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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曲源第一
曲,樂之支也。自康衢、擊壤、黃澤、白雲以降,於是越人、易水、大風、瓠子之
歌繼作,聲漸靡矣。〔樂府〕之名,昉於西漢,其屬有〔鼓吹〕、〔橫吹〕、〔相
和〕、〔清商〕、〔雜調〕諸曲。六代沿其聲調,稍加藻豔,於今曲略近。入唐而
以絕句為曲,如清平、鬱輪、涼州、水調之類;然不幾其變,而於是始創為〔憶秦
娥〕、〔菩薩蠻〕等曲,蓋太白、飛卿輩,實其作俑。入宋而詞始大振,暑曰〔詩
餘〕,於今曲益近,周待制柳屯田其最也;然單詞隻韻,歌止一闋,又不盡其變。
而金章宗時,漸更為北詞,如世所傳董解元西廂記者,其聲猶未純也。入元而益漫
衍其製,櫛調比聲,北曲遂擅盛一代;願未免滯於絃索,且多染胡語,其聲近澆以
殺,南人不習也。迨季世入我明,又變而為南曲,一唱三歎,於是美善兼至,極聲
調之致。始猶南北畫地相角,邇年以來,燕、趙之歌童、舞女,咸棄其捍撥,盡效
南聲,而北詞幾廢。何元朗謂:〔更數世後,北曲必且失傳〕。宇宙氣數,於此可
覘。至北之濫流而為〔粉紅蓮〕、〔銀紐絲〕、〔打棗竿〕,南之濫流而為吳之〔
山歌〕,越之〔採茶〕諸小曲,不啻鄭聲,然各有其致。由茲而往,吾不知其所終
矣。
總論南北曲第二
曲之有南、北,非始今日也。關西胡鴻臚侍《珍珠船》(其所著書名)引劉勰《文
心雕龍》,謂:塗山歌於〔候人〕,始為南音;有娥謠於〔飛燕〕,始為北聲。及
夏甲為東,殷整為西,古四方皆有音,而今歌曲但統為南、北。如擊壤、康衢、卿
雲、南風,《詩》之二南,漢之樂府,下逮關、鄭、白、馬之撰,詞有雅、鄭,皆
北音也;孺子、接輿、越人、紫玉、吳歈、楚豔,以及今之戲文,皆南音也。豫章
左克明《古樂府》載:晉馬南渡,音樂散亡,僅存江南吳歌,荊、楚西聲。自陳及
隋,皆以子夜、歡聞、前溪、阿子等曲屬吳,以石城、烏棲、估客、莫愁等曲屬西
。蓋吳音故統東南;而西曲則後之,人概目為北音矣。以辭而論,則宋胡翰所謂:
晉之東,其辭變為南、北;南音多豔曲,北俗雜胡戎。以地而論,則吳萊所謂:晉
、宋、六代以降,南朝之樂,多用吳音;北國之樂,僅襲夷虜。以聲而論,則關中
康德涵所謂:南詞主激越,其變也為流麗;北曲主慷慨,其變也為襆實。惟襆實故
聲有矩度而難借,惟流麗故唱得宛轉而易調。吳郡王元美謂:南、北二曲,譬之同
一師承,而頓、漸分教;俱為國臣,而文、武異科。北主勁切雄麗,南主清峭柔遠
。北字多而調促,促處見筋;南字少而調緩,緩處見眼。北辭情少而聲情多,南聲
情少而辭情多。北力在絃,南力在板。北宜和歌,南宜獨奏。北氣易粗,南氣易弱
。此其大較。康,北人,故差易南調,似不如王論為確;然陰陽、平仄之用,南、
北故絕不同,詳見後說。(北曲,《中原音韻》論最詳備,此後多論南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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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調名第三
曲之調名,今俗曰〔牌名〕,始於漢之朱鷺、石流、艾如張、巫山高,梁、陳之折
楊柳、梅花落、雞鳴高樹巔、玉樹後庭花等篇,於是詞而為金荃、蘭畹、花間、草
堂諸調,曲而為金、元劇戲諸調。北調載天台陶九成《輟耕錄》及國朝涵虛子《太
和正音譜》,南調載毘陵蔣維忠(名孝,嘉靖中進士)《南九宮十三調詞譜》今吳
江詞隱先生(姓沈名璟,萬曆中進士)又釐正而增益之者,諸書臚列甚備。然詞之
與曲,實分兩途。間有采入南、北則於金而小令如【醉落魄】、【點絳唇】類,長
調如【滿江紅】、【沁園春】類,皆仍其調而易其聲,於元而小令如【青玉案】、
【搗練子】類,長調如【瑞鶴仙】、【賀新郎】、【滿庭芳】、【念奴嬌】類,或
稍易其字句,或止用其名而盡變其詞;南則小令如【卜算子】、【生查子】、【憶
秦娥】、【臨江仙】類,長調如【鵲橋仙】、【喜遷鶯】、【稱人心】、【意難忘
】類,止用作引曲,過曲如【八聲甘州】、【桂枝香】類,亦止用其名而盡變其調
。至南之於北,則如【金玉胞肚】、【豆葉黃】、【剔銀燈】、【繡帶兒】類,如
【元普天樂】、【石榴花】、【醉太平】、【節節高】類,名同而調與聲皆絕不同
。其名則自宋之詩餘,及金之變宋而為曲,元又變金而一為北曲,一為南曲,皆各
立一種名色,視古樂府,不知更幾滄桑矣。(以下專論南曲)其義則有取古人詩詞
句中語而名者,如【滿庭芳】則取吳融〔滿庭芳草易黃昏〕,【點絳唇】則取江淹
〔明珠點絳唇〕,【鷓鴣天】則取鄭嵎〔家在鷓鴣天〕,【西江月】則取衛萬〔只
今惟有西江月,曾照見吳王宮裡人〕,【浣溪沙】則取少陵詩意,【青玉案】則取
《四愁》詩語,【粉蝶兒】則取毛澤民〔粉蝶兒共花同活〕,【人月圓】則用王晉
卿〔年年此夜,華燈盛照,人月圓時〕之類。有以地而名者,如【梁州序】、【八
聲甘州】、【伊州令】之類。有以音節而名者,如【步步嬌】、【急板令】、【節
節高】、【滴溜子】、【雙聲子】之類。其他無所取義,或以時序,或以人物,或
以花鳥,或以寄托,或偶觸所見而名者,紛錯不可勝紀。而又有雜犯諸調而名者,
如兩調合成而為【錦堂月】,三調合成而為【醉羅歌】,四五調合成而為【金絡索
】,四五調全調連用而為【雁魚錦】;或明曰【二犯江兒水】、【四犯黃鶯兒】、
【六犯清音】、【七犯玉玲瓏】;又有八犯而為【八寶妝】,九犯而為【九疑山】
,十犯而為【十樣錦】,十二犯而為【十二紅】,十六犯而為【一秤金】,三十犯
而為【三十腔】類。又有取字義而二三調合為一調,如【皂袍罩黃鶯】、【鶯集御
林春】類;有每調只取一字,合為一調,如【醉歸花月渡】、【浣沙劉月蓮】類。
(見《新譜》詞隱自製)又有一調,分屬二宮,而聲各不同,如【小桃紅】一在正
宮,一在越調,【紅芍藥】一在南呂宮,一在中呂宮類;有一調二名,如【素帶兒
】又名【白練序】,【黃鶯兒】又名【金衣公子】類;有初本一調,後各傳而致句
字增減不同,如【普天樂】、【錦纏道】類;有古體無考,俗傳增減句字,至繁聲
過多,不可遵守,如【越恁好】、【雌雄畫眉】類;有其調存而宮調無可考,如【
三仙橋】、【勝如花】類;有調名傳訛,字義不通,無可考正,如【奉時春】、【
十破四】類;有其名存而本調無可考,如【小秀才】、【大夫娘】類;有其名存而
腔久不傳,如【四塊金】、【嬌鶯兒】類;有二調句字相似,無可分別,如【青衲
襖】、【紅衲襖】類;有各宮調有賺,而僅存一二,餘無可考類;有字面差訛,致
失本意,
如【生查子】:查,古槎字,用張騫乘槎事;
【玉胞肚】:唐人呼帶為抱肚,宋真宗賜王安石有玉抱肚,今訛為【玉胞肚】;
【醉公子】:唐人以詠公子,今訛為【醉翁子】;
