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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27 08:36 | 显示全部楼层
葛常之《韻語陽秋》曰:〔子美詩以後二句續前二句處甚多。如《喜弟觀到》詩云:
待爾嗔烏鵲,拋書示鶺鴒。枝間喜不去,原上急曾經。
《晴》詩云:
啼烏爭引子,鳴鶴不歸林。下食遭泥去,高飛恨久陰。
《江閣臥病》詩云:
滑憶彫菰飯,香聞錦帶羹。溜匙兼暖腹,誰欲致盃甖。
《寄張山人》詩云:
曹植休前輩,張芝更後身。數篇吟可老,一字買堪貧。
如此之類多矣。此格起於謝靈運,《過廬陵王墓下詩》云:
延州協心許,楚老惜蘭芳。解劍竟何及,撫墳徒自傷。
李太白亦時有此格,〔毛遂不墮井,曾參寧殺人!虛言誤公子,投杼惑慈親〕是也。〕

此條見《韻語陽秋》卷一,文字微異。

丹陽葛常之《韻語陽秋》曰:〔五言律詩於對聯中十字作一意,詩家謂之十字格。如老杜《放船》詩云:『直愁騎馬滑,故作泛舟迴。』《對雨》詩云:『不愁巴道路,恐濕漢旌旗。』《江月》詩云:『天邊長作客,老去一霑巾』是也。〕

此條見《韻語陽秋》卷一,文有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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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27 08:36 | 显示全部楼层
建安嚴有翼《藝苑雌黃》曰:〔古人用韻,如《文選》古詩、杜子美、韓退之,重複押韻者甚多。
《文選》〔古詩〕押二『促』字,
曹子建《美女篇》押二『難』字,
謝靈運《述祖德詩》押二『人』字,《南圖詩》押二『同』字,
《初去郡詩》押二『生』字,
沈休文《鍾山應教》詩押二『足』字,
任彥昇《哭范僕射》詩押三『情』字、兩『生』字,
陸士衡《赴洛》詩押二『心』字,
《猛虎行》押二『陰』字,
《擬古詩》押二『音』字,
《豫章行》押二『陰』字,
阮嗣宗《詠懷詩》押二『歸』字,
王正長《雜詩》押二『心』字,
張景陽《雜詩》押二『生』字,
江淹《雜體詩》押二『門』字,
王仲宣《從軍詩》押二『人』字。
杜子美、韓退之蓋亦傚古人之作。
子美《飲中八仙歌》押二『船』字、二『眠』字、二『天』字、三『前』字,
《園人送瓜》詩押二『草』字,
《上後園山腳》押二『梁』字,
《北征》押二『日』字,
《夔州詠懷》押二『旋』字,
《贈李祕書》押二『虛』字,
《贈李邕》押二『厲』字,
《贈汝陽王》押二『陵』字,
《喜岑薛遷官》押二『萍』字。
退之《贈張籍》詩押二『更』字、二『狂』字、二『鳴』字、二『光』字,
《岳陽樓別竇司直》押二『向』字,
《李花》押二『花』字,
《雙鳥》押二『州』字、二『頭』字、二『秋』字、二『休』字,
《和盧郎中送盤谷子》押二『行』字,
《示爽》押二『然』字,
《叉魚》押二『銷』字,
《寄孟郊》押二『奧』字。其餘詩人用韻如此者亦多,意到即押爾。如子美《彭衙行》則用數韻:艱、山、顏、還、攀、間、關,在二十八山字韻;聞、雲,在二十文字韻;飧、魂、門、昆,在二十三魂字韻;餐、寒、干、歡、肝,在二十五寒字韻;椽、煙、前,在一先字韻;嗔,在十七真字韻。此則古詩用韻不拘,雖今人亦有之,非但唐人用韻如此也。〕按《唐韻》已有獨用、同用之分,非本朝始有《韻略》獨用、通用之限也。

