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的恐惧》——世上最让人恐惧的是什么？

珑舞

楼上楼下的邻居们听到喊声，跑都过来帮忙。可大家怎么叫，都叫不开门。有人提议砸开房门进去看看。
　　等大家砸开门跑进去时，看见张振江双眼圆瞪，两手捂住胸口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已经没气了。而客厅的电视机和影碟机开着，里面正播放着一部电影。
　　刘全赶紧让邻居们退出房间，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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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月告诉司马子鉴，她后来听父亲说，他带着派出所的警察接警赶到张振江家后，立即对现场进行了勘察。他们发现，除了邻居们一起撞开的那道门，张振江家里的门窗全部关得好好的，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也就是说，张振江死时，房间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她自己赶到后，迅速查看了张振江的情况，发现张振江确实已经死了，而且死于突发性心脏出血导致的心跳骤停。
　　“这不就是突发性心脏病吗？”司马子鉴打断颜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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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我也这么认为，但是我后来发现事情没这么简单！”颜月摇了摇头，说：“我爸和派出所负责刑侦的同志询问过张振江的家属，证实张振江以前根本没有心脏上的问题。而且更重要的是，”说到这里，颜月停了下来，像是在努力思考怎么将深奥的问题简单化：“更重要的是，事后因为怀疑张振江的死因，我对张振江的尸体进行了尸检……”
　　“你去做尸检？”司马子鉴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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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颜月点点头，说：“小镇派出所里的配备不像城里的刑警队那样，什么警种都有。我们这里没有法医。有时遇到实在需要解剖鉴定的，我爸爸也就叫我客串一下。毕竟，他觉得自己的女儿好使唤一点，况且我又乐于无偿服务。”说到这里，颜月见司马面露疑惑，又解释说：“当然，我的解剖结果只是用以协助侦查，和司法鉴定没有关系。而且，也必须征得家属同意。”
　　司马子鉴点点头，表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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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月接着往下讲道：“因为死者家属一直坚称张振江身体非常好，没有心脏病，所以我有些怀疑他的死因。我爸开始也觉得我的怀疑有道理。在征得家属认可后，他同意我对张振江的尸体进行解剖。我在民警的配合下，把张振江的尸体运回卫生院解剖后，结果发现张振江的心脏受损是由于肾上腺突然释放出大量的儿茶酚胺，促使心跳突然加快，血压骤然升高，因此造成心肌纤维撕裂，从而导致心脏出血。” 说到这里，颜月停下来喝了口饮料，接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而这，是因极度惊吓而死的典型症状。也就是说，张振江一定是被吓死的！”
　　“儿茶酚胺？”这词显然有些专业，司马子鉴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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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月解释说：“医学研究发现，当一个人突然意外地遭受外界惊吓时，大脑会指令肾上腺分泌大量的儿茶酚胺。儿茶酚胺是一种神经介质，包括肾上腺素和去甲肾上腺素，主要由肾上腺所分泌。当人处于极度惊恐状态时，肾上腺会突然释放出大量的儿茶酚胺，促使心跳突然加快，血压升高，心肌代谢的耗氧量急剧增加。过快的血液循环如洪水一般冲击心脏，使心肌纤维撕裂，心脏出血，导致心跳骤停致人死亡。国外医学研究人员在对吓死者的尸体解剖时发现，死者的心肌细胞均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心肌中夹杂着许多红玫瑰色的血斑，说明出血过多，损害心脏功能。而这次，我在张振江的心肌中，也发现了这种红玫瑰色的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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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张振江真的是被吓死的？”司马子鉴倒吸了一口凉气。
　　“应该是这样的。只不过，张振江是公认镇上最胆大的人，而且派出所又一直无法找到他受惊吓的原因，所以我爸爸他们都倾向于他是死于突发性心脏病。”颜月神情有些黯然，看得出，她不愿承认张振江死于心脏病。
　　“大胆的人就不会被吓死了？强中更有强中手。天下第一的武林高手也有失手的时候，那得看他的对手有多强，不是吗？也许，吓死他的是可怕到超出一般人想象的东西。”颜月有些激动地说道。她应该在他父亲面前说过同样的话，只不过，对方应该并没有被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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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颜月这么一说，司马子鉴突然想起一件事：“刚才你说，张振江死前正在看一部电影。那是部什么片子？”
　　“不愧是作家，果然非常敏锐，一点细节都不放过。”颜月由衷地赞叹道：“我和你是英雄所见略同。我刚开始也怀疑吓死他的可能就是那部他正在看的片子。可是你一定想不到，他正在看的是什么影片。”
　　“什么片子？”司马子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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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幽魂》。”说出这四个字时，颜月一脸的不屑：“你不可能不知道这部片子吧？”
　　“知道倒是知道，不过没看过。”司马子鉴看出颜月的脸上闪过一丝怀疑的表情，便解释说：“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嘀咕，作为恐怖作家怎么会不关注这么‘有名’的恐怖片。不过，你大概也知道，这部片子去年是以‘烂片’而闻名的。都说，这是一部虽然打着恐怖片的旗号，却根本不恐怖的影片。更恶劣的是，这片子情节虚假混乱，演员表演造作，桥段陈旧。看看评论，我就没有兴趣了，怎么还会去为它贡献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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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月点点头：“这些评价倒也算是恰如其分。我也是张振江的事情发生后，才把那部片子完整看完。公道地说，那确实是部烂片！”她和司马相视一笑，又接着说道：“你说，这样一部片子怎么可能吓死人？”
　　“有没有这种可能，电影中的有些东西你不觉得可怕，但是张振江却觉得非常可怕？”司马想了想，问道。
　　“张振江可是镇上最大胆的人，怎么可能我一个女孩儿都觉得不可怕的东西，还能吓死他？”颜月大声叫道。
　　“毕竟，恐惧的体验和每个人的个人经历也有关系。不排除电影中的某个细节对张振江有特殊的刺激。”司马子鉴对颜月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激动，然后道：“我是写恐怖小说的。对涉及恐惧的一些知识还是有些研究的。虽然引起人们恐惧的东西千奇百怪，可是不外乎以下几种情况。一是，人类原始的恐惧。比如对黑暗的恐惧，对世界末日的恐惧，对生命结束的恐惧，对未知事物的恐惧等等。第二类恐惧是来自社会文化，比如中世纪欧洲城堡中的吸血鬼传说、中国人熟知的阎罗殿、《聊斋志异》中的画皮……这些都是因为民间传说和文艺作品的渲染，让一代一代的人都感到恐惧。还有一类就是来自于个人的体验，不是有个故事说，有个人因为小时候有溺水的经历，所以对我们生活中最平常不过的‘水’也感到恐惧，甚至听到‘水’也会觉得害怕。虽然这个例子过于极端，但是，我们也可以设想如果张振江的恐惧来自他的个人体验，那完全有可能大家觉得并不可怕的事情，对他也是致命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