【朝天紫】:本牡丹名,見陸游《牡丹譜》,今訛為【朝天子】類。
至古有所謂【纏令】、【入破】、【出破】之類,則按沈括《筆談》謂:〔古樂府
皆有聲有詞,連屬書之,如曰賀賀賀、何何何之類,皆相聲也。今絃管纏聲,亦其
遺法。〕則董解元古西廂記中所謂【醉落魄纏令】、【點絳唇纏令】,正此法,絃
索有和聲故也。《明皇雜錄》載:〔天寶中多以邊地名曲,如涼州、甘州、伊州之
類,其曲遍繁聲,名【入破】,後其地皆為西番破沒。〕則今曲所謂【入破】、【
出破】,蓋以國有繁聲故也。又古曲有〔豔〕,有〔趨〕,豔在曲之前,趨在曲之
後,楊用修謂豔在曲前,即今之〔引子〕;趨在曲後,即今之〔尾聲〕是也。沈括
又言:〔曲有犯聲、側聲、正殺、寄殺、偏字、傍字、雙字、半字之法‧〕《樂典
》言:〔相應謂之“犯”,歸宿謂之“煞”。〕今十三調譜中,每調有賺犯、攤犯
、二犯、三犯、四犯、五犯、六犯、七犯、賺、道和、傍拍,凡十一則,係六攝,
每調皆有因,其法今盡不傳,無可考索,蓋正括所謂〔犯聲〕以下諸法。然此所謂
〔犯〕,皆以聲言,非如今以此調犯他調之謂也。至有一調名而兩用,以此引曲,
即以此為過曲,如《琵琶記》之【念奴嬌】引曲〔楚天過雨〕云云,而下過曲〔長
空萬里〕,則省曰【本序】,言本上曲之【念奴嬌】也;《拜月亭》之【惜奴嬌】
引曲〔禍不單行〕云云,而下過曲〔自與相別〕,亦省曰【本序】,又【夜行船】
引曲〔六曲欄杆〕云云,而下過曲〔春思懨懨〕,亦省曰【本序】,亦言本上之【
惜奴嬌】果【夜行船】也。然則《琵琶記》之【祝英臺】、【尾犯】、【高陽臺】
三曲,皆以此引,以此過,皆可謂之【本序】,今卻不然,而或於〔新篁池閣〕一
曲,則亦署曰【本序】,不知前有【梁州令】引,則此可曰【本序】,今前引係他
曲,而亦以【本序】名之,則非也。又登場首曲,北曰〔楔子〕,南曰〔引子〕;
引子曰〔慢詞〕,過曲曰〔近詞〕。曲之第二調,北曰〔么〕,南曰〔前腔〕,曰
〔換頭〕。〔前腔〕者,連用二首,或四、五首,一字不易者是也。〔換頭〕者,
換其前曲之頭,而稍增減其字,如【錦堂月】、【念奴嬌序】,則換首句,【鎖南
枝】、【二郎神】則並換其腹之第四、第五句,(〔人別後〕散套,第二調〔爭奈
話別匆匆,雨散雲收〕,與首調〔夕陽影裡,見一簇寒蟬夜柳〕,下句六字不同。
)【朝元令】則第一、第二、第三、第四,通調各自全換,只〔合前〕兩句與首調
相同,【梁州序】則至第三、第四調而始換首二句之類是也。煞句曰〔尾聲〕,或
曰〔餘文〕,或曰〔意不盡〕或曰〔十二時〕,(以凡尾聲皆十二板,故名)其實
一也。為格句字,稍有不同,當各隨上用宮調;今多混用,非是,詳見後〔論尾聲
〕條中。大略南調之創,稍次北調。《拜月》之作,稍先《琵琶》。今二記調絕不
同,《拜月》諸調又絕不見他戲,是知創調之始,當不止如今譜中所載者,特時代
久遠,多玫湮沒,即其存者,而又腔調多不可考,惜哉!又世多以南之【點絳唇】
、【粉蝶兒】、【二犯江兒水】作北調唱者,詞隱辯之甚詳,見譜中。然【大迓鼓
】之〔迓〕改作〔呀〕,【感亭秋】之〔撼〕仍誤作〔感〕,殊未當也。北詞各調
,載《輟耕錄》、《中原音韻》、《太和正音譜》三書,迄今藉可考見。南詞舊有
蔣氏《九宮》《十三調》二譜,《九宮譜》有詞,《十三調》無詞。詞隱於《九宮
譜》參補新調,又並著平仄,考定訛謬,重刻以傳;卻削去《十三調》一譜,間取
有曲可查者,附入《九宮譜》後。今其書秘不大行,錄載於此,以便觀者。《九宮
詞譜》共六百八十五章(新增及雜調,皆收此譜。內方諸生新製,凡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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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宮曲八十二章(十三調詞,另列在後)仙呂引子十六章:
(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仙呂過曲六十六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仙呂調慢詞五章(此係十三調譜,不列前《九宮譜》內,後同,共六十二章):
(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仙呂調近詞五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羽調近詞八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正宮曲六十二章正宮引子十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正宮過曲五十二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正宮調慢詞二章(十三調):(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正宮調近詞二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大石調曲十三章大石引子五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大石過曲八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大石調慢詞三章(十三調):(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大石調近詞一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中呂宮曲六十二章中呂引子十二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中呂過曲五十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中呂宮調慢詞四章(十三調):(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中呂調近詞七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般涉調慢詞一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南呂宮曲一百十八章南呂引子二十五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南呂過曲九十三