此條王觀國《學林》卷八《詩重韻》條、《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十七引《學林新編》較此為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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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27 08:36 | 显示全部楼层
葛常之《韻語陽秋》曰:〔子美《客夜》詩云:『客睡何曾著,秋天不肯明。』《陪王使君泛江》詩云:『山豁何時斷,江平不肯流。』『不肯』二字含蓄,甚佳,故杜兩用之,與陶淵明詩謂『日月不肯遲,四時相催迫』同意。〕

此條引文見《韻語陽秋》卷一,文字稍異。

葛常之《韻語陽秋》曰:〔杜甫、李白以詩齊名,韓退之詩云:『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似未易以優劣也。然甫詩思苦而語奇,白詩思疾而語豪。甫集中言白詩處甚多,如曰:『李白一斗詩百篇』,如曰:『清新庾開府,俊逸鮑參軍』,『何時一樽酒,重與細論文』,似譏其太俊快。白論甫則曰:
飯顆山頭逢杜甫,頭戴笠子日卓午。為問因何太瘦生,只為從來作詩苦。
似譏其太愁肝腎也。杜牧詩云:
杜詩韓集愁來讀,似倩麻姑癢處抓。天外鳳凰誰得髓,無人解合續絃膠。
則杜甫詩,唐朝已來一人而已,豈白所能望耶?〕

此條引文見《韻語陽秋》卷一。

古汳高元之《荼甘錄》曰:〔杜子美《哀貶台州鄭司戶虔》詩云:『《薈蕞》何技癢。』薈,烏外切,草多貌;蕞,在最切,又徂外切,小也。虔自謂著書雖多,而皆碎小之事也。後人傳寫誤為《會粹》,謂會集其純粹,失之遠矣。癢,以兩切,痒也。謂人有技藝,不能自忍,如人之癢也。甫謂虔私著國史者,不能自忍也爾。唐史氏謂虔集當世事,著書八十篇,目其書為《會粹》,亦承襲之誤矣。《又示宗武》詩云:『暇日從時飲』。暇,讀為假,古雅切。屈平《離騷》:『聊暇日以媮樂。』又宋玉《九章》:『聊暇日以須時。』是也。〕

葛常之《韻語陽秋》曰:〔近時論詩,皆謂對偶不切,則失之簏;太切,則失之俗。如江西詩社所作,慮失之俗也。老杜《江陵》詩云:『地利西通蜀,天文北照秦。』《秦州》詩云:
水落魚龍夜,山空鳥鼠秋。』『叢篁低地碧,高柳半天青。
《豎子》詩云:『柤梨且綴碧,梅杏半傳黃。』如此之類,可謂對偶太切矣,又何俗乎?如云:『雜蕊紅相對,他時錦不如』,『磨滅餘篇翰,平生一釣舟』之類,雖對不求太切,而未嘗失格律也。學詩者當審此也。〕

此條引文見《韻語陽秋》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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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27 08:37 | 显示全部楼层
馬永卿《嬾真子錄》曰:〔古人吟詩絕不草草,至於命題,各有深意。老杜《獨酌》詩云:
步屧深林晚,開樽獨酌遲。仰蜂粘落絮,行蟻上枯梨。
《徐步》詩云:
整履步青蕪,荒庭日欲晡。芹泥隨燕觜,花蕊上蜂鬚。
且獨酌則無獻酬也,徐步則非奔走也,以故蜂蟻之類微細之物皆能見之也。若夫與客對談,急趨而過,則何暇詳視至於如是哉?〕

此條引文見《嬾真子錄》卷一。

葛常之《韻語陽秋》曰:〔『水田飛白鷺,夏木囀黃鸝』,李嘉祐詩也。王摩詰衍之為七言曰:『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黃鸝。』而興益遠。『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王摩詰詩也;杜子美刪之為五言曰:『閶闔開黃道,衣冠拜紫宸。』而語益工也。〕

