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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雅

（八十五）

川菜小店

有天，我突然想吃水煮肉片，急匆匆的过去才发现那家川菜小店已经关门。
十几平方的店面，隔了三分之一的空间做厨房。一对中年夫妻轮流着做厨师，川音飘荡，客人也以水产市场的四川搬运工人为主，如果不是为了想吃水煮肉片我一般不会进他们的店，连炒空心菜都放辣椒的菜我们当地人很难天天食之。
中年夫妻老板的小女儿大概7、8岁，放学的比较早，我提前到的话就会看到她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子上写作业，因为年纪小，那些家乡的民工经常逗她玩，她会很生气，有时候惹急了会拿起东西砸那些骚包男人，那些无聊的民工也就笑呵呵的跑开，接着再换一批人逗她，总之，每次看到她，她总是恶狠狠的看人，包括对我。
菜价不便宜，但量足的很。福州所有的饮食店一碗干饭都是一块钱，只有他们一块钱你随便吃几碗饭，这点，我觉得他们非常的厚道，虽然每次我只吃一碗饭。
快十二点，他们的大女儿到家，放下书包马上麻利的穿上围裙点菜、端菜、招呼客人、收钱，十六七岁的中学生，她妈妈长得跟竹竿一样，而她发育良好，再加上五官端正、皮肤白皙、念书的娃语调柔美，她明显和妹妹不同，她妹妹虽然穿着旧衣服，但眉宇之间透着店主孩子的优越感，这点在姐姐身上完全见不到，她待人接物不卑不亢的，脸上的那种笑容没有她父母的世故和无奈的伪装，她就那样温和的说话，遇到再麻烦的客人她最多也就嘴角紧两下。我喜欢看她穿着中学生校服忙碌着，心想，多勤劳、懂事的女孩，娶妻、生女都要这样的才好啊！

他们是流动的风景，而我只能站在原地默默的祝福他们。

2011.10.15（桂园）

君雅

（八十六）

殇

       1992年，我十八岁。

       我唯一有联系的小学同学林琦喝农药自杀了。

       那年头似乎很流行喝农药自杀，他亲戚讲，林琦喝农药后疼的在楼上翻滚，家人马上送他去医院抢救都来不及，可见当时的农药是多么的纯正暴烈。
      
       自杀的原因，据说是和母亲吵架一时想不开而走上绝路，林琦小学考中学成绩不错，但离重点中学差三分，父母花了一万块钱才让他上了八中，当时我的月工资才120元左右，一万就是当时最牛的万元户。初中三年，他在高压下成绩依然平庸，而一贯对他严厉的母亲要求他中考必须留在本校，内向的无路可走的他也就只有选择自杀方式的权利了。

       他穿着黑色的衣服躺在木板床上，母亲和姐姐趴在他身上嚎啕大哭，我把他寄给我的信放在他母亲手里，她母亲托人让我带信件给她我是理解的，她们在亲戚搀扶下起身，我走到林琦面前，他的鼻孔流出鼻血，她母亲马上扑到他身上，我的儿啊，你好同学来看你了，你怎么舍得丢下妈妈啊！一边姐姐为他擦拭鼻血。

       我流泪了，老人说，尸体只有面对亲人才会流鼻血。

       第一本金庸小说是林琦借我看的。
       第一本黄色小说是林琦借我看的。
       第一本琼瑶小说是林琦借我看的。
       第一本三毛小说是林琦借我看的。
       第一次外面吃饭是在林琦家。
       唯一的师弟（围棋）是林琦。

       2011.10.16（桂园）

君雅

（八十七）

且听风吟

       92年春节，我十八岁，峰十九岁。

       这一年，峰进了冷藏车间和民工一起当冷藏工，而我在制冷车间当技术工人已经三年。

       峰中专毕业后在私人外汇期货所当交易员，90年无疑是他最风光的一年，骑着现在的女式100CC本田摩托车在厂区春风得意志得意满的兜着风，那时我们不熟。91年底，他的老板携款潜逃，他不但失去工作而且让父母工作多年的积蓄打了水漂，亲戚上门讨钱还弄得他的父母颜面扫地，从青年才俊跌回到工厂临时工，从父母的骄傲变成败家子，车没了，漂亮的女朋友也离他而去，这就是现实的人生，命运和他开了个极其残忍的玩笑。

