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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10 21:19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82楼半笺舒文于2007-12-10 18:36发表的 :
常玉~~~我们都在等待幸福。太累了,是吗?消失好多天了。

呵呵,是啊,心累,身体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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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11 07:42 | 显示全部楼层
44  新交好友

日子在平平淡淡中一天天过去了。这日子真是奇怪:开始的时候总觉得很慢很慢,接着就越来越快,仿佛时间也有加速度一样。

天慢慢地暖和起来,轻快的小燕子翩然而至,毛茸茸的小草从土里偷偷地钻出来,整个大地很快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冬天过去了,一个崭新的春天来临了。凝固在寡妇们心中的伤痛可也融化了吗?

夜晚,小香甜偷偷啼哭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可是消瘦的脸颊依然苍白,毫无血色,不过与人交谈的时候已经能够挤出一丝微笑。

在杨庄小学校长、老先生杨士君的强烈要求下,在生产队劳动了一个月的齐敬山也被安排到小学当了教师。他们几个很快融入到紧张的教学工作中。

可是,在课余时间,他们在家访中发现:杨庄还有很多适龄儿童、少年没有上学!
“
杨书记,国家提出消除文盲已经有好几年了。李自强找到支书说,咱们村旧的文盲没有消除,新的文盲又要产生了!
“
很多家庭都有实际困难!杨支书说,不少八九岁、十多岁的孩子要在家里照看更小的弟弟妹妹!

“
咱们该想想办法,怎样做才能让孩子们都到学校里来上学呢?

“
实际困难克服不了,有什么好办法呢?

“
适龄儿童上学的,可以每天给他们记点工分!当了几天记分员的齐敬山说,需要照看孩子的,可以让他(她)把孩子领到学校里来啊,总比不上学强得多吧?

“
我们也可以办夜校,李自强说,让那些白天不能来学校学习的孩子们晚上来学校上课!

“
好办法!就按你说的这样办!杨进礼问李自强,小伙子,你爸爸妈妈做什么工作?

“
呵呵,李自强苦笑说,他们都是普通的工人!

“
哦,我怎么看你这么面熟呢?

“
是吗?李自强皱了皱眉,仿佛内心有无法表述的苦楚,人相象的多着呢!
”……

于是,马上行动:几个老师分别家访,招呼适龄儿童、少年全部到校上课。一时间,五个年级级级爆满,每个年级都超过了三十人!教室不够了,大队又租用了学校附近两座光棍汉的房子;桌子不够用的了,就让学生自己带,没有桌子的,可以蹲在地上,趴在自己带来的小板凳上写字
……

杨平的妹妹杨雪也到学校上学了!小女孩兴奋的笑脸红红的,快乐得就像一只小鸟。弟弟小文怎么办?老师说了,可以领到学校里一起去上学!


李自强在家访中同很多家庭建立了感情。很多孩子、家长喜欢上了这个有文化有本领的小先生!

一到吃饭时间,不少家长对孩子说:去!叫你们李老师来咱家吃饭!有时一顿饭时间,会有五六个人家来邀请他呢!其中杨雪是来的最多了一个。

李自强也最喜欢到杨雪家去。他很喜欢这个冰雪聪明的小女孩,更同情她家的不幸遭遇。并且,他和杨雪的哥哥杨平早就成了好朋友。
“
杨平,你智力那么好,该继续上学!
“
没办法!我要养活我们全家啊。


“困难是暂时的,你们这里的初中还没有停课,我看你还是去上学吧!”

平子也想上学啊,可是,家庭特殊,爹爹刚刚去世,娘身体又很弱,弟弟妹妹又小,他怎么能去上学呢?“我在干活之余,一直坚持自学着!”
“
是吗?

“是啊,就是缺少教材。”

我这里有初中的教材!李自强说,“我的书箱里有初中的各科教材,也有高中的教材,还有一些材料、小说……”

“太好了,能借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李自强说,“我也在天天坚持学习!我爸爸、妈妈对我说:读书总是有用的,现在不读书,将来后悔就晚了!’”

“是啊。”平子说,“我也好想去学校读书!”

香甜在一侧听到了,说:“平子,听话,你明天去学校上学吧!

“娘!——”

“你放心,娘的身体早就恢复了!等两年你大一些再退学!”

……

杨平真的复学了。为了给娘减轻负担,他每天都要早起后做好饭,照料弟弟妹妹吃饭,喂猪喂羊……把一切家务活都包了。

李自强依然每天都来杨平家玩。
“
杨平,干完活,你到学校里来,我们一起学习吧?
“
不,平子忧虑地说,晚上我不能离开家!

“为什么?”

杨平把他的想法告诉了李自强。原来,虽然大义走了,可是还有一些光棍汉经常到他家里来,杨平很担心。尤其是杨进礼最让他头疼。
“
那我到你家去学?
“
行啊!于是,这个年轻的李老师成了杨平家的常客。

李自强和杨平天南地北,海阔天空的聊着,聊他们学习的科学文化知识,聊他们读过的小说故事,谈谈读后的感受,聊他们上学时有趣的经历,聊到了杨庄的山水和风土人情,聊到了年前的那起水难和水难后木匠一家的命案,也聊到了杨庄各种各样的人,尤其是支书杨进礼,李自强仿佛特别关注……

此后,李自强老师与杨平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又像是好哥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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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11 07:44 | 显示全部楼层
       

45 杨平复学

天刚蒙蒙亮。杨平和娘就早早地起了床。

娘要到生产队去干活,杨平则在家里收拾锅碗瓢盆,生火做饭。早上天气冷,家家都要烧“糊粥”喝,热辣辣的两碗糊粥一下肚,再冷的天气也可以喝得鼻尖冒汗、浑身舒畅!