此條引文見《韻語陽秋》卷一,蓋撮合李肇《唐國史補》卷上與陳師道《後山詩話》之說而成。

古汳高元之《荼甘錄》曰:〔自古工詩者,未嘗無興也。睹物有感焉,則有興。今之作詩,以興近乎訕也,故不敢作,而詩之一義廢矣。老杜《萵苣》詩云:
兩旬不甲拆,空惜埋泥滓。野莧迷汝來,宗生實於此。
皆興小人盛而掩抑君子也。至高適《題處士園》則云:
耕地桑柘間,地肥菜常熟。為問葵藿資,何如廟堂肉。
則近乎訕矣。作詩者苟知興之與訕異,始可與言詩矣。〕

此條仇兆鰲《杜詩詳注》卷十五曾加徵引,只易四字。

葛常之《韻語陽秋》曰:〔詩人讚美同志詩篇之善,多比珠璣、璧玉、錦繡、花草之類,至杜子美則豈肯作此陳腐語耶?如《寄岑參》詩云:
『意愜關飛動,篇終接混茫。』《夜聽許十誦詩》云:
『精微穿溟涬,飛動摧霹靂。』《贈盧琚》詩云:
『藻翰唯牽率,湖山合動搖。』《贈鄭諫議》詩云:
『毫髮無遺恨,波瀾獨老成。』《寄李白》詩云:
『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贈高適》詩云:
『美名人不及,佳句法如何。』皆驚人語也。視餘子,其神芝之與腐菌哉!〕

此條引文見《韻語陽秋》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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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27 08:37 | 显示全部楼层
葛常之《韻語陽秋》曰:〔子美詩善用《文選》語,故宗武亦習之不置,所謂『熟精《文選》理,休覓綵衣輕』,又云:『呼婢取酒壺,續兒誦《文選》』,是也。〕

此條引文見《韻語陽秋》卷三。

馬永卿《嬾真子錄》曰:〔長安慈恩寺塔,有唐進士題名石刻。僕讀藏經,因謾記之:唐玄奘法師,貞觀三年八月,往五印度取經,十九年正月,復至京師,得如來舍利一百五十粒,梵夾六百五十七部,始居洪福寺翻譯,至二十二年,皇太子治為文德皇后於宮城南晉昌里建大慈恩寺,寺成,令玄奘居之。永徽二年,師乃於寺造塼浮屠以藏梵本,恐火災也。所以謂之鴈塔者,用西域故事也。王舍城之中有僧婆窣堵波。僧婆者,唐言鴈;窣堵波者,唐言塔也。師至王舍城,嘗禮是塔,因問其因緣。云:昔此地有伽藍依小乘食三淨食,三淨者,謂鴈也、犢也、鹿也。一日,眾僧無食,仰見群鴈翔飛,輒戲言曰:今日眾僧闕供,摩訶薩埵宜知之,好施謂之薩埵。其引前者應聲而墜,眾僧飲泣,遂依大乘,更不食三淨,仍建塔,以鴈埋其下,故師因此名塔。其後遂為游人盛集之地。故老杜有《同諸公登慈恩寺塔》詩。〕

此條引文見《嬾真子錄》卷二,文有刪節。

葛常之《韻語陽秋》曰:〔作詩在於鍊字,如老杜『飛星過水白,落月動簷虛』,是鍊中間一字;『地坼江帆隱,天清木葉聞』,是鍊末後一字;《酬李都督早春》詩云:『紅入桃花嫩,青歸柳葉新』,若非『入』與『歸』二字,則與兒童之詩何異?〕

此條所引葛常之語,不見今傳本《韻語陽秋》。《詩話總龜》後集卷二十四、元人王構編《修辭鑒衡》卷一,皆云出《韻語陽秋》。

葛常之《韻語陽秋》曰:〔《七哀詩》起於曹子建,其次則王仲宣、張孟陽也。釋詩者謂病而哀,義而哀,感而哀,悲而哀,耳目聞見而哀,口歎而哀,鼻酸而哀,謂一事而七者具也。子建之《七哀》,在於獨棲而思婦。仲宣之哀,在於棄子之婦人。張孟陽之哀,在於已毀之園寢。是皆一哀而七者具也。老杜之《八哀》,則所哀者八人也。王思禮、李光弼之武功,蘇源明、李邕之文翰,汝陽、鄭虔之多能,張九齡、嚴武之政事,皆不復見矣。蓋當時盜賊未息,歎舊懷賢而作者也。〕