       锋在上流社会待过一段时间算是见过世面，虽然落魄了，可一些细节却刻录在他的举手投足之间，比如一进入高级（现在算低级）场所，他比在家更自然，眉宇之间透着自信和曾经的霸气，我为之倾倒。那时候没有网络，我们还没到谈婚论娶的年龄，舞厅是我们唯一可去的地方，锋学过标准的国标舞，在一般的舞厅他绝对是大腕级人物，他得风度让我觉得和他待在一起很有面子，一个人两块钱的门票可以让我们逃避可憎的现实至深夜，周末卡拉OK一下我们才骑着破单车依依不舍的回家，他做搬运工的钱要交给父母还欠债，买单也就成了我的专利。

       他抽烟很凶，我只是抽着玩，他抽最便宜的一包9毛钱的双叶，我也跟着买，薄荷的味道现在想起来还作呕。

       傍晚，我们悬腿坐在江边堤坝上安静地注视着湍急的水面，偶尔上游有自杀或意外死亡的尸体漂流过我们眼前，头朝下，像个超级大胖子在水中潜水，我们抽着双叶牌香烟死死盯着它，一直沉默着。他说要逃离自己家的那个黄昏，我一口气喝下一整杯的黄花山米烧，回家后整个人吐得瘫在阳台上。

       十八岁，浮躁空虚的日子唯有和锋共舞的时光让我感到真实的存在，音乐响起......没有观众没有DJ，只有两个孤独的少年郎在舞池中央飞舞着属于他们的青春和深深的落寂！

       2011.10.18（桂园）

君雅

（八十八）

挪威的森林（我的）

       十八岁离婚姻还是蛮遥远的，似乎也就不可避免的意味着伤害。
       没有发生那件事之前，我们的关系可以以如胶似漆来形容，她身体不舒服上诊所，我会为她穿鞋绑鞋带，她是那么的自豪和幸福。在家里，她对我母亲就像对自己母亲一样的孝顺，也是至今唯一一个走进母亲内心的我的女友。
       也许都是第一次，太珍惜或太没经验的缘故吧，那晚，Call她她回说马上到家，我无事一个人溜达到厂门口等她，那时堤坝的路还没有安装路灯，刚好她的自行车停在工厂的边门口，隐约的传达室灯光下，我看到一位男孩从后座下来换她骑车，然后男孩掉头往回走。
       她慢悠悠的骑到门口看到我马上下了车，你怎么出来了？
       我脸色大变，我不能在这里？他是谁？
       她说，外地的同学来看我，一起吃了顿饭。
       我激动的大吼，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的送到门口，是不是心里有鬼。
       她恼怒的看着我，你怎么这样，你看到我们做什么了吗？
       十八岁，我们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享受并破坏着爱情，这件事情成了我们无数次争吵的导火索，遍体鳞伤却难以释然。
       她说，我离开这座城市，你会等我回来吗？
       我斩钉截铁的回，镜子破了还会恢复原样吗？

       受路遥《平凡的世界》影响，当时我所认可的爱情除了孙少平和田晓霞模式再无其他，然而她的出现，我的爱情象不小心滑落地面的鸡蛋，转瞬之间成了破碎的蛋壳。直到今天我都搞不清楚为什么那么轻易的迷失在情感的围城里，同时又那么决绝的冷酷到底。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懂。