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南呂調慢詞三章(十三調):(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南呂調近詞四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黃鐘宮曲五十二章黃鐘引子十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黃鐘過曲四十二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越調曲五十二章越調引子七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越調過曲四十五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越調慢詞一章(十三調):(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越調近詞四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商調曲六十九章商調引子九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商調過曲六十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商調慢詞五章(十三調):(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商調近詞一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商黃調詞五章(方諸生新製):
【二郎試畫眉】【集賢觀黃龍】【啼鶯捎啄木】【貓兒戲獅子】【御林轉隊子】小
石調近詞一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雙調曲三十二章雙調引子二十一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雙調過曲十一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仙呂入雙調過曲九十七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雙調慢詞二章(十三調):(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雙調近詞三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附錄不知宮調及犯各調曲四十六章附錄引子八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附錄過曲三十八章:(註:以下列舉曲牌名稱,略)
右合九宮十三調曲,共七百四十七章。蔣氏舊譜序云:《九宮》《十三譜》二譜,
得之陳氏白氏,僅有其目,而無其辭。蔣為輯古戲及散曲,合數十家,每調各譜一
曲。迨詞隱又增補新調之未收者,並署平仄音律,以廣其傳,益稱大備。蔣,毘陵
人,名孝。登嘉靖甲辰進士。蓋好古博雅士也。其書世多不傳,恐久而遂泯其人,
略志所自。詞隱校定新譜,較蔣氏舊譜,大約增益十之二三;即《十三調》諸曲,
有為世所通用者,亦間採並列其中矣。舊譜今既不傳,世將不復能睹《十三調》諸
曲名目,為別錄一過,以寄存餼羊之意。是譜,蔣氏原不譜曲,似不易悉為蒐輯,
世遠樂亡,陵夷漸爾,惜哉!《十三調南曲音節譜》仙呂(與羽詞互用。出入道宮
、高平、南呂。俱無詞)(註:以上列舉曲牌名稱,略)
己上十一則,係六攝,每調皆有因。(註:以上列舉曲牌名稱,略)
己上俱係慢詞(註:以上列舉曲牌名稱,略)
已上俱係近詞羽調六攝十一則,見前仙呂調下。(註:以上列舉曲牌名稱,略)
已上俱係慢詞(註:以上列舉曲牌名稱,略)
已上俱係近詞黃鐘(與商調、羽調出入)
六攝十一則,見前仙呂調下。(註:以上列舉曲牌名稱,略)
已上俱係慢詞(註:以上列舉曲牌名稱,略)
已上俱係近詞商調(與仙呂、羽調、黃鐘皆出入)
六攝十一則,見前仙呂調下。(註:以上列舉曲牌名稱,略)
已上俱係慢詞(註:以上列舉曲牌名稱,略)
已上俱係近詞商黃調此係合犯,乃商調、黃鐘各半隻,或各一隻合成者,皆是也。
但不許黃鐘居商調之前;曲無前高後低之理,古人無此式也。正宮(與大石、中呂
出入)六攝十一則,見前仙呂調下。(註:以上列舉曲牌名稱,略)已上俱係慢詞
(註:以上列舉曲牌名稱,略)
已上俱係近詞大石調(與正宮出入)六攝十一則,見前仙呂調下。
(註:以上列舉曲牌名稱,略)
已上俱係慢詞(註:以上列舉曲牌名稱,略)
已上俱係近詞中呂調(與正宮、道宮出入)六攝十一則,見前仙呂調下。
(註:以上列舉曲牌名稱,略)
已上俱係慢詞(註:以上列舉曲牌名稱,略)
已上俱係近詞般涉調(與中呂出入,無曲)六攝十一則,見前仙呂調下。
(註:以上列舉曲牌名稱,略)
右係慢詞(註:以上列舉曲牌名稱,略)
已上俱係近詞道宮調(與南呂、仙呂、高平出入)六攝十一則,見前仙呂調下。
(註:以上列舉曲牌名稱,略)
已上俱係慢詞(註:以上列舉曲牌名稱,略)
已上俱係近詞南呂調(與道宮、仙呂出入)六攝十一則,見前仙呂調下。
(註:以上列舉曲牌名稱,略)
已上俱係慢詞(註:以上列舉曲牌名稱,略)
已上俱係近詞高平調與諸調皆可出入。其調曲名,皆就引各調曲名合入,不再錄出
。其六攝十一則,皆與諸調同。用賺,以取引曲為血脈而用也。其過割搭頭圓混,
自有妙處,試觀〔畫眉人遠〕、〔夢回風遶圍屏〕二套可見。越調(與小石調、高
平調出入)六攝十一則,見前仙呂調下。(註:以上列舉曲牌名稱,略)
已上俱係慢詞(註:以上列舉曲牌名稱,略)
已上俱係近詞小石調(與越調、雙調出入)六攝十一則,見前仙呂調下。
(註:以上列舉曲牌名稱,略)已上俱係慢詞(註:以上列舉曲牌名稱,略)
已上俱係近詞雙調(中有夾鐘宮俗歌,與小石出入)六攝十一則,見前仙呂調下。
(註:以上列舉曲牌名稱,略)已上俱係慢詞(註:以上列舉曲牌名稱,略)
已上俱係近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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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宮調第四
宮調之說,蓋微眇矣,周德清習矣而不察,詞隱語焉而不詳。或問曲何以謂宮調?