此條見《韻語陽秋》卷四。

葛常之《韻語陽秋》曰:〔杜甫累不第,天寶十三載,明皇朝獻太清宮、饗廟及郊,甫奏賦三篇。帝奇之,使待制集賢院,命宰相試文章,故有《贈集賢崔于二學士》詩:『昭代將垂白,途窮乃叫閽。氣衝星象表,詞感帝王尊。天老書題目,春官驗討論。倚風遺鷁路,隨水到龍門。』是時陳希烈、韋見素為宰相,而崔國輔、于休烈者,皆集賢學士也。故末句云『謬稱三賦在,難述二公恩』,可謂不忘於藻鑑之重者也。按唐史,是歲八月,見素代陳希烈為宰相。而甫集有上見素詩云:『持衡留藻鑑,聽履上星辰。』則甫之文為見素所賞,非希烈也。〕

此條見《韻語陽秋》卷五,文字稍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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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27 08:37 | 显示全部楼层
古汳高元之《荼甘錄》曰:〔子美於天寶十三載獻《西嶽賦》,故集有《贈獻納使田舍人》詩云:
舍人退食收封事,宮女開函近御筵。曉漏追飛青瑣闥,晴窗點檢白雲篇。
末章云:『揚雄更有《河東賦》,唯待吹噓送上天。』其云『更有《河東賦》』,當是獻《西嶽賦》時也。〕
此條亦見《韻語陽秋》卷六,文字稍異,但不云『古汳高元之《荼甘錄》曰』。
葛常之《韻語陽秋》曰:〔老杜當干戈騷屑之際,間關秦隴,負薪拾梠,餔糒不給,困躓極矣。自至蜀依裴冕,始有草堂之居。觀其經營來往之勞,備載於詩,皆可考也。其曰『萬里橋西宅,百花潭北莊』者,言其地也。『經營上元始,斷手寶應年』,言其時也。『雪裏江船渡,風前徑竹斜。寒魚依密藻,宿鷺起圓沙』,言其景物也。至於『草堂塹西無樹林,非子誰復見幽心』,則乞榿木於何少府之詩也。『草堂少花今欲栽,不問綠李與黃梅』,則乞果栽於徐少卿之詩也。王侍御攜酒草堂,則喜而為詩曰:『故人能領客,攜酒重相看。』王錄事許草堂貲不到,則戲而為詩曰:『為嗔王錄事,不寄草堂貲。』蓋其流離貧窶之餘,不能以自給,皆因人而成也。其經營之勤如此。然未及黔突,避成都之亂,入梓居閬,其心則未嘗一日不在草堂也。遣弟檢校草堂,則曰:
『鵝鴨宜長數,柴荊莫浪開。』寄題草堂,則曰:
『尚念四小松,蔓草易拘纏。』送韋郎歸成都,則曰:
『為問南溪竹,抽梢合過牆?』途中寄嚴武,則曰:
『常苦沙崩損藥欄,也從江檻落風湍。』每致意如此。及成都亂定,再依嚴武為節度參謀,復歸草堂,則曰:
『不忍竟捨此,復來薙榛蕪。入門四松在,步屧萬竹疏。』則其喜可知矣。未幾,嚴武卒,徬徨無依,復捨之而去。以唐史及公詩考之,草堂斷手於寶應之初,而永泰元年四月,嚴武卒。是秋公寓夔州雲安縣。有此草堂者,終始祇得四載,而其間居梓閬三年,公詩所謂『三年奔走空皮骨』是也,則安居草堂,僅閱歲而已。其起居寢興之適,不足以償其經營往來之勞,可謂一世之羈人也。然自唐至今已數百載,而草堂之名,與其山川草木,皆因公詩以為不朽之傳,蓋公之不幸,而其山川草木之幸也。〕
此條見《韻語陽秋》卷六,文字稍異。
葛常之《韻語陽秋》曰:〔張均、張兄弟承襲父寵,致位嚴近,皆負文材,覬覦端揆。明皇欲相均而抑於李林甫,欲相而奪於楊國忠,自此各懷觖望。安祿山盜國,相祿山,而均亦受偽命。肅宗反正,兄弟各論死,非房琯力救,豈能免乎!老杜贈均詩云:
通籍踰青瑣,亨衢照紫泥。靈虯傳夕箭,歸馬散霜蹄。
言均為中書舍人、刑部尚書時也。贈詩云:
翰林逼華蓋,鯨力破滄溟。天上張公子,宮中漢客星。
尚寧親公主,禁中置宅也。二人恩寵烜赫如是,則報國當如何?而乃斁亂天理,下比逆賊反噬其主,夫豈人類也哉!〕
此條見《韻語陽秋》卷七,文字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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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常之《韻語陽秋》曰:〔《北征》詩:
經年至茅屋,妻子衣百結。慟哭松聲回,悲泉共幽咽。
平生所嬌兒,顏色白勝雪。見爺背面啼,垢膩腳不襪。
方是時,甫方脫身於萬死一生之地,得見妻兒,其情如是。洎至秦中,則有『曬藥能無婦,應門亦有兒』之句。至成都,則有『老妻憂坐痺,幼女問頭風』之句。觀其情悰,已非北征時比也。及觀《進艇》詩,則曰:『晝引老妻乘小艇,晴看稚子浴清江。』《江村》詩則曰:『老妻畫紙為棋局,稚子敲針作釣鉤。』其優游愉悅之情,見於嬉戲之間,則又異於秦益時矣。〕

