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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9 13:37 | 显示全部楼层
蘇子由云:〔聰禪師昔以講誦為業,晚遊淨慈本師之室,誦南嶽思大和尚『口
吞三世諸佛』語,迷悶不能入。一日,為本燒香,本曰:『吾疇昔為汝作夢甚異,
汝不悟,將死,不可不勉。』師茫然不知所謂。既而禮僧伽像,醒然有覺,知三世
可吞無礙也,趨往告本,本曰:『向吾夢汝吞一世界,吞一剃刀,汝今日始從迷悟
,是始出家,真吾子也。』乃擊鼓升座,為眾說此事,聰作禮涕泣而罷。聰往高安
聖壽禪院,余嘗從之問道,聰曰:『吾師本公,未嘗以道告人,皆聽其自悟。吾今
亦無以告子。余從不告門,久而入道,乃為頌曰:道不可告,告即不得,以不告告
,是真告敕。香嚴辭去,得之瓦礫,臨濟不喻,至愚而悉。非愚非瓦,皆汝師力。
有不至此,是非出家,夢吞剃刀,髮落如花,遊行四方,物莫能遮,終亦不告,獨
障其邪,弟子度者,數如恒河沙。』〕苕溪漁隱曰:〔禪門須是悟入,方為究竟,
倘不爾,亦安能七縱八橫,去住自在也哉?余觀劉興朝見惠林沖老,沖為焚香設誓
曰:『我法中自有悟門,若也以無為有,即是誑汝,吾當永墮無間地獄。吾將此身
設大誓願,願汝此去,堅信不退,他日有見,方表斯言。』又龍門言有李提刑者,
將《傳燈錄》白先師云:『某素留心此道,每看此錄,多有不會處,望一一開示。
』先師云:『此事不如是理會,須有省悟始得,若有省悟,無有不會者,自不消問
;人若無省悟,祇那會處,亦未是在。』二大士之言,真得其要矣。〕

  苕溪漁隱曰:〔陳體常《答黃冕仲二書》,敘學佛之旨,深切著明,余嘗三復
其言,歎其有理,恨未能盡行也。體常又有頌六首,今錄二首,其一云:『密坐研
窮省細微,到頭須是自忘機,應無祖佛能超越,豈有冤親正順違。歷歷孤明尤認影
,巍巍獨步尚披衣。翻嗟會得昭靈者,也道尋師得旨歸。』其二云:『個中端的有
誰知,知者歸來到者稀。即見即開還錯會,離聲離色轉乖違。山青水綠明玄旨,鶴
唳猿啼顯妙機。有意覓渠終不過,無心到處盡逢伊。』〕

  《冷齋夜話》云:〔陳瑩中北歸,過南昌,言鄒志完在韶州極精進,閉門誦《
華嚴經》,舍利生袖間,此真入信位。日誦《華嚴經》於觀音像前,有修竹三根,
生像之後,志完揭茅出之,不可,乃垂枝覆像,如世所畫寶陀岩竹,今猶無恙,韶
人扁鎖之,以為過客遊觀。北還至永州澹山岩,有馴狐,凡貴客至則鳴。志完將至
,而狐輒鳴,寺僧出迎,志完怪之,僧以狐鳴為言,志完作詩曰:『我入幽岩亦偶
然,初無消息與人傳,馴狐戲學仙伽客,一夜飛鳴報老禪。』〕

  《法藏碎金》云:〔太白《夜懷》有句云:『宴坐寂不動,大千入毫髮。』潘
祐《獨坐》有句云:『凝神入混茫,萬象成虛空。』予愛二子吐辭精敏之力,入道
深密之狀,合而書之,聊資己用。〕

  苕溪漁隱曰:〔余觀志公《十二時頌》,自非深悟上乘,同佛知見,豈能作此
語也。是時,達磨猶未西來,志公已明此理,所謂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者。志公沒於
天監十三年,而達磨以普通八年至金陵,由此之魏,傳佛心印,禪宗方興。近世學
佛者,往往忽此頌而弗觀,蓋貴耳而賤目耳。予嘗手書此頌,置之座右,朝夕味之
;尤愛其最後一首云:『雞鳴丑,一顆明珠圓已久,內外推尋覓總無,境上施為渾
大有。不見頭,又無手,世界壞時終不朽。未了之人聽一言,只這如今誰動口。』
以至三祖《信心銘》永嘉《證道歌》,皆禪學之髓,初地之人,其可弗觀乎?〕

  《東皋雜錄》云:〔漣水天長寺婁道者塔,靈爽甚著,《行狀》云:『觀音化
身也。』太祖、太宗、翼宗、仁宗,皆嘗召至京師,欲留之,不可,曰:『臣與漣
水人有宿緣,不歸,淮水必為暴,漣人魚矣。』許之,皆賜御筆,至今匣藏寺中。
真宗召入禁中,時欲立章獻,未決,命嬪御出見,師閱之,凡二百許人,皆無語,
至章獻,挽之曰:『陛下可善遇此人,能與陛下主家計。』真宗奇之,意遂定。及
章獻垂簾,又召至,錫齎不貲,復歸。有新知軍入境,雅不喜師;遂告其徒,緣盡
當滅。知軍疑其詐死,命焚之,凡三日,衣●不動。其徒禱曰:『師不違眾願,不
若應火化。』忽雷雨驟作,水滿庭,薪火皆滅,口中出白煙,自焚立盡,而目睛舌
根不壞,舍利無數。邦人葬其骨淮岸,目睛舌根舍利藏塔下。至今淮水漲溢,至塔
即止。後賜塔額,許歲度兩會。〕

  《僧寶傳》云:〔言法華者,莫知其所從來,相傳言誦《法華經》,故以為名
。至和三年,仁宗始不豫,國儲未立,天下寒心。諫官范鎮首發大議,乞擇宗室之
賢者,使攝儲貳,以待皇嗣之生,退居藩服,典宿衛,尹京邑,以繫天下之望。并
州通判司馬光亦以為言,凡三上疏,一留中,二付中書。上夜焚香默禱曰:『翌日
化成殿具齋,虔請法華大士俯臨無卻。』清旦,上道衣凝立以待,俄馳奏言法華自
右掖門徑趨,將至寢殿,侍衛呵止不可。上笑曰:『朕請而來耳。』有頃至,輒升
御榻,跏趺而坐,受供訖,將去。上曰:『朕以儲嗣未立,大臣咸以為言,侵尋暮
晚,嗣息無有,期一決之。』師索筆引紙,連書曰:『十三十三。』凡數十行,擲
筆無他語,皆莫側其意。其後英宗登極,乃濮安懿王第十三子,方驗前言也。

  《東皋雜錄》云:〔裴休與黃蘗為忘年友,一日,同行宛水上,見有駕柴車過
堤下,泥深牛憊,鞭之不已,休方止其鞭者,蘗遽曰:『不可不重打。兩腳時,勸
不得;四腳時,不肯行,也好打。』〕

  《三山老人語錄》云:〔明州妙音僧法淵,為人佯狂,日飲酒市肆,歌笑自如
,丐錢於人,得一錢即欣然以為足,得之多復與道路廢疾窮者;能言人禍福,無不
驗,人疑其精於術數,故號淵三命。發言無常,及問之,掉頭不顧,惟云去去。有
喪之家,必往哭之,葬則送之,無貧富昔往,莫測其意,人以為狂,又號曰顛僧。
大覺禪師初住育王,開堂,僧倔然出問話,人莫不竊笑。大覺問:『顛僧是顛了僧
,僧了顛?』答云:『大覺是大了覺,覺了大?』大覺嘿然,眾皆驚駭。一日,忽
於市相別,攜酒一壺,至郡守宅前,據地而飲,觀者千餘人。酒盡,懷中出頌一首
,欲化去,眾皆引聲大呼云:『不可於此。』遂歸妙舌,趺坐而化。頌曰:『咄咄
,平生顛蹶。欲問臨行,爐中大雪。』真相至今存焉。〕