何以有宮又復有調?何以宮之為六、調之為十一?既總之有十七宮調矣,何以今之
用者,北僅十三,南僅十一?又何以別有十三調之名也?曰:宮調之立,蓋本之十
二律、五聲,古極詳備,而今多散亡也。其說雜見歷代樂書:杜佑《通典》、鄭樵
《樂略》、沈括《筆談》、蔡元定《律呂新書》、歐陽之秀《律通》、陳暘《樂考
》、朱子《語類》、馬端臨《文獻通考》,及唐、宋諸賢樂論,近閩人李文利《律
呂元聲》、嶺南黃泰《樂典》、吾鄉季長沙《樂律纂要》、《律呂別書》諸書,宏
博浩繁,無暇殫述,第撮其要,則律之自黃鐘以下,凡十二也;聲之自宮、商、角
、徵、羽而外,有變宮、變徵凡七也。古有旋相為宮之法,以律為經,復以聲為緯
,乘之每律得十二調,合十二律得八十四調。此古法也,然不勝其繁,而後世省之
為四十八宮調。四十八宮調者,以律為經,以聲為緯,七聲之中,去徵聲及變宮、
變徵,僅省為四;以聲之四,乘律之十二,於是每律得五調,而合之為四十八調。

四十八調者,凡以宮聲乘律,皆呼曰宮,以商、角、羽三聲乘律,皆呼曰調。今列
其目:

黃鐘宮、俗呼正宮。
商、俗呼大石調。
角、俗呼大石角調。
羽、俗呼般涉調。

大呂宮、俗呼高宮。
商、俗呼高大石調。
角、俗呼高大石角。
羽、俗呼高般涉。

太簇宮、俗呼中管高宮。
商、俗呼中管高大石。
角、俗呼中管高大石角。
羽、俗呼中管高般涉。

夾鐘宮、俗呼中呂宮。
商、俗呼雙調。
角、俗呼雙角調。
羽、俗呼中呂調。

姑洗宮、俗呼中管中呂宮。
商、俗呼雙調。
角、俗呼中管雙角調。
羽、俗呼中呂調。

仲呂宮、俗呼道宮調。
商、俗呼小石調。
角、俗呼小石角調。
羽、俗呼正平調。

蕤賓宮、俗呼中管道宮調。
商、俗呼中管小石調。
角、俗呼中管小石角調。
羽、俗呼中管正平調。

林鐘宮、俗呼南呂宮。
商、俗呼歇指調。
角、俗呼歇指角調。
羽、俗呼高平調。

夷則宮、俗呼仙呂宮。
商、俗呼商調。
角、俗呼商角調。
羽、俗呼仙呂調。

南呂宮、俗呼中管仙呂宮。
商、俗呼中管商調。
角、俗呼中管商黃調。
羽、俗呼中管仙呂調。

無射宮、俗呼黃鐘宮。
商、俗呼越調。
角、俗呼越角調。
羽、俗呼羽調。

應鐘宮、俗呼中管黃鐘宮。
商、俗呼中管越調。
角、俗呼中管越角調。
羽、俗呼中管羽調。

此所謂四十八調也。自宋以來,四十八調者不能具存,而僅存《中原音韻》所載六
宮十一調,其所屬曲聲調,各自不同。仙呂宮、清新綿邈南呂宮、感歎悲傷中呂宮
、高下閃賺黃鐘宮、富貴纏綿正宮、惆悵雄壯道宮、飄逸清幽(以上皆屬宮)大石
調、風流蘊藉小石調、旖旎嫵媚高平調、條拗滉漾(〔拗〕舊作〔拘〕,誤)般涉
調、拾掇坑塹歇指調、急併虛歇商角調、悲傷宛轉雙調、健捷激裊商調、悽愴怨慕
角調、嗚咽悠揚宮調、典雅沈重越調、陶寫冷笑(以上皆屬調)此總之所謂十七宮
調也。自元以來,北又亡其四,(道宮、歇指調、角調、宮調)而南又亡其五。(
商角調、並前北之四)自十七宮調而外,又變為十三調。十三調者,蓋盡去宮聲不
用,其中所列仙呂、黃鐘、正宮、中呂、南呂、道宮,但可呼之為調,而不可呼之
為宮。(如曰仙呂調、正宮調之類)然惟南曲有之,變之最晚,調有出入,詞則略
同,而不妨與十七宮調並用者也。其宮調之中,有從古所不能解者:宮聲於黃鐘起
宮,不曰黃鐘宮,而曰正宮;於林鐘起宮,不曰林鐘宮,而曰南呂宮;於無射起宮
,不曰無射宮,而曰黃鐘宮;其餘諸宮,又各立名色。蓋今正宮,實黃鐘也,而黃
鐘實無射也。沈括亦以為今樂聲音出入,不全應古法,但略可配合,雖國工亦莫知
其所因者,此也。又古調聲之法,黃鐘之管最長,長則極濁;無射之管最短,(應
鐘又短於無射,以無調,故不論)。短則極清。又五音宮、商宜濁,徵、羽用清。
今正宮曰惆悵雄壯,近濁;越調曰陶寫冷笑,近清,似矣。獨無射之黃鐘,是清律
也,而曰富貴纏綿,又近濁聲,殊不可解。問各曲之分屬各宮調也,亦有說乎?曰
:此其法本之古歌詩者,而今不得悖也。蓋古譜曲之法,一均七聲(旋宮以七聲為
均。均,言韻也。古無韻字,猶言一韻聲也)。其五正聲(除去變宮、變徵而言也
)。皆可謂調,如協之樂章,則止以起調一聲為首、尾。其七聲(兼變宮、變徵而
言)則考其篇中上下之和,而以七律參錯用之,初無定位,非曰某句必用某律,某
字必用某聲,但所用止於本均,而他宮不與焉耳。唐、宋所遺樂譜,如《鹿鳴》三
章,皆以黃鐘清宮起音、畢曲,而總謂之正宮;《關睢》三章,皆以無射清商起音
、畢曲,而總謂之越調。今譜曲者,於北黃鐘【醉花陰】首一字,亦以黃鐘清六譜
