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写我评】连城《竹枝词》赏析

哑弦

□ 竹枝词

/连城

她开着
在高高的枝头

风顺着风
影子落向影子

哥哥，整个下午
我只做了两件事

和一朵白玉兰凝望
给我和她取名字

我叫木头
她叫马尾

2018.10.17.17：30
（马头马尾，来自海子《九月》）

连城说她是听着周云蓬的歌写的诗，正好我也极为喜欢这歌，也便开着音乐写下此评，更重要的是当我听着这歌读她的诗时，生发出一种荡气回肠的感动。而这，正是我需要借以理解诗中情感的工具。

为了理解诗意的表达，我们可以将全诗分为两部分来读。

她开着
在高高的枝头

风顺着风
影子落向影子

第一部分，诗人很平静地描述了一个画面：玉兰花开在高高的枝上，风一阵又一阵，吹往同一个方向，枝头垂落的花影叠着看花人的人影，影影绰绰，分不清哪是花哪是人。这是静态地客观呈现。

哥哥，整个下午
我只做了两件事

和一朵白玉兰凝望
给我和她取名字

我叫木头
她叫马尾

第二部分，以一声“哥哥”将此前的静境打破，用第一人称倾诉的语言，告诉我们看花人此时的内心情绪是不平静的——她在想她的哥哥。哥哥在哪里？也许就在风吹往的方向......
“和一朵白玉兰凝望”，她望着枝头的白玉兰，想象着那就是她的哥哥，正与她深情对视。所谓睹物思人，也或许她与哥哥曾经一起去看过春天的玉兰，那天的风与今日一般，朝着同一个方向吹着，花影也与今日一般迷离，树下一对人影相拥而笑，只是遗憾如今少了“哥哥”。在此处，我们看到简洁语言的功用，留白是巨大的，而想象却可以无限广阔。哥哥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在身边？哥哥离开了人世还是去了远方？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其中所有的故事，都可以任凭读者去自由发挥。这就是我们常说留白的审美价值。

“给我和她取名字/我叫木头/她叫马尾”，诗人化用了海子《九月》诗里的一句“一个叫木头一个叫马尾”。 “木头”（即马头）和“马尾”能组合成马头琴，也即是一把琴的两个部分。马头琴是一种两弦的弦乐器，它的琴柄是雕刻成马头形状的，马尾毛制为弓弦。海子的原诗里是一种草原精神情感的象征，诗人在此应是取了相依相偎不可分割的含义。“木头”和“马尾”，少了任一个，都不能叫做马头琴，也就再也弹奏不出属于马头琴的独有的圆润婉转。弦断不可弹的悲凉于此弥漫开来，配上周云蓬苍凉的嗓音，真个是摧心折肝。

理解了诗歌的情感，再来看看诗歌的语言。这首诗的语言极其干净，没有多余的修饰，也没有一个可以窥见诗人情绪的词语，而表达的诗意、呈现的情绪却如此浓烈，这就是诗歌语言组合出的独有的张力，不是说非要浓墨重彩才能达到目的。而往往，不动声色地叙述给人的触动更深。再一个就是省略。诗歌文本的跳跃性审美给了省略更多的空间，就如本诗，她不写看到的花有多美，不写离别的经过，也不说思念的深重，因为这些都是常识，是可以通过读者的想象去完成的。

怎样将简单的语言组合出诗意，这是另一个问题，关乎诗歌的内在逻辑。许多人写诗天马行空，想象奇特，语言新奇，却很容易忽略诗歌的内在逻辑，就是句子与句子之间、段落与段落之间是没有连接点，没有因果关联的。诗固然需要跳跃的思维，但也要有一根隐秘的贯穿全局的线。回到本诗，那根隐秘的线叫做怀想。解读情感的时候我们就看到，本诗的两部分互相有呼应，第一部分的静态呈现也可以是第二部分怀想中的场景。

拉拉杂杂说了这许多，也只是我这个门外汉在这首诗中以及写诗的过程中所领悟到的，分享给大家，希望我们都能有所进益。

哑弦

哑弦

@连城 写得匆忙，总觉得好多表达不是太好，还是不专业呀

哑弦

尘土飞扬 发表于 2018-10-21 23:32
对于诗歌是我最难把握的一种形式，连城对我说过，诗歌就是你想表达什么但是不能直接地说出来，要用另一种东 ...

总结得很好呀，就是用跳跃的语言、多元的意象表达一个中心思想，看我这话说得跟语文老师似的

旧时光

诗写的好，评论也很精彩
受教了！

浮生若梦

本公子看了你们几个人的评，统统的不认可。丫头的那首诗是有逻辑错误的。如果一句一句梳下来，会发现。马头马尾合一为整体，不可分割，当然也可指不离不弃。但这管哥哥什么事？哥哥不是马头亦非马尾，不是凝视的那个她，不是高挂的那个吧，整个就是多余人，是电灯泡。一，删哥哥两字可也。若有，改高挂技头的她为它，改对视的她为他，改为我和他取名字，则把哥哥代入其中。俺不说了，怕你们联合来打我。

清溪

尘土飞扬 发表于 2018-10-21 23:32
对于诗歌是我最难把握的一种形式，连城对我说过，诗歌就是你想表达什么但是不能直接地说出来，要用另一种东 ...

城儿还给你开过小班单独辅导课的啊

清溪

浮生若梦 发表于 2018-10-22 16:54
本公子看了你们几个人的评，统统的不认可。丫头的那首诗是有逻辑错误的。如果一句一句梳下来，会发现。马头 ...

我早上在轻扣流年的写评贴里就说了，我读到3个人。弟弟是木头，在和心里的哥哥（比如是我）对话，诉说关于对那个叫马尾的她之念想。

连城

哑弦 发表于 2018-10-21 23:06
@连城 写得匆忙，总觉得好多表达不是太好，还是不专业呀

已经很好很好了，我这几行字，你很细腻地几乎说出了全部要表达的东西

看你评论里所展现的观点，我很开心，我们写诗和阅读诗歌的方向、态度都一样，而且很自信这是一个正确的方向

清溪

读过流年的点评，再来读弦儿的点评，感觉到点评世界里的男女差异，感觉到两者之间的不同精彩。
而这两个不一样却更加拓宽了读者的眼界，格外丰富了这首诗的衍射。
这样对一首诗的共同点评，真好，让我们体会并学习到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