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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无题。 [复制链接] (305/15503)

鲜花(4805) 鸡蛋(1)
发表于 2021-5-25 14:0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里精彩多多。

点评

欢迎你来小坐,茶。  发表于 2021-5-25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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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5-25 16:41 | 显示全部楼层
QQ图片20210524215953.png

二五时光,月色送你,夜空送你,安康送你。

点评

好看。明日,我这里的天空大约也有这样的色彩了。25快乐,先生。  发表于 2021-5-25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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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26 00:06 | 显示全部楼层





爱若琉璃

幸福快乐


命运在今生写下了伏笔

梦境般与你不期相遇

你留下痣在眼角标记

却忘记前世的约定


注定了结局看不穿天机

我们始终难逃脱宿命

隐藏在面具下的表情

你永远不懂的悲喜


找回你眼中失去颜色的风景

陪你看尽  繁华如许  花落荼蘼

解开你心底所有尘封的回忆

当月升起  忆如潮汐  如梦初醒


此情不息  生死不渝  爱若琉璃











点评

很久之前你说过喜欢这首,故意留到今天唱给你听。岁月绵长,只愿你幸福安康!/比心/  发表于 2021-5-26 00:35
你是幸福,你是快乐,你是此生不息,更是生死不渝。  发表于 2021-5-26 0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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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之若素 + 200 + 10 + 10 + 10 祝风苇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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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鸡蛋

紫怡  在2021-6-17 19:05  送朵鲜花  并说: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送朵鲜花鼓励一下
青杞  在2021-6-17 10:24  送朵鲜花  并说: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送朵鲜花鼓励一下
安之若素  在2021-5-26 12:24  送朵鲜花  并说: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送朵鲜花鼓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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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16 00:34 | 显示全部楼层

  有一年夏天,废弃的工厂红砖墙上趴着一丛金银花,从那一天起,我的夜跑就只在那一条路上来回折返。
  每次还没等靠近,她的香气就已经被风吹来。清彻见底的,冷冷的。
  我的脚下就生了风。疲劳或是累已觉察不到,整个身心浸入那片深绿。花朵干净,低调到圣洁。
  身体也轻盈得像飘浮的飞絮。那一瞬间是那么忘我。
  我从没在哪种花的香气中,有过这样离尘的超脱与幸福感。
  很多年后,我依然忘不了月色下那篷曾闪着白光的它。
  我真希望你能穿越时空之门,回到那年夏天,感受我的快乐。
  送你一两朵。

   金银花.jpg


点评

这金银花有些粉,很少见的  发表于 2021-6-17 10:25
以前没注意过这种花,听你说起的时候才知道它。我能感受到它在你的文字里散发出的香和你曾经伴着它的香气脚下生风的快乐。有一天,我也会把它拍给你看。我希望你的每一个夏天,每一个四季,都是快乐的。  发表于 2021-6-16 15:51

鲜花鸡蛋

紫怡  在2021-6-17 19:05  送朵鲜花  并说: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送朵鲜花鼓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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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16 22:3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块地,本桥征用了。。请先生即时三刻打点好行李,以后你的一图一字一符号,都请搬进我的楼里去。

点评

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当然,也会是我的。  发表于 2021-6-16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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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16 23:12 | 显示全部楼层
  在论坛浪荡了十年光阴,连一篇十万字数的小说都没完结过,怎么说都是一种遗憾。
  好在今年身心尚佳,是个填坑挽尊的大好时机,赶紧来占你的地,补自己的楼。
  趁着良辰美景,趁着有你相伴。
  不求风月三千首,但求故事五十年。



  

梅岭传奇


  天行九年秋,玄帝驾崩,三皇子肃仁联合大将军吕孟坤势力,于宜春门发生政变。太子肃恒自知不敌,率部逃往乐平郡,在半路,被肃仁派出的鹰扬将军部斩杀。一时间,八千尸骨成堆,血染黄坡,老鸹嗥啼七夜不绝。
  七日后,肃仁登基,尊号朔帝,第一道圣旨便是将六皇子肃玉削爵为侯,夺皇城禁卫权,赐城外良田府邸,敕令无诏不得觐见。同时,又将朝中太子遗部连根拨除,改国号:越。颁旨昭告四海、大赦天下……


正文一


  凉双城。正午,晴风初破,薄云如缕。
  长街比以往多了几分喜气。菜贩、肉案沿街叫卖,行人接踵。南北店肆门柜大开,铺前双柱也早早裹上红绸,各掌柜皆倚于铺前,或蹲或立,不断左顾右望。
  突然,远处尘烟扬起,一列官兵拨开人群,匆匆跑向城门北墙。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张明黄色纸榜贴于城墙,又一人将手中铜锣敲的个震天响,人流瞬间聚拢上去。
  墙上赫然张贴着一张册后诏书。
  “大将军吕孟坤之女吕氏,娴雅令德,艺兼图修,柔嘉持躬,菁华芳冠,朕心甚可。朔元年十月初六日,着册封为后,授金印,理六宫。宜兴宗室,母仪万民。今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冷哼。众人回头望时,只一袭红纱飘过,瞬忽不见。
  一个黑影立即追了上去。