之(六、樂家譜字。如凡、工、尺、合之類。凡清黃,皆曰六),下卻每字隨調以
協,而即為黃鐘宮曲,沈括所謂〔凡曲止是一聲,清濁高下,如縈縷然〕,正此意
也。然古樂先有詩而後有律,而今樂則先有律而後有詞,故各曲句之長短,字之多
寡,聲之平仄,又各準其所謂仙呂則清新綿邈,越調則陶寫冷笑者以分協之。各宮
各調,部署甚嚴,如卒徒之各有主帥,不得陵越,正所謂聲止一均,他宮不與者也
。宋之詩餘,亦自有宮調,姜堯章輩皆能自譜而自製之。其法相傳,至元益密,其
時作者踵起,家擅專門,今亡不可考矣。所沿而可守,以不墜古樂之一線者,僅今
日《九宮十三調》之一譜耳。南、北之律一轍。北之歌也,必和以絃索,曲不入律
,則與絃索相戾,故作北曲者,每凜凜遵其型範,至今不廢;南曲無問宮調,只按
之一拍足矣,故作者多孟浪其調,至泯淆錯亂,不可救藥。不知南曲未嘗不可被管
絃,實與北曲一律,而奈何議之?夫作法之始,定自毖窅,離之蓋自《琵琶》、《
拜月》始。以兩君之才,何所不可,而猥自貰於不尋宮數調之一語,以開千古厲端
,不無遺恨。吳人祝希哲謂:數十年前接賓客,尚有語及宮調者,今絕無之。由希
哲而今,又不止數十年矣。或問:予言各宮調皆不出一均,而奈何有云與某宮某調
出入而並用者也?曰:此所謂一均七聲,皆可為調,第易其首一字之律,而不必限
之一隅者,故北曲中呂、越調皆有【鬥鵪鶉】,中呂、雙調皆有【醉春風】,南曲
雙調多與仙呂出入,蓋其變也。此宮調之大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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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16 12:12 | 显示全部楼层
論平仄第五
今之平仄,韻書所謂四聲也,而實本始反切。古無完韻,詩樂皆以協成,觀三百篇
可見。自西域梵教入,而始有反切。自沈約《類譜》作,而始有平仄。欲語曲者,
先須識字,識字先須反切。反切之法,經緯七音,旋轉六律,釋氏謂:七音一呼而
聚,四聲不召自來,言相通也。今無暇論切,第論四聲。四聲者,平、上、去、入
也。平謂之平,上、去、入總謂之仄。曲有宜於平者,而平有陰、陽(陰、陽說見
下條),有宜於仄者,而仄有上、去、入。乖其法,則曰拗嗓。蓋平聲尚含蓄,上
聲促而未舒,去聲往而不返,入聲則逼側而調不得自轉矣。故均一仄也,上自為上
,去自為去,獨入聲可出入互用。北音重濁,故北曲無入聲,轉派入平、上、去三
聲,而南曲不然。詞隱謂入可代平,為獨洩造化之秘。又欲令作南曲者,悉遵《中
原音韻》,入聲亦止許代平,餘以上,去相間,不知南曲與北曲正自不同,北則入
無正音,故派入平、上、去之三聲,且各有所屬,不得假借;南則入聲自有正音,
又施於平、上、去之三聲,無所不可。大抵詞曲之有入聲,正如藥中甘草,一遇缺
乏,或平、上、去三聲字而不妥,無可奈何之際,得一入聲,便可通融打諢過去,
是故可作平,可作上,可作去;而其作平也,可作陰,又可作陽,不得以北音為拘
;此則世之唱者由而不知,而論者又未敢拈而筆之紙上故耳。其用法,則宜平不得
用仄,宜仄不得用平(此仄兼上去)宜上不得用去,宜去不得用上,宜上去不得用
去上,宜去上不得用上去(去上二字尤重。如《琵琶》【三學士】首句〔謝得公公
意甚美〕,《玉玦》【集賢賓】首句〔青歸柳葉翠尚小〕,末二字皆須去上,一用
上去,則不可唱。若他曲有無開聚,不妨通用者,則上去亦可,去上亦可,不必混
此)。上上、去去、不得疊用(上上二字尤重。蓋去去即不美聽,然唱出尚是本音
;上上疊用,則第一字便似平聲。如《玉玦》【泣顏回】第九句〔想何如季布難歸
〕,〔季布〕兩去聲,雖帶勉強,仍是〔季布〕;【雁來紅】第五句〔奈李廣未侯
真數奇〕,〔李廣〕兩上聲,李字稍不調停,則開口便是〔離廣〕矣。故遇連綿現
成字,如宛轉、酩酊、嬝嬝、整整之類,不能盡避;凡一應生造字,只宜避之為妙
)。單句不得連用四平、四上、四去、四入,《運甕》【念奴嬌序】〔月下歸來飛
瓊〕,用四平聲字,此以中有截板間之故也,然終不可為法,觀上〔珠箔銀屏〕、
〔吾廬三徑〕,可見。若第四折【繡帶兒】〔難道是庭前森森丹桂〕,〔庭前森森
丹〕五字,連用平聲,真不可唱矣)。雙句合一不合二,合三不合四。押韻有宜平
亦可用仄者,有宜仄而亦可用平者,有宜平不得已而以上聲代之者。韻腳不宜多用
