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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ze=+3]草堂詩話 [size=+2]宋‧蔡夢弼

[size=+2]卷一
名儒嘉話凡二百餘條
淮海秦少游《進論》曰:〔杜子美之於詩,實集眾流之長,適當其時而已。昔蘇武、李陵之詩,長於高妙;曹植、劉公幹之詩,長於豪逸;陶潛、阮籍之詩,長於沖澹;謝靈運、鮑照之詩,長於峻潔;徐陵、庾信之詩,長於藻麗。於是子美窮高妙之格,極豪逸之氣,包沖澹之趣,兼峻潔之姿,備藻麗之態,而諸家之作所不及焉。然不集諸家之長,子美亦不能獨至於斯也,豈非適當其時故耶?孟子曰:『伯夷,聖之清者也;伊尹,聖之任者也;柳下惠,聖之和者也;孔子,聖之時者也。孔子之謂集大成。』嗚呼!子美亦集詩之大成歟?〕
此條見秦觀《淮海集》卷二十二《進論‧韓愈論》,文字稍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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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27 08:31 | 显示全部楼层
鳳臺王彥輔《詩話》曰:〔唐興,承陳、隋之遺風,浮靡相矜,莫祟理致。開元之間,去雕篆,黜浮華,稍裁以雅正。雖飾句繪章,人得一概,各爭所長。如太羹元酒者,薄滋味;如孤峰絕岸者,駭廊廟;穠華可愛者,乏風骨;爛然可珍者,多玷缺。逮至子美之詩,周情孔思,千彙萬狀,茹古涵今,無有涯涘;森嚴昭煥,若在武庫,見戈戟布列,蕩人耳目。非特意語天出,尤工於用字,故卓然為一代冠,而歷世千百,膾炙人口。予每讀其文,竊苦其難曉。如《義鶻行》『巨顙拆老拳』之句,劉夢得初亦疑之,後覽《石勒傳》,方知其所自出。蓋其引物連類,掎摭前事,往往而是。韓退之謂『光燄萬丈長』,而世號『詩史』,信哉!〕

此條見《黃氏補千家集注杜工部詩史》卷前所載王彥輔《增注杜工部詩序》,文字微異。

東坡《蘇子瞻詩話》曰:〔太史公論《詩》:『《國風》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誹而不亂。』以予觀之,是特識變風、變雅耳,烏睹詩之正乎?昔先王之澤衰,然後變風發乎情,雖衰而未竭,是以猶止於禮義,以為賢於無所止者而已。若夫發於性,止於忠孝,其詩豈可同日而語哉!古今詩人眾矣,而子美獨為首者,豈非以其流落饑寒,終身不用,而一飯未嘗忘君也歟?〕

此條見《蘇東坡集》前集卷二十四《王定國詩集敘》,文字稍異。

後山陳無己《詩話》曰:〔黃魯直言:『杜子美之詩法出審言,句法出庾信,但過之耳。』〕苕溪胡元任曰:〔老杜亦自言『吾祖詩冠古』,則其詩法乃家學所傳耳。〕

陳無己語見《後山詩話》,文字稍異。胡仔語見《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六。

《詩眼》曰:〔古人學問,必有師友淵源。漢楊惲一書,迥出當時流輩,則司馬遷外甥故也。自杜審言已自工詩,當時沈佺期、宋之問等,同在儒館為交游,故杜甫律詩布置法度,全學沈佺期,更推廣集大成耳。沈有云:『雲白山青千萬里,何時重謁聖明君。』甫云:『雲白山青萬餘里,愁看直北是長安。』沈有云:『人疑天上坐,魚似鏡中懸。』甫云:『春水船如天上坐,老年花似霧中看。』是皆不免蹈襲前輩,然前後傑句,亦未易優劣也。〕

此條亦見《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六,文字微異。

山谷黃魯直《詩話》曰:〔『船如天上坐,人似鏡中行』,『人疑天上坐,魚似鏡中懸』,沈雲卿之詩也。雲卿得意於此,故屢用之。老杜『春水船如天上坐』,祖述佺期之語也,繼之以『老年花似霧中看』,蓋觸類而長之也。〕苕溪胡元任曰:〔沈雲卿之詩,源於王逸少《鏡湖詩》所謂『山陰路上行,如在鏡中遊』之句。然李太白《入青溪山》詩云:『人行明鏡中,鳥度屏風裏。』雖有所襲,語益工也。〕