  《東皋雜錄》云:〔蓬州道士賈善翔,字鴻舉,能劇談,善琴嗜酒,士大夫喜
與之遊。東坡嘗過之,戲書問曰:『身如芭蕉,心如蓮花,百節疏通,萬竅玲瓏,
來時一,去時八萬四千。』末云:『鴻舉下語。』賈答曰:『老道士這裡沒許多般
數。』張天覺跋其後云:『去時八萬四千,不知落在那邊,若不斬頭覓話,誰知措
大參禪。』〕

  《東皋雜錄》云:〔元豐中,高麗遣一僧入貢,頗辯慧,赴筵,設葷酒自如。
命楊次公接伴,一日,出令曰:『要兩古人姓名爭一物。』沙門曰:『古人有張良
,有鄧禹,爭一傘,良曰涼傘,禹曰雨傘。』次公曰:『古人有許由,有晁錯,爭
一葫蘆,由曰油葫蘆,錯曰醋葫蘆。』〕

  《四六談麈》云:〔政和間,以僧為德士,冠服如道士。有一長老升堂云:『
石霜奪得裴休笏,用在今朝;曹溪留下祖師衣,已為陳跡。』又一長老《乞入道表
》云:『一入蠻夷之風教,遂亡父母之髮膚,幾同去國之人,忽見指天之斗,倘得
回心而向道,便當合掌以擎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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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9 13:37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三十八
回仙
  回仙自作傳云:〔吾乃京兆人,唐末累舉進士,不第,因遊華山,遇鍾離,傳
授金丹大藥之方,復遇苦竹真人,方能驅使鬼神,再遇鍾離,盡獲希夷之妙旨。吾
得道年五十,第一度郭上灶,第二度趙仙姑。郭性頑鈍,只與追錢延年之法,趙性
通靈,隨吾左右。吾惟是風清月白,神仙聚會之時,嘗遊兩浙、京、汴、譙郡。嘗
著白襴衫角帶。左眼下有痣,如人間使者箸頭。大世言吾賣墨、飛劍取人頭。吾聞
哂之。實有三劍:一斷煩惱,二斷貪嗔,三斷色欲,是吾之劍。世有傳吾之神,不
若傳吾之法;傳吾之法,不若傳吾之行。何以故?為人若反是,雖攜手接武,終不
成道。〕
  苕溪漁隱曰:〔回仙有《沁園春》一闋,明內丹之旨,語意深妙,惜乎世人但
歌其詞,不究其理,吾故表而顯之,云:『七返還丹,在人先須煉已待時。正一陽
初動,中宵漏永,溫溫鉛鼎,光透簾幃。造化爭馳,虎龍交合,進火功夫猶鬥危。
曲江上,看月華瑩靜,有個烏飛。當時自飲刀圭,又誰信,無中養就兒,辨水源清
濁,木金間隔,不因師指,此事難知。道要玄微,天機深遠,下手速修猶太遲。蓬
萊路,仗三千行滿,獨步雲歸。』〕
  陸元光《回仙錄》云:〔吳興之東林沈東老,能釀十八仙白酒。一日,有客自
號回道人,長揖於門曰:『知公白酒新熟,遠來相訪,願求一醉。』實熙甯元年八
月十九日也。公見其氣骨秀偉,跫然起迎,徐觀其碧眼有光,與之語,其聲清圓,
於古今治亂,《老莊》浮圖氏之理,無所不通,知其非塵埃中人也,因出酒器十數
于席間曰:『聞道人善飲,欲以鼎先為壽,如何?』回公曰;『飲器中,惟鐘鼎為
大,屈卮螺杯次之,而梨花蕉葉最小。請戒侍人次第速斟,當為公自小至大以飲之
。』笑曰:『有如顧愷之食蔗,漸入佳境也。』又約周而復始,常易器滿斟於前,
笑曰:『所謂尊中酒不空也。』回公興至,即舉杯浮白。常命東老鼓琴,回乃浩歌
以和之。又嘗圍棋以相娛,止奕數子,輒拂去,笑曰:『祇恐棋終爛斧柯。』回公
自日中至暮,已飲數斗,了無醉色。是夕,月微明,秋暑未退,蚊蚋尚多,侍人秉
扇毆拂,偶滅一燭,回公乃命取竹枝,以余酒噀之,插於遠壁,須臾蚊蚋盡棲壁間
,而所飲之地灑然。東老欲有所叩,先託以求驅蚊之法。回公曰:『且飲,小術何
足道哉!聞公自能黃白之術,未嘗妄用,且篤於孝義,又多陰功,此予今日所以來
尋訪,而將以發之也。』東老因叩長生輕舉之術,回公曰:『以四大假合之身,未
可離形而頓去,惟死生去住為大事,死知所往,則神生於彼矣。』東老攝衣起謝,
有以喻之。回公曰:『此古今人所謂第一最上極則處也。此去五年,復遇今日,公
當化去。然公之所鍾愛者,子偕也,治命時,不得見之。當此之際,公亦先期而致
謹,勿動懷,恐喪失公之真性。』東老頷而悟之。飲將達旦,則甕中所釀,止留糟
粕而無餘瀝矣。回公曰:『久不遊浙中,今已為公而來,當留詩以贈,然吾不學世
人用筆書。』乃就擘席上榴皮畫字,題於庵壁,其色微黃,而漸加黑,故其言有回
仙人《題贈東老詩》:『西鄰已富憂不足,東老雖貧樂有餘,白酒釀來緣好客,黃
金散盡為收書。』凡三十六字。已而告別,東老啟關送之,天漸明矣,握手並行,
笑約異時之集,至舍西石橋,回公先度,乘風而去,莫知所適。後四年中秋之吉,
東老微恙,乃屬其族人而告之曰:『回公熙甯元年八月十九日,嘗謂予曰:此去五
年復遇,今日當化去。予意明年,今乃熙寧之五年也,子偕又適在京師干薦,回公
之言,其在今日乎!』及期捐館,凡回公所言,無有不驗。〕
  《龍川雜誌》云:〔予治平末,泝峽還蜀,泊舟仙都山下,有進士以陰真君長
生金丹訣石本相示,予問之,曰:『子知金丹訣邪?』道士曰:『不知也。然士大
夫過此,必以問之,庶有知之者。』予佳其意,試問以燒煉事。對曰:『養生有內
外,精氣,內也,非金石所能堅凝;四支百骸,外也,非精氣所能變化。欲事內,
必調養精氣,極而後內丹成,則不能死矣。然隱居人間,久之或託屍解而去,求變
化輕舉,不可得也。蓋四大本外物和合而成,非精氣所能易也。惟外丹成,則可以
點瓦礫,化皮骨,飛行無礙矣。然內丹未成,內無以交之,則服外丹者多死,譬積
枯草弊絮,而置火其下,無不焚者。』予甚善其說,告之曰:『昔人有服金丹,不
幸赴井而死,既而五臟皆化為黃金者,又有服玉屑,死於盛夏,而屍不敗壞者,皆
無內丹以主之也。子之說信然哉!』後十餘年,館于南京張安安道家,有一道人,
陝人也,為公養金丹,其法用紫金丹砂,費數百千,期年乃成。公喜告予曰:『吾
藥成,可服矣。』予謂公何以知其藥成,公曰:『《抱樸子》言:藥既成,以手握
之,如泥出指間者,藥功真成也。今吾藥如是,以是知其成無疑矣。』予為公道仙
都所聞,謂公曰:『公自知內丹成,則此藥可服;若猶未也,姑俟之。』公笑曰:
『我姑俟之。』〕
  《龍川略志》云:〔予兄子瞻,嘗從事扶風,開元寺多古畫,而子瞻少好畫,
往往疋馬入寺,循壁終日。有一老僧出揖之曰:『小院在近,能一相訪否?』子瞻
欣然從之。僧曰:『貧道平生好藥術,有一方,能以朱砂化淡金為精金,老當傳人
,而忠無可傳者,知公可傳,故欲一見。』子瞻曰:『吾不好此術,雖得之,將不
能為。』僧曰:『此方知而不可為,公若不為,正當傳矣。』是時,陳希亮少卿守
扶風,而平生溺于黃白,嘗於此僧求方,而僧不與。子瞻曰:『陳卿求而不與,吾
不求而得,何也?』僧曰:『貧道非不悅陳卿,畏其得方不能不為耳。貧道昔嘗以
方投人矣,有為之即死者,有遭喪者,有失官者,故不敢輕以授人。』即出一卷書
曰:『此中皆名方,其一則化金方也。公必不肯輕作,且勿輕以授人,如陳卿,謹