入聲代平上去字。一調中有數句連用仄聲者,宜一上、一去間用。詞隱謂:遇去聲
當高唱,遇上聲當低唱,平聲、入聲,又當斟酌其高低,不何令混。或又謂:平有
提音,上有頓音,去有送音。蓋大略平、去、入啟口便是其字,而獨上聲字,須從
平聲起音,漸揭而重以轉入,此自然之理。至調其清濁,協其高下,使律呂相宜,
金石錯應,此握管者之責,故作詞第一吃緊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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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16 12:12 | 显示全部楼层
論陰陽第六
古之論曲者曰:聲分平、仄,字別陰、陽。陰、陽之說,北曲《中原音韻》論之甚
詳;南曲則久廢不講,其法亦淹沒不傳矣。近孫比部始發其義,蓋得之其諸父大司
馬月峰先生者。夫自五聲之有清、濁也,清則輕揚,濁則沈鬱。周氏以清者為陰,
濁者為陽,故於北曲中,凡揭起字皆曰陽,抑下字皆曰陰;而南曲正爾相反。南曲
凡清聲字皆揭而起,凡濁聲字皆抑而下。今借其所謂陰、陽二字而言,則曲之篇章
句字,既播之聲音,必高下抑揚,參差相錯,引始貫珠,而後可入律呂,可和管絃
。倘宜揭也而或用陰字,則聲必欺字;宜抑也而或用陽字,則字必欺聲。陰陽一欺
,則調必不和。欲詘調以就字,則聲非其聲;欲易字以就調,則字非其字矣!毋論
聽者迕耳,抑亦歌者棘喉。《中原音韻》載歌北曲【四塊玉】者,原是〔綵扇歌青
樓飲〕,而歌者歌〔青〕為〔晴〕,謂此一字欲揚其音,而〔青〕乃抑之,於是改
作〔買笑金纏頭錦〕而始協,正聲非其聲之謂也。(此上陰、陽,皆就北曲以揭為
陽,以抑為陰論。下文南曲陰陽反此,以揭者為陰,以抑者為陽論)。南調反此,
如《琵琶記》【尾犯序】首調末〔公婆沒主一旦冷清清〕句,〔冷〕字是掣板,唱
須抑下,宜上聲,〔清〕字須揭起,宜用陰字聲,今并下第二、第三調末句,一曰
〔眼睜睜〕,一曰〔語惺惺〕,〔冷〕〔眼〕〔語〕三字皆上字去聲,〔清清〕〔
睜睜〕〔惺惺〕皆陰字,協矣;末調末句,卻曰〔相思兩處一樣淚盈盈〕,〔淚〕
字去聲,既啟口便氣盡,不可宛轉,下〔盈盈〕又屬陽字,不便於揭,須唱作〔英
〕字音乃協;【玉芙蓉】末三字,正與此〔冷清清〕三字相同。南九宮用《拜月》
〔聖明天子詔賢書〕作譜,詞隱評云:〔子〕〔詔〕上、去妙,殊誤,蓋〔詔賢〕
二字,法用上、陰,而〔詔賢〕是去、陽,唱來卻似〔沼軒〕故也;兩平聲,則如
【高陽臺】〔宦海沈身〕句,〔沈〕字是陽,〔身〕字是陰,此句當作仄、仄、陰
、陽,(仄、仄,或作平、仄,亦可)。今曰〔沈身〕,則〔海〕字之上聲,與〔
沈〕之陽字相戾,須作〔身沈〕乃協之類。(此句用前引子〔夢遶親聞〕四字,則
正協)以此推之,他調可互而見。大略陰字宜搭上聲,陽字宜搭去聲,如〔長空萬
里〕換頭,〔孤影〕、〔光塋〕、〔愁聽〕,〔孤〕字以陰搭上,〔愁〕字以陽搭
去,唱來俱妙,獨〔光〕字唱來似〔狂〕字,則以陰搭去之故,若易〔光〕為陽字
,或易〔塋〕為上聲字,則又協矣。【祝英臺換頭】〔春臺〕、〔知否〕、〔今後
〕,上三字皆陰,而獨〔知否〕好聽,〔春〕字則似〔唇〕,〔今〕字則似〔禽〕
,正以下去上二聲不同之故;若為〔春〕、〔今〕為陽,或易〔晝〕、〔後〕為上
,則又無不協矣。此下字活法也。又平聲陰則揭起,而陽則抑下,固也,然亦有揭
起處,特以陽字為妙者,如【二郎神】第四句第一字亦是揭調,《琵琶》〔誰知別
後〕,《連環》〔繁華庭院〕、《浣紗》〔蹉跎到此〕、《明珠》〔徘徊燈側〕,
〔誰〕字、〔繁〕字、〔徘〕字,揭來俱妙;而〔蹉〕字揭來卻似〔矬〕字,蓋此
字之揭,其聲吸而入,其揭向內,所以陽字特妙,而陰字之揭,其聲吐而出,如去
聲之一往而不返故也。又【梁州序】第三句第三字,亦似揭起,而亦以陽為妙,如
〔日永紅塵〕與〔一點涉水〕,兩〔登〕字俱欠妙;餘可類推。此天地自然之妙,
呼吸抑揚,宛轉在幾微間,又不可盡謂揭處決不可用陽也。然古曲陰陽怕合者,亦
自無幾,即《西廂》音律之祖,開卷第一句〔遊藝中原〕之〔原〕,法當用陰字,
今〔原〕卻是陽,須作〔淵〕字唱乃協,他可知已。周氏以為陰、陽字惟平聲有之
,上、去俱無。夫〔東〕之為,而上則為〔董〕,去則為〔涷〕,〔籠〕之為陽,
而上則為〔隴〕,去則為〔弄〕,清、濁甚別。又以為入作平聲,皆陽。夫平之陽