  “现身罢。”
  十里外桦树林中,红衣女子停下脚步,将双手缓缓拢于袖内。身后一阵风过,叶片扑簌如雨。
  伴着脚下金黄的落叶层清脆的断裂声,一个男子从层层白色树干后犹豫地闪身踱出。“巫姐姐……”
  “邑南侯。”女子转身,微微磬折,男子急上前虚扶一把,道:“姐姐何需如此。”
  “你不在自己府上待着,跟着我作什么。”女子从地上拈起一片黄叶,心不在焉地把玩。
  “侯府?那不过是皇兄在城外给我修筑的一座牢笼罢了。”男子脸上闪过一丝讪笑。“哦不,如今不能再称皇兄了,他已是当今圣上。”
  “你仿佛有些恨他。”女子眯起眼。这个年方二十的六皇子,长得多像他啊。
  一样清瘦俊逸的身形,一样狭长深邃的眸眼。只是那人的眸子更加深如墨色,时不时会令她感到一股极不愉悦的、刺骨的冷。


  “恨他?不。”肃玉看着她,轻声道:“我只是替姐姐……不值。”
  心事无端被戳中,女子不由垂下眉睫。她扭过身子,一袭红衣在林中越发清瘦凄楚。肃玉顿了顿神,像是打定主意,赶上去拦在她面前,朗声问:“姐姐可愿跟我?”
  女子明显吃了一惊。她星眸一沉,还未来得及张口,肃玉已做好决定:“或者我跟姐姐回梅岭。反正我这侯位,不过是个虚名。”
  女子看着这张脸。纵使容貌相似,但她心底所想,终究不是眼前的人。这点,她很清楚。
 
  她十三岁便奉母亲之命进府,为当时还是三皇子的肃仁施针驱蛊。八年悠悠,朝夕相对,情愫渐生。她以血养针,足足供了他八年。他的命,早已是她的命。
  她至今不知当年他体内那几十只凶险异常的金蚕蛊究竟是何人所为。无论是谁,无外乎缘自残酷的皇权之争。
  而她不过是个女子。他不对她提及的事,她便不问,也并无半分知晓的兴趣。她只知道,俩人彼此倾慕,他的情意款款誓言拳拳,已足够令她欢喜。
  但他病愈后便蓄力布置朝中势力。从那一天起,即便她故意对周遭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也能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前路一片花冷露泣血肉模糊。
  皇权贵祟,江山肃重,她自知无法撼动。他既有推倒太子雄霸天下之心,她又怎能拖累。更何况,她巫氏彭祖一脉之血,虽能活窫窳、济苍生,但她们生命中第一个男子,成亲后,皆活不过区区十年。
  爱而不得,得之必失。这是命运赋予巫氏医女眷幸的同时,烙下的最深最痛的疤痕。


  再者,当时功盖三公的大将军早就有意与他联手。一个手握百万雄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家中尚有一位待字闺中的千金的权臣,他所图谋的,即便肃仁有意隐瞒,饶她再傻,也还能看透几分。
  她虽系神医后裔,但绝非圣人。她想要的,是他曾经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十年安稳相守。如今,既然自己不能容他心有旁骛,亦不能选择共他冒死,便再没有理由让他舍弃天下,拿出余生为自己殉葬。
  权谋她不懂。江山她不懂。但她懂得如何给对方一条退路。
  也是给彼此一条活路。


  一声长叹。她的手已被肃玉握在掌心。“别多想。”肃玉低下头,仔细看着她突然变得水气氤郁的秋眸,语气怜惜:“我什么都知道。皇兄不能给你的、不敢给你的,我都能给。”
  她用力挣脱,肃玉握得更紧。
  “他倒什么都不瞒你。”她放弃挣扎。
  “我不在乎。”他再度捏紧了手。“哪怕只有十年。我想和你在一起。”
  “疼。”她轻叫了一声,那只铁钳般的大手终于松开了。
  “你什么时候起了这样的……”她回想了一下。
  “十二岁。”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竟有了些许羞涩。“第一次在皇兄府上见到你,你拿银针满屋吓唬我…………后来,我常借故去皇兄的府上,不过是想去见见你。”


  她在记忆中快速搜寻了一遍。有些画面很模糊,但的确曾经发生过。
  其实,真话也好,假话又怎样。他既有心承诺,她便有胆相信。
  毕竟愿意豁出性命的一方,才更容易受伤。