此條見《韻語陽秋》卷十,文字微異。

古汳高元之《荼甘錄》曰:〔陶淵明《命子篇》則曰:
〔夙興夜寐,願爾斯才。爾之不才,亦已焉哉!〕其《責子篇》則曰:
『雖有五男兒,總不好紙筆。』『天運苟如此,且進杯中物。』《告儼等疏》則曰:
『鮑叔管仲,分財無猜;歸生伍舉,班荊道舊』,而『況同父之人哉』?則淵明之子未必賢也。故杜子美論之曰:『有子賢與愚,何其掛懷抱。』然子美與諸子,亦未為忘情者。子美《遣興》詩云:『驥子好男兒,前年學語時。』『世亂憐渠小,家貧仰母慈。』又《憶幼子》詩云:『別離驚節換,聰慧與誰論。』『憶渠愁祇睡,炙背俯晴軒。』《得家書》云:『熊兒幸無恙,驥子最憐渠。〕《元日示宗武》云:『汝啼吾手戰。』觀此數詩,於諸子鍾情尤甚於淵明矣。山谷黃魯直乃云:『杜子美困於三川,蓋為不知者詬病,以為拙於生事,又往往譏宗武失學,故寄之淵明爾。俗人便為譏病,所謂癡人面前不得說夢』。〕

此條全見宋刻本《韻語陽秋》卷十,但不云〔古汳高元之《荼甘錄》曰〕。本書第67條亦有類似記載,但作〔山谷黃魯直詩話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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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常之《韻語陽秋》曰:〔月輪當空,天下之所共視,故謝莊有『隔千里兮共明月』之句,蓋言人雖異處,而月則同瞻也。老杜當兵戈騷屑之際,與其妻各居一方,自人情視之,豈能免閨門之念,而他詩未嘗一及之。至於明月之夕,則遐想長思,屢形詩什。《月夜》詩云:『今夜鄜州月,閨中祇獨看。』繼之曰:『香霧雲鬟濕,清輝玉臂寒』《一百五日夜對月》詩云:『無家對寒食,有淚如金波。』繼之曰:『仳離放紅蕊,想象嚬青蛾。』《江月》詩云:『江月光於水,高樓思殺人。』繼之曰:『誰家挑錦字,燭滅翠眉嚬。』其數致意於閨門如此,其亦謝莊之意乎?〕