此條亦見《苕溪漁隱叢話》後集卷五引《復齋漫錄》,但稱〔山谷言〕。《能改齋漫錄》卷八引作〔《潘子真詩話》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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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27 08:31 | 显示全部楼层
《詩眼》曰:〔黃魯直謂文章必謹布置。以此概考古人法度,如杜子美《贈韋見素》詩云:『紈褲不餓死,儒冠多誤身。』此一篇立意也,故使人靜聽而具陳之耳。自『甫昔少年日』至『再使風俗淳』,皆言儒冠事業也。自『此意竟蕭條』至『蹭蹬無縱鱗』,言誤身事也。則意舉而文備,故已有是詩矣。然必言其所以見韋者,於是以『厚愧』、『真知』之句。所以真知者,謂傳誦其詩也。然宰相職在薦賢,不當徒愛人而已,士固不能無望,故曰
『竊效貢公喜,難甘原憲貧』。果不能薦賢,則去之可也,故曰
『焉能心怏怏,祇是走踆踆』,又將入海而去秦也。然其去也,必有遲遲不忍之意,故曰
『尚憐終南山,回首清渭濱』。則所知不可以不別,故曰
『常擬報一飯,況懷辭大臣』。夫如此,是可以相忘於江湖之外,雖見素亦不得而見矣,故曰
『白鷗波浩蕩,萬里誰能馴』也。此詩布置最得正體,如官府甲第、廳堂房室,各有定處,不可亂也。〕又云:〔詩有一篇命意,有句中命意。如老杜《上韋見素》詩,布置如此,是一篇命意也。至其道遲遲不忍去之意,則曰
『尚憐終南山,回首清渭濱』;其道欲與見素別,則曰
『常擬報一飯,況懷辭大臣』。此句中命意也。蓋如此,然後可以頓挫高雅矣。〕

此條亦見《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十、《詩話總龜》後集卷三十一等,文字稍異。

鳳臺王彥輔《麈史》曰:〔杜審言,子美之祖也。唐則天時,以詩擅名,與宋之問相唱和。其詩有『綰霧青條弱,牽風紫蔓長』,又有『寄語洛城風日道,明年春色倍還人』之句。若子美『林花著雨胭脂落,水荇牽風翠帶長』,又云『傳語風光共流轉,暫時相賞莫相違』。雖不襲取其意,而語脈蓋有家法矣。

此條見《塵史》卷中,文字稍異。

《文昌雜錄》曰:〔唐歲時節物,元日則有屠蘇酒、五辛盤、膠牙餳,人日則有煎餅,上元則有絲籠,二月二日則有迎富貴果子,三月三日則有鏤人,寒食則有假花雞毬、鏤雞子、千堆蒸餅、餳粥,四月八日則有糕糜,五月五日則有百索粽子,夏至則有結杏子,七月七日則有金針、織女臺、乞巧果子,八月一日則有點炙杖子,九月九日則有茱萸、菊花酒、糕、臘日則有口脂、面藥、澡豆,立春則有綵勝、雞、燕、生菜。杜甫春日詩:『春日春盤細生菜。』又曰:『勝裏金花巧耐寒。』重陽詩曰:『茱萸賜朝士。』《臘日》詩曰:『口脂面藥隨恩澤。』是皆記當時之所重也。〕

此條見龐元英《文昌雜錄》卷三,文字稍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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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27 08:31 | 显示全部楼层
《金石錄》曰:〔唐《六公詠》,李邕撰,胡履靈書。余初讀杜甫《八哀詩》云:『朗詠《六公篇》,憂來豁蒙蔽。』恨不見其詩,晚得石本。其文辭高古,真一代佳作也。六公者,五王各為一章,狄丞相為一章。〕

此條見趙明誠《金石錄》卷二十六。

秦少游《詩話》曰:〔曾子固文章妙天下,而有韻者輒不工;杜子美長於歌詩,而無韻者幾不可讀。〕夢弼謂:無韻者,若《課伐木詩序》之類是也。

此條亦見《苕溪漁隱叢話》後集卷五,引《藝苑雌黃》作東坡語,胡仔按云:〔少游嘗有此語,《藝苑》以為東坡,誤矣。〕引文較此為詳。

《遯齋閒覽》曰:〔杜子美之詩,悲懽窮泰,發歛抑揚,疾徐縱橫,無施不可。故其詩有平淡簡易者,有綿麗精確者,有嚴重威武若三軍之帥者,有奮迅馳驟若泛駕之馬者,有淡泊閒靜若山谷隱士者,有風流醞藉若貴介公子者。蓋其詩緒密而思深,觀者苟不能臻其閫奧,未易識其妙處,夫豈淺近者所能窺哉?此甫之所以光掩前人而後來無繼也。元稹謂兼人之所獨專,斯言信矣!〕