勿傳也。』子瞻許諾。歸視其方:每淡金一兩,視其分數,不足一分,輒以丹砂一
錢益之,雜諸藥入甘鍋內煆之,鎔即傾出,金砂俱不耗,且其色斑斑相雜,當再烹
之,色勻乃止。後偶見陳卿,語及此僧,遽應之曰:『近得其方矣。』陳卿驚曰:
『君何由得之?』子瞻具道僧不欲輕傳人之意,不以方示之。陳固請不已,不得已
與之,陳試之良驗。子瞻悔曰:『某不惜此方,惜負此僧耳。公謹為之。』陳姑應
曰諾。未幾,坐受鄰郡公使酒,以贓敗去。子瞻疑其以金故,深自悔恨。後謫居黃
州,陳公子慥在黃,子瞻問曰:『少卿昔時嘗為此法否?』慥曰:『吾父既失官,
至洛陽,無以買宅,遂大作此;然竟病指癱而歿。』乃知僧言誠不妄也。後十年,
余謫居筠州,有蜀僧儀介者,師事文禪師。文之所至,輒為修造,所費不貲,而莫
知錢所從來。介秘其術,問之不以告人。介與聰禪師善,密為聰言,其方大類扶風
開元寺僧所傳者。然介未嘗以一錢私自利,故能保其術而無患。〕苕溪漁隱曰:〔
《洞微志》載葉生者,與前事相類,亦以得乾銀術妄費而受禍。故回仙謂沈東老云
:『聞公白能黃白之術,未嘗妄用。』蓋嘉之也。此真可為貪者之戒。〕
  苕溪漁隱曰:〔回仙于京師景德寺僧房壁上題詩云:『明月斜,秋風冷,今夜
故人來不來,教人立盡梧桐影。』相傳此詞自國初時即有之。柳耆卿詞云:『愁緒
終難罄,人立盡,梧桐碎影。』用回仙語也。《古今詞話》乃云:『耆卿作《傾杯
秋景》一闋,忽夢一婦人云:妾非今世人,曾作前詩,數百年無人稱道,公能用之
。夢覺說其事,世傳乃鬼謠也。』此語怪誕,無可考據,蓋不曾見回仙留題,遂妄
言耳。〕
  《復齋漫錄》云:〔《異聞集》載沈既濟作《枕中記》云:『開元中,道者呂
翁經邯鄲道上,邸舍中以囊中枕借盧生睡事。』此之呂翁,非洞賓也,蓋洞賓嘗自
序以為呂渭之孫,仕德宗朝,今云開元,則呂翁非洞賓,無可疑者。〕苕溪漁隱曰
:〔回仙嘗有詞云:『黃粱猶未熟,夢驚殘。』尚用《枕中記》故事,可見其非呂
翁也。《靈怪集》載《南柯太守傳》,與《枕中記》事絕相類。浮世榮枯,固已如
夢矣,此二事又於夢中作夢,既可笑,亦可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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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雜記
  許彥周《詩話》云:〔唐清遠道士《同沈恭子遊虎丘詩》曰:『余本長殷周,
曹罹歷秦漢。』計之,至唐則二千餘歲矣。顏魯公愛而刻之,且有詩曰:『客有神
仙者,于茲雅麗陳。』蓋指為神仙也。李衛公《追和魯公刻清遠道士詩》曰:『道
人綴清藻,前哲留篇翰。』則道人指清遠,前哲謂魯公也。其後皮日休、陸龜蒙輩
皆和之,仙邪鬼邪?則不必問;然僕獨愛其詩中數句云:『吟晚川之陰,步上仙之
岸。山川共澄澈,光彩交淩亂。白雲蓊欲歸,青松忽消半。』嗚呼,借使非神仙,
亦一才鬼也。〕
  《高道傳》云:〔唐末有狂道士,不知何許人,又晦其名氏,遊成都,忽詣紫
極宮謁杜光庭先生,求寓泊之所,先生諾之,而不與之通。道士日貨藥於市,所得
錢,隨多少沽酒飲之,惟唱《感庭秋》一詞,其意感蜀之將亡,如秋庭之衰落然;
人未之曉,但呼為感庭秋道士。凡半年,人亦不知其異。一夕,大醉歸,夜將闌,
尚聞唱聲愈高。有訝之者,隔戶窺之,見燈燭彩繡,筵具器皿,羅列甚盛。狂道士
左右二青童應侍,時斟酒而唱。窺者具以白先生,先生乃款其戶曰:『光庭識量膚
淺,不意上仙降鑒,深為罪戾;然不揆愚昧,而匍匐門下,冀一拜光靈,以消塵障
。』道士曰:『何辱勤奉之若是!當出奉見。』乃令二童收筵具器皿及陳設,致於
前揲之,則隨手而小,如符子狀,置冠中,又將二童按之,如木偶,可寸許,又置
冠中,乃啟戶。光庭欣然而入,但空室而已。〕
  山谷云:〔新安聶師道宗微,少事道士于方外,發跡遊名山,數見異人。楊行
密開府于揚州,宗微實輔佐之,蓋為國師三十年,楊氏末,解化而去。弟子葬之,
舉棺惟衣履存焉。順義七年,楊溥贈問政先生。方外之兄德誨,為新安太守,乃于
郡之東山,築室以居方外,號為問政山房。問政之名,或得於此。〕苕溪漁隱曰:
〔問政山去新安郡城十許里,岩谷幽邃,今有琳宇在焉。國初黃台留題詩云:『千
尋練帶新安水,萬仞花屏問政山。自少雲霞居物外,不多塵土到人間。壺懸仙島吞
丹罷,碗浸星宮咒水閑。草暗碧壇思句曲,松昏紫氣度函關。龜成錢甲毛猶綠,鶴
化黳翎頂更丹。阮洞神仙分藥去,蔡家兄弟寄書還。筇枝健拄菖蒲節,筍幘高簪玳
瑁斑。新隱漸聞侵月窟,舊鄰猶說枕沙灣。黃精苗倒眠青鹿,紅杏枝低掛白鷳。海
上使頻青鳥黠,篋中藏久白驢頑。手疏俗禮慵非傲,肘後靈方秘不慳。寶錄匣垂金
縷帶,絳囊絛鎖玉連環。常尋靈穴通三楚,擬過流沙化百蠻。容易煮銀供客用,辛
勤栽果與猿攀。靜張棋局鋪還打,默考仙經補又刪。床並葛鞋寒兔伏,窗橫檉几老
龍跧。溪童乞火朝敲竹,山鬼聽琴夜撼門。花氣熏心香馥馥,澗聲聆耳響潺潺。高
墳自掩浮生骨,短晷難凋不死顏。蚤晚重逢蕭塢客,願隨芝蓋出塵寰。』余以《續
仙傳》、《高道傳》二書考之,詩中所用事,多出師道本傳。〕
  東坡云:〔吾八歲入小學,以道士張易簡為師,童子幾百人,師獨稱吾與陳太
初者。太初,眉山市井人子也。予稍長,學日益邃,第進士制策,而太初乃為郡小
吏。其後,予謫居黃州,有眉山道士陸惟忠自蜀來,云:『太初已屍解矣。』蜀人
吳師道為漢州太守,太初往客焉,正旦,見師道求衣食錢物且告別,持所得,盡與
市人貧者,反坐于戟門下,遂寂。師道使卒舁往野外焚之,卒罵曰:『何物道士,
使我正旦舁死人?』太初微笑開眼曰:『不復煩汝。』步自戟門,至金雁橋下,趺
坐而逝。焚之,城中人見煙焰上眇眇焉有一陳道士也。〕
  《復齋漫錄》云:〔李定記,宣和中太學士人,飲于任氏酒肆。忽有一婦人,
妝飾甚古,衣亦穿弊,肌膚雪色,而無左臂,右手執拍板乃鐵,為之唱詞曰:『欄
杆曲,紅揚繡簾旌。花嫩不禁纖手撚,被風吹去意還驚。眉恨蹙山青。』諸公怪其
辭異,即問之,曰:『此何辭也?』答曰:『此上清蔡真人法駕道引也。妾本唐人
,遭五季之亂,左手為賊所斷;今遊人間,見諸公飲酒,求一杯之適耳。』遂與一
杯,飲畢而去。諸公送之山門,杳無所見。〕苕溪漁隱曰:〔《夷堅志》所記,與
此小異;此仍少詞一半,未詳孰是。〕
  《復齋漫錄》云:〔周貫,自言膠東人,常稱木雁子。善屬文,遊于洪州西山
,嗜酒不羈,布衲粗全,人或贈之錢,則詣酒家取醉,余皆散墜不顧。西山之人,
兄貫往來者,五十餘年,而顏色如初至。有以道術訪之,則必報以惡聲,使之親近
不得也。熙甯元年,至豫章石頭市,遇故人棲止張生,為具酒食而宿。中夜,逆旅
之主人聞戶外有車馬合遝聲,起而視之,無有也,唯貫所臥室戶正開,猶奄奄然喘
息,就而察之,貫已死矣。明日,告新建縣尉吳果卿,往按之,貫身潔如生,扶而
轉之,腹中汩汩如浪鳴焉。縣主簿劉純臣使人棺斂埋於地云。張生還家,其弟迎門