此條見《韻語陽秋》卷十。

葛常之《韻語陽秋》曰:〔老杜《省宿》詩云:『明朝有封事,數問夜如何?』蓋愛君欲諫之心切,則通夕為之不寐,想其犯顏逆耳,必不為身謀也。〕

此條見《韻語陽秋》卷十一。

葛常之《韻語陽秋》曰:〔《成都記》:『杜主自天而降,稱望帝。好稼穡,治郫城。後望帝死,其魂化為鳥,名曰杜鵑。』故子美云:『昔日蜀天子,化為杜鵑似老烏。』又曰:『古時杜宇稱望帝,魂作杜鵑何微細。』又曰:『我見常再拜,重是古帝魂。』《博物志》稱『杜鵑生子,寄之他巢,百鳥為飼之。』故子美云:『生子百鳥巢,百鳥不敢嗔。乃為餧其子,禮若奉至尊。』又云:『寄巢生子不自啄,群鳥至今為哺雛。』子美集中杜鵑詩、行凡三篇,皆以杜鵑比當時之君,而以哺雛之鳥譏當時之臣不能奉其君,曾百鳥之不若也。最後一篇,徒言杜鵑垂血上訴,不得其所,蓋託興明皇蒙塵之時也。故末句云:『豈思昔日居深宮,嬪嬙左右如花紅。』〕

此條見《韻語陽秋》卷十六,文字微異。

葛常之《韻語陽秋》曰:〔《古今詩話》載:子美因見病瘧者曰:『誦吾詩可療。』令誦『子璋髑髏血糢糊,手提擲還崔大夫』之句,病遂愈。余謂子美固嘗病瘧矣。其詩云:『瘧癘三秋孰可忍。』又云:『三年猶瘧疾。』子美於此時,何不自誦其詩而自已疾耶?是靈於人而不靈於己。〕夢弼謂:誦杜詩能除瘧,烏有是理?蓋言其詩辭典雅,讀之脫然,不覺沉痾之去體也。

此條見《韻語陽秋》卷十七,文有刪節。

葛常之《韻語陽秋》曰:〔余嘗謂知人,雖堯帝猶以為難,而杜子美之曾老姑,乃能知唐太宗於側微之時,識房、杜輩於賤貧之日。子美乃形其語於詩曰:『向竊窺數公,經綸亦俱有。次問最少年,虯髯十八九。子等成大名,皆因此人手。』噫,亦何異耶!〕

此條見《韻語陽秋》卷十八,文字稍異。

葛常之《韻語陽秋》曰:〔老杜《麗人行》專言秦、虢宴游之樂,末章有『當軒下馬入錦茵,慎莫近前丞相嗔』之句,當是謂楊國忠也。〕

此條見《韻語陽秋》卷十九。

葛常之《韻語陽秋》曰:〔老杜《北征》詩云:『憶昔狼狽初,事與古先別』,『不聞夏商衰,中自誅褒妲』。其意謂明皇英斷,自誅妃子,與夏商之誅褒妲不同。老杜此語,出於愛君,而曲文其過,非至公之論也。〕

此條見《韻語陽秋》卷十九。

葛常之《韻語陽秋》曰:〔子美為左拾遺,會房琯以陳濤之戰敗罷相,甫上疏力救琯。肅宗大怒,詔三司推問,宰相張鎬救之獲免。故甫《洗兵馬行》云:『張公一生江海客,身長九尺鬚眉蒼。』蓋感其救己也。〕

此條見《韻語陽秋》卷二十,文有刪略。

葛常之《韻語陽秋》曰:〔子美避亂秦蜀,衣食不足,不免求給於人。如《贈高彭州》、《客夜》、《狂夫》、《答裴道州》、《簡韋十》,凡五篇,觀此可見其艱窘而有望於朋友故舊也。然當時能賙之者,幾何人哉!〕

