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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心若水 你若是这世间唯一
唯一能伤我的射手
我就是你所有的青春岁月
所有不能忘的欢乐和悲愁 ——题记
1.
张恒去见雨竹的那一天,天突然下起了毛毛雨,飘飘洒洒,朦朦胧胧,使盛夏的珠海多了一点妩媚,多了一丝清凉的感觉。 走在雨中,看着一对又一对的情侣亲热地挤在同一把伞下从身边走过时,张恒的思绪像风一样飘到大学校园里的那一片竹林,那里,曾经留下了张恒最美的回忆,以及他的爱情誓言。从小就喜欢竹子的张恒,尤其喜欢雨后翠竹的神韵,那是一种娇翠欲滴、引人遐思的韵味。 “雨竹……”,张恒玩味着这两个字,不禁轻笑起来,自己之所以来赴这个约,完全是因为那姑娘的名字叫雨竹吧?张恒兀自摇了摇头,为自己的不可理喻。
终于到了约会的地点。那个一心想促成一桩美好婚缘的同事迎了上来,热情地把张恒介绍给身边的一位女子。 这个叫雨竹的姑娘站了起来,一袭蓝底碎花的连衣裙裹着娇小的身躯,长发垂肩,脸色苍白,丝毫没有雨后翠竹的那种神韵。然而,她娴静的神情,竟然跟张恒的母亲有几分相象,这让张恒有一种莫明的亲切。特别是她的笑,柔和而温暖。
也许是厌倦了漂泊,也许潜意识里渴望家的感觉,也许是雨竹脸上那温暖的笑意吸引了张恒,独在异乡的张恒与雨竹确定了恋爱关系。每次两人在一起时,雨竹都像一个温顺的小猫,依偎在张恒的怀里,用崇拜的目光深情地看着张恒,听张恒天南地北地侃。这种目光让张恒有一种满足感,自从那个骄傲的恋儿离开张恒后,再也没有人如此痴迷地听张恒说话了。
2.
雨竹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便病逝了,家中只有她和她生病的母亲,生活很是贫困,唯一值钱的便是这座位于繁华闹市不太大的房子。就在这个不太大的房里,张恒第一次强烈地产生想要有个女人成家过日子的渴望。也就是在这个房子里,张恒第一次触摸了雨竹光洁的肌肤,成为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
从此,每到周末,张恒都会从位于郊区的大学院校里回到这个温暖的小家,享受来自雨竹母亲般的关爱,还有雨竹的温存。饭桌上升腾的热气,女人脸上暖暖的笑意,总让张恒想起江南的母亲,还有江南的家。张恒突然有一种成家的冲动。 “想结婚吗?”张恒问。 雨竹的身体微微一颤,望着张恒的眼睛,说,想。 那我们结婚吧。说完这句话,张恒把快乐得有点发傻的雨竹拥入怀里,眼圈一红,竟然泪流满面。曾几何时,张恒也曾跟初恋女友恋儿说过这句话,两人相约,等张恒博士一毕业,就结婚。然而,在两人快要步入结婚殿堂的时候,恋儿却抽身而去,漂洋过海,躺在了一个洋鬼子的怀里,这是张恒一生不能忘却的痛。
领完结婚证的那天晚上,张恒背靠着床上,看着身边在梦乡里微微笑着的雨竹,脑子里晃悠的却是恋儿的影子。张恒恨透了恋儿,是她,曾一度把张恒推入了没有阳光的世界,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满脑闪现的都是恋儿的影子?
3.
生活就像一出戏,人就像舞台上的木偶,被命运的线拉扯着,一幕幕地,上演。 那天张恒正在上课,突然有同事来通知说外面有人找。张恒应答着,跟学生们说声抱歉,便匆匆忙忙走出了教室。 “恒……” 来者轻轻地呼唤。那熟悉的声音,让张恒的心微微一颤,抬眼望去,只见一位打份入时,气质非凡的女子袅袅婷婷地站在几步之遥,美丽绝伦,一切如昔,唯有柳眉下的那双杏眼多了一丝的忧郁,人也消瘦了很多。张恒像一尊雕塑地站在那里,楞楞的,恍若梦境。很快,张恒便清醒了,眼睛充满了愤怒,冷冷地问:“你是谁?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我的学生还在等着我。”张恒说完,转身就走。 来者的脸变得苍白,嘴唇哆嗦着,强忍着泪水,黯然转身而去。
看着她的身影就要在走廊尽头消失时,张恒的心,像被刀剜了一样,痛苦得不可名状。 “恋儿!”张恒无法控制地在后面大喊一声,疾步追了上去。 在张恒的宿舍,恋儿扑在张恒的怀里嘤嘤地哭了,瘦削的肩膀一抖一抖的,说:“我爱你,我说过的,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让你等着我!” 张恒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的,恋儿曾经说过,她在美国站稳脚跟后,一定会回来,会回到他的身边。但是,又有几个男人能接受自己亲爱的女人,为了出国,而背叛爱情的呢? 从恋儿抽抽搐搐的哭诉中,张恒终于知道恋儿和美国丈夫已经离了婚,并得到了一笔可观的财产。张恒下意识地紧紧地拥住哭得像个泪人的恋儿,只怕她倏忽间又消失了。
那个晚上,张恒抱着恋儿,在宿舍那张简陋的木板床上极尽缠绵,熟悉的体香,熟悉的呻吟,让张恒兴奋不已。恋儿迷乱地抓着张恒的头发,一边积极地迎进,一边喘着气喃喃地说:“恒,随我去美国,好吗?” 张恒在激情的纠缠中一边答应,一边放纵着自己,恋儿的气息,让他留连忘返,一夜之间,天上 人间。 第二天一早,恋儿把一张美国某院校的邀请函交到了张恒的手中:“拿着这个邀请函去办护照吧,这家学院提供奖学金,我在美国已经帮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4.