  林外传来的嘶嘶马鸣声打断了俩人谈话。蹄声渐近,来人原是梅岭大弟子侍风。他一个纵身下马,箭步冲到她面前单膝磕地,稽首道:“少主,岭主有命,令你火速归岭。”
  “何事如此匆忙?”她心头一凛。
  “少主你竟忘了。再过半月,岭主便年届五十。”侍风口气略带几分不满。


  她暗生愧疚。离岭八年,家的概念已经模糊。她几乎忘了,巫彭之后皆是女子,且五十必殒。
  母亲,寿限将至……
  抬眼看了看在旁静静伫立的肃玉,她向他伸出手去。
  “跟我走。”


  两人一骑,穿过白桦林,消失在茫茫暮色中。







点评

好。  发表于 2021-6-20 01:27
无隐、素心......名字讲究,你慢慢写,我慢慢读  发表于 2021-6-19 21:27
好。一年为限,我慢慢写,你俩慢慢看。争取明年这个时候能将它完结。  发表于 2021-6-18 14:44
我跟看  发表于 2021-6-17 10:26
执手江湖,续写传奇。读你,五十年也不够。  发表于 2021-6-16 23:25

鲜花鸡蛋

青杞  在2021-6-17 10:26  送朵鲜花  并说: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送朵鲜花鼓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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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18 15: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雾桥 于 2021-9-25 21:03 编辑

2

  巫千越继任岭主之位一年,便欣喜迎来女儿素心的临世。

  可是,小素心刚满周岁,一道圣旨便穿山越水,逼了肃玉的命。

  他的余生,原本还有珍贵的八年与她们厮守。而如今,他对巫千越那份由少年时萌发的奋不顾身的爱,以及对初生女儿的百般宠溺,都在皇权胁迫下,与他的生命一道走至尽头。

  梅岭三面临海。月圆之夜,岭上皎若明镜。
  栖月崖顶。巫千越一身素衣,笼手而立。野梅如雪,海水鳞洵,尽收眼底。
  夜风吹动她的长发,也吹动她心底的仇恨。

  与赐死圣谕一同悄悄送来的,还有一块系着朱色组绶的山玄玉佩,一封密函和……一个男婴。

  她解开黄帛密函。

  “千越亲卿,一别两地,复见何期,朕心戚戚。朕登大宝已两载,天下初定,夜来每忆及与卿耳鬓厮磨,八年岁华尤如昨日。然,每思及卿与六弟风烟朝夕,朕灼若油烹。
  卿之于朕,乃命之盛皿。而六弟于卿,不过朕之虚影。朕赐他极乐,保全朕之情意。天下之大,能得朕心者,唯卿一人。
  朕子嗣福薄。后宫不净,皇后无所出,新生子接连殇折,朕忧虑甚重。幸有婕妤傅氏,三月初七为朕新诞下第七皇子,朕恐其再遭凶险,特将皇儿托付于卿,并赐弆藏多年玉佩一枚,望能日夜佩戴,佑其安乐。
  千越亲卿,皇儿无名,朕属意由汝拟可。待其成年,愿卿与皇儿一齐还朝,与朕共携白首。朕将日夜挂心,翘首以盼。诏此。”

  “命之盛皿…………朕之虚影…………”巫千越面色苍白,指尖急剧颤抖。

  倏地,她发疯般将密诏撕成碎片,奋力抛向崖底。

  一阵回旋风又将它们吹上天空。和着梅花碎瓣,顿时银霜漫天。

  “无情偏作多情故,何如当初不相识!”她冲着星空长啸,恸哭失声。

  月,分外冷。

  男婴与素心一起在梅岭长大。无人知晓他来历,巫千越只对弟子们交待,那不过是一个旧人的临终托孤,不必另加青目。

  孩子和素心一样,有一双好看的凤眼,狭长,眼角微翘,不施粉而自晕。美中不足的是,他不会说话,长到六岁一直没有名字,大家便哑巴哑巴地唤着。

  这日,俩孩子出去玩耍,太阳西沉也不见归来,侍风便领着几个弟子四处搜寻:“少主————玉儿————”

  巫千越正在崖顶的栖月阁与侍女备制药酒,冷不丁听到岭间回响的呼声,顿时心口一紧,扔了手里的药杵,拧眉道:“玉者,温润有泽,锐而不害,品若君子。他何德何能,当得起那个字?!”