此條見《韻語陽秋》卷二十,文有刪節。

葛常之《韻語陽秋》曰:〔子美身遭離亂,復迫衣食,足跡半天下。自少時游吳及越,以至作諫官,奔走州縣,既皆載於《壯遊》詩矣。其後《贈韋左丞》詩云:『今欲東入海,即將西去秦。』則自長安之齊魯也。《贈李白》詩云:『亦有梁宋遊,方期拾瑤草。』則自東都之梁宋也。《發同谷縣》云:『賢有不黔突,聖有不暖席。』『始來茲山中,休駕喜地僻。奈何迫物累,一歲四行役。』則自隴右之劍南也。《留別章使君》云:
終作適荊蠻,安排用莊叟。隨雲拜東皇,掛席上南斗。
則自蜀之荊楚也。夫士人既無常產,為飢所驅,豈免仰給於人,則奔走道塗,亦理之常爾。〕

此條見《韻語陽秋》卷二十,文字稍異。

葛常之《韻語陽秋》曰:〔子美高自稱許,有乃祖之風。上書明皇云:臣之述作,沈鬱頓挫,揚雄、枚皋可跂及。《壯遊》詩則自比於崔、魏、班、揚,又云:『氣劘屈賈壘,目短曹劉牆。』《贈韋左丞》則曰:『賦料揚雄敵,詩看子建親。』甫以詩雄於時,自比諸人,誠未為過。至『竊比稷與契』,則過矣。唐史氏稱甫好論天下大事,高而不切,豈自比稷契而然耶?至云:『上感九廟焚,下憫萬民瘡。斯時伏青蒲,廷爭守御床』,其忠藎亦可嘉也。〕

此條見《韻語陽秋》卷八,文字稍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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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常之《韻語陽秋》曰:〔山谷黃魯直謂後山陳無己云:『學詩如學道』,此豈尋常雕章繪句者之可擬哉!客有謂立方言:後山詩,其要在於點化杜甫語爾。杜云:
『昨夜月同行。』後山則云:『殷勤有月與同歸。』杜云:
『林昏罷幽磬。』後山則云:『林昏出幽磬。』杜云:
『古人日已遠。』後山則云:『斯人日已遠。』杜云:
『中原鼓角悲。』後山則云:『風連鼓角悲。』杜云:
『暗飛螢自照。』後山則云:『飛螢元失照。』杜云:
『秋覺追隨盡。』後山則云:『林湖更覺追隨盡。』杜云:
『文章千古事。』後山則云:『文章平日事。』杜云:
『乾坤一腐儒。』後山則云:『乾坤著腐儒。』杜云:
『孤城隱霧深。』後山則云:『寒城著霧深。』杜云:
『寒花只暫香。』後山則云:『寒花只自香。』如此類甚多,豈非點化老杜之語而成者?立方謂不然。後山詩格律高古,真所謂『碌碌盆盎中,見此古罍洗』者,用語稍同,乃是讀少陵詩精熟,不覺在其筆下,又何足以病公乎?〕

此條見《韻語陽秋》卷二,文字稍異。

諸儒詩話:子美《戲作俳諧體遣悶》云:〔家家養烏鬼,頓頓食黃魚。〕〔養〕,或讀為上聲,或讀為去聲。沈存中《筆談》以〔烏鬼〕為〔烏豬〕,謂其俗呼豬作〔烏鬼〕之聲也。《蔡寬夫詩話》以〔烏鬼〕為巴俗所事神名也。《冷齋夜話》謂巴俗多事烏蠻鬼,以臨江故頓頓食黃魚耳。《緗素雜記》以鸕鶿為烏鬼,謂養之以捕魚也。然《詩辭事略》又謂楚峽之間事烏為神,所謂神鴉也。故元微之有詩云:〔病賽烏稱鬼,巫占瓦代龜。〕夢弼謂當以此《事略》之言為是也。蓋養烏鬼,食黃魚,自是兩義,皆記巴中之風俗也。峽中黃魚,極大者至數百斤,小者亦數十斤,按集有詩云:
日見巴東峽,黃魚出浪新。脂膏兼飼犬,長大不容身。
是也。然是魚豈鸕鶿之所能捕哉?彼以烏鬼為鸕鶿,其謬尤甚矣。或又曰烏鬼謂豬也,巴峽人家多事鬼,家養一豬,非祭鬼不用,故於群豬中特呼〔烏鬼〕以別之也。今並存之。