曰:『周翁淩晨見過,今往雙嶺矣。』眾乃知貫非實死者也。貫所著《華陽三篇》
,坐臥不離懷袖,人莫得見。死之日,純臣取而觀之,純臣稱其險絕而有條理。純
臣以詩記之曰:『八十西山作酒仙,麻鞋乳斷布衫穿,形骸一脫塵緣盡,太極光陰
不記年。』洪覺範《冷齋夜話》嘗記之,互有不同。〕
  《復齋漫錄》云:〔熙甯中,王迪為洪州左司理參軍,一日,有道人來磨鏡,
因俾迪自照,乃有星冠羽帔,縹緲見鏡中。迪問其故,曰:『此汝前身也。由汝誤
念墮此,勉自修行,勿淪苦海。』既去,迪具以告其妻,妻然之,遂棄官,與妻隱
去。郡寮挽留不可,皆作詩以餞行。時新建主簿劉純臣有詩,雖非警拔,可以記其
實,云:『發如抹漆左參軍,脫去青衫從隱淪。世上更無羈絆事,壺中別有自由身
。鼎烹玉兔山前藥,花看金鼇背上春。莫怪少年能決烈,藍田夫婦總登真。』復歸
姑蘇,不知所終。〕
  《文昌雜錄》云:〔知制誥李大臨,西川人。有門人,背傴不能仰視,因藥市
罷,見一道士云:『秀才有錢,丐一二百為酒貲。』書生曰:『家貧無錢,所居有
薄釀,同一醉可乎?』道士欣然便往,酒半,道士問何背傴,書生曰:『不幸遇此
疾,無如之何。』道士因出藥三十粒云:『來日五更,向東,以新汲水下,覺微燥
,不足怪。』書生如所教,既服藥,燥甚,不可勝,輾轉於榻上,亦甚悔之;然每
一伸縮,漸覺舒快,比明,身已直矣。蜀人重藥市,蓋常有神仙之遇焉。〕
  《復齋漫錄》云:〔高尚處士劉皋謂:『士大夫以嗜欲殺身,以財利殺子孫,
以政事殺人,以學術殺天下後世。』非神仙中人,不能作此言也。〕
鬼詩
  《復齋漫錄》云:〔東坡記徐州通判李綯,有子年十七八,不善作詩,忽詠落
花云:『流水難窮目,斜陽易斷腸,誰問砑光帽,一曲《舞山香》。』人驚問之,
若有物憑者,云:『是謝中舍。』問共砑光帽事,自云:『西王母宴群仙,有舞者
戴砑光帽,帽上簪花,《舞山香》一曲未終,花皆落去。』余讀唐《羯鼓錄》,見
汝陽王璡,明皇愛之,每隨遊幸,璡常戴砑絹帽子打曲,上自摘紅槿花一朵,置於
帽上,遂奏《舞山香》一曲,花不落墜,上大笑。此事與前極相類。〕
  《見聞錄》云:〔呂申公夷簡,嘗通判蜀中,忘其郡名,廨宇中素有鬼物,號
榆老姑,乃榆木精,其狀一老醜婦。常出廚間與群婢為偶,或時不見,家人見之久
,亦不以為怪。公呼問之,即下階拜云:『妾在宅日久,雖非人,然不敢為禍。』
公亦置而不問。嘗謂:『公他日必大貴。』一日,忽妊,群婢戲之,自云:『非久
當產。』遂月餘不見,忽出,云已產矣。請視之,後園榆木西南生大贅乃是,視之
果然。〕
  《文昌雜錄》云:〔余讀《江南錄》,丘孟陽有賦名,嘗夢一官人延入一第中
,具飲。其傍几上有書一卷,孟陽展讀,謂曰:『斯乃吾所述賦稿,何至茲乎?』
其人曰:『昔公焚之時,吾得之矣。』孟陽因就求之,答曰:『他日若至衡山,必
當奉還。』後官至衡州茶陵令,乞致仕,卒於衡州。今世言焚故書,必毀而後燔之
,蓋可信也。〕
  《復齋漫錄》云:〔東坡記秦少游言,寶應民有嫁娶會客者,酒半,客一人徑
赴水,曰:『有婦人以詩招我。』詩云:『長橋直下有蘭舟,破月沖煙任意遊,金
玉滿堂何所用,爭如年少去來休。』余讀張君房《脞說》:『進士謝朏,寓居實應
,晚至縣橋,忽見女郎自舟中出,曰:某楚小波也,可見訪舟中。懷中出詩二首,
其一云:畫橋直下是蘭舟,搶月沖煙任意遊,金玉滿堂無用處,蚤隨年少去來休,
其二云:妾貌君才兩不常,君今休苦更思量,兒家自有清溪水,飲到方知氣味長。
』前篇與少游所言不同者七字,更有二首為異。至謂寶應亦同。君房著《脞說》,
在真廟時,不應東坡、少游忘之也。〕
  《復齋漫錄》云:〔魯直記江亭鬼所題詞,有『淚眼不曾晴』之句。余以此鬼
剽東坡樂章『秋雨晴時淚不晴』之語。〕
  苕溪漁隱曰:〔《雲齋廣錄》載司馬槱官於錢塘,夢蘇小小歌《蝶戀花》詞一
闋,其詞頗佳,詞云:『妾在錢塘江上住,花開花落,不記流年度。燕子銜將春色
去,黃昏幾度瀟瀟雨,蟬鬢犀梳雲半吐。檀板新聲,唱徹黃金縷。酒醒夢回無處覓
,淒涼明月生秋浦。』〕
  《藝苑雌黃》云:〔《談苑》載金陵之陷,有盧絳者,收散卒,由宣歙長驅入
福建,以圖興復李氏。至歙州,州將龔儀,先已降王師,閉門不給薪水,絳擊破,
殺儀。將至建州,敗於松溪,麾下散亡,朝廷以節鎮招之,遂自歸。時儀兄子潁上
言求復季父之仇,召潁與絳面質曲直,潁舉手版擊絳,遂按誅絳。初絳舉事,夢一
白衣婦人,酌酒勸之,歌《菩薩蠻》詞以送之,歌畢,謂絳曰:『他日當相見崮子
陂。』絳私記之,及是伏法於京之西崮子陂之地。《南唐近事》及《本事曲》所載
皆同,惟《江南埜錄》獨異,謂白衣婦人為玉真,姓耿氏,以崮子陂為孟家陂,無
《菩薩蠻》詞,而有詩一首云:『清風良月夜深時,箕帚盧郎尚恨遲,他日孟家陂
上約,再來相見是佳期。』二說不同,未知孰是。〕
  苕溪漁隱曰:〔余觀《南唐書》云:『盧絳少病痞,夜夢白衣婦人,頗有姿色
,歌《菩薩蠻》勸絳卮酒,其詞云:玉京人去秋蕭索,畫簷雀起梧桐落。欹枕悄無
言,月和清夢圓。背燈惟暗泣,甚處砧聲急。眉黛小山攢,芭蕉生暮寒。歌畢,謂
絳曰:子之疾食蔗即愈。詰朝求蔗食之,果瘥。迨數夕,又夢曰:妾乃玉真也,他
日相見於崮子陂。絳仕江南,後歸朝,會龔潁上言,求復季父之仇,乃命誅絳。絳
臨刑,問其受刑之地,即崮子陂。有白衣婦人,姿貌宛如所夢,姓耿名玉真,其夫
死,與前夫之子通,當極法,與絳同斬焉。』《洞微志》所記,亦與此同。《南唐
書》三十卷,馬令所撰,成一代之史,所記必審,當以為正也。〕
  許彥周《詩話》云:〔請紫姑神,大抵能作詩,然不甚過人。舊傳一士人家請
之,既降,偶書院中子弟作雨詩,因率爾請賦,頃刻書滿紙,其警句曰:『簾捲滕
王閣,盆翻白帝城。』誠可喜也。〕
  《文昌雜錄》曰:〔昔年,陳州有女妖,自云孔大娘,每昏夜於鼓腔中與人語
言,尤知未來事。時晏元獻守陳,方制小詞一闋,修改未定,而孔大娘已能歌之矣
。亦可怪也。〕
  許彥周《詩話》云:〔長安慈恩寺有數女仙夜遊,題詩云:『黃子陂頭好月明
,強踏華筵到曉行,煙波山色翠黛橫,折得荷花遠恨生。』化為白鶴飛去。明夜又
西一首云:『湖水團團夜如鏡,碧樹紅花相掩映,北斗欄杆移曉柄,有似佳期常不
定。』亦婉約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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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9 13:37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三十九
長短句
  《南唐書》云:〔王感化善謳欲,聲韻悠揚,清振林木,系樂部為歌板色。元
宗嘗作《浣沙溪》二闋手寫賜感化,曰:『菡萏香銷翠葉殘,西風愁起碧波間,還
與容光共憔悴,不堪看。細雨夢回雞塞遠,小樓吹徹玉笙寒,簌簌淚珠多少恨,倚