说起“糊粥”来,倒是值得一提。城里人叫做稀饭,如果加入的粮食种类多了就叫做“八宝粥”,那要算糊粥中的“阳春白雪”了。而当年鲁南山区的糊粥只能算是“下里巴人”。里面没有什么大米洋面,也没有各种各样的粮食,有的只是鲁南山区的土特产:地瓜干、地瓜叶、花生饼。

每天早上,杨平都要用一个六印锅烧上满满的一铁锅那样的糊粥。首先,杨平向锅里加上适量的水,接着向锅里加入一小盆碾成小碎瓣的地瓜干、几大团“菜”(这里说的“菜”是秋天切好、晒干的地瓜叶),再加一勺粉碎的花生饼,这些就是烧糊粥的主要原料了。准备停当,就可以点火了。

“咳——咳——咳——”杨平在饭棚里不断地咳嗽着,红红的眼,不停地吹着柴草。有的柴草总是冒烟,不好好地着。那满满一六印锅的水,往往要烧上大半个早上才能烧开,等沸腾上一会儿之后,加上一些食用碱,使瓜干易烂,最后撒上一把盐,糊粥就基本上烧成功了!面豆豆的地瓜瓣,香喷喷的花生饼粒子,闻起来好极了,吃起来,也香的很。但是,如果你天天吃,那滋味可就不妙了。

七点多钟,杨平便吆喝着小雪、小文吃饭,每人喝完两碗糊粥,他们仨就可以背起书包上学去了。当然,娘早上去生产队上工还没有回来呢。

小雪在本村的小学上一年级,弟弟小文太小,可以让他在校园和别的陪读的小朋友们里一起玩。而杨平则要到五六里外的大山联中上初二。

每天早晨,杨平都是先把弟弟妹妹送到学校,然后自己才匆匆忙忙地奔跑在羊肠小道上,可是到了学校往往还是迟到……尽管辍学了一个多月,但他在家里一直没有闲着,抽空自习功课,所以成绩依然是最棒的。

大山联中,是大山村周围的七八个村庄联合兴办的一所初级中学。每个年级各有一个班,每个班都有五六十人,但整所学校,校长、主任、老师统共只有两个人:党老师和张老师。党老师带三个年级的语文,张老师带三个年级的数学。两个人给三个年级上课,另一个年级就得上自习。除了语文、数学之外,党老师有时也上一些政治、历史、地理方面的课程,张老师也上一些物理、化学、生物方面的课程。但是学生们只有语文、数学教材,其他教材是没有的,英语就更不用说了。

老师、张老师都四十多岁,老婆孩子都没有跟来。据说这两位老师来自很远很远的一个大城市,这个城市的名字,很多山里人听都没有听说过。为什么要让他们到这里来?听说是因为他们两个犯了什么错误,是“右派”分子,前两天还刚刚批斗过他们。

可是,两位老师都是那么和蔼可亲,待人也很好,怎么会犯错误呢?真是让大家百思不得其解。

人们都知道:这两位老师文化水平很高,连杨庄的私塾老先生杨士君都伸出了大拇指!

一次,当杨平又迟到了,党老师拦住了他:“杨平,你又迟到了!”

“哦,是的。”

“你的智力那么好,要好好珍惜!”党老师的话很温和,“既然回来上学了,就要好好学,天大的困难也要想办法克服!以后不要再迟到了!”

“是。”

“俗话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啊。早起一会,珍惜时间,抓住早晨这段宝贵的时光……”

“哦,老师,我记住了!”杨平悄悄地走进教室,像鲁迅先生一样在自己的桌子上,刻了一个小小的“早”字。从此,杨平每天天不明就早早地起床,往往起在了全家人甚至全村人的前头,七点左右,他就安排好一切家务,匆匆忙忙地向学校赶去了。

杨平相信:只要吃尽苦中苦,就可以得到甜上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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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11 07:46 | 显示全部楼层
46 饿其体肤

在学校里,在上学放学的路上,杨平争分夺秒、如饥似渴地汲取着知识的泉浆,语文、数学等各科成绩都是第一名。

在杨平的心目中,能够重新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学习,就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快乐。可是,有谁知道,每天中午杨平都要经过一场难以承受的“炼狱”般的痛苦……

因为午休时间短,杨平离家的路程远,所以中午放学时他一般都不能回家吃饭。家里又没有什么干粮可带,没办法,也只好挨饿了。早上喝的那两碗糊粥根本不撑饿——未近晌午,肚子便饿得“咕咕”直叫了。当那一阵饥饿来临的时候,杨平只觉得肠胃不停地向一起拧着动着,仿佛有一把锥子在胃里不断地钻、钻……只疼得他虚汗只冒,头晕眼花,肚皮仿佛已经贴到脊梁骨上了……

城里人都说:乡下人肚子大,饭量惊人!是啊,不少城里人一两个小馒头、一碗汤就够了;甚至早点时只用一根油条、一小碗豆浆,就行了。农村人喝上三大碗稠稠的糊粥,吃上两三个地瓜干煎饼,才不过六七成饱,不上不下,到地里干上一阵子活儿,又饥肠辘辘了!

杨平十四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是开饭量的时候,中午不吃饭怎么能承受得了呢?

一天中午,党老师到教室查看,见杨平坐在座位上,右手正按着肚子,紧皱着眉头,小脸黄黄的,冷汗直冒。

“杨平,你怎么了?”党老师问,“是不是不舒服?”

杨平摇摇头:“没事……”声音很微弱。

“你肚子疼吗?我那里有药,过去吃点吧?”

“不,不用了!”

