之处，这才上前相认。”程灵素笑道：“荒僻无人之处？啊，那可了不得！他们不当你这小胡子是劫镖的强人才怪。”胡斐一笑，道：“这枝镖不值得胡大寨主动手。程二寨主，你瞧如何？”程灵素笑道：“瞧那镖客身上无钱，甚是寒伧。你我兄弟盗亦有道，不免拍马上前，送他几锭金子便了。”这是一个怎样兰心慧质的人啊，真像她的名字，不惹人眼，却有品不尽的清气。有人机敏如此，有人谐趣如此，有人恬静如此，有人淡定如此，有人缘薄如此，怎不让每一个读《飞狐外传》者“独怜幽草涧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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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牎靶∶米佣郧槔伞�—恩情深，
�牐犇隳�负了妹子——一段情，
�牐犇慵�了她面时——要待她好，
�牐犇悴患�她面时——天天要十七八遍挂在心！”
�牐犕跆�匠用吵哑的嗓音唱出的这支小曲一直是我的深爱，深夜偶然想起金庸笔下美女如云，有所迷，有所悟，借此一曲奠程灵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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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2008.3.3 夜

缁衣

引用第1楼半笺舒文于2008-03-05 14:18发表的 :
对金庸文中的女子，印象最深的也不过是黄蓉与小龙女，对其它缁衣提到的诸多美女，印象不深，源于对金庸武侠作品的淡薄。缁衣一文，对程灵素的描述却深有感慨，尤其是最后一段“有人机敏如此，有人谐趣如此，有人恬静如此，有人淡定如此，有人缘薄如此”的形容，此女子也是令欣赏之人。

有一种爱情，因为爱着一方，自己才显得格外宁静，只因不想成为彼此的奴隶，独自放飞彼心中的风筝，在这一端让自己柔弱的心揪得更紧。 程灵素的淡定令人心碎，却也是值得尊重的。

初中时看金庸，后来迷古龙，现在又回过头来推崇金庸。呵呵。前段时间刚刚温习过金庸几本作品。
夜里偶然心动，想起了程灵素这个女子。

思念与爱情是不时会惹起敏感的东东。灵素这个女子，感觉没有那般伟大，宁静半是出于天性，半是来自师父的教诲，表现在爱情中却是出于完完全全的无奈。

她不是胡斐的红颜，没有那般理智的隐忍，只是一个明知付出没有回报，仍然甘愿付出的痴情儿。

如飘儿所说，扮演了一个“奉献者”。虽然我不喜欢“奉献者”这个称呼。：（（

缁衣

引用第2楼宁宁飘儿于2008-03-05 18:24发表的 :
程灵素,这个虽然有着诸多优秀品质却相貌平平的女子，爱上了优秀的胡斐，就注定了是得不到，或者，正如有些人所说得那样，她只是扮演了一个“奉献着”，奉献爱乃至生命！
“正像胡斐想到的那样，程灵素正像一只蜡烛，蜡炬成灰泪始干，燃烧自己点亮他人。胡斐这时才后悔，才想要待她好，才想她活着时没能好好待她！可是，一切已追悔莫及，此情只待成追忆。”

不很同意这番评语。
一是，不认可胡斐是优秀的。他在《飞狐外传》中乏善可陈，最大的好处不过是仁厚。有点张无忌的风范。这样的男同志，一般来说，是不善于识别他人的。张无忌在五女面前左右为难。胡斐同志干脆爱上了一个美貌、喜欢捉弄他的小尼姑。在这本书里，程灵素比胡斐同志优秀得多。更聪明更机警更细心。处处周到，而胡斐处处糊涂。胡斐在《雪山飞狐》中就光彩照人得多，飞上天山（好像不是，忘了什么山了。）那一幕，简直如天外神人，虽然样子粗豪，听琴赋诗奏曲，既雅且豪，令人心怡。这样一个胡斐，遇到的却是苗若兰。一个乱七八糟的胡斐，偏偏让程灵素认识。
二是，胡斐痛心程灵素的牺牲，却没有悔悟到希望能给她爱情。他的心里，“十遍八遍挂在心的”，始终是那个俏紫衣。用“蜡炬成灰泪始干”来评价程灵素，总觉得有点怪怪。用这句诗的本意来体味程灵素的痛苦还好接受。：））燃烧自己，照亮别人，有点太崇高了。程灵素对胡斐，付出再多也只是儿女私情。胡斐的这段内心独白和飘儿的叙述有些出入，读起来太像告别仪式上的挽词。倒有点不真实了。没有原著中千折百回的效果。
直言，勿怪，谬误处望指正。

缁衣

引用第3楼秋雨梧桐于2008-03-06 22:50发表的 :
金庸的武侠小说，差不多可以说全部读过，对其中所描写的众多女孩子，从来都是觉得“美人如花隔云端”，从来不存爱慕艳羡之心，大约已经抱定了这样的念头：此人只应书上有，世间定无缘问津。

但对于程灵素，却是一个例外。读罢《飞狐》，并不为胡斐那一刀是否砍下去而焦灼猜测，却为程灵素最后的悲剧命运而感到了悲苦忧伤。私下里也为她对胡斐的爱而不得感到惋惜，以为像这样相貌平平但却兰心蕙质的女子，方才是娶妻的楷模，应该与其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缁衣此文写得好，题目取得也很好。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
.......

谢谢梧桐兄肯定。虽然用了情去写，自己看看，也是一厢情愿的笔墨。能得梧桐兄鼓励，是意外的鼓舞和安慰。

爱情没有道理可讲，该珍惜的不去珍惜，不该牵连的深陷，世上多这样身在梦中的错误。

何况自古少年爱佳人。：））

很多年来看金庸武侠，替美女垂泪。梧桐兄将《雪山飞狐》与《飞狐外传》综合起来阐述，对程灵素的评价深合我意。奇怪的是，我也从没有担心过那一刀是劈还是不劈。大概是想武侠中奇迹倍出，自然是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这也是可能的结果之一吧。

跑调

程灵素，人如其名，灵若慧狐，素若淡菊。

尤记得她离开时的凄凉，她含着泪低声说：“我师父说中了这三种剧毒，无药可治，因为他知道世上没有一个医生，肯不要自己的性命来救活病人。大哥，他不知我……我会待你这样……”欲语还休却一如既往的淡定自若。

程灵素绝非醇香撩人，却清冽可口、沁人心脾，凡是读过雪山飞狐的人都会对程灵素油然而生怜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