欄杆。』『手捲珠簾上玉鉤,依前春恨鎖重樓,風裡落花誰是主,思悠悠。青鳥不
傳雲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回首綠波三峽暮,接天流。』後主即位,感化以其詞
劄上之,後主感動,賞賜感化甚優。〕苕溪漁隱曰:〔元宗即嗣主李璟,嘗作此二
詞,《古今詞話》乃以為後主作,非也。後主名煜。〕
  《南唐書》云:〔馮延巳著樂章百餘闋,其《鶴沖天》詞云:『曉月墜,宿雲
披,銀燭錦屏幃。建章鐘動玉繩低,宮漏出花遲。』又《歸國謠》詞云:『江水碧
,江上何人吹玉笛,扁舟遠送瀟湘客。蘆花千里霜月白,傷行色,明朝便是關山隔
。』見稱於世。元宗樂府辭云:『小樓吹徹玉笙寒。』延巳有『風乍起,吹皺一池
春水』之句,皆為警策。元宗嘗戲延巳曰:『吹皺一池春水,干卿何事。』延巳曰
:『未如陛下小樓吹徹玉笙寒。』元宗悅。〕
  苕溪漁隱曰:〔《古今詩話》云:『江南成文幼為大理卿,詞曲妙絕,嘗作《
謁金門》云: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中主聞之,因案獄稽滯,召詰之,且謂曰:
卿職在典刑,一池春水,又何干於卿?文幼頓首。』又《本事曲》云:『南唐李國
主嘗責其臣曰:吹皺一池春水,干卿何事?蓋趙公所撰《謁金門》辭有此一句,最
警策,其臣即對曰:未如陛下小樓吹徹玉笙寒。』若《本事曲》所記,但云趙公,
初無其名,所傳必誤。惟《南唐書》與《古今詩話》二說不同,未詳孰是。〕
  《復齋漫錄》云:〔《顏氏家訓》云:『別易會難,古人所重。江南餞送,下
泣言離。北間風俗,不屑此事,歧路言離,歡笑分首。』李後主蓋用此語耳,故長
短句云:『別時容易見時難。』〕
  苕溪漁隱曰:〔舊詞高雅,非近世所及,如《撲蝴蝶》一詞,不知誰作,非惟
藻麗可喜,其腔調亦自婉美。詞云:『煙條雨葉,綠遍江南岸,思歸倦客,尋芳來
較晚。岫邊紅日初斜,陌上飛花正滿。淒涼數聲羌管,怨春短。玉人應在明月樓中
,畫眉懶。蠻箋錦字,多時魚雁斷。恨隨去水東流,事與行雲共遠。羅衾舊,香猶
暖。』〕
  苕溪漁隱曰:〔先君頃嘗丐祠,居射村,作《感皇恩》一詞云:『乞得夢中身
,歸棲雲水,始覺精神自家底。峭帆輕棹,時與白鷗遊戲。畏途都不管,風波起。
光景如梭,人生浮脆,百歲何妨盡沉醉。臥龍多事,漫說三分奇計。算來爭似我,
長昏睡。』又嘗江行阻風,作《漁家傲》一詞,云:『幾日北風江海立,千車萬馬
鏖聲急,短棹峭寒欺酒力,飛雨息,瓊花細細穿窗隙。我本綠蓑青箬笠,浮家泛宅
煙波逸,渚鷺沙鷗多舊識。行未得,高歌與爾相尋覓。』〕
  苕溪漁隱曰:〔先君嘗云:『古詞有《絳都春》,有鼇山彩構蓬萊島之句,當
雲彩締。』余於前集,誤以古詞為柳詞,今正是之。〕
  《藝苑雌黃》云:〔柳三變,字景莊,一名永,字耆卿,喜作小詞,然薄於操
行,當時有薦其才者,上曰:『得非填詞柳三變乎?』曰:『然。』上曰:『且去
填詞。』由是不得志,日與獧子縱遊娼館酒樓間,無復檢約,自稱云:『奉聖旨填
詞柳三變。』嗚呼,小有才而無德以將之,亦士君子之所宜戒也。柳之樂章,人多
稱之,然大既非羈旅窮愁之詞,則閨門淫媟之語;若以歐陽永叔、晏叔原、蘇子瞻
、黃魯直、張手野、秦少游輩較之,萬萬相遼。彼其所以傳名者,直以言多近俗,
俗子易悅故也。皇祐中,老人星現,永應制撰詞,意望厚恩,無何始用漸字,終篇
有『太液波翻』之語,其間『宸遊鳳輦何處』,與仁廟挽詞闇合,遂致忤旨。士大
夫惜之。余謂柳作此詞,借使不忤旨,亦無佳處。如『嫩菊黃深,拒霜紅淺』,竹
籬茅舍間,何處無此景物,方之李謫仙、夏英公等應制辭,殆不啻天冠地履也。世
傳永嘗作《輪臺子蚤行詞》,頗自以為得意。其後張子野見之,云:『既言匆匆策
馬登途,滿目淡煙衰草,則已辨色矣;而後又言楚天闊,望中未曉,何也?柳何語
意顛倒如是?』〕
  東坡云:〔吾昔自杭移高密,與楊元素同舟,而陳令舉、張子野皆從。余過李
公擇於湖,遂與劉孝叔俱至松江,夜半月出,置酒垂虹亭上,子野年八十五,以歌
詞聞於天下,作《定風波令》,其略云:『見說賢人聚吳分,試問也應傍有老人星
。』坐客歡甚,有醉倒者。此樂未嘗忘也。今七年耳,子野、孝叔、令舉皆為異物
,而松江橋亭,今歲七月九日,海風駕潮,平地丈餘,蕩盡無復孑遺矣。追思曩時
,真一夢耳。〕
  苕溪漁隱曰:〔吳興郡圃,今有六客亭,即公擇、子瞻、元素、子野、令舉、
孝叔。時公擇守吳興也。東坡有云:『余昔與張子野、劉孝叔、李公擇、陳令舉、
楊元素會于吳興,時子野作《六客詞》,其卒章云:盡道賢人聚吳分,試問也應旁
有老人星。凡十五年,再過吳興,而五人者皆已亡之矣。時張仲謀與曹子方、劉景
文、蘇伯固、張秉道為坐客,仲謀請作《後六客詞》,云:月滿苕溪照夜堂,五星
一老鬥光芒。十五年間真夢裡,何事長庚,對月獨淒涼。綠鬢蒼顏同一醉,還是六
人吟笑水雲鄉。賓主談鋒誰得似。看取曹劉,今對兩蘇張。』〕
  《復齋漫錄》云:〔翰林學士聶冠卿,嘗于李良定公席上賦《多麗詞》云:『
想人生,美景良辰堪惜。問其間,賞心樂事,就中難是並得。況東城,鳳台沁苑,
泛晴波,淺照金碧,露洗華桐,煙霏絲柳,綠陰搖曳蕩春一色。畫堂迥,玉簪瓊佩
,高會盡詞客。清歡久,重燃絳蠟,別就瑤席。有翩若驚鴻體態,暮為行雨標格。
逞朱唇,緩歌妖麗。似聽流鶯亂花隔。慢舞縈回,嬌鬟低嚲,腰肢纖細困無力。忍
分散,彩雲歸後,何處更尋覓。休辭醉,明月好花,莫漫輕擲。』蔡君謨時知泉州
,寄良定公書云:『新傳《多麗辭》,述宴遊之娛,使病夫舉首增歎耳。又近者有
客至自京師,言諸公春日多會于元伯園池,因念昔遊,轍形篇詠,綠渠春水走潺湲
,畫閣峰巒映碧鮮。酒令已行金盞側,樂聲初認翠裙圓。清遊勝事傳都下,《多麗
》新詞到海邊。曾是尊前沉醉客,天涯回首重依然。』〕苕溪漁隱曰:〔冠卿詞有
『露洗華桐,煙霏絲柳』之句,此正是仲春天氣,下句乃云:『綠陰搖曳蕩春一色
』,其時未有綠陰,真語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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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9 13:38 | 显示全部楼层
《古今詞話》云:〔東坡在黃州,中秋夜對月獨酌,作《西江月》詞曰:『世
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新涼,夜來風葉已鳴廊,看取眉頭鬢上。酒賤常愁客少,月
明多被雲妨,中秋誰與共孤光,託盞淒涼北望。』坡以讒言謫居黃州,鬱鬱不得志
,凡賦詩綴詞,必寫其所懷,然一日不負朝廷,其懷君之心,末句可見矣。〕苕溪
漁隱曰:〔《聚蘭集》載此詞,注曰:『寄子由。』故後句云:『中秋誰與共孤光
,把酒淒涼北望。』則兄弟之情,見於句意之間矣。疑是在錢塘作,時子由為睢陽
幕客,若《詞話》所云,則非也。〕