“看看,你这孩子,又犟了不是?来,听话,一块来吧……”可是不管老师怎么说,杨平就是不起身。

“这孩子!真倔!”党老师走出教室。杨平的同桌跟了出来:“老师,杨平在学校里从来没有吃过饭,我看他八成是饿的!”

“哦,是吗?”

“听说杨平娘天天要到队里上工,只能在出工之余烙点煎饼,可是一顿就吃光了!根本没有干粮可拿。所以他只能天天饿着肚子来上课!”

“哦,是这样?”党老师说,“你一会叫杨平到我的宿舍来一趟,就说我找他有事!”

杨平终于还是走进了党老师的宿舍。一间十多平方的小房间,一张床就占了一少半,其他就还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小耳朵锅”正放在泥砌的柴灶上“咕嘟嘟”地熬着什么。

“来啊,杨生!”党老师仿佛很高兴,“听说你会做饭?来帮帮我,我连糊粥都熬不好呢!”

正说着,小“小耳朵锅”“咕嘟嘟’热气上涌,将盖子顶了起来,马上就要漾出来了。杨平手疾眼快,赶紧将盖子揭下来——一阵浓郁的米饭香味儿扑鼻而来,半小锅大米饭展现在他的眼前。

“我老家盛产大米,年后我带来了一些。”

“好香!”杨平赞叹着。他禁不住咽了一口口水,饥饿的感觉更浓了!这东西就是大米吗?从来没有见过呢!

“来,尝尝味道怎么样?”白白的大米饭盛了一大碗,端到了杨平面前。党老师又从铝锅里拿出两个馒头,递过来。

“来!杨平,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不,不能吃!党老师的口粮也很少,我吃了党老师吃什么?可是,杨平的那双手,还是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杨平怔怔地盯着这碗白白的大米饭,手颤抖起来,两股热泪夺眶而出……

“唉,孩子,真是难为你了!”党老师说,“吃吧,吃吧!”

杨平用筷子夹了一小撮放进嘴里,咂了咂嘴唇,那白白的大米粒子仿佛一入口就融化了——它不像硬绷绷的瓜干煎饼,也不像经咬的瓜干糊粥,仿佛是喷香喷香的热乎乎的“雪”,别说是吃,即使是闻一闻也是人生中莫大的享受!吓,白白的米饭!白白的馒头!

“大米洋面”!对,这就是大米洋面!这本是在书中才能看到的东西,现在竟然摆在了杨平的面前,这不是梦吧?忽然,他的耳边仿佛响起了一个声音:杨平,大米洋面也是你吃的吗?你也有资格吃大米洋面吗?

“孩子,吃吧,锅里还有!”党老师和蔼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师,我……我真的不饿!”杨平结结巴巴地说,“谢谢您,老师,我回教室了!”话儿未说完,一股豪情壮志已经从他的心中升起,刚才的饥饿和萎靡不振都飞到爪蛙国去了。

大米!洋面!大米洋面!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要吃上大米洋面!我要让全家人都能吃上大米洋面!我要让杨庄的人们都吃上大米洋面!我要让所有穷苦挨饿的人们都吃上大米洋面!……这个念头使他忘记了饥饿,忘记了一切私心杂念,他心里有的只是学习、学习,使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一会儿的功夫,刚才萎靡不振、倍受饥饿煎熬的杨平忽然精神抖擞起来。

“孩子,别走啊!别走!”党老师一迭声地喊。

“党老师,谢谢您!”杨平向党老师鞠了一躬。

“不吃点东西怎么行!”党老师说,“杨平,说什么你也要吃点东西,小心身体会垮下来的!”

“老师,谢谢您,我会小心的!”

杨平坐在教室里,大声地读起来:“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起筋骨,饿其体肤……”

老师暗暗地点了点头:“真是孺子可教也!”

下午,杨平一次又一次地扎紧腰带。他想:把胃束小了点,就不会感到饥饿了!可是,饥饿这个魔鬼是无处不在的,只要你想到了它,它就会抓住你的心灵,让你不得安生!不过,一旦精力集中,心无旁骛,再可恶的魔鬼也无法近身了。

放学了。杨平跟在几个小伙伴的后面踉踉跄跄地向家里赶去。

五六里的路程竟是那么漫长!当杨平实在走不动的时候,便找个避风的地方——比如一个小坝子、一块挡风的山石——躺下来,好好休息一会,等体力稍微恢复了,他便站起来继续赶路。

是啊,他要尽快赶回家,他还要烧火做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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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11 17:15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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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14 09:13 | 显示全部楼层


47  煎饼糊粥

杨平放学回到家,妹妹弟弟已经在门口等着他呢。还离得老远的时候,他们就唧唧喳喳地叫着:

“嗷,哥哥回来了,可以吃饭了!”

“哥。我饿了,快做饭吧!”

“哥,今天做什么好吃的?”

“哥,我想吃煎饼卷油盐!”

“好,好!”杨平强打着精神连声说,“小雪,看看还有煎饼吗?有煎饼先吃着,我这就做饭!我这就做饭!”