字,欲揭起甚難,而用一入聲,反圓美而好聽者,何也?以入之有陰也。蓋字有四
聲,以清出者,亦以清收,以濁始者,亦以濁歛,以亦自然之理,惡得謂上、去之
無陰、陽,而入之作平者皆陽也!又言:凡字不屬陰則屬陽,無陰、陽兼屬者。余
家藏得元燕山卓從之《中原音韻類編》,與周韻凡類皆同,獨每韻有陰、有陽,又
有陰、陽通用之三類。如東鐘韻中,東之類為陰,戎之類為陽,而通、同之類并屬
陰、陽,或五音中有半清、半濁之故耶?夫理輕清上浮為陽,重濁下凝為陰,周氏
以清為陰,以濁為陽,所不可解。或以陰之字音屬清,陽之字音屬濁之故,然分析
倒置,殊自不妥。序《琵琶記》者為河間長君,至謂陽宜於男,陰宜於物,形用未
著,故字音常輕;重濁為陰,陰主成物,形用既著,故字音必重〕。此亦以清為陽
,以濁為陰之一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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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16 12:12 | 显示全部楼层
論韻第七
韻書之夥也,作辭賦騷選則用古韻,有通韻,有協韻,有轉注;作近體則用今韻,
始沈約《類譜》,今裁於唐而為《禮部韻略》;作曲,則用元周德清《中原音韻》
。古樂府悉係古韻;宋詞尚沿用詩韻,入金未能盡變;至元人譜曲,用韻始嚴。德
清生最晚,始輯為此韻,作北曲者守之,兢兢無敢出入。獨南曲類多旁入他韻,如
支思之於齊微、魚模,魚模之於家麻、歌戈、車遮,真文之於庚青、侵尋,或又之
於寒山、桓歡、先天,寒山之於桓歡、先天、監咸、廉纖,或又甚而東鐘之於庚青
,混無分別,不啻亂麻,令曲之道盡亡,而識者每為掩口。北劇每折只用一韻。南
戲更韻,已非古法,至每韻復出入數韻,而恬不知怪,抑何窘也!古詞惟王實甫《
西廂記》,終軼不出入一字。今之偶有一二字失韻,皆後人傳訛;至〔眼橫秋水無
塵〕數語,原不用韻,元人故有此體,以其偶與侵尋本韻相近,何元朗遂訾為失韻
,世遂群然和之,實甫抱抑良久。余新刻《考正西廂記注》中,辯之甚詳,不特為
實甫洗冤,亦以為世之庸瞽而妄肆譏評者下一鍼砭耳。南曲自《玉玦記》出,而宮
調之筋,與押韻之嚴,始為反正之祖。邇詞隱大揚其瀾,世之赴的以趨者比比矣。
然《中原》之韻,亦大有說。古之為韻,如周顒、沈約、毛晃、劉淵、夏竦、吳棫
輩,皆博綜典籍,富有才情,一書之成,不知更幾許歲月,費幾許考索,猶不能盡
愜後世之口。德清淺士,韻中略疏數語,輒已文理不通,其所謂韻,不過雜採元前
賢詞曲,掇拾成編,非真有晰於五聲七音之旨,辨於諸子百氏之奧也。又周江右人
,率多土音,去中原甚遠,未必字字訂過,是欲憑影響之見,以著為不刊之典,安
保其無離而不協於正者哉!蓋周之為韻,其功不在於合而在於分;而分之中猶有未
盡然者。如江陽之於邦王,齊微之於歸回,魚居之於模吳,真親之於文門,先天之
於鵑元,試細呼之,殊自逕庭,皆所宜更析。而其合之不經者,平聲如肱、轟、兄
、崩、烹、盲、弘、鵬,舊屬庚、青、蒸三韻,而今兩收東鐘韻中;浮與蜉蝣之蝣
同音,在《說文》亦作縛牟切,今卻收入魚模韻中,音之為扶,而於尤侯本韻,竟
并其字削去。夫浮之讀作扶,此方言也。呼字須本之《六經》,即《詩》《菁莪》
曰:〔載沈載浮〕,下文曰〔我心則休〕協,《角弓》曰〔雨雪浮浮〕,下文以〔
我是用憂〕協,《生民》曰〔蒸之浮浮〕,上文以〔或簸或蹂〕協。夫三百篇吾宣
尼氏所刪而存者,不此之從,而欲區區以方言變亂雅音,何也?且周之韻,故為北
詞設也,今為南曲,則益有不可從者。蓋南曲自有南方之音,從其地也,如遵其所
為音且協者,而歌龍為驢東切,歌玉為御,歌綠為慮,歌宅為柴,歌落為潦,歌握
為杳,聽者不啻群起而唾矣!至每一聲之字,亦漫併太多,如《菽園雜記》所譏者
,各韻而是。吳興王文璧,嘗字為釐別,近欈李卜氏,復增校以行於世,於是南音
漸正,惜不能更定其類,而入聲之鴃舌,尚仍其舊耳。涵虛子有《瓊林雅韻》一編
,又與周韻略似,則亦五十步之走也。或謂周韻行之已久,今不宜易更;則漁模一
韻,《正韻》業已離之為二矣。德清可更沈約以下諸賢之詩韻,而今不可更一山人
之詞韻哉。且今之歌者,為德清所誤,抑復不淺,如橫之為紅,鵬之為蓬,止可於
韻腳偶押在東鐘韻中者,作如是歌可耳,若在句中,卻當仍作庚青韻之本音,今歌
者概作紅蓬之音,而遇有作庚青本音歌者,輒笑以為不識中州之音矣,敞至此哉!