  侍女将银针置入酒瓮,跪地呈禀:“弟子们见他自来梅岭,腰间总系着那块玉佩,便私下改了称呼。这随口起的名儿犯了侯爷忌讳,实属弟子们该死。今日众师兄并非有意冒犯,还望岭主恕罪。” 

  见巫千越愠色有缓,侍女转而说道:“只是这孩子也实属可怜,无父无母又不会说话,还时常咳喘难愈。”

  见说起孩子病症,巫千越不由垂眉凝思。

  内经有述:“寒气客于厌,则厌不能发,发不能下至,其开阖不致,故无音。失音大都不越于肺,然以暴病得之,为邪郁气逆;久病得之,津枯血槁。” 她虽因这孩子的身世对他耿耿于怀,但抚育几年,到底不曾苛待。但,以她体内神巫之血居然都无法为其根除病厌,这实在令人费解。

  这孩子,蹊跷得很。
  但也委实可怜。

  “罢了。”她叹了口气。雕花轩牖外,一行白鸟恰巧掠过,于宝石般柔和的霞彩中,渐渐隐进云水之岚。她想了想,走到案几边,提笔在纸上写下一字。“唤他……无隐吧。”
  “巫无隐?”侍女凑身上去。纸上却原来是个“梅”字小篆。

  “我巫氏一族岂容异血。”巫千越将笔掷回白玉笔山:“既投靠我梅岭,自当以梅为姓。”

  她走出阁楼。长生阶上,梅无隐正牵着巫素心的手,坐那吃饼。

  俩个孩子不说话,相视而笑。玉雕的人儿一般。






点评

寻常人,想也就只是想想。手握皇权的人一旦动了邪念,那就可怕了。  发表于 2021-6-18 23:18
你写的这个皇帝总是想的很美,什么好事他都为自己安排好。"相视而笑。玉雕的人儿一般。"你说的对,两小无猜最为纯净  发表于 2021-6-18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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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18 23:2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雾桥 于 2021-9-25 21:00 编辑

3

  梅岭下的白雁镇,除了几个早起卖菜的小贩,街头还没什么人。

  镇上唯一一家酒肆刚刚开门,店小二百无聊赖地趴在大堂的黑杉长木桌上,看着日头在青石板上投下白光。

  东头柳员外家的狗忽然叫了几声。小二警觉地探出店门,只见一个影子正慢悠悠晃来。

  他一拍大腿,忙奔到柜台狠命摇醒正打着盹的掌柜:“掌柜的快醒醒,那个梅哑巴又来镇上了!!”

  两人慌了神,小二在钱掌柜的指挥下刚要抱起酒瓮,突然腿一软,整个身子瘫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年轻男子从门口闪身而入,飞旋转身,将小二抛向空中的酒瓮稳稳接在怀中。

  他掀开酒盖仰脖灌下几大口,抹了抹嘴,拎起瓮坐到桌边咳了一阵。

  小二爬起来揉了揉被石子击中的腘窝,极不情愿地走过来打辑:“梅公子,您饶了小店吧。上次砸坏的桌子都还没修好……”

  十八年间,梅无隐在岭上只学了些些皮毛功夫。倒不是巫千越不肯细心传授,只是这孩子越长大性情越顽劣乖张,只要趁人不备,便跑到附近几个镇上偷鸡烹羊,拔葵啖枣,虐狗欺童地为祸一方。镇上百姓看在梅岭几十代杏林神仕的江湖地位,一直对其隐忍不究。

  他却哪管这些,伸手一指后院。钱掌柜心疼地暗暗气,扭头冲小二瞪眼吼道:“桌子值几个钱,还不快去给公子抓鸡!”
  
  “不必!”一声脆生生的莺啼。一个梳着朝云近香髻的白衣女子走进酒肆,从腰间系着的藕色锦包中掏出锭银子,扔进小二手心:“这个,可还够赔上次的桌椅钱么?”

  “巫姑娘,这可使不得!”钱掌柜赶忙将银锭从小二手中夺过来,双手举到她跟前:“梅岭世代行医,这镇上谁家没受过恩惠?几张桌椅几只鸡鸭值当什么!这伙计,忒没个眼力!给姑娘上盏好茶来呀!”

  “这银子既说赔你,那就是你的,我梅岭可不占人便宜!”女子说完,不等钱掌柜搭话,转身一把拽起梅无隐便往外拖,低声喝斥道:“又喝!命不要了?快跟我回去,母亲有事传你。”

  时值闷夏,卯时一过,梅岭上千求诊病者自动散去。巫千越命人在栖月阁前一株开满花的紫薇树下摆置了一张赤藤椅。她斜卧椅上,摇着扇子闭目养神。崖下岭峰叠嶂,马蜩声浪如鼓,混着海水拍岸,阵阵翻涌。

  巫素心站到椅边。梅无隐走上前,手心向上举过头顶,乖乖跪下领罚。

  “今日我不打你。”巫千越手扶额头,慢慢睁开眼睛。“今春大风早举,我便道时令不正,怕有大疾。方才闵州郡守果然托人来报,闵州几日前果出了瘟疫。”她目光在梅无隐的脸上扫了扫,淡淡地说:“你,代我前去治疫。”

  梅无隐一听,忙捡起一根枯枝在地上写道:又去?弟子医术不精,此去必死无疑。请师父收回成命!

  “呵呵。自教你施针布气之法,这十余年,你还尚未诊治过半个病者,何来‘又’字一说?”巫千越一拍扶手,怒道:“为师主意已定。再敢躲懒耍滑,便用七叶针封住你阴阳跷脉,看你以后怎么出岭狂浪!”

