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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22 10:06 | 显示全部楼层
近體,梁、陳已有,至杜審言而始葉於度。歌行,鮑、庾初制,至李太白而後極其
致。蓋創作猶魚之初漾於洲渚,繼起者乃泳游自恣,情舒而鱗鬐始展也。七言絕句
,初盛唐既饒有之,稍以鄭重,故損其風神。至劉夢得而後宏放出於天然,於以揚
扢性情,馺娑景物,無不宛爾成章,誠小詩之聖證矣。此體一以才情為主。言簡者
最忌侷促,侷促則必有滯累;苟無滯累,又蕭索無餘。非有紅爐點雪之襟宇,則方
欲馳騁,忽爾蹇躓;意在矜莊,只成疲苶。以此求之,知率筆口佔之難,倍於按律
合轍也。夢得而後,唯天分高朗者能步其芳麗塵。白樂天、蘇子瞻皆有合作,近則
湯義仍、徐文長、袁中郎往往能居勝地,無不以夢得為活譜。才與無才,情與無情
,唯此體可以驗之。不能作五言古詩,不足入風雅之室;不能作七言絕句,直是不
當作詩。區區近體中覓好對語,一四六幕客而已。

七言絕句,唯王江寧能無疵纇;儲光義、崔國輔其次者。至若〔秦時明月漢時關〕
,句非不鏈,格非不高,但可作律詩起句,施之小詩,未免有頭重之病。若〔水盡
南天不見雲〕、〔永和三日蕩輕舟〕、〔囊無一物獻尊親〕、〔玉帳分弓射虜營〕
,皆所謂滯累,以有襯字故也。其免於滯累者,如〔只今唯有西江月,曾照吳王宮
裡人〕、〔黃鶴樓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此夜曲中聞《折柳》,何人不
起故園情〕,則又疲苶無生氣,似欲匆匆結煞。

作詩但求好句,已落下乘。況絕句只此數語,拆開作一俊語,豈復成詩?〔百戰方
夷項,三章且易秦。功歸蕭相國,氣盡戚夫人。〕恰似一漢高帝謎子,擲開成四片
,全不相關通。如此作詩,所謂〔佛出世也救不得〕也。

建立門庭,已絕望風雅。然其中有本無才情,以此為安身立命之本者,如高廷禮、
何大復、王元美、鍾伯敬是也。有才情固自足用,而以立門庭故自桎梏者,李獻吉
是也。其次則譚友夏亦有牙後慧,使不與鍾為徒,幾可分文徵仲一席,當於其五七
言絕句驗之。

論畫者曰:〔咫尺有萬里之勢。〕一〔勢〕字宜著眼。若不論勢,則縮萬里於咫尺
,直是《廣輿記》前一天下圖耳。五言絕句,以此為落想時第一義,唯盛唐人能得
其妙。如〔君家住何處?妾住在橫塘。停船暫借問,或恐是同鄉〕,墨氣所射,四
表無窮,無字處皆其意也。李獻吉詩:〔浩浩長江水,黃州若個邊?岸回山一轉,
船到堞樓前。〕固自不失此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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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22 10:06 | 显示全部楼层
五言絕句自五言古詩來,七言絕句自歌行來,此二體本在律詩之前;律詩從此出,
演令充早日暢耳。有云:絕句者,截取律詩一半,或絕前四句,或絕後四句,或絕
首尾各二句,或絕中兩聯。審爾,斷頭刖足,為刑人而已。不知誰作此說,戕人生
理?自五言古詩來者,就一意中圓淨成章,字外含遠神,以使人思;自歌行來者,
就一氣中駘宕靈通,句中有餘韻,以感人情。脩短雖殊,而不可雜冗滯累則一也。
五言絕句,有平鋪兩聯者,亦陰鑒、何遜古詩之支裔。七言絕句,有對偶如:〔故
鄉今夜思千里,霜鬢明朝又一年〕,亦流動不羈,終不可作〔江間波浪兼天湧,塞
上風雲接地陰〕平實語。足知絕律四句之說,牙行賺客語,皮下有血人不受他和哄


《大雅》中理語造極精微,除是周公道得,漢以下無人能嗣其響。陳正字、張曲江
始倡《感遇》之作,雖所詣不深,而本地風光,駘宕人性情,以引名教之樂者,風
雅源流,於斯不昧矣。硃子和陳、張之作,亦曠世而一遇。此後唯陳白沙為能以風
韻寫天真,使讀之者如脫鉤而遊杜蘅之沚。王伯安厲聲吆喝:〔個個人心有仲尼。
〕乃遊食髡徒夜敲木板叫街語,驕橫鹵莽,以鳴其〔蠢動含靈,皆有佛性〕之說,
志荒而氣因之躁,陋矣哉!

門庭之外,更有數種惡詩:有似婦人者,有似衲子者,有似鄉塾師者,有似遊食客
者。婦人、衲子,非無小慧;塾師、遊客,亦侈高談。但其識量不出針線蔬筍,數
米量鹽,抽豐告貸之中;古今上下哀樂,了不相關,即令揣度言之,亦粵人詠雪,
但言白冷而已。然此數者,亦有所自來,以為依據:似婦人者,仿《國風》而失其
不淫之度。晉、宋以後,柔曼移於壯夫;;近則王辰玉、譚友夏中之。似衲子者,
其源自東晉來。鍾嶸謂陶令為隱逸詩人之宗,亦以其量不弘而氣不勝,下此者可知
已。自是而賈島固其本色;陳無己刻意冥搜,止墮虀鹽窠臼;近則鍾伯敬通身陷入
;陳仲醇縱饒綺語,亦宋初九僧之流亞耳。似塾師、遊客者,《衛風》、《北門》
實為作俑。彼所謂〔政散民流,誣上行私而不可止〕者,夫子錄之,以著衛為狄滅
之因耳。陶公〔饑來驅我去〕,誤墮其中。杜陵不審,鼓其餘波。嗣後啼饑號寒,
望門求索之子,奉為羔雉,至陳昂、宋登春而丑穢極矣。學詩者,一染此數家之習
,白練受污,終不可復白,尚戒之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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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22 10:06 | 显示全部楼层
艷詩有述歡好者,有述怨情者,《三百篇》亦所不廢;顧皆流覽而達其定情,非沉
迷不反,以身為妖冶之媒也。嗣是作者,如〔荷葉羅裙一色裁〕,〔昨夜風開露井
桃〕,皆艷極而有所止。至如太白《烏棲曲》諸篇,則又寓意高遠,尤為雅奏。其
述怨情者,在漢人則有〔青青河畔草,郁郁園中柳〕,唐人則〔閨中少婦不知愁〕
、〔西宮夜靜百花香〕,婉孌中自矜風軌。迨元、白起,而後將身化作妖冶女子,
備述衾裯中醜態。杜牧之惡其蠱人心,敗風俗,欲施以典刑,非已甚也。近則湯義
仍屢為泚筆,而固不失雅步。唯譚友夏渾作青樓淫咬,鬚眉盡喪;潘之恆輩又無論
已。《清商曲》起自晉、宋,蓋里巷淫哇,初非文人所作,猶今之《劈破玉》、《
銀紐絲》耳。操觚者即不惜廉隅,亦何至作《懊儂歌》、《子夜》、《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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