杨平强忍着饥饿,又开始忙碌着做晚饭了。晚饭还是煮瓜干糊粥,做饭的工序还是早饭的重复……

一把把柴草送进高高的锅灶,一股股火苗在大锅底下“呼呼”地燃烧着……杨平看着红红的火苗怔怔地出神。好疲乏,真想闭一闭眼睛好好地睡一觉,可是不行啊,谁来做饭呢?让小雪来?她正陪着弟弟玩呢。等娘回家?说不定到时候就要黑天了,再说妹妹、弟弟也都饿得慌啊!他还是强打着精神坚持做饭。为了不使自己睡着,杨平有时在思考着数学题,有时在背诵着语文课文,有时干脆在自己的大腿上扭上一把……

杨平烧火做饭用的是柴草。那个时代,人们大都用晒干的柴草烧火做饭,很少有人舍得花钱买炭烧。

每到秋后,人们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扛着大大小小的耙子,背着粪箕子或者挑着担子,纷纷到野外拾柴草。各家各户都拾很多柴草垛在院子里,以备使用。如果柴草不够用,大人们往往指使着放学回到家的孩子们到野外去拾柴禾!可是,当年的土地贫瘠,没有多少肥料,连庄稼也长不高,田地里、山岭上的草也很少,老早就被人们梳理的光秃秃的了。

现在可不是以前了:农民烧煤炭、烧煤气的很多,烧柴草的极少了。秋后,几乎已经没有人再拾柴草了。田野里各种肥料充盈,庄稼疯长,地边上、小沟里,野草长的人多高;可就是没有人收拾。一些调皮的毛孩子一把火,就可以把整个山沟里的柴草烧光。

天快要黑了,娘还没有放工。家里家外一阵乱腾。

小雪和小文在家里各处乱跑:小文捉迷藏钻到床底下,弄的一身的土;小雪爬到柜子上捞东西摔得哇哇地哭;小文玩刀子割了手;小雪找布给弟弟包扎弄得豆子满地都是……杨平一会喊喊这个,一会帮帮那个,一会再跑进饭棚里加点柴草……忙得他连轴儿转个不停。

娘终于回家来了。

香甜见杨平一边忙,一边狠狠地按着肚子,小脸蜡黄蜡黄的,心疼地问:“平子,好孩子,你怎么了?”

“娘,我……我……”

香甜摸摸孩子的头,拍拍孩子的脸,终于明白过来:“平子,你是不是中午一直不吃饭?”

“恩。“

“是不是饿得慌!”

   “不要紧,娘!”

   “那可不行!”香甜说,“时间长了你会被饿坏的!以后你每天中午拿两个煎饼吃吧!”

   “不用拿!”杨平说,“还是留下给娘吃吧,您天天干重活,身体还弱,更需要多吃点饭!再说,您夜晚烙一回煎饼也不容易,省着点也好给弟弟妹妹当零食!”

   “都怪娘,”香甜自怨自艾地说,“煎饼烙得太少,竟然没了平子的午饭!一会娘再烙的时候多烙点好了!”

   “没事,娘,我撑得住!”

   “不行!以后你天天都要带点饭!不带煎饼带点糊粥也好!”煎饼,杨平是舍不得带的。但是娘的提示使杨平很高兴,他想:对啊,以后可以每天带一小瓷罐糊粥喝啊。杨平家有一个小瓷罐,是祖上传下来的容器,爹爹在时用它盛酒,现在一直闲着。那罐子,白底蓝花,大大的肚子,小小的口,用木塞塞着,洗刷干净,满满的一罐糊粥,肯定有两碗多!这主意真好!杨平兴奋地想,这下可解决了我的大难题了!

“开饭了!开饭了!”小雪吆喝着。

“哥哥!快来吃饭了!”“娘!快来吃饭了!”……两岁多的小文挺着个大肚子,高兴地吆喝着。

平子把饭桌子从墙根向外搬了搬,使里面留出空隙,能坐下人。接着就是在饭桌旁放好板凳,在饭桌上放好碗筷。

“这是我的位置,这是我的板凳!”小雪和小文都争抢着到上首去坐。上首的位置是皇帝,谁坐在那里吃饭谁就是皇帝了。当然是需要抢的,否则就让对方抢占了。

“去,让给你!可不要抢我的碗和筷子了!”小雪很大度的样子。小雪面前的碗是一个白底带红花的大瓷碗,筷子是一双绿色带花纹的塑料筷子。

“不,我要你那双筷子!我要你那个花碗!”小文上去就抢,两手抱住就是不放。

“别争,别争!”杨平说,“小雪,你都七岁了,开始上一年级了,应该让着弟弟。”

“嗷。”小雪答应着,可是心里还是不满,“我用什么样的都是好的,干嘛不自己用自己的?”

“就不!”小文说。

“那以后咱都在自己的筷子做个记号,自己用自己的!”小雪撅着嘴说。

“怎么做记号啊,姐?”

“随你自己的便!”

于是,小雪和小文在自己的筷子上做起了记号来:小雪刻了两条线的,小文刻了一个圈……

小雪终于找到了她最满意的筷子和碗,非常高兴,她一边用筷子敲着碗沿,一边哼哼唧唧地唱起来:“大娘大娘行行好,给碗糊粥喝个饱……”

“小雪,好不学!干嘛学要饭的?”娘一边说,一边端着糊粥盆走进了屋。娘一般不批评孩子,可是一句话说出来,小雪就吓得战战兢兢。

小雪的声音嘎然而止,撅起了嘴。娘用勺子向每人的饭碗里舀着糊粥了,大家面前每人一碗糊粥,桌子中间还有一大碗炖好的白菜呢。

孩子们纷纷端起碗,碗筷你来我往,少不了你碰到了我,我碰到了你,你说我吃得菜多,我说你没有礼貌不给娘留一点……有时还会吵上一小架。

孩子们吃饭的时间,香甜就准备着烙煎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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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6 00:30 | 显示全部楼层
48 地瓜煎饼



香甜一回到家就忙里忙外,准备晚饭后烙煎饼:什么泡糊子,准备鏊子、竹皮子、油抹布、干透了的柴草……

等她一切准备就绪,孩子们风卷残云,糊粥、菜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香甜才顾得上过来简单地吃上几口。

香甜喜欢依在门框上,看着孩子们津津有味、狼吞虎咽地吃饭。她的嘴角还会露出了欣慰的微笑,她心里默默地念叨着:“思成啊,你走了,我也能使孩子们吃上饭的,你放心好了!”