  巫素心忙劝道:“母亲息怒。无隐只是担心治不了瘟疫,有损我梅岭千年圣誉,并非故意推脱。”她拉了拉梅无隐的袖角,轻声道:“还不快快向母亲赔罪,双腿当真不想要了么!”

  梅无隐无奈,只好长叹一声,磕头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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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18 23:4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雾桥 于 2021-9-25 20:58 编辑

4

  一觉醒来,梅无隐又回到叠云峰。梅岭男性弟子的厢房分散于此峰的峰腰处。同室几位师兄寅时就已经全部起身练功,室内空荡荡的。他抻个懒腰推出门去,峰谷下面,梅树虽被连日的烈阳烤得只剩褐色的架子,但成片的杜英却开得如云朵坠地般洁白夺目。

  他内心盘算了下。白雁镇的酒肉早已吃腻,即使钱掌柜家新上的女儿红,虽色泽瑰丽,然入喉六味中,涩味明显较重,倒不如今日换个口味去天心镇耍耍。听说那儿新开了一家如意茶楼,还有些歌女艺伎唱小曲儿助兴,也不知道是否标致……不管怎么,总要去瞧瞧。

  铜铃声从长生阶的方向传来,一共响了三下。梅无隐知道,很快就有弟子把阶下求诊的各路名帖一撂撂送到栖月崖去。栖月阁那位挑出三位重危者诊治,这就意味着,很快她就将派人传他前去观学。前几日新授的骨空论他还不曾温习,一会儿必受严诫,不行,还是走为上计。

  他避开大道,从小路翻过几个峰头,得意洋洋地溜之大吉。

  如意茶楼前,一阵如玉盘滚珠的琵琶混着姑娘们时高时低的笑声裂流一般将他吸入。

  楼内原是两层,一楼大堂布置着二十来张八仙桌,每桌都围有三两客人。一女子抱着琵琶坐在茶楼一角,开嗓唱了出《汉宫秋》。动情处,眼角竟噙了些许晶莹。

  茶楼一片叫好声,铜钱如阵雨般扔到姑娘脚下。
  梅无隐细细听了一回。

  这时,一个长着满脸络腮胡的汉子起身拍了拍手,上前不由分说捏起她下巴,轻佻的目光在她脸上扫来扫去。女子大骂,转而向梅无隐伸手大声呼嗟:“这位公子,救我!”

  梅无隐露齿一笑,脚尖点地活动活动脚踝,正准备上前给那络腮胡一记漂亮的兜裆腿,却被门外突然冲进来的白衣女子横身拦住。

  她一把拽起梅无隐便往外拖,低喝道:“又跑出来惹事!命不要了?快跟我回去,母亲有事传你。”

  梅无隐不由暗暗叫苦。无论哪个情境之下,巫素心总会在关键时刻现身将他揪走。今日英雄救美这一出,又演不成了。

  琵琶女还在绝望的看着他,不住凄婉求救。
  他只能摊摊手,做个无奈的表情。

  呼声渐远。梅无隐不再试图挣脱,他冲巫素心比划:我打不过你。你放手,我跟你回去就是。

  栖月崖顶,巫千越正卧在藤椅上小憩,头顶的紫薇花开得如一顶巨型的淡紫羽盖。

  巫素心将梅无隐带回来跪地领罚。巫千越斜了他一眼,说道:“今日我不打你………今春大风早举,我便道时令不正,怕有大症。方才闵州郡守果然托人来报,闵州几日前出了瘟疫。”她表情淡漠地说:“你,代我前去治疫。”

   “不去!老子在那儿死几回了!!”梅无隐猛地哀嚎。

  梅无隐猛地一声,惊得巫千越停了手中的团扇,起身道:“无隐,你几时会说话了?”

  她搭了搭他的脉,并无异样。

  “我,我怎么这时便能说话了?”梅无隐呆呆地,脸上也是一副震惊错谔的惶慄表情。

  于此同时,站立一边的巫素心突然手指海面,尖声叫道:“母亲快看!”

  如镜的海面上空,天穹像被撕开一条椭圆形的缺口,千道光线透过缺口处的琉璃镜面折射而出,混成一团眩目的云层。伴随着缺口越来越大,云层慢慢聚拢又很快四散,如一只天降的巨型七彩琉璃盏倒扣水面。