此條沈括之說見《夢溪筆談》卷十六,但未言烏鬼為烏豬。蔡居厚說見《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十二引《蔡寬夫詩話》。釋惠洪說見《冷齋夜話》卷四。黃朝英說見《靖康緗素雜記》卷五。

廣陵馬永卿《嬾真子錄》曰:〔唐時前輩多自重,而後輩亦尊仰前輩而師事之,此風最為淳厚。杜工部於《蘇端薛復筵簡薛華醉歌》首云:『文章有神交有道,端復得之名譽早。』又云:『坐中薛華善醉歌,醉歌自作風格老。』且一篇之中連呼三人之名,想見當時士人一經老杜品題,即有聲價,故世願得其品題,不以呼名為恥也。近世士大夫,老幼不復篤厚,雖前輩詩中亦不敢斥後進之名,而後進亦不復尊仰前輩,可勝歎哉!〕

此條見《嬾真子錄》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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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27 08:38 | 显示全部楼层
庚溪詩說》:〔士人程文,窮日力作一論,既不限聲律,復不拘詩句,尚罕得反復折難,使其理判然者。觀《赴奉先詠懷》五百言,乃聲律中老杜心跡論一篇也。自『杜陵有布衣,老大意轉拙。許身一何愚,竊比稷與契』,其心術祈嚮,自是稷契等人。『窮年憂黎元,歎息腸內熱』,與飢渴由己者何異?然常為不知者所病,故曰『取笑同學翁』。世不我知,而所守不變,故曰『浩歌彌激烈』。又云:『非無江海志,瀟洒送日月』,『當今廊廟具,構廈豈云缺?葵藿傾太陽,物性固莫奪。』言非不知隱遁為高也,亦非以國無其人也,特廢義亂倫,有所不忍。『以茲誤生理,獨恥事干謁』,言志大術疏,未始阿附以借勢也。為下士所笑,而浩歌自若,皇皇慕君,而雅志棲遁,既不合時,而又不少低屈,皆設疑互答,屢致意焉,非巨刃有餘,孰能之乎!中間鋪敘間關酸辛,宜不勝其戚戚。而『默思失業徒,因念遠戍卒』,所謂憂在天下而不為一己失得也。禹、稷、顏子不害為同道,少陵之跡江湖而心稷契,豈為過哉!《孟子》曰:『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其窮也,未嘗無志於國與民;其達也,未嘗不抗其易退之節。早謀先定,出處一致矣。是時先後周復,正合乎此。昔人目元和《賀雨》詩為諫書,余特目此詩為心跡論也。〕

此條今傳本《庚溪詩說》無,《杜詩詳注》卷四引作《庚溪詩話》,查今傳本《庚溪詩話》亦無。而黃徹《溪詩話》卷十所載,與此幾乎全同,殆為《溪詩話》之誤耶?

《庚溪詩話》:〔《孟子》七篇,論君與民者居半;其餘欲得君,蓋以安民也。觀杜陵『窮年憂黎元,歎息腸內熱』,『胡為將暮年,憂世心力弱』,《宿花石戍》云:『誰能扣君門,下令減征賦』,《寄柏學士》云:『幾時高議排金門,各使蒼生有環堵』,寧令『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而志在『大庇天下寒士』。其仁心廣大,異夫求穴之螻蟻輩,真得孟子所存矣。東坡先生問:『老杜何如人?』或言似司馬遷,但能名其詩爾。愚謂老杜似孟子,蓋原其心也。〕

此條見《溪詩話》卷一,文字微異。

《古今詩話》:〔老杜『紅飯啄餘鸚鵡粒,碧梧棲老鳳凰枝。』此語反而意奇。退之詩云:『入鏡鸞窺沼,行天馬度橋。』亦傚此理。〕

此條實出《夢溪筆談》卷十四,文字稍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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