此條亦見《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六、《諸家老杜詩評》卷五,系引王安石語。

《隱居詩話》曰:〔子美潭州詩:『岸花飛送客,檣燕語留人。〕謂喪亂之際,人無樂善喜士之心,至於一將一迎,曾不若岸花、檣燕也。詩在優柔感諷,不在逞豪放而詬怒也。子美最善評詩,觀其愛李白深矣。至稱白則曰:『李侯有佳句,往往似陰鏗。』又曰:『清新庾開府,俊逸鮑參軍。』信斯言也。觀陰鏗、鮑照詩,則知所謂主優柔而下豪放者,為不虛矣。〕

此條見魏泰《臨漢隱居詩話》,文字稍異。

《詩眼》曰:〔古人律詩,亦是一片文章,語或似無倫次,而意若貫珠。《十二月一日》詩云:『今朝臘月春意動,雲安縣前江可憐。』此詩立意,念歲月之遷易,感異鄉之飄泊。其曰:『一聲何處送書鴈,百丈誰家上水船。』則羈旅愁思,皆在目前。『未將梅蕊驚愁眼,要取椒花媚遠天。』梅望春而先花,椒將夏而乃繁,言滯留之勢,當自冬過春,始終見梅椒,則百花之開落皆在其中矣。以此益念故國,思朝延,故曰:『明光起草人所羡,肺病幾時朝日邊。』《聞官軍收河北》詩云:『劍外忽傳收薊北,初聞涕淚滿衣裳。』夫人感極則悲,悲定而後喜,忽聞大盜之平,喜唐室復見太平。顧視妻子知免流離,故曰:
『卻看妻子愁何在?』其喜之至也,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故曰:
『漫卷詩書喜欲狂。』從此有樂生之心,故曰:
『白日放歌須縱酒。』於是率中原流寓之人同歸,以青春和暖之時即路,故曰:
『青春作伴好還鄉。』言其道塗,則曰『即從巴峽穿巫峽』;言其所歸,則曰
『便下襄陽向洛陽。』此蓋曲盡一時之意,愜當眾人之情,通暢有條理,如辯士之語言,然所謂意若貫珠也。〕

此條亦見《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七、《竹莊詩話》卷六,文字稍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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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27 08:31 | 显示全部楼层
石林葉夢得《詩話》曰:〔詩人以一字為工,世固知之,惟老杜變化開闔,出奇無窮,殆不可以形跡捕詰。如『江山有巴蜀,棟宇自齊梁』,則其遠近數千里,上下數百年,只在『有』與『自』兩字間,而吞吐山川之氣,俯仰古今之懷,皆見於言外,此工妙至到,人力不可及也。〕

此條引文見《石林詩話》卷中,文有刪節。

《學林新編》曰:〔《田舍》詩云:『櫸柳枝枝弱,枇杷樹樹香。』或謂櫸柳者,柳之一種,其名為櫸柳,非雙聲字也,枇杷乃雙聲字,櫸柳不可以對枇杷。某謂此詩題曰《田舍》,則當在田舍時偶見二物,蓋所謂景物如此,乃以為對爾。如《覓松苗子》詩云:『落落出群非櫸柳,青青不朽豈楊梅。』以櫸柳對楊梅,乃正對也。然則以櫸柳對枇杷非誤也。《寄高詹事》云:『天上多鴻鴈,池中足鯉魚。』鴻鴈二物也,鯉者,魚之一種,其名為鯉,疑不可以對鴻鴈。然《懷李太白》云:『鴻鴈幾時到,江湖秋水多。』以鴻鴈對江湖,為正對矣。《得舍弟消息》云:『浪傳烏鵲喜,深負鶺鴒詩。』烏鵲二物,疑不可以對鶺鴒,然《偶題》云:『音書恨烏鵲,號怒怪熊羆。』以烏鵲對熊羆,為正對矣。《寄李白》云:『幾年遭鵩鳥,獨泣向麒麟。』鵩鳥乃鳥之名鵩者,疑不可以對麒麟。然《寄賈岳州嚴巴州兩閣老》云:『貔虎閑金甲,麒麟受玉鞭。』以貔虎對麒麟,為正對矣。《哭韋之晉》云:『鵩鳥長沙諱,犀牛蜀郡憐。』以鵩鳥對犀牛,為正對矣。子美豈不知對屬之偏正邪?蓋其縱橫出入無不合也。〕