  待三人走到崖边,巨盏已变得透明,盏罩正如海面泡沫开始消退,隐隐显现出一些楼宇。太阳跳动两下,那些轮廓愈加清晰。

  海上呈现一处奇异小镇。几座高低起伏的方楼,棱角分明。衢道笔直且异常光滑平坦,路边有三四行人急速奔走。最右边还有一架高塔直耸入云。一切都如梦境般真实而又不可思议。

  “那些人影手里还端着什么似的。”巫素心指向那些衣穿怪异的人形。

  巫千越定睛瞧去。只见那几人手中都持有一把造型奇特的黑色刃具,刃具前端有一根细长圆管。他们交头接耳相互做些手势,先后跑进其中一座楼内。

  “许是鬼市。”她自语。

  “九霸风云!!”梅无隐却像是遭受雷击一般,眼神空洞,蠕动着唇,嘶哑地喊出声来。

  “什么?”巫素心和巫千越向他投来诧异的眼神。

  “没,没什么。”他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脸色显得极为凝重,看上去竟像换了个人。

  话语间,幻景很快消失,海天交界恢复以往平静。

  巫千越疑惑地打量着梅无隐。

  鬼市开集,哑巴开腔。天降异象,必有不祥……她心头隐隐升起一缕不安。

  “明日一早,你便随信使前去闵州。”她不再细想。

  拂袖正要离开,梅无隐跪地拦住:“师父,此次徒儿前去,怕是真正要死在那儿了!”

  巫千越左手一扬,一枚顶端七岔的碧色毒荆针便要向他肋边地仓穴打去。

  “母亲饶命!”巫素心眼疾手快,立即扑过去拉住她的手臂并跪下:“无隐武功心法平平,施针疗毒并不精通,那信使说,此次闵州疫情极重,若无隐只身前往,的确凶多吉少……不如让女儿陪他同去!若能助闵州百姓平疫守业,那也是我梅岭的无尚功德啊!”

  梅无隐诧异地抬起头,结结巴巴说道:“小师姐,你这回……居然请命和我同去闵州?”

  “求母亲应允!”巫素心拉着巫千越的手不断哀求。

  巫千越低头思虑片刻,瞥了眼地上跪着的二人,慢慢说道:“也罢。既是素心求情,那明日准你们二人同行。无隐,你再不可找理由推诿!”

  梅无隐又一愣。“师父,你……答应了?”

  “我倒不是为你。”巫千越扶起巫素心,柔声道:“素心,红尘沧浪,白驹过隙,母亲不能总拘着你。况且,既为巫氏后人,你也该有些打算了。”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巫素心会意,脸上瞬时飞起一片红云。

  梅无隐并没有注意到二人的表情。此刻,他只觉自己被卷入一个车轮般急速转动的黑色漩涡,一张深渊巨口正在下面,随时会将他吞没。

  而更令他恐惧的,是在这个世界深深的迷茫与孤独。

  未来已变得无法预期。

  与此同时,2120年3月19日,浩瀚生物科技网络游戏公司正陷入一场史无前例的危机之中。

  他们新研发的一款生物真人体验游戏《梅岭传奇》试运行两小时便出现异常。另一款《九霸风云》的游戏数据被错误导入其中。不仅如此,《梅岭》游戏缓存的数据也发生错乱,存档无法进行,游戏人物的生物芯片开始不受电脑控制。开发组紧急按下暂停阀,以云网查看数据库,发现这些漏洞皆是原先系统自身的设计缺陷。

  总工程师李竟急匆匆地向老板胡云浩汇报了这个消息。游戏体验者吴影仍躺在无菌的体验仓内处于深度睡眠状态。他身上贴满了上百张生物贴片,贴片的另一极连接着游戏端口。工作人员紧急给他注射一剂最新提纯的叶上腺素,目前来看,他的生命指征尚且正常。

  但李竟知道,叶上腺素最多只能再维持他三小时的脑部活跃。暂停阀若不及时推回去,吴影随时有脑死亡的风险。

  胡云浩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问:“系统有可能在三小时内修复吗?”

  李竟摇了摇头,说:“比较困难。两款游戏相互干扰,排查修复重新嵌入各角色生物芯片,保守估计需要四五个小时。现在我只能给出两种方案。要么立即终止试验,宣布游戏失败,一切从头开始……”

  “那怎么行!”胡云浩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公司为这一款游戏投入的资金已经不下三个亿!策划设计开发宣传哪一块不甩进去几千万?从头开始?光是上上下下的打点费你知道又要花我多少钱?”

  “第二个方案只能顺其自然。程序已不受控制,体验者只能靠自己通关,将进程结束。”李竟面色凝重地又加了一句:“老板,我们现在每耽误一小时,游戏中就已十年,请尽早做出决策。”

  胡云浩点了一支烟,用力吸了一口,慢吞吞地问:“那如果……他在进程中任务失败了呢?”