      2011.10.19（桂园）

君雅

（八十九）

成长，无所畏惧

       父亲因工死亡，单位为我和母亲安排一间房间、能蹲下一个人的卫生间和离房间十几米远的柴火间改装的厨房，父亲留给我们的遗产：装得下一辆解放牌大卡车的烧火木柴、一辆28寸凤凰牌自行车和一台组装的14寸黑白电视机，没有一分积蓄。
       当时，我和单位签过两个协议，一份关于安置的，主要是解决我补员和母亲的户口问题，无经济补偿。一份是领取群众捐款2016元，工会主席说，名单我不给你们，你们也就不要还这笔人情债，大家也都理解的。大伯和我一起签的字，因为那年我离十六岁还差十个月。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国企的福利还是不错的，逢年过节会发很多单位自己生产的水产品，比如大螃蟹、黄瓜鱼、带鱼等等，我和母亲一起工作三年，也就是我十八岁那年，我们用那笔2016元捐款买了第一件电器：容声冰箱。我再也不用大过节的骑着自行车满城给亲戚们送吃不完的水产品，母亲知道我心里不痛快，我们最困难的时候，除了外公和大舅舅给我们送过东西，其他亲戚对我们避之唯恐不及。我的抱怨是母亲痛下决心买冰箱的唯一原因。
       十八岁那年，我和母亲摆脱了赤贫状态，日子好过问题也就出现了，母亲除了在办公室做卫生还在车间做些兼职，有次和人家因为工作安排发生冲突，当时，我和母亲无所依靠完全是靠一股狠劲撑着，我们清楚地知道一次低头将永远别想再抬头做人，但这一次，母亲是哭着回家的，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被人数落了。我很奇怪，父亲在的时候和人家发生再大的争斗母亲也没有流泪过。母亲委屈的说，那个人说我们不会做人，当初大家为你父亲捐了钱，现在有钱买冰箱却不见我们返还。
       我问母亲，你在那个人面前流泪了。
       母亲说，没有，回来的路上越想越难受才哭的。
       我让母亲先做饭，自己冲到春卷车间找这位大伯级的同事，我抽走他正在看的报纸：“老孙，你跟我妈说那些话什么意思？”
       老孙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没意思，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
       我指着比我矮半个头的老孙：“梅珠当年没给我们捐款名单，还你妈个头。”
       老孙见一些同事围过来看他被一个小孩指着鼻子骂，满脸通红的跳起来：“你不要骂人，你不要骂人。”
       我继续逼近：“你欺负女人，你算什么++东西。”
       老孙毕竟是成年男人，火起来声音比我还是要洪亮一些：“我不跟你这没爹的孩子吵，钱留着买药吧。”
       我当时应该是快哭了，一仰脖说了最后一句话：“你也因工死亡去，我捐你三个月工资。”

       第二天，我们找工会要捐款名单，梅珠说当时为我们考虑，他们已经将名单销毁了。
       这件事之后，我说话不再结巴。

       2011.10.21（桂园）

君雅

（九十）

那年春节

       九二年的春节，有两件事非同寻常。

       工作三年，每年单位春节抽奖，我都是提着一件被套回家，时来运转的十八岁啊，早上九点全厂职工在二楼食堂开大会，公司领导和厂领导唧唧歪歪讲完马上进行期待已久的抽奖活动，当同事告诉我中了二等奖，我跟做梦似的跑上台拿了丝绸小袋子，没看里面是否有金戒指立马掉头往家跑，一到家门口我就大喊，妈、妈、妈。母亲指关节太大，但金戒指还是被我们硬套进去，母亲的无名指成了唐僧念紧箍咒后孙猴子的脑袋瓜子。第二天母亲的手指肿的厉害，我们化肥皂水才取了下来，母亲还一边笑一边不停的说，第一次戴是不是都这样啊。

       那一年春节，每位正式职工发两箱出口春卷，一些没成家或想套现金的同事以七折转售，春节前一周我都是上晚班，我和母亲商量买下那些比批发价还便宜的春卷去二姨夫店里卖，可能离春节还有些日子，第一天不是很顺利，傍晚我拉着剩下的半箱春卷有气无力的回家，一路想的都是卖不出去后果很严重，路过排尾市场时，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在一家食杂店门口停好车子，犹豫了一小会我进去问老板要不要春卷，女老板很客气的拒绝了我，第一次推销、第一次求人、第一次被拒绝，感谢生活打掉我的所谓自尊、实质是懦弱的借口。接下来，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几乎每天都要回工厂提一次货，二姨夫做年糕生意的，小年那天生意就结束了，我又转战到小姨夫家，一张小桌子放在他家大门口，我悠哉的坐在小凳子上等过路的人们来购买，最后一天，我卖东西卖上瘾了，顺便将送给小姨夫的春卷也全部卖光，有没有还给他我忘了，但这不“厚道”的行为，被小姨夫数落了很多年。

      月工资才两百元左右的九二年，春节前的那几天我赚了三百多元，农历二十九晚上，我揣着“巨款”去二桥服装市场，花二十块钱为母亲买了一件便装，土不拉几的绿色，母亲穿了好几年也舍不得扔掉。