此條見王觀國《學林》卷八,文字微異。

後山陳無己《詩話》曰:〔杜之詩法,韓之文法也。詩文各有體,韓以文為詩,杜以詩為文,故不工耳。〕

此條見陳師道《後山詩話》,乃黃庭堅語。

石林葉夢得《詩話》曰:〔禪宗謂雲門有三種語:其一為隨波逐浪句,謂隨物應機,不主故常;其二為截斷眾流句,謂超出言外,非情識所到;其三為函蓋乾坤句,謂泯然皆契,無間可伺;其深淺以是為序。余嘗戲為學子言:老杜詩亦有此三種語,但先後不同,以『波漂菰米沉雲黑,露冷蓮房墜粉紅』為函蓋乾坤句,以『落花游絲白日靜,鳴鳩乳燕青春深』為隨波逐浪句,以『百年地僻柴門迥,五月江深草閣寒』為截斷眾流句。若有解此,當與渠同參。〕

此條見《石林詩話》卷上,文字微異。

山谷黃魯直《詩話》曰:〔子美作詩,退之作文,無一字無來處,蓋後人讀書少,故謂杜韓自作此語耳。古人之為文章,真能陶冶萬物,雖取古人陳言入翰墨,如靈丹一粒,點鐵成金也。〕

此條見《豫章黃先生文集》卷十九《答洪駒父書三首》其三,文字稍異。

《漫叟詩話》曰:〔詩中有拙句,不失為奇作。若子美云『兩箇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之句是也。〕

此條亦見《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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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27 08:32 | 显示全部楼层
苕溪胡元任《叢話》曰:〔律詩有扇對格,第一與第三句對,第二與第四句對。如少陵《哭台州鄭司戶蘇少監》詩云:
得罪台州去,時危棄碩儒。移官蓬閣後,榖貴歿潛夫。
東坡蘇子瞻《和鬱孤臺》詩云:『邂逅陪車馬,尋芳謝朓州。凄涼望鄉國,得句仲宣樓』之類是也。〕

此條見《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九,文字微異。

《漫叟詩話》曰:〔杜詩有『自天題處濕,當暑著來清』,自天、當暑,乃全語也。東坡蘇子瞻詩云:『公獨未知其趣耳,臣今時復一中之。』可謂青出於藍。〕苕溪胡元任《叢話》曰:〔子瞻此詩,戲徐君猷、孟亨之皆不飲酒,不止天生此對,其全篇用事親切,尤可喜。詩云:
孟嘉嗜酒桓溫笑,徐邈狂言孟德疑。公獨未知其趣耳,臣今時復一中之。
風流自有高人識,通介寧隨薄俗移。二子有靈應撫掌,吾孫還有獨醒時。
皆徐、孟二人事也。〕

此條見《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九,文字微異。

《呂氏童蒙訓》曰:〔陸士衡《文賦》:『立片言以居要,乃一篇之警策。』此要論也。文章無警策,則不足以傳世,蓋不能竦動世人。如杜子美及唐人諸詩,無不如此。但晉宋間人專致力於此,故失於綺靡,而無高古氣味。子美詩云:『語不驚人死不休。』所謂驚人語,即警策也。〕

此條亦見《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九、《仕學規範》卷三十五、《竹莊詩話》卷一、《詩人玉屑》卷六。

蔡絛《西清詩話》曰:〔子美洞庭詩云:『吳楚東南坼,乾坤日夜浮。』不知子美胸中吞幾雲夢也。〕

此條亦見《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九,文字稍異。

三山老人《胡氏語錄》曰:〔子美《慈恩寺塔》詩,乃譏天寶時事也。山者,人君之象。『秦山忽破碎』,則人君失道矣。賢不肖混殽,而清濁不分,故曰〔涇渭不可求〕。天下無綱紀文章,而上都亦然,故曰『俯視但一氣,焉能辨皇州』。於是思古之聖君不可得,故曰『回首叫虞舜,蒼梧雲正愁』。是時明皇方耽於淫樂而不已,故曰『惜哉瑤池飲,日宴崑崙丘』。賢人君子多去朝廷,故曰『黃鵠去不息,哀鳴何所投』。惟小人貪竊祿位者在朝,故曰『君看隨陽鴈,各有稻粱謀』。〕