  “游戏卡顿,他会在游戏中永远停在那一刻。”李竟语气略带沉重:“在现实中……大脑神经功能丧失,也就是通常我们说的植物人。”

  “………他签了风险合同,对吧。”

  “是的老板。”李竟面无表情。

  两年前,李竟在众多电子简历中注意到一个比较特别的年轻人。名校毕业的硕士博士在公司比比皆是,李竟倒并不十分关注。他留意的是,这个年轻人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几乎没什么亲人。当时他脑子里便闪过一个念头,直接将他分配到游戏体验中心。

  如今看来,当年那个安排实打实地迎合了上层利益。

  “按第二套方案执行。”胡云浩摁灭烟头。“游戏继续。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对外宣布试验成功。我们的股票很快要在欧州市场上市,不能在这关键时刻受到影响……另外,告诉有关员工,消息不许泄露,否则的话……”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是的老板。”李竟没有多问,转身走出办公室,轻轻带上厚重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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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18 23:5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雾桥 于 2021-9-25 21:57 编辑

5

  闵州地处越国南北交界,东接梅岭所在齐苍郡,西扼胡丽山麓,乃仅次于皇城之政要。二人跟随信使日行夜宿,快马七日方赶到郡府,郡守安泰治亲自将他们领到自己的西厢别院安置。

  简单寒喧后,安泰治切向正题:“我闵州今遭此天灾,上千百姓横死,本郡深感痛心。太医令虽已谴来几名太医,可收效甚微。本郡万般无奈,只好劳求梅岭,还望两位先生能施以援手,救我闵郡黎民!”说罢,双手齐额,深深拜了两揖。

  这地界,梅无隐踏过不下三次,每回见到郡守,都是同一套说辞,他早听得腻歪。望向院外东北角一处假山,他漫不经心说道:“郡守大人这别院虽小,倒雅致的很。”

  应着他的话,巫素心斜眼望去,一树榴花几丛修竹隐在假山之畔,红翠欲滴。

  竹边,还立着一人。撑着把月白葛纱伞,水色的罗衫下,配着条霜青色素纱裙,身量极其高挑秀逸。因面守东墙,看不出长相。但仅凭那蜂腰纤背,也必是个倾国倾城。

  原来他那“雅致”二字,是另有所指。

  “安大人莫急。明日一早,必有解药。”无人接话,梅无隐便向安泰治拱拱手,随后作了个请的姿势。

  逐客令已下,安泰治原本有些些恼愠,但想到“明日必有解药”,又转怒为喜,起身告辞。

  待他走远,梅无隐走到院中,在地上捡枚小石子,向着那假山悄悄踱去。巫素心默不作声,紧随其后。

  两丈开外,梅无隐向巫素心使了个眼色,坏坏一笑,用石子瞄准撑伞人的后背,用力丢了出去。

  那袭身影纤体微微一动,扶了腰,转身怒目瞪来。偏首拧眉之间,似在低喝。

  巫素心打眼一瞧,不觉愣住。只见她:
  两弯黛眉风点柳,一双美目水含烟。罩着个绢丝白纱轻如雾,遮一半粉容醉面俏比春。手尖个寒玉凝脂纤纤笋,脚下个青裾曳摆片片莲。梳一只乌鸢拢翅四方髻,别一枝透碧玲珑水晶簪。欲道不道,说羞还羞,动一动怕踩了日下花影,退一退又怕撞了自己弱质娇身,不管二人如何拿眼瞧,他只垂肩幽娴眼微嗔,举着个葛伞如篷质如兰。

  “可好看?”梅无隐挑挑眉,故意用胳肘捣了捣看得目瞪口呆的巫素心。

  “岂止好看。”巫素心怔怔地说。“我总以为母亲容貌已是世间无双,没料到天下竟还有这般绝色女子。”

  梅无隐凑她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巫素心突然呸了他一声,脸红到耳畔。

  “刚刚我可都瞧见了!哪来的登徒子跑到我们俟心园孟浪?”一个身着藏青襦袍的老媪从圆形月门外跨入,高声怒斥。

  她狠狠剜了二人一眼,上前搀住美人:“这么大日头,怎么跑出来了?当心晒坏了身体,夜里又要头疼。”

  梅无隐赶紧施礼道:“在下梅岭弟子梅无隐,这位是我小师姐巫素心。初来乍到,多有唐突,还请婆婆勿怪。”

  蒙着白纱的美人听到梅岭字号,俯首向老媪低语几句。老媪面色顿时缓和许多,还礼道:“原来是梅岭巫神医座下菩萨!我老婆子言语冲撞,还请先生们莫放心上。日头甚辣,我们须回房了,先生们请自便吧。”

  言罢,她接过伞,扶着美人往东厢走去。

  越过月门,那美人停了停,回眸望了二人一眼,似有话要说,却又背了手,转身去了。

  “回眸秋水风乍起,垂首红云花欲开。”梅无隐赞道。

  “只怕不尽是好事。”巫素心皱了皱眉。“方才我瞧了一眼,那女子薄纱之下,腮若桃花,偶尔干咳,咳声粗重嘶哑,此乃肺损阴虚实症,而且必是积溃多年;二则她身形消瘦气短息促,怕也兼有心阴津耗……若我所料不错,这当下,她以纱罩面,怕是……”