晚饭后,香甜要烙煎饼了。

山东的煎饼闻名全国,但是外地的朋友真正吃过地瓜煎饼的恐怕就不多了。地瓜煎饼虽然不如别的干粮中吃,但制作工序却很麻烦。

在那个年代,鲁南山区大多数地方只种地瓜和花生两种作物。地瓜学名甘薯,原产于美洲,宋时传入中国福建地区,明朝时代引种到黄河流域。由于地瓜耐干旱,易成活,产量高,适应性强,因此在鲁南山区得到了普及,成为当地人民的主粮。地瓜的高产,为明清时期中国人口的大量增长,提供了物质基础。可以说地瓜对中华民族的生存繁衍立下了汗马功劳!

秋天,是地瓜的收获季节。红的、白的地瓜圆滚滚的,令人馋涎欲滴。地瓜可以煮着吃,但长年累月煮着吃是不行的,且不说吃多了会厌倦,单说那地瓜的保存也很不容易。人们大多用礤床子把地瓜擦成片,晒干,这就是所谓的“地瓜干”了。只要天气晴朗,地瓜干晒得充分,保存起来就不是问题了。这些地瓜干就是人们翌年的口粮。

冬春季节,人们可以把地瓜干碾成小碎瓣,烧地瓜糊粥,也可以把瓜干洗净凉干后,送到面粉房粉碎成面粉,然后用瓜干面粉烙煎饼吃。

烙煎饼的鏊子一般是一个直径七八十公分的圆形厚铁板,中间略微隆起,周围有弯下的边际,边上还有稍稍突出一点的三条腿。有房间的可以用砖石垒个匡子,把鏊子支起来备用;但是很多家庭当年没有多余的房间,烙煎饼的时候,只好临时用几块砖头把鏊子支起来使用,这就是所谓的“地鏊子”了。



烙地瓜煎饼,首先把瓜干面粉倒进一个大盆,加进去适量的水,和均匀,不能留有疙瘩。然后,用一个布袋将面糊装起来,扎紧口,放到一个平坦的大石板上,再在布袋上加一些石块压紧,使面糊中多余的水分从布袋中流出来,流出的水甜甜的暗暗的浑浑的。等水流得差不多了,就可以把糊子从布袋中倒出来了。倒出来的面糊,水分不多也不少,刚好可以把它团成团。妇女们把这成团的面两手捧起,在不热不凉的鏊子上挨着滚上一遍,鏊子上就留下了一层不厚不薄的煎饼。接着,用一个长长的竹皮子捻一捻,使煎饼平滑易熟。稍候片刻,鏊子上就发出一阵煎饼的香气。看看煎饼的四周要翘起来,用薄竹皮一起,伸手就可以把煎饼揭下来了。

煎饼烙得好不好,烧鏊子是关键。烧鏊子,不能用煤炭火,也不能用木柴火,那样火太旺,煎饼容易煳;当然,鏊子太凉了煎饼熟得慢,煎饼潮湿不中吃。烧鏊子的最理想的燃料是柴草。

香甜每天晚上吃过晚饭,都要用“地鏊子”烙煎饼。烙煎饼绝不是个好活!她蹲在鏊子前,一边烧火,一边滚面团烙煎饼……一干就是一两个小时。

香甜每天都要烙上几斤面粉的煎饼,只累得她腰酸背疼腿抽筋,夜里也休息不好……可是,第二天,煎饼还不够孩子们吃的,平子拿到学校里吃的更没有。这使香甜非常难过。

老让杨平在学校里挨饿也不行啊?该怎么办?怎么才能多烙一点呢?香甜经常想,想着想着就说了出来。于是,平子慢慢地学会了烙煎饼……

香甜说:一个个大老爷们,像女人一样烙煎饼,人家会笑话的!平子说,我不怕!谁愿意说谁说去好了。是啊,别的一切都是不重要了,吃上饭才是最重要的!

杨平看到娘烙煎饼那疲惫的样子,常常想:什么时候烙煎饼也能机器化呢?正是小时候的这个愿望,使他长大后发明了机器煎饼机,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香甜在她家那三间草房里,天天烙,夜夜烙,直把那土夯的墙壁熏得黑漆漆的,有的地方还发出了油油的亮光,仿佛挂上了一层黑色的油墨。

这是香甜烙地瓜煎饼的见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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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6 00:31 | 显示全部楼层
49 人虱大战



二三月的天,乍暖还寒。有时温暖宜人,稍做活动便热汗直冒,只好脱下厚厚的棉袄;有时西北风“呜——呜——”地一吹,又天寒地冻起来,人们刚刚脱下的衣服又赶紧裹到身上。

这样的日子,最受不了的是老人和孩子。不少人三天两头地感冒头疼。山里人治疗头痛的偏方别具特色:找个内行的经验丰富的老人,用手不断地揉捏着患者的眉心,一直捏出紫红色的郁血为止,用针一扎,郁血慢慢地淌出来。头疼很快就好了。

这几天,凛冽的西北风“呜——呜——”地吹着,生产队也只好歇工了,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家家户户早已收拾起来的火盆又搬了出来。

六七十年代,鲁南山区的人们大多用火盆取暖。火盆是用黏性很强的黄泥和着麦糠砌成的一种又大又厚实的泥盆子,也有的是用水泥砌成的。天冷了,把火盆放在屋子的中央,在火盆里点燃一些软和的柴禾,用柴草引燃木柴,也有引燃干牛粪的……火旺的时候,火苗一蹿老高,远远地就感到了温暖,在烟雾缭绕中那可恶的寒冷便被赶出了门。