此條亦見《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十二,文字稍異。

石林葉夢得《詩話》曰:〔詩語固忌用巧太過,然緣情體物,自有天然工巧,而不見其刻削之痕。老杜『細雨魚兒出,微風燕子斜』,此十字殆無一字虛設。細雨著水面為漚,魚常上浮而淰。若大雨,則伏而不出。燕體輕弱,風猛則不能勝,惟微風乃受以為勢,故又有『輕燕受風斜』之句。至若『穿花蛺蝶深深見,點水蜻蜓款款飛』,『深深』字若無『穿』字,『款款』字若無『點』字,皆無以見其精微如此。然讀之渾然,全似未嘗用力,此所以不礙其氣格超勝。唐末諸子為之,便當如『魚躍練江拋玉尺,鶯穿絲柳織金梭』體矣。〕

此條見《石林詩話》卷下,文字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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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27 08:32 | 显示全部楼层
東坡《蘇子瞻詩話》曰:〔七言之偉麗者,如子美云『旌旗日暖龍蛇動,宮殿風微燕雀高。』『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爾後寂寞無聞焉。直至歐陽永叔云:『滄波萬古流不盡,白鳥雙飛意自閒。』『萬馬不嘶聽號令,諸蕃無事著耕耘。』可以並驅爭先矣。〕

此條見《東坡題跋》卷三。

《詩眼》曰:〔世俗喜綺麗,知文者能輕之。後生好風花,老大即厭之。然文章論當理不當理耳。苟當於理,則綺麗風花,同入于妙;苟不當理,則一切皆為長語。上自齊梁諸公,下至劉夢得、溫飛卿輩,往往以綺麗風花累其正性,其過在於理不勝而詞有餘也。子美云:『綠垂風折筍,紅綻雨肥梅。』『岸花飛送客,檣燕語留人。』亦極綺麗,其模寫景物,意自親切,所以妙絕古今。其言舂容閒適,則有『穿花蛺蝶深深見,點水蜻蜓款款飛』,『落花游絲白日靜,鳴鳩乳燕青春深』。其言秋景悲壯,則有『藍水遠從千澗落,玉山高並兩峰寒』,『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其富貴之詞,則有『香飄合殿春風轉,花覆千官淑景移』,『麒麟不動爐煙轉,孔雀徐開扇影還』。其弔古,則有『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鸝空好音』,『竹送清溪月,苔移玉座春』。皆出於風花,然窮盡性理,移奪造化。自古詩人,巧則不壯,壯則不巧。巧而能壯,乃如是也矣。〕

此條亦見《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十,文字稍異。

《隱居詩話》曰:〔李光弼代郭子儀,入其軍,號令不更而旌旗改色。及其亡也,子美哀之云:『三軍晦光彩,烈士痛稠疊。』前人謂杜甫之為『詩史』,蓋為是也。非但序陳跡,摭故實而已。〕

此條引文與《臨漢隱居詩話》文字稍異。

崔德符曰:〔少陵《八哀詩》,可以表裏《雅》、《頌》,中古作者莫及也。兩紀行詩,《發秦州》至《鳳凰臺》、《發同谷縣》至《成都府》二十四首,皆以經行為先後,無復差舛。昔韓子蒼嘗論此詩筆力變化,當與太史公諸贊方駕,學者宜常諷誦之。〕

此條亦見《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十一引《少陵詩總目》,亦作崔德符語。

苕溪胡元任《叢話》曰:〔李、杜畫像,古今詩人題詠多矣。若杜子美,其詩高妙,固不待言,要當知其平生用心處,則半山老人之詩得之矣。若李太白,其豪氣蓋世,千載之下,猶可嘆想,則東坡居士之贊盡之矣。半山老人詩云:
吾觀少陵詩,謂與元氣侔。力能排天斡九地,壯顏毅色不可求。
浩蕩八極中,生物豈不稠。醜妍巨細千萬殊,竟莫見以何雕鎪。
惜哉命之窮,顛倒不見收。青衫老更斥,餓走半九州。
瘦妻僵前子仆後,攘攘盜賊森戈矛。吟哦當此時,不廢朝廷憂。
常願天子聖,大臣各伊周。寧令吾廬獨破受凍死,不忍四海赤子寒颼颼。
傷屯悼屈止一身,嗟時之人我所羞。所以見公像,再拜涕泗流。
推公之心古亦少,願起公死從之遊。
東坡居士贊云:
天人幾何同一漚,謫仙非謫乃其遊。
麾斥八極隘九州,化為兩鳥鳴相酬,一鳴一止三千秋。
開元有道為少留,縻之不可矧肯求。西望太白橫峨岷,眼高四海空無人。
大兒汾陽中令君,小兒天台坐忘身。
平生不識高將軍,手汙吾足乃敢嗔,作詩一笑君應聞。
〕半山老人,王介甫也。

