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天的故事【11.16.二百九十七楼更新，全文结束】

雁子

醉笑陪君三万场 发表于 2012-11-3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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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爷。

四爷
问好

醉笑陪君三万场

雁子 发表于 2012-11-9 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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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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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笑陪君三万场

8月20日

早上六点半，值班的人猛拍炕板：啪啪啪——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除了提审，每天24小时呆着这个四十多平米的监室里。
　　现在的看守所，跟过去有很大的差别，看守从不打人，犯人也轻易不敢打架。监室里一前一后两个监控器，每个监室由一个看守全权负责，叫“管教”。
　　管教不问案情，只负责在押人员的安全，最重视的就是监室的秩序。
　　第一不许打架，第二不许有任何可以伤人的违禁品。一旦监室有人违犯监规，打架，闹事，一律戴上惩罚脚镣，关小号里，而管教这个月的奖金就没了。所以，现在的看守所已经跟外面恐怖的传言相去甚远。
　　而且，伙食蛮不错。还免费；卫生很好。
　　在狭小的空间里，那么多人的集体生活，对卫生要求很高，这是必须的，不然，各种疾病，特别是传染病就会蔓延。所以久住看守所的人，都会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早起，爱干净。
　　看守所里一年四季的中央空调。冬暖夏凉。不用做任何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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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物质角度讲，看守所的生活比当今中国的普通人生活要好得多，即使是现在，也不是所有的家庭都全年用得起空调。生活中还有很多人，起早贪黑，汗流浃背的劳动，才能维持温饱。
　　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在看守所里面多呆一秒钟。都想尽一切办法出去。所有被关押的人都表示：宁愿做个乞丐沿街乞讨，而看守所天天炖鱼炖肉，也不愿意多呆一秒钟。
　　这是我思考的问题之一：人到底要什么？对人来说，什么事最重要的？最不可缺少的？
　　解决了生存问题之后，吃什么，穿什么，住什么，都不重要。再好吃的东西，吃饱之后你也吃不下，再漂亮的衣服，穿多了你也走不动，再漂亮的女人，一天给你一百个你也吃不消。身体上的，物质上的东西，你总有够的时候，
　　人其实最需要的是自由。
    有尊严的自由，是人的最根本的幸福。
　　
    自由和尊严，本来谁都懂，但是到底多重要？多数人缺少切身的感受，因为没失去过。
　　很多人在生活的各种欲望的驱使下，渐渐的偏离了最根本的东西，变得浮躁，虚荣，贪婪。就如那些高官，千辛万苦，兢兢业业的往上爬，终于爬上去，却贪污受贿，弄了那么多根本花不到的钱，最后被枪毙了。
　　我苦苦思索了37天，出来以后，什么都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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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进来这两天，大胡子号长没安排我做任何事，他姓李，我叫他李老大，叫的很自然，很真诚，在自然和真诚里，我自己都听出无耻来了。
    人性本来就是很无耻的。

    李老大让我先观摩学习，不时还给我讲几句，比如每个新来的犯人都要扣除50块钱，用于公共消费，如手纸，消毒液等等。而我们流动号有很多人还没等家里人给存钱，就调到别的号去了，入不敷出。
    我立刻表示，我出500块钱用作公共消费。等管教来的时候，我向管教要求从我的账上划500块钱到公共账上。公共账由李老大支配。
      
    然后，当讲到“按规矩，新来的要从做卫生开始”时，他问我：老王你身体怎么样？
      
    我立刻把我体检时候报的高血压，糖尿病，心绞痛，肩周炎，腰脱等等又报告了一遍，且病情加重一倍。

       李老大以极富正义感和同情心的表情宣布：老王身体不好，暂不安排搞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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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押人员除了订午餐之外，每周还可以订购一次生活用品和副食品，内衣裤，牙膏香皂洗发水，香肠火腿榨菜等等，价格是外面的一倍。
　　
　　我进去那天刚好赶上周末，订购下周的食品用品。
　　
　　我几乎每样东西都订了一份，也给尊敬的李老大订了一份，晚上安排值班的时候，他又取消了我的轮流值班。
　　
　　监室里有左右两个板炕。