即就其所謂東鐘二字,立作韻目,亦又自不通。夫詩韻之一東、二冬、止取一字;
今取二字作目,非以聲有陰、陽二字之故耶?則惟是取一於陰,取一於陽可也,乃
東鐘、支思、先天、歌戈、車遮、庚青則兩陰字,齊微、漁模、尤侯則兩陽字,寒
山、桓歡、廉纖則陰、陽兩倒;僅江陽、皆來、真文、蕭豪、家麻、侵尋、監咸七
韻不誤,要亦其偶合,而非真有涇渭於其間也。既兩取而曰江陽,則陰字當即首江
字,而今首姜字,又真文而首分鄰,侵尋而首鍼林,監咸而首菴南,則其所謂偶合
者,而目與韻,又自相矛盾也,亦何取而以二字目之也!至謂平聲之有上、下,皆
以字有陰、陽之故,遂以陰字屬下平,陽字屬上平,尤為可笑。詞隱先生欲創一韻
書,未就而卒。余之反周,蓋為南詞設也。而中多取聲《洪武正韻》,遂盡更其舊
,命曰《南詞正韻》,別有蠡見,載凡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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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16 12:13 | 显示全部楼层
論閉口字第八
字之有開、閉口也。猶陽之有陰,男之有女。古之製韻者,以侵、覃、鹽、咸,次
諸韻之後,詩家謂之〔啞韻〕,言須閉口呼之,聲不得展也。詞曲禁之尤嚴,不許
開、閉并押。閉口者,非啟口即閉;從開口收入本字,卻從展其音於鼻中,則歌不
費力,而其音自閉,所謂〔鼻音〕是也。詞隱於此,尤多吃緊,至每字加圈。蓋吳
人無閉口字,每以侵為親,以監為奸,以廉為連,至十九韻中,遂缺其三。此弊相
沿,牢不可破,為害非淺。惟入聲之緝,若合、若葉、若洽等字,閉其口則聲不可
出,散協於齊微、歌戈、家麻、車遮四韻中,其勢不得不然。若平聲,則侵尋之與
監咸、廉纖,自可轉闢其聲,以還本韻,惟歌者調停其音,似開而實閉,似閉而未
嘗不開。此天地之元聲,自然之至理也,乃欲概無分別,混以鄉音,俾五聲中無一
閉口之字,不亦冤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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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16 12:13 | 显示全部楼层
論務頭第九
務頭之說,《中原音韻》於北曲臚列甚詳,南曲則絕無人語及之者。然南、北一法
。係是調中最緊要句字,凡曲遇揭起其音,而宛轉其調,如俗之所謂〔做腔〕處,
每調或一句、或二三句,每句或一字、或二三字,即是務頭。《墨娥小錄》載務頭
調侃曰〔喝采〕。又詞隱先生嘗為余言:吳中有〔唱了這高務〕語,意可想矣。舊
傳【黃鶯兒】第一七字句是務頭,以此類推,餘可想見。古人凡遇務頭,輒施俊語
,或古人成語一句其上,否則詆為不分務頭,非曲所貴,周氏所謂如眾星中顯一月
之孤明也。涵虛子有《務頭集韻》三卷,全摘古人好語輯以成之者。弇州嗤楊用修
謂務頭為〔部頭〕,蓋其時已絕此法。余嘗謂詞隱南譜中,不斟酌此一項事,故是
缺典。今大略令善歌者,取人間合律腔好曲,反復歌唱,諦其曲折,以詳定其句字
,此取務頭一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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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16 12:13 | 显示全部楼层
論腔調第十
樂之筐格在曲,而色澤在唱。古四方之音不同,而為聲亦異,於是有秦聲,有趙曲
,有燕歌,有吳歈,有越唱,有楚調,有蜀音,有蔡謳。在南曲則但當以吳音為正
。古之語唱者曰:當使聲中無字;謂字則喉唇齒舌等音不同,當使字字輕圓,悉融
入聲中,令轉換處無磊塊,古人謂之〔如貫珠〕,今謂之〔善過度〕是也。又曰:
當使字中有聲;謂如宮聲字,而曲合用商聲,則能轉宮為商歌之也。又曰:有聲多
字少;謂唱一聲,而高下抑揚,宛轉其音,若包裹數字其間也。有字多聲少;謂搶
帶頓挫得好,字雖多如一聲也。又云:善歌者,謂之內裡聲;不善歌者,聲無抑揚
,謂之〔念曲〕;聲無含韞,謂之〔叫曲〕。元燕南芝菴先生有《唱論》甚詳,載
《輟耕錄》。今采其要。歌之格調:抑揚頓挫。頂疊垛換。縈紆牽結。敦拖嗚咽。
推題丸轉。捶欠遏透。歌之節奏:停聲。待拍。偷吹。拽棒。字真。句篤。依腔。
貼調。凡歌一句,句有聲韻:一聲平。一聲背。一聲圓。聲要圓熟。腔要徹滿。凡
一曲中,各有其聲:變聲。敦聲。杌聲。啀聲。困聲。三過聲:偷氣。取氣。換氣
。歇氣。就氣。有一口氣。歌聲變件(此惟北曲有之):三臺。破子。遍子。顛落
。實催。全篇尾聲。賺煞。隨煞。隔煞。羯煞。本調煞。三煞。十煞。拐子煞。唱
曲門戶:小唱。寸唱。慢唱。壇唱。步虛。道情。撒鍊。帶煩。瓢叫。凡唱聲病:
散散。焦焦。乾乾。冽冽。啞啞。嗄嗄。尖尖。低低。雌雌。雄雄。短短。憨憨。
濁濁。赸赸。格嗓。囊鼻。搖頭。歪口。合眼。張口。撮唇。撇口。昂頭。咳嗽。
添字。涵虛子論唱云:凡人聲音不等:有川嗓。有堂聲(皆合簫管)。有唱得雄的
。失之村沙。唱得蘊拭的,失之乜斜。唱得本分的,失之老實。唱得用意的,失之
穿鑿。唱得打搯的,失之本調。唱得輕巧的,失之閒賤。又云凡歌節病:有唱得困
的。灰的。涎的。叫的。大的。有樂府聲。撒錢聲。拽鋸聲。貓叫聲。不入耳。不
著人。不徹腔。不入調。工夫少。遍數少。步力少。官場少。字樣訛。文理差。無
叢林。無傳授。拗嗓。劣調。落架。漏氣。右係唱曲名言,皆所當玩。夫南曲之始
,不知作何腔調,沿至於今,可三百年。世之腔調,每三十年一變,由元至今,不
知經幾變更矣。大都創始之音,初變腔調,定自渾樸,漸變而之婉媚,而今之婉媚
極矣!舊凡唱南調者,皆曰〔海鹽〕,今〔海鹽〕不振,而曰〔崑山〕。〔崑山〕
之派,以太倉魏良輔為祖;今自蘇州而太倉、松江,以及浙之杭嘉湖,聲各小變,
腔調略同,惟字泥土音,開閉不辨,反譏越人呼字明確者為〔浙氣〕,大為詞隱所
疵,詳見其所著《正吳編》中。甚如唱火作呵上聲,唱過為箇,尤為可笑!過之不
得為箇,已載編中,而火之不可為呵上聲,詞隱猶未之及也。然其腔調,故是南曲
正聲。數十年來,又有〔弋陽〕〔義烏〕〔青陽〕〔徽州〕〔樂平〕諸腔之出。今
則〔石臺〕〔太平〕梨園幾遍天下,蘇州不能與角什之二三。其聲淫哇妖靡,不分
調名,亦無板眼,又有錯出其間,流而為〔兩頭蠻〕者,皆鄭聲之最,而世爭羶趨
痂好,靡然和之,甘為大雅罪人,世道江河,不知變之所極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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