此條見《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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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27 08:32 | 显示全部楼层
《詩眼》曰:〔孫莘老嘗謂老杜《北征》詩勝韓退之《南山詩》,王平甫以謂《南山》勝《北征》,終不能相服。時山谷黃魯直尚少,乃曰:『若論工巧,則《北征》不及《南山》,若書一代之事,以與《國風》、《雅》、《頌》相為表裏,則《北征》不可無,而《南山》雖不作未害也。』二公之論遂定。〕

此條亦見《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十二、《竹莊詩話》卷十二。

《隱居詩話》曰:〔夏鄭公竦評老杜《初月》詩:『微升紫塞外,已隱暮雲端』,以為意主肅宗也。鄭公善評詩者也,吾觀韓退之『煌煌東方星,奈此眾客醉』,其順宗時作也。『東方』,謂憲宗在儲也。〕

此條引文與《臨漢隱居詩話》文字微異。

山谷黃魯直《詩話》曰:〔好作奇語,自是文章一病,但當以理為主,理得而辭順,文章自然出群拔萃。觀子美到夔州後詩,韓退之自潮州還朝後文,皆不煩繩削而自合矣。〕

此條引文見《豫章黃先生文集》卷十九《與王觀復書三首》其一。

《迂叟詩話》曰:〔唐曲江,開元、天寶中,旁有殿宇,安史亂後,其地盡廢。文宗覽杜甫詩云:『江頭宮殿鎖千門,細柳迎蒲為誰綠。』因建紫雲樓、落霞亭,歲時賜宴,又詔百司於兩岸建亭館焉。〕

此條不見今傳本《溫公續詩話》,而見《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十三。亦見宋敏求《春明退朝錄》卷中,但不云司馬光語。

苕溪胡元任《叢話》曰:〔《嚴氏溪放歌》云:『劍南歲月不可度,邊頭公卿仍獨驕。』按《唐史‧杜甫傳》:『嚴武以世舊,待甫甚善。甫嘗醉登武床,瞪曰:嚴挺之乃有此兒!武亦暴猛,外若不為忤,中銜之。一日,欲殺甫,集吏於門,武將出,冠鉤於簾三,左右白其母,奔救得止。』以此知『邊頭公卿仍獨驕』之句,當為此也。〕

此條引文見《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十三,文有刪節。

苕溪胡元任《叢話》曰:〔子美《戲作花卿歌》,細考此歌,想花卿當時在蜀中,雖有一時平賊之功,然驕恣不法,人甚苦之。故子美不欲顯言之,但云『人道我卿絕世無,既稱絕世無,天子何不喚取守東都。』語句含蓄,蓋可知。〕

此條引文見《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十四,文有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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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27 08:32 | 显示全部楼层
東原錄》曰:〔子美《送楊六判官使西蕃》詩云:『子雲清自守,今日起為官。』諸本皆然。予謂『今』當作『金』,蓋金日磾本休屠王太子,與母閼氏俱沒入官,輸黃門養馬,武帝嘗奇之,賜湯沐衣冠,拜為馬監。唐中興時,贊普必有相類者,故甫用之也。〕或曰〔子雲〕對〔今日〕,但取〔日〕以對〔雲〕也。

蜀人師古《詩話》曰:〔子美《江村》詩云:『老妻畫紙為棋局,稚子敲針作釣鉤。』謂『妻比臣,夫比君,棋局,直道也。針本全直而敲曲之,言老臣以直道成帝業,而幼君壞其法。稚子,比幼君也。』此《天廚禁臠》之說也。或說老妻以比楊貴妃,稚子以比安祿山,蓋祿山為貴妃養子。棋局,天下之喻也,貴妃欲以天下私祿山,故祿山得以邪曲,包藏禍心;此說似為得之。雖然,子美之意亦不如此。老妻、稚子,乃甫之妻子,甫肯以己妻子而托意於淫婦人與逆臣哉!理必不然。且如《進艇》詩云:『晝引老妻乘小艇,晴看稚子浴清江。』則又將何所比況乎?此皆村居與妻子適情以自樂,故形之詩詠,皆若托意於草木鳥獸之類,不宜區區肆穿鑿也。〕