只是屋子里浓烟滚滚,得了肺病的人难以忍受……很多人家的房子因为长年烟熏火燎,熏得黑黝黝油亮油亮的……杨平家的房子就是这样。

人们在火盆周围一个挨着一个紧紧地坐着。烤火,喝茶,剥花生,给孩子们“拉呱”……小孩子尿了棉裤,没有穿的了怎么办?只好早早的爬上床,让大人在火盆上好好地烤一烤,烤干了明天还要等着穿呢!于是,满屋子除了浓烟之外还洋溢着浓浓的尿骚味,但是,人们习以为常,一点也不会感到别扭。

一天晚上,杨平家正围着火盆取暖。

“娘,你烙煎饼也累了,搂着弟弟睡觉去吧,”杨平说,“我把弟弟的棉裤烤干就好了。”

“哦,那也好!”香甜拖着疲惫的身子爬上了土炕。炕上,小雪小文已经钻进了被窝,平子把小文那刚脱下的湿漉漉的棉裤拿回到火盆旁烘烤起来。

“哥,你把我的棉裤烤干了点!”小文不忘交代一番。

“丢不丢?这么大了还尿裤子!以后再尿,带着尿穿就是,没有人给你烤了!”平子笑着说。

“你穿尿裤子,你才穿尿裤子!”小文虽小话语可绝不忍让。

“哇,看看,小文的裤子上怎么这么多虱子!”平子又逗笑着。

香甜已经在床上打起了鼾,忽然停下来说:“平子,你给弟弟妹妹逮逮虱子吧,恐怕又招不少虱子了!”

“行,娘,你歇着吧,我这就逮!”平子答应着,仔细看着,果然,小文的棉裤缝上一个个大虱子圆滚滚的,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显得招眼。

在那个时代,穷困的山区人们没有衬衣,衬裤,冬天穿的衣服,一般只有一身棉袄棉裤,条件好的家庭也不过有两身棉衣罢了。冬天由于天冷,无法洗澡,也无法拆洗棉衣,棉衣外表脏得发亮,里面脏得招了虱子、虮子等各种害虫。

房子里没有点油灯,平子在柴草的火光下费力地捉着虱子。

平子拿起弟弟的棉裤在火苗上面一抖——只听到有什么东西被烧得“噼哩啪啦”作响,似乎可以看到一个个黑虱子就像料豆一样,被纷纷地抖进熊熊的大火里了。

平子拿着弟弟妹妹的棉裤,一条缝一条缝地捉起了虱子。

他每发现一个虱子,两个大拇指甲向一起一挤,“咯嘣”一声清晰可闻,虱子和人的血四溅开来,甚至会迸进天生的嘴里去。不一会儿,平子的几个指甲上就已经鲜血淋漓的了。还有一种白色的小虫子,俗称“虮子”,人们常说是虱子的幼虫,常常呆在棉裤的缝隙里不出来。用指甲捉就不起作用了,平子只好用牙来咬一咬布缝,只听到“咯嘣嘣”地连声响,把一个个虮子送上了西天……

平子正忙着呢,支书杨进礼推门走了进来。近来不知怎么的,李老师常来后,他就成了稀客。

“杨平又上学去了?”

“是的,小老爷。”杨平淡淡地说。

“这就对了!”杨进礼说,“在家里当社员有什么出息?”

香甜听到了支书的声音,赶忙欠起身:“小叔你过来了?平子,快给你小老爷搬个板凳!”

“香甜,你的活累,歇着吧!”杨进礼说,“我过来站站就走!”杨进礼接过平子递过的小板凳坐到了火盆旁。

“小叔,俺娘们的事,总是让您费心。”

“应该的,应该的。”杨进礼说,“我看平子回去上学了,很高兴!这就对了吗,受人劝,吃饱饭!好好上学,各方面都表现得好了点。我可以通过组织推荐平子上大学。上了大学,平子可就真的出息了!可是有一件:如果平子自己上学不争气,不如早早回家。可以多帮你娘干点活,就是照看一下弟弟妹妹也好。”

“不,平子这孩子很争气!他会成才的。”香甜说,“还得麻烦小叔多操心!“

“只要他争气,表现好,我负责把他送出去!”杨进礼大包大揽地说,仿佛他是一个救世的活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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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6 00:32 | 显示全部楼层
        50 月夜血斗

月儿圆圆,晴朗的夜空显得特别寂静,远处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

杨平收拾好家务后坐在门槛上,两手托着下巴,静静地注视着南山。心里却在不断地翻滚:奇怪,李老师每天都来的,今天晚上怎么没有来?不会有什么事吧?

自从这个小李老师成了杨平家的常客之后,那些光棍汉们就很少来了,就连杨进礼那个色迷迷的老家伙也成了稀客。

杨平虽然只有十三岁,但他却有一颗倔强的心,他早就暗暗发誓,一定要为爹爹、为死去的父老乡亲报仇!那么多人在水难中死了,决不能白死!支书杨进礼说是张大平为报世仇,弄沉了航船,那又是谁杀了张大平全家?……到底谁是凶手?十有八九就是大义!看看他的那个无赖样……杨平曾偷偷地听人说过爹爹、娘和大义之间的关系,听过人们的风言风语,大家都很不齿大义的行为……凶手不是他又能是谁呢?听说公安已经断定是他了,只是当时来了红卫兵又把他放了。哼哼,这个世道!

一想起大义,杨平心里就像燃烧起了一把火,恨得他牙关紧咬:哼,终有一天,我要报仇!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听说大义这两天回来了!对,今天晚上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出去溜溜,巧了碰上,偷空给他一石头!能打死他最好,打不死也要让他受点罪!……杨平暗暗下了决心,关上门,顺手拿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悄悄地走出了家门。

走到支书杨进礼家附近的一个胡同,刚想转弯,忽然听到转弯那边一个低低地声音:

“后面有人跟踪我!”