  “瘟症?!”梅无隐连忙用衣袖遮了半边脸。

  “你怕什么。”巫素心鄙咦地瞟他一眼,撩步向门外走去:“反正你的体脉与我们常人不同,百药不治,百毒不侵。”

  梅无隐跟上去,自言自语:“也是。少时咳疾常犯,也吃过不少药,总不见好……最近倒好像再没咳过。”

  “自鬼市那日就止了咳。”巫素心补充道。“你这记性,难怪母亲和侍风都教不了你。闵州要是完全倚靠你,怕也只余一座空城。”

  二人正斗着嘴,管家追了上来。得知他们要去疫区,忙备马车,唤了两名小厮跟着。巫素心嘱咐他们各撕了块布巾包住口鼻,一行人向西南方快马加鞭地赶去。

  黄昏时分他们赶到赤凤乡。路口一棵百年老桑树上蹲着乌央央几十只老鸹,黑紫色桑椹沉甸甸地坠着,树下掉了一地浆果,因没人捡拾,逐渐腐烂成水样的泥,风一过,传来一股呛鼻的气息。

  梅无隐让随众在树下暂候,他自己和巫素心沿着乡里唯一一条小路继续进发。

  不过几百米,一座“回”字型南乡村貌便展现眼前。内里一圈的茶铺客栈米面铺门窗紧闭,街头仅有几只行动迟缓的野猫在觅食,叫声十分凄凉。
  外围是乡民的居宅。每家每户都围有栏栅,整体格局非常整齐,大多数门上都落了锁。

  他们走进“长济坊”。这是典甲在本乡专门为染了疫症的乡民设立,里面十几间屋子,地上全铺了草席,席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衣裳褴褛的人。

  坊内突然走进两位衣裳淬雪眉目秋津的年轻人,一个面若冠玉风流倜傥,一个天姿灵秀绰约生香,所有人禁不住都愣了神。

  梅无隐随机在一个面色腊黄的老者面前蹲下,见他鼻有血痂,翻看手腕,有梅花状血斑。忙切其脉,两手脉沉涩,按如阵鼓。翻看眼睑,瞳色青暗。便问道:“老人家,身上是不是一阵热一阵冷?”

  老者已眼不能睁,嘴不能开。边上几人爬过来答道:“先生,我们这儿的人皆有此状。初始只是寒热交替,转日眼睛便看不太清,两日黑发转白,吐血不止,再熬个三五日就必死无疑了。您问的这人怕是不济事了…………这个长济坊,每日都有几十个乡民被拉到郊外埋掉,还请先生救我们一救!”

  说完,一室人跪地磕头哀号不止。

  巫素心连切几人脉像,点点头:“是虚盛之象,疫性甚为凶劣。无隐,你准备如何下药?”

  这个环节之前他已循环多次,胸中多少有些经验,便回道:“白茯苓、白术调中。知母、熟地黄清热。生麦二臣补气。柏叶、发灰敛血。小师姐,不知此方可行?”

  巫素心点头道:“尚可。加苍耳祛风,菟丝子杜仲增补益进,另,还需再配些丹鸟研末内服更好。”

  梅无隐赞叹:“还是小师姐细心些。此四味补阴明目,具乌发之功。有小师姐在,以这组药方必能解闵州困局。”

  “谈何容易。”巫素心眉心微锁。“百姓沉疴,此方繁琐,且须三五日后方可慢慢显效,重症之人未必等得。想立竿见影,只怕唯有再加一剂药引………另外,我们还需再多开一剂绝疠散,让尚未染病的百姓及时服下,以避时疫。”

  二人商量妥当,安抚好众人,便急急返回向郡守通禀。

  马车上,梅无隐想起一事,问:“小师姐,你方才说还要加一剂药引,是什么良方?你倒教教我,我也好长个本事。”

  巫素心白了他一眼:“说于你也无益。”

  梅无隐拉过她的衣袖,口中絮叨:“你就告诉我吧,我请你吃茯苓膏,藤萝饼,海棠酥……”

  巫素心一把推开他的手:“一天到晚没个正形。谁稀罕吃那些个?”撇了撇嘴,还是告诉了他:“也不是什么秘方,不过就是用我的血做个引子罢了。”

  “那怎么行!?”梅无隐没料到居然会是这样简单粗暴的答案。

  他当然知道她体内的巫氏神血能解百毒。但全郡几千病患,每人即便只饮一滴,她小小女子体内又能有多少血液供给?眼下游戏失控,自己最能依靠与信赖的人只有她了,断不能在这时候失去这根救命稻草!

  他绝然否决:“不行!我绝不同意!”

  巫素心一愣,继而柔声说:“只需将药大锅熬好后,刺入一些即可。并不妨事。”

  听了这话,他这才松了口气,抻起懒腰:“早说嘛,吓死我了。”说完,挑开烟灰软罗轿帘,自顾自哼起小调。

  巫素心目光追随着他,心底泛起一层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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