      2011.10.22（桂园）

君雅

（九十一）

十八岁，鸭舌帽和纸上爱情

       1992年，电大中专最后一年学习。那时候，我喜欢燕子那种小家碧玉类型的女孩子，晚上放学和她一起骑车回家真的很美妙，美中不足的是一位叫严欣的同学老阴魂不散的在我们之间“游泳”，先到严欣家，没说上几句话也要和燕子说再见。
       那时候，纸上爱情象现在网恋一样时尚，再丑陋不堪的年轻男女如果连一位笔友都没有的话绝对是极其丢脸的事。我家和燕子家的直线距离不超过3公里，我的信写的又臭又长，她年纪小或不爱读书的缘故吧，她的回信三言两语不知所云，最后一封信我算是看懂了：“对不起，我才十六岁不能谈恋爱。”短暂的失败的第一次柏拉图式的爱情彻底改变了我，从那以后我似乎只对姐姐感兴趣，对我的人生可谓影响深远！。
       没多久，燕子回了老家。孤单的夜只有曾经让我很烦恼的严欣相伴，她和我都是十八岁，喜欢半夜三更戴着鸭舌帽的严欣非常健谈，可能和父母在国外有关系吧，她懂得东西比我整天读《参考消息》要多的多而且角度独特，比如，我说某国产的品牌是中国第一家。她会很不屑的说，蹴鞠知道吧。我说，中国古代的足球。她用食指往上一捅鸭舌帽的上沿，现在的中国足球队呢？再比如，我那时候受毛主席的毒很深，他老人家说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资本主义国家都是毒瘤加垃圾，我可以为巴勒斯坦人被以色列队伍镇压而热泪盈眶。严欣同学教导我，你傻啊，犹太人二战被希特勒屠杀了好几百万才换来这么一块弹丸之地，现在的局面是阿拉伯人要灭了以色列，犹太人只是求生存而已。我争辩，以色列有美国撑腰，它不弱。严欣大摇其头，你不了解阿拉伯人，他们处于弱势的时候说你们欺负他，一旦他们处于强势的时候他就要灭了你。我哑口无言，这些想法我即使读完省和市图书馆的所有书籍也找不到。
       九月开学，严欣同学退学和在国外的父母团聚，我给她家里的地址，她送我一顶在当时很“嗨”的鸭舌帽。她的离去让我心烦意乱了很长一段时间，没多久我收到她寄来的第一封信，她在信里告诉我，她一到那边就失去了自由，街上反华游行害的她不能出大门一步。我回信深表同情，并代表祖国母亲欢迎她早日回家。通信和互寄礼物维持了一年左右时间，期间她想要歌德《少年维特的烦恼》，我想买本新的给她，但她非要我曾经借给她看过的那本。薄薄的一本小册子就这样漂洋过海去了马来西亚，这么 “浪漫”的事放在今天也是稀罕玩意，如果那时有手机或固定电话，我们可能会一直联系下去。
       十八岁，那时候真的不懂脚踩两条船的意义，和第一个女朋友分手，我肠子都悔青的不是分手本身，而是我为了表达自己对爱情的忠诚，我当着她的面烧了严欣同学寄给我的信件、相片、礼物和我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纸上爱情。

       2011.10.25（桂园）

君雅

（九十二）

莲jie的穿越

       巴厘岛的天空藏蓝而高远，阳光像父亲宽厚的胸膛拥抱着海滩上的我们。

       我，莲荷摇梦慢慢的睁开双眼，哦，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吗？

       我想起睡前曾经戴着自己最喜爱的那顶鸭舌帽，连忙抬手掀开鸭舌帽的前沿，不算强烈的光线还是让我感觉有那么一点点眩晕，不远处的海边，一个小男孩在海滩上玩耍，不远处她的妈妈和朋友聊着天，海水一波波一浪浪的洗涤着小男孩站立的地方，突然小男孩大叫，妈妈，妈妈妈妈快来。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连忙坐直身子观察情况。原来在小男孩玩耍的时候不知不觉之间，他的脚下四周爬满小螃蟹和被海水推搡而至的小鱼小虾，他应该是担心踩死它们而不知所措的才喊妈妈的吧，不远处的妈妈可能以为孩子在撒娇，不焦急的回应，宝贝过来。小男孩望着妈妈的方向焦急的马上要哭了，我习惯性的压下鸭舌帽前沿起身向小男孩走去，小心的不让自己踩到那些鲜活的小生命俯身抱起小男孩，附耳对他小声的说，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小男孩开心的跑回妈妈身边，我重新躺回宽大的沙滩椅上，离晚饭还有一大段时间，迷上双眼试图再次回到上次醒时的品读武侠世界，那个朝代也是我的研究重点，文化强大武功却一塌糊涂的年代啊。