“谁?”

“好像是大义!”

“怎么办?”

“老办法!……解决了……干净点……”

“您放心……”

接着传来脚步声。杨平一愣,一侧身,赶紧躲进街道右侧的乱石里。只见两个人走过来,一个是杨进礼,另一个竟然是小学教师张德!杨进礼匆匆进了家门。张德潜进街道另一侧的乱石里。

不一会儿,一个人悄悄地跟了上来,看那身影就是大义!这可是杨平扔黑石头的好机会!大义的身影越来越近……杨平似乎看到有一个亮光一闪,街道左面张德手里多了一把刀,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刺眼的光芒。

“……解决了……”不知怎么了,杨平想起那两个人的对话,忽然为大义担心起来,连自己也说不明白自己了,攥着石头的手也湿漉漉的。

说时迟,那时快,大义来到了眼前。忽然,一个黑衣蒙面的人影从乱石中蹿了出来,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直插大义的胸膛!大义吃了一惊,本能地身子一闪,身体是闪过了,左大腿却被刺了个正着。

没等大义有所反应,那黑衣蒙面人跟上去就是一脚,正中大义的小腹。大义“哎吆——”一声,抱着肚子就坐在地上,大腿上的鲜血马上就浸湿了他的衣裤……

黑衣人上前一步,一脚踏在大义的胸部,右手高高扬起匕首,就要刺下来……杨平想也没有多想,扬起手中的石头向黑衣人的头上扔去——

只听到“当啷”一声,匕首掉到地上,黑衣人捂着手腕,向一侧闪开。咦,我怎么打到他的手上了?奇怪!

正诧异间,忽然从胡同拐角处又跳出了一个黑衣人,两个黑衣人一见面,话也不说,就打了起来!拳来脚往,呼呼生风,只看得杨平眼花缭乱……

正眼看去,原来后来的那个黑衣人竟然是李自强老师。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

大义一瘸一拐地爬起来:“奶奶个头的,竟然敢杀我?你是谁?干吗脸上要蒙块尿布?李老师,留下他我看看到底是谁?!”那黑衣蒙面人不敢恋战,虚晃一着,跳出了战圈,一溜烟地跑了!

“大义,你不要紧吧!”李老师问。

“嘿嘿,没事!”大义苦着脸,显然很痛的样子。

“杨平,你也出来吧!”李老师对杨平这边说。

杨平怯怯地走了出来,问候了一句:“李老师,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呆着?”

“我当然知道,你刚才扔出了一块石头呀!”李老师说,“别的什么也别问,我们先扶大义回家!”

“我扶他!?”杨平很有敌意,在杨平的眼里,就是大义杀害了他的父亲,说什么他也不能帮助一个杀父仇人。

“对,快来帮帮忙。大义不是坏人!”哦,莫非我真的怀疑错了?他不是杀人犯?杨平怎么也转不过弯来……杨平终于伸出了手,和李老师一起扶起大义一瘸一拐地走了回去。

大义不时盯着杨平看,心里仿佛盛开了一朵鲜花。

大义的家里。

老师取来了一些纱布和消炎药,为大义包扎了起来,那一刀正好刺在了肌肉上,好在没有伤筋动骨。

“李老师,平子,今天晚上多亏了你们两个,要不,今晚我就死定了!”大义唏嘘着,“想想真是后怕!”

“你刚才跟踪的是什么人?”李老师问。

“支书杨进礼!”

“哦?”李老师说,“可是,看体型刚才这个人不是他啊?”

“是啊,我也奇怪呢。怎么一拐弯就换人了呢?”

“大义同志,你怎么想起来要跟踪支书呢?这可是很危险的!”

“奶奶个熊!我们村的这两起案子很多人怀疑是我做的!”大义义愤填膺地说,“可是,只有我知道,那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有人在有意地陷害我!我想来想去,只有支书杨进礼才是这个案子的凶手!”

“为什么?”杨平和李老师一起问。

“只有支书才有可能指使着张大平制造那样的垃圾船,只有支书才有靠近张大平全家的机会,在我们村,只有支书,才有那么样的杀人功夫!”

“不!刚才这个人也很厉害!”李老师说,“显然是接受过正规格斗训练的。这个人是谁呢?”

“是张德张老师!”杨平说,“在你们来之前,我看到了……”杨平把刚才的所见都告诉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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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6 20:58 | 显示全部楼层
51  战场初恋

“果真是支书和张德在一起!”仿佛一切都在李自强的意料之中, “听说张德不是本地人?”

“是啊。”大义说,“听张德说他是黄河北的人,多年前黄河发大水,他领着老婆孩子逃荒流浪到杨庄。杨进礼见他能打会算,就把他留下来当了我们村的小学教师。”

“呵呵,掩护的很好啊。”李自强说,“看他的身手,明显是正规部队的格斗高手嘛!”

“是啊,”大义似乎还心有余悸,“不过,比起支书来,他还差些!”

“当官的当然要比手下厉害!”李自强问,“大义同志,您今晚跟踪发现了什么?”

“晚上,我见支书提着个箱子,走出了家门,便远远地跟了上去。他走上了村北的山头,呆了一会就回来了。”

“你知道他上山干什么去了?”

“那一带没有巨石,我无法靠近。不知道他在山上做了什么!”

“你以前经常见他独自上山吗?”

大义想了想,点了点头。

“哦。“李自强老师沉思了起来。

杨平被今天发生的事情弄懵了:一直憎恶的大义竟然不是杀人犯,莫非真如大义所说小老爷支书才是那个杀人恶魔?一直老实本分的张德老师竟然有那么好的功夫!和自己一直说笑,好像兄弟一样的李老师竟然也是一个迷一样的人物。他到底是一个什么人?杨平越来越看不懂他了:“李老师,你怎么有这么好的功夫?”