又是周末,揣着那张邀请函,张恒回到了雨竹那个位于闹市的家。一推开门,饭桌上冒着热气的菜香便开始引诱着张恒的食欲。雨竹的母亲看见张恒回来了,脸上洋溢着一脸的喜气:“张恒,快坐下,等你半天了。”而雨竹,则在厨房忙里忙外的。 面对这对善良的母女俩,张恒不知该如何开口说出国的事,也不知如何才能把事情处理得更妥当,内心翻江倒海,坐立不安。
吃完饭后,两人躲入属于雨竹的那间小房里。雨竹偎在张恒的怀里,笑意盈盈,幸福的光芒在脸上闪现着。张恒有点不忍,但最终,他还是开了口:“雨竹,我收到了美国一家学院的邀请函,打算去那边进修二年。” “是吗?”雨竹感到很突然,但马上又天真地笑了起来:“那我也到美国,去做陪读,这样,咱俩谁也不会寂寞了。” 张恒一时语塞。虽然他和雨竹还没有举行婚礼,但是在名义上,雨竹已经是他的合法妻子了,以陪读的身份跟他一起去美国,也不为过。
雨竹看着张恒严肃的表情,调皮地伸了伸舌头,说:“我又不懂英语,去了那边只会给你添麻烦,我还是留在家里吧。今天,我也有一个消息要公布呢。” “什么消息?”张恒疑惑地问。 “我,怀孕了。”雨竹低着头,像所有幸福的女人那样羞涩,苍白的脸上飞起了两朵红晕。 然而,这话对于张恒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好长时间,张恒才缓过劲来,坚定地说:“打了吧!学院规定不收结了婚的人。”
张恒冷静的话语把雨竹彻底给击倒了,她惊恐失措的表情,绝望无助的眼神,让张恒的心隐隐作痛,他情不自禁地一把抱住雨竹,说:“别这样,我不去了,我不去了。” “难得的机会,你怎么可以不去?”雨竹的话虚弱得像一束风中即将熄灭的烛光。 “学院不提供奖学金,我去了也交不起学费。”张恒不得不继续着自己的谎言。 雨竹从张恒的怀里挣脱,抹去脸上的泪水,说:“恒,你是那样地优秀,不要因为我,放弃这次出国的机会,我会支持你的。” 张恒再一次把雨竹拥入了怀里,那一刻,他心中没有窃喜,而是感到愧疚难当。
5.