      “莲，醒醒……”

       我知道有人在焦急的呼唤着，但一次次的努力睁开眼睛皆归于失败，我想回答，等等，我在。然，怎么也发不出声音。难道，我又回去了吗？

       我终于放弃了努力，平静的感受着环境的些微变化，裸露的双腿和双臂被雨丝覆盖，很短暂的冰凉，纯净的海滩阳光又很快如“加州旅馆“绵绵的爱的旋律滋润着我的心田。

       我拒绝醒来，真的不想再和他一起回下榻的巴厘岛宾馆，富二代无为（而为）像电影泰坦里克号里的那位傲慢、自私的爆发商人令我厌恶，不，我一定要回到属于我的古典的浪漫的年代，寻找生命中的他------丹柯。

       2011．10.31（桂园）

君雅

（九十三）

《红尘滚滚》之《找一个字代替》

       她跨过那条安检黄线，我们已经咫尺天涯。
       后面那位男旅客向我做了个请的动作，我连忙侧身，他莞尔。
       我一直站在黄线的最左边，登机的人一个个走过，没有人象我这样一直目送，她一步三回头的行至即将看不到我的地方，猛然高举登机牌朝我挥手。
       她在里面，我在外面，我们一路平行着，但我们都看不到对方，三米高的茶色玻璃隔板是我们的柏林墙。
       进了很干净的小隔间，外套放在包里，我一边抽烟一边收发和她的短信。
       关机，起飞。

       我从二楼坐人扶电梯至一楼，大厅出奇的空旷，两边的店面仿佛被定格在另一空间，心悸的我泪水夺眶而出，被苍凉裹挟的我匆忙仰头，然，泪水依然从脸颊滑落…….

       2011.11.03（桂园）

君雅

山寨长笛

       约好下午一起去师范大学对面车站的乐器店修长笛。
       其实我就是典型的“伪小资”，虽然没有无知到整天将“拿铁”挂嘴上。老妈不知道从哪里搜出我已穿五年的深蓝色牛仔裤，右边裤袋下方一点点撕裂了一个二厘米平方的可见肉的口子，旧、破，给我随意、阳光、回归的惬意感。
       我转身，妻和女儿站在我面前，女儿依然狡猾的很淑女的淡淡一笑，妻瞅我的眼神有点迷离，是啊，今年还是第一次穿的如此休闲，因为自我感觉良好而抽紧的心还没有放松。妻心疼的对我说，怎么不去买条新的牛仔裤？
       乐器店收银台后面坐着一位大姐和一位小妹，我说，您们这里可以修长笛吗？她们看到我斜背的长笛，大姐先开口，YAMAHA有专门售后店。我有点失望，能告诉我具体位置吗？小妹接茬，诗韵琴行在安泰中心。我道声谢转身，妻和女儿刚好走到门口。
       诗韵琴行在安泰中心大众电影院旁边，保安指点我们坐电梯上了三楼。年轻的师傅取出我们的长笛检查按键。
       我，YAMAHA新的要多少钱？
       他，大概两千多吧。
       我，、长笛修下需要多少钱？
       他，一百。
       我，什么时候能取？
       他，明天下午来拿吧。
       我，新的YAMAHA两千多，我这个老师那里买的才一千四百多，如果不能修也就算了吧。
       他突然指着长笛底部很小的英文给我看，YANIJA，你的长笛不是YAMAHA。
       我诧异的让他看我装长笛的保护盒挎包，怎么可能？上面明明写着YAMAHA。
       他一边取出一张名片给我一边说，山寨的。

       女儿一直站在身边，我和妻对视一眼，摇头，山寨长笛，老师呢？

       2011.11.05（桂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