“你以后慢慢就知道了!”李自强笑了笑,“现在暂时保密!”

老师交代:“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大家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为什么?”大义不解,“我们应该乘胜追击!说不定很快就能揭穿杨进礼的真面目!找到他杀害兄弟爷们的证据!”

“还不行!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是坏人?扳倒他们可没有那么简单!”李老师说,“做事不能太急!以后大家多联系,不要单独行动。注意安全!”

……事情仿佛就那么过去了,一切风平浪静。



杨进礼的家里。

“你越来越是个废物了,连这么一个莽汉都解决不了!”杨进礼坐在沙发上气急败坏。

“你不知道,李自强那小子功夫特别好!”张德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垂着头,“大义被我刺了一刀恼羞成怒,也向我扑了过来,后面好像还有一个高手没有出来!”

“哦?”杨进礼问,“还有一个高手?”

“是啊。”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说的那个高手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杨平。

“看来这三个知识青年是专门针对我来的了!”杨进礼仿佛在自言自语,“大义这小子跟踪我好几次了,不解决他早晚要坏在他的手里!”

“上校……你看我们不如……”

“什么?”杨进礼脸色一凛。

“哦……支书,过一会,干脆我去把大义解决了,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里消失……”

“太晚了!”杨进礼说,“这事已经被李自强那小子发现了。说不定他们已经串通一气了。杀了大义还有什么用?”

“是是是!”

“这几天暂时安顿下来,不要再搞什么风吹草动!以免打草惊蛇!”说完,杨进礼闭上了眼睛。张德恭恭敬敬地退了出来。

哎——我这是过得什么日子!天天担惊受怕!……杨进礼懊恼地捶了捶涨疼的脑袋。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想起一个人,一个长得极像孔香甜的女人。

是啊,那是李小凡,杨进礼在朝鲜战场上的战友李小凡!她是杨进礼的初恋情人!小凡,你现在过得还好吗?你身边的男人可疼你吗?

年前,老连长谢本来的出现揭开了杨进礼久痛未愈的伤疤。每每此时,他只有借酒浇愁……杨进礼痛苦得揪心,蒙胧中,他总能看到他们初恋时候的情景,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朝鲜战场……

瘦瘦的小巧玲珑的身材,修长的玉腿,白白的皮肤,结实的臀部,平坦的小腹,尖挺的两座玉峰……这是印在杨进礼大脑里的一幅完美的图画!这是留在他内心深处的永远的记忆!

李小凡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也是他永远无法忘记的女人!

当时,杨进礼二十一岁,虽然当兵还不到三年,但他机智勇敢,屡立战功,成了侦察连里有名的战斗英雄,被上级领导直接任命为排长。他高大潇洒,深得大家的喜爱。李小凡,十八岁的小女孩,刚刚卫生培训班结业,被分到他们连任卫生员。她娇小玲珑,天真烂漫,整天唧唧喳喳地缠着杨排长,要听他的英雄故事。她经常托着两腮,出神地盯着这个英勇顽强、英俊潇洒的杨排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天凌晨,“呜——”“呜——”空袭警报拉响了,大家迅速撤进防空洞。可是,李小凡还呆在她那孤立的小帐篷里,不见有什么反应!不好,她的小帐篷岂不成了敌机的靶子?

杨进礼迅速冲进帐篷抱起熟睡的李小凡冲进了附近的树林——进防空洞已经来不及了。天气十分炎热,李小凡几乎赤裸着身子,依然熟睡不醒,哦,小凡累了,她照顾伤员到深夜,才刚刚睡熟!
“轰——轰——”“哒哒哒……”几乎就在同时,敌机抛下的炸弹把她的帐篷卷上了天空,子弹打得头上的树叶簌簌地响。
李小凡惊醒了,她紧紧地搂着杨进礼的脖子,脸颊深深地埋在他宽宽的胸前……敌机飞走了,小凡仍然紧紧地偎依在杨进礼的身前,不动也不说话,她的脸颊发烫,呼吸急促……
杨进礼再也管不住自己了,伸手抚摩着怀里的女孩:那尖挺的乳房、滚圆的大腿、白皙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女孩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呻吟起来,翕动的眼睑仍然没有睁开。年轻的杨排长冲动起来,“哧——”地一声,撕下了她仅有的遮羞布,毛手毛脚地挺进了她的身子……身下滚烫的芳体热烈地反应着……哦,那迷人的初吻,那令人魂绕梦牵的第一次!
他们相爱了,爱得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然而,这是军纪所绝对不允许的!有人说:压力多大,反抗的力量就有多大。英雄战士也有七情六欲,也有人正常的心理和生理的需要。他们经常偷偷地约会,甚至偷偷地做爱。
情欲是一把双刃剑,往往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但人们总是乐此不疲。尤其是年轻人,往往一发不可收拾——仿佛吸食毒品一样,一有了开始,就再也难以把握自己了。

杨进礼天天想着那迷人的接吻,想着李小凡那诱人的身体,一有机会,他便搂着小凡久久地吻着,身体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恨不得永远也不分开:营帐里,树林里,掩体中,防空洞里……到处留下他们相爱的痕迹。战场上,他再也不能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所向披靡,她再也不能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抢救伤员,他们所想的仿佛只有对方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的事情终于被连长兼指导员谢本来发现了!那一天,他们在树林里被谢本来当场捉住!……在连支部会议上,谢本来给杨进礼、李小凡两人记大过处分,并把李小凡调到了别的连队……
事情过去不久,他们就赶上了那次战役,杨进礼在战场上失踪了。从此,这对有情人竟再也没有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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