    老大睡的左炕板只有六个人，且不用值班。其余的人除了两个值班的，都睡在右边的炕板上，拥挤不堪，我进去第三天，刚好左炕板有两个人调号走了，我自然被安排到左炕板睡觉。
　　
　　订餐之后，我就混进第一梯队，在门口蹲着吃饭，因为我有小炒要与老大分享。
　　
　　子路曰：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弗敢专也。
　　
　　车马轻裘都可以共，况一小炒乎？
　　
　　这就是无耻的好处：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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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看醉笑在论坛里嫉恶如仇、铁骨铮铮的，那都是装的。生活里也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那也是装的。其实醉笑骨子里，吃喝嫖赌，坑绷拐骗，溜须拍马，奸懒馋滑，看风使舵，趁火打劫，敲诈勒索、落井下石，乃至撒泼打滚、装傻充愣，耍流氓，臭无赖，样样精通。
　　
　　这就是人性的本能——我在那样的环境下，还装君子，我就是S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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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是星期一。

    上午九点多。正在坐板，铁门哗啦一响，两个警察站在门口，拎着手铐，喊我的名字。
　　
　　在看守所和监狱里，凡是警察喊犯人，犯人必须答：“到”，犯人跟警察说话前要先喊“报告”，说完要说“谢谢管教”。这一点，看守所里无论男女老少，聪明愚蠢，就没有一个记不住的，而且几乎每个人都在进去第一天就很快记住并声音洪亮，落实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人的本性中有一种很珍贵的东西，叫奴性。
　　
　　我很犯贱的高声答应：“到！”，恭恭敬敬的走出监室，站在黄线里面，很主动的伸出双手。因为我看见警察拿着手铐，我知道那是给我准备的。
　　
　　戴上手铐，我跟着两个警察走出安安筒，过安检门，出了看押区右转，有一排预审室，我被带进第七预审室。
　　
　　带我来的那两个警察坐在审讯的位置上，原来他们就是传说中的预审员。
　　
　　想起田队在车上说的话：到了预审，那都是专家，看你丫嘴还硬不硬！我打量着这两个人，神经高度紧张。
　　
　　我的第一次预审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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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两位预审的对面，我又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兴奋和紧张。
　　
　　主审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两毛三——俩杠仨星，正处级。
　　
　　先是例行公事的查一遍户口。然后问：知道为什么进看守所吗？
　　
　　我说：不知道。
　　
　　两毛三抬头，诧异的眼神看着我，可能这个回答出乎他的预料，他一拍桌子：少他妈装孙子！
　　
　　我沉默了一会，说：报告警官，我有两句话要说，得到允许之后，我说：
　　
　　第一，我愿意积极配合警方，尽快查清事实，证明我是清白的。
　　
　　第二，我不可能承认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所以审讯过程中，我针对的是事实，否定的是对我的犯罪指控，请你们不要把我的否认当做我的态度不好和对你个人的不尊重。
　　
　　这个两毛三似乎很焦躁，当即驳斥我：少他妈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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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微微一下之后开始沉默。
　　
　　无论他再问我什么问题，我都以平和的语气，只回答不是，没有，不知道，不记得，不做任何辩解。
　　
　　两毛三气的也不问了。
　　
　　另一个看上去年轻些的预审员开始给我讲政策。
　　
　　“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犯罪证据，啊，审你，啊，就是跟你核实一下，啊。第二呢，是给你一个机会，啊，自己说出来，你就获得了主动，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这个判刑结果是不一样的，啊。你这个贩毒罪呢，是15年到死刑，啊，如果自己说出来的，啊，可能判的就轻点，啊。。。”
　　
　　他一边嘟囔我一边想：最少判十五年？枪毙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