  苕溪漁隱曰:〔《中秋詞》,自東坡《水調歌頭》一出,餘詞盡廢;然其後,
亦豈無佳詞,如晁次膺《綠頭鴨》一詞,殊清婉,但樽俎間歌喉,以其篇長憚唱,
故湮沒無聞焉。其詞云:『晚雲收,淡天一片琉璃。爛銀盤,來從海底,皓色千里
澄輝。瑩無塵,素娥澹佇,淨可數,丹桂參差。玉露初零,金風未凜,一年無似此
佳時。回坐久,疏星時度,烏鵲正南飛。瑤台冷,欄杆憑暖,欲下遲遲。念佳人,
音塵隔後,對此應解相思。最關情,漏聲正永,暗斷腸,花影潛移。料得來宵,清
光未減,陰晴天氣又爭知。共凝戀,如今別後,還是來年期。人樅健,清樽素月,
長願相隨。』〕

  苕溪漁隱曰:〔凡作詩詞,要當如常山之蛇,救首救尾,不可偏也。如晁無咎
作《中秋洞仙歌辭》,其首云:『青煙冪處,碧海飛金鏡,永夜閑階臥桂影。』固
已佳矣,其後云:『待都將許多明付與金樽,投曉共流霞傾盡。更攜取胡床上南樓
,看玉做人間,素秋千頃。』若此可謂善救首尾者也。至朱希真作《中秋念奴嬌》
,則不知出此,其首云:『插天翠柳,被何人推上一輪明月,照我藤床涼似水,飛
入瑤台銀闕。』亦已佳矣,其後云:『洗盡凡心,滿身清露,冷浸蕭蕭髮,明朝塵
世,記取休向人說。』此兩句全無意味,收拾得不佳,遂並全篇氣索然矣。〕