从民政局办完离婚手续出来时,雨依然在下着。雨竹恍惚地冲进雨中,分不清脸上是水还是泪。尽管张恒说这是一次假离婚,尽管张恒承诺完成美国的学业就回国复婚,但雨竹还是无法抑制自己迷惘与痛苦的情绪,一种被遗弃的感觉像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她,她说不出的惊恐。 张恒撑开雨伞追上来,挽着雨竹的手臂,仍然像一对亲热的情侣一样走在大街。张恒的体温通过手迅速地传到雨竹的身体里,一丝温柔的笑意又回到了雨竹的脸上:“恒,原谅我刚才的失态,我对自己是那样的没有信心,等你回来时,你还会爱着我的,对吗?” 面对雨竹的询问,张恒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分不清酸甜苦辣咸。他真想说,雨竹,别等我了,我并不爱你。可是,最后说出的却是这样一句话:“会的,我一定会爱你的。” 张恒不忍打破雨竹心中的希望,更不忍心让雨竹知道这完全是一个骗局,随着时间的逝去,也许雨竹会慢慢地忘记他,这总比残忍地告诉她自己并不爱她要好得多。
一晃一个星期过去了,雨竹突然出现在张恒的面前,依然温暖地笑,然而,她的憔悴,却让张恒很是不安。雨竹把一捆绿色的钞票塞到张恒的手里,说:“这是一万五千元美金,你拿去当学费吧。” “你怎么会有那么多钱?”张恒感到很突然。 “爸爸生前留下的,妈妈让我拿给你的。” 一万五千元美金,如千斤压顶,让张恒抬不起头来,他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可是,他不能拒绝,因为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回到宿舍,望着那一捆钱,张恒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明明有奖学金,且恋儿已经帮他在美国找了一份兼职,自己却还要欺骗善良的雨竹。
第二天,一夜不眠的张恒拿起那捆钱就往雨竹的家走去。按响门铃,一张陌生人的脸探了出来,让张恒吃了一惊。 “他们已经把房子卖给我们了,你到别的地方找他们去吧。” 在新房主的指点下,张恒在一个窄巷的出租屋里,见到了雨竹的母亲。从雨竹母亲的口里,张恒终于明白了那一万五千元的美金是变卖了房子的所得。 张恒深受震撼,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心疼得历害。 当雨竹推门进来时,张恒发疯似地一把抱住了雨竹,语言狂乱:“雨竹,我不走了,我不走了!” 张恒的话让雨竹“哇”的一声哭了,她把头伏在张恒宽厚的肩膀上,痛哭不止:“恒,我什么都知道了,恋儿今天来找过我,她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雨竹伏在张恒的肩膀上哭了十几分钟,于张恒来说,这十几分钟仿佛是漫长的一个世纪,那份深深的自责与负疚,抓心般的袭击着张恒的神经。 雨竹终于平息了下来,抽噎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包东西,递到张恒的面前,说:“这是恋儿给我的三万元美金,你代我还给她吧。我真傻,你那么优秀,怎么会爱上我这个普通的技术员呢?恋儿是个好女孩,你一定要好好爱她,在美国多多保重。” 没有一句责怪的语言,这让张恒更加愧疚难当。
当飞机离开机场时,张恒俯瞰着这座沿海城市的夜空,泪水夺眶而出,这眼泪,是为了那个爱他而他不爱的女人雨竹而流的。
6.
到了美国,张恒很快适应了这个陌生国度的生活。完成二年的学业后,张恒顺利地被一家研究所录用,薪酬丰厚,而恋儿的通讯设备公司,生意也蒸蒸日上,利润喜人,两人终于迈入了结婚的殿堂。但是,张恒的心中总压着一个十字架,脑海闪现的经常是雨竹的名字还有她那张苍白的脸,她还好吗?她结婚了吗?她的生活是否如意?是否有爱她的男人了? 一张张汇款单从美国飞向中国,又从中国飞回美国,每次都是:查无此人。
五年的时间,张恒已经无法面对自己的良心,在一次又一次的内心挣扎后,终于,他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张恒跑遍了珠海的大街小巷,却再也找不到雨竹的影子了,她象一粒尘埃,消失于茫茫沧海之中。有人说,她所在的工厂破产后,她去了外地;有人说,她母亲过逝后,她靠卖水果为生;更有人说,她站在街边成了“小 姐”...... 每一种答案都让张恒有痛彻心扉之感,张恒无比地痛恨自己,为自己的绝情,为自己的卑鄙,是他毁了雨竹的一生啊!雨竹,你在哪里?
当张恒拖着疲惫的身躯,失魂落魄地再次走到雨竹家原来在繁华闹市的那间小屋的楼下时,听到一个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声音:“叔叔,要吃包子吗?白菜肉馅的,一块钱一个。”张恒忙蹲下身子抱住她,说,“要,在哪儿?”“那儿。”顺着小女孩手指的方向,张恒看到一个瘦弱的女人正站在一个冒烟的蒸笼前向路人兜售着包子,太阳透过树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几颗汗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张恒的心一阵颤栗,悲喜交加,那不是雨竹吗?当张恒走向前去,用颤抖的双手牢牢地抓住雨竹时,雨竹一阵惊愕,然后,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落下,俯在张恒的肩膀上嚎淘大哭起来!
“妈妈,你为什么哭了?”小女孩吓坏了,抱着雨竹的腿也哭了。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你爸爸呢?”为了掩饰自己的感情,张恒借着抱起小女孩的机会,偷偷地将眼角的泪水拭净。 “思恒,我叫思恒。我没有见过爸爸,我爸爸去美国了。”
小女孩的话又一次把张恒的心给击碎了。张恒知道,这一辈子,再也没人能够原谅他了,包括他自己。因为,他是一个含泪的射手,射伤了雨竹,自己也一块受伤,伤口却永远无法愈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