此條亦見《分門集注杜工部詩》卷七、《影宋王狀元集百家注編年杜陵詩史》卷十二《江村》詩注。《黃氏補千家集注杜工部詩史》卷二十一、徐居仁編《集千家注分類杜工部詩》卷七所引,只少〔故形之詩詠〕以下數語。

《呂氏童蒙訓》曰:〔謝無逸語汪信民云:老杜有自然不做底語到極至處者,有雕琢語到極至處者。如『丹青不知老將至,富貴於我如浮雲』,此自然不做底語到極至處者也;如『金鐘大鏞在東序,冰壺玉衡懸清秋』,此雕琢語到極至處者也。〕

此條亦見《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六。

蜀人師古《詩話》曰:〔子美遣興詩云:『筍根稚子無人見,沙上鳧雛傍母眠。』稚子為之說者不一:或以為竹●;或以為雉雛;或以為筍,皆非也。殊不知子美多借為對偶,其句語相混,後人多不曉其義。稚子,乃甫之子宗文也。甫有二子:一曰宗文,字稚子;二曰宗武,字驥子。如云:『驥子春猶隔,鶯歌暖正繁。』乃《憶幼子》之詩也,借『驥子』以對『鶯歌』,正似此以『稚子』對『鳧雛』之類是也。甫有詩云:『老妻畫紙為棋局,稚子敲針作釣鉤』。又云:『晝引老妻乘小艇,晴看稚子浴清江』。又云:『鄰人有美酒,稚子夜能賒』。則稚子乃宗文也,審矣!『筍根稚子無人見』,此尋兒不見,忽於竹叢邊得子,遂有此句,復何疑乎?殊不看下句『沙上鳧雛傍母眠』,以禽鳥猶知愛其子,可以人反不如之乎?蓋謂小兒戲於竹邊,偶尋不見,遂至感物以興己意,其理灼然也。〕

此條亦見《分門集注杜工部詩》卷二、《影宋王狀元集百家注編年杜陵詩史》卷十三《絕句漫興九首》詩注。《黃氏補千家集注杜工部詩史》卷二十二、徐居仁編《集千家注分類杜工部詩》卷十所引,較前二本為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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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27 08:32 | 显示全部楼层
苕溪胡元任《叢話》曰:〔律詩之作,用字平側,世固有定體,眾共守之。然不若時用變體,如兵之出奇,變化無窮,以驚世駭目。如老杜詩云:
竹裏行廚洗玉盤,花邊立馬簇金鞍。非關使者徵求急,自識將軍禮數寬。
百年地僻柴門迥,五月江深草閣寒。看弄漁舟移白日,老農何有罄交歡。
此乃七言律詩之變體也。又云:
山瓶乳酒下青雲,氣味濃香幸見分。鳴鞭走送憐漁父,洗盞開嘗對馬軍。
此乃絕句律詩之變體也。又有七言律詩,至第三句便失粘,落平側,亦別是一體。唐人用此甚多,但今人少用耳。如有云:
搖落深知宋玉悲,風流儒雅亦吾師。悵望千秋一灑淚,蕭條異代不同時。
江山故宅空文藻,雲雨荒臺豈夢思。最是楚宮俱泯滅,舟人指點到今疑。
又有云:
謾向江頭把釣竿,懶眠沙草愛風湍。莫倚善題鸚鵡賦,何須不著鵔鸃冠。
腹中書籍幽時曬,肘後醫方靜處看。興發會能馳駿馬,終須重到使君灘。
此二詩起頭用側聲,故第三句亦用側聲。又有云:
暮春三月巫峽長,皛皛行雲浮日光,雷聲忽送千峰雨,花氣渾如百和香。
黃鶯過水翻迴去,燕子銜泥濕不妨。飛閣捲簾圖畫裏,虛無只少對瀟湘。
此詩起頭用平聲,故第三句亦用平聲。凡此皆律詩之變體,學者不可不知也。〕

此條引文見《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七,文有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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