  苕溪漁隱曰:〔曹元寵本善作詞,特以《紅窗迥》戲詞,盛行於世,遂掩其名
。如《望月婆羅門詞》,亦豈不佳,詞云:『漲雲暮捲,漏聲不到小簾櫳。銀河淡
掃澄空。皓月當軒高掛,秋入廣寒宮。正金波不動,桂影朦朧。佳人未逢,歎此夕
,與誰同?望遠傷懷,對景霜滿愁紅。南樓何處?想人在長笛一聲中。凝淚眼,立
盡西風。』此詞病在『霜滿愁紅』之句,時太早耳。曾端伯編《雅詞》,乃以此詞
為楊如晦作,非也。〕

  《侍兒小名錄》云:〔錢思公謫漢東日,撰《玉樓春詞》曰:『城上風光鶯語
亂,城下煙波春拍岸,綠楊芳草幾時休,淚眼愁腸先已斷。情懷變成衰晚,鸞鏡朱
顏驚暗換。往年多病厭芳樽,今日芳樽惟恐淺。』每酒闌歌之則泣下。後閣有白髮
姬,乃鄧王歌鬟驚鴻也,遽言:『先王將薨,預戒挽鐸中歌《木蘭花》引紼為送;
今相公亦將亡乎?』果薨於隨州。鄧王舊曲,亦嘗有『帝鄉煙雨銷春愁,故國山川
空淚眼』之句。〕

  苕溪漁隱曰:〔東坡《別參寥長短句》云:『有情風,萬里捲潮來,無情送潮
歸。問錢塘江上,西興浦口,幾度斜暉。不用思量今古,俛仰昔人非。誰似東坡老
,白首忘機。記取西湖西畔,正暮山好處,空翠煙霏。算詩人相得,如我與君稀。
約他年東遺海道,願謝公雅志莫相違。西州路,不應回首,為我沾衣。』《晉書》
:『謝安雖受朝寄,然東山之志,始末不渝,每形於顏色。及鎮新城,盡室而行,
造泛海之裝,欲須經略粗定,自海道還東,雅志未就,遂遇疾篤,還都尋薨。羊曇
為安所愛重,安薨後,輟樂彌年,行不由西州路,嘗因大醉,不覺至州門,左右白
曰:此西州門。曇悲戚,以馬策扣扉,誦曹子建詩曰:生存華屋處,零落歸山丘。
因慟哭而去。』東坡用此故事,若世俗之論,必以為讖矣;然其詞石刻後,東坡自
題云:『元祐六年三月六日。』余以《東坡先生年譜》考之,元祐四年知杭州,六
年召為翰林學士承旨,則長短句蓋此時作也。自後復守潁,徙揚,入長禮曹,出帥
定武,至紹聖元年,方南遷嶺表,建中靖國元年北歸,至常乃薨,凡十一載,則世
俗成讖之論,安可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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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9 13:38 | 显示全部楼层
苕溪漁隱曰:〔唐初歌辭,多是五言詩,或七言詩,初無長短句。自中葉以後
,至五代,漸變成長短句。及本朝,則盡為此體。今所存,止《瑞鷓鴣》、《小秦
王》二闋是七言八句詩,並七言絕句詩而已。《瑞鷓鴣》猶依字易歌,若《小秦王
》必須雜以虛聲乃可歌耳。其詞云:『碧山影裡小紅旗,儂是江南踏浪兒,拍手欲
嘲山簡醉,齊聲爭唱浪婆詞。西興渡口帆初落,漁浦山頭日未欹,儂送潮回歌底曲
,樽前還唱使君詩。』此《瑞鷓鴣》也。『濟南春好雪初晴,行到龍山馬足輕,使
君莫忘霅溪女,時作《陽關》腸斷聲。』此《小秦王》也。皆東坡所作。〕

  苕溪漁隱曰:〔《古今詞話》以古人好詞,世所共知者,易甲為乙,稱其所作
,仍隨其詞牽合為說,殊無根蒂,皆不足信也。如秦少游《千秋歲》:『水邊沙外
,城郭春寒退。』末云:『春去也,飛紅萬點愁如海』者,山谷嘗歎其句意之善,
欲和之,而以海字難押。陳無己言此詞用李後主『問君那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
向東流』,但以江為海耳。洪覺範嘗和此詞,《題崔徽真子》云:『多少事,都隨
恨遠連雲海。』晁無咎亦和此詞《弔少游》云:『重感慨,驚濤自捲珠沉海。』觀
諸公所云,則此詞少游作明甚,乃以為任世德所作。又《八六子》『倚危亭,恨如
芳草,萋萋剷盡還生』者,《浣溪沙》『腳上鞋兒四寸羅』者,二詞皆見《淮海集
》,乃以《八六子》為賀方回作,以《浣溪沙》為涪翁作。晁無咎《鹽角兒》『開
時似雪,謝時似雪,花中奇絕』者,為晁次膺作,汪彥章《點絳唇》『新月娟娟,
夜寒江靜山銜斗』者,為蘇叔党作,皆非也。〕

  苕溪漁隱曰:〔東坡云:『龍丘子自洛之蜀,載二侍女,戎裝駿馬,至溪山佳
處,輒留數日,見者以為異人。後十年,築室黃岡之北,號靜庵居士。作《臨江仙
》贈之云:細馬遠馱雙侍女,青巾玉帶紅靴,溪山好處便為家。誰知巴峽路,卻見
洛城花。迴旋落英飛玉蕊,人間春日初斜。十年不見紫雲車,龍丘新洞府,鉛鼎養
丹砂。』龍丘子,即陳季常也。秦太虛寄之以詩,亦云:『侍童雙擢玉,鬟髮光可
照。駿馬錦障泥,相隨窮海嶠。暮年更折節,學佛得心要。鬻馬放阿樊,幅巾對沉
燎。』《西清詩話》云:『季常自以為飽禪學,妻柳顏悍忌,季常畏之,故東坡因
詩戲之,有忽聞河東獅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之句。』觀此,則知季常載二侍女以
遠遊,及暮年甘於枯寂,蓋有所制而然,亦可憫笑也。〕

  《復齋漫錄》云:〔鄒志全徙昭,陳瑩中貶廉,間以長短句相諧樂。『有個胡
兒模樣別,滿頷髭鬚,生得渾如漆。見說近來頭也白,髭鬚那得長長黑。●子鑷來
,鬚有千堆雪。莫向細君容易說,恐他嫌你將伊摘。』此瑩中語,謂志全之長髭也
。『有個頭陀修苦行,頭上頭髮毿毿。身披一副●裙衫,緊纏雙腳,苦苦要遊南。
聞說度牒朝夕到,並除頷下髭髯。缽中無粥住無庵,摩登伽處,只恐卻重參。』此
志全語,謂瑩中之多欲也。廣陵馬推官,往來二公間,亦嘗以詩詞贈之。『有才何
事老青衫,十載低徊北斗南,肯伴雪髯千日醉,此心真與古人參。』『今見故人今
幾年,年來風物尚依然,遙知閑望登臨處,極目江山萬里大。』志全完語也。『一
樽薄酒,滿酌勸君君舉手。不是親朋,誰肯相從寂寞濱。人生如夢,夢裡惺惺何處
用。盞到休辭,醉後全勝未醉時。』瑩中語也。初,志全自元符間貶新州,徽宗即
位,以為中書舍人,乃未幾謫零陵別駕,龍水安置,未幾徙昭焉。〕

  《復齋漫錄》云:〔政和中,一中貴人使越州回,得辭于古碑陰,無名無譜,
不知何人作也,錄以進御,命大晟府填腔,因詞中語,賜名《魚迎春水》云:『秦
樓東風裡,燕子還來尋舊壘。餘寒初退,紅日薄侵羅綺。嫩草初抽碧玉簪,細柳輕
窣黃金縷,鶯囀上林,魚游春水,幾曲欄杆遍倚。又是一番新桃李。佳人應念歸期
,梅妝淚洗。鳳簫聲絕沉孤雁,目斷清波無雙鯉。雲山萬重,寸心千里。』〕《古
今詞話》云:〔東都防河卒,於汴河上掘地,得石刻,有詞一闋,不題其目,臣僚
進上,上喜其藻思絢麗,欲命其名,遂摭詞中四字名曰《魚游春水》,令教坊倚聲
歌之。詞凡九十四字,而風花鶯燕勳植之物曲盡之,此唐人語也,後之狀物寫情,
不及之矣。〕二說不同,未詳孰是。

  《復齋漫錄》云:〔王逐客《送鮑浩然之浙東長短句》:『水是眼波橫,山是
眉峰聚,欲問行人去那邊,眉眼盈盈處。才始送春歸,又送君歸去,若到江南趕上
春,千萬和春住。』韓子蒼在海陵送葛亞卿,用其意以為詩,斷章云:『明日一杯
愁送春,後日一杯愁送君,君應萬里隨春去,若到桃源記歸路。』〕苕溪漁隱曰:
〔山谷詞云:『春歸何處,寂寞無行路。若有人知春去處,喚取歸來同住。』王逐
客云:『若到江南趕上春,和春住。』體山谷語也。〕

  苕溪漁隱曰:〔東坡言:『《如夢令》曲名,本唐莊宗制,一名《憶仙姿》,
嫌其不雅,改云《如夢》。莊宗作此詞,卒章云:如夢如夢,和淚出門相送。取以
為之名。』《古今詞話》云:『後唐莊宗修內苑,掘得斷碑,中有字三十二曰:曾
宴桃源深洞,一曲舞鸞歌鳳。長記欲別時,殘月落花煙重。如夢如夢,和淚出門相
送。莊宗使樂工入律歌之,名曰《古記》。』但《詞話》所記,多是臆說,初無所
據,故不可信,當以坡言為正。〕

  《復齋漫錄》云:〔鄧肅謂余言:『宣和五年,初復九州,天下共慶,而識者
憂之也。都門盛咀小詞曰:喜則喜,得入手。愁則愁,不長久。忻則忻,我兩個廝
守。怕則怕,人來破斗。雖三尺之童,皆歌之,不知何謂也。七年,九州復陷,豈
非不長久邪?郭藥師,契丹之帥也,我用以守疆,啟敵國禍者郭耳,非破斗之驗邪
?』〕

  苕溪漁隱曰:〔魯直書荊公集句《菩薩蠻詞》碑本云:『數間茅屋閑臨水,窄
衫短帽垂楊裡。花是去年紅,吹開一夜風。娟娟新月偃,午醉醒來晚。何許最關情
,黃鸝三兩聲。』因閱《臨川集》,乃云:『今日是何朝,看餘度石橋。』余謂不
若『花是去年紅,吹開一夜風』為勝也。〕

  《夷白堂小集》云:〔山谷道人向為余言:『張志和《漁父詞》,雅有遠韻,
志和善丹青,必有形於圖畫者,而世莫之傳也。』嘗以其詞增損為《浣溪沙》,誦
之有矜色。予以告大年,云:『我不可不成此一段奇事。』久之,乃以《煙波圖》
見歸,其致思深處,不減昔人。詞云:『西塞山邊白鷺飛,散花洲外片帆微,桃花
流水鱖魚肥。自庇一身青箬笠,相隨到處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苕溪漁隱曰:〔張仲宗有《漁家傲》一詞云:『釣笠披雲青嶂繞,綠蓑雨細春
江渺。白鳥飛來風滿棹,收綸了,漁童拍手樵青笑。明月太虛同一照,浮家泛宅忘
昏曉。醉眼冷看城市鬧,煙波老,誰能認得閒煩惱。』余往歲在錢塘,與仲宗從遊
甚久,仲宗手寫此詞相示,云:『舊所作也。』其詞第二句,元是『撅頭雨細春江
渺』,余謂仲宗曰:『撅頭雖是船名,今以雨襯之,語晦而病。』因為改作『綠蓑
雨細』,仲宗笑以為然。〕

  《古今詞話》云:〔蘇子膽守錢塘,有官妓秀蘭,天性黠慧,善於應對。湖中
有宴會,群妓畢至,惟秀蘭不來,遣人督之,須臾方至。子瞻問其故,具以『髮結
沐浴,不覺困睡,忽有人叩門聲,急起而問之,乃樂營將催督之,非敢怠忽,謹以
實告。』子瞻亦恕之。坐中倅車,屬意于蘭,見其晚來,恚恨未已,責之曰:『必
有他事,以此晚至。』秀蘭力辯,不能止倅之怒。是時,榴花盛開,秀蘭以一枝藉
手告倅,其怒愈甚。秀蘭收淚無言。子瞻作《賀新涼》以解之,其怒始息。其詞曰
:『乳燕飛華屋,悄無人,桐陰轉午,晚涼新浴。手弄生綃白團扇,扇手一時似玉
。漸困倚,孤眠清熟。門外誰來推繡戶,枉教人,夢靳瑤台曲。又卻是,風敲竹。
石榴半吐紅貼蹙。待浮花浪蕊都盡,伴君幽獨。濃豔一枝,細看取,芳心千重似束
。又恐被西風驚綠。若待得君來,向此花前,對酒不忍觸。共粉淚,兩簌簌。』子
瞻之作,皆記目前事,蓋取其沐浴新涼,曲名《賀新涼》也,後人不知之,誤為《
賀新郎》,蓋不得子瞻之意也。子瞻真所謂風流太守也,豈可與俗吏同日語哉。〕
苕溪漁隱曰:〔野哉,楊湜之言,真可入《笑林》。東坡此詞,冠絕古今,託意高
遠,寧為一娼而發邪?『簾外誰來推繡戶,枉教人,夢斷瑤台曲,又卻是,風敲竹
』,用古詩『捲簾風動竹,疑是故人來』之意,今乃云『忽有人叩門聲,急起而問
之,乃樂營將催督』,此可笑者一也。『石榴半吐紅巾蹙,待浮花浪蕊都盡,伴君
幽獨,濃豔一枝,細看取,芳心千重似束』,蓋初夏之時,千花事退,榴花獨芳,
因以中寫幽閨之情;今乃云『是時榴花盛開,秀蘭以一枝藉手告倅,其怒愈甚』,
此可笑者二也。此詞腔《調寄賀新郎》,乃古曲名也,今乃云『取其沐浴新涼,曲
名《賀新涼》,後人不知之,誤為《賀新郎》』,此可笑者三也。《詞話》中可笑
者甚眾,姑舉其尤者。第東坡此詞,深為不幸,橫遭點汙,吾不可無一言雪其恥。
宋子京云:『江左有文拙而好刻石者,謂之詅嗤符。』今楊湜之言俚甚,而鋟板行
世,殆類是也。〕

  《上庠錄》云:〔政和元年,尚書蔡薿為知貢舉,尤嚴挾書。是時有街市詞曰
《侍香金童》,方盛行,舉人因其詞,加改十五字,作《懷挾詞》云:『喜葉葉地
,手把懷兒摸,甚恰恨出題廝撞著。內臣過得不住腳,忙裡只是看得斑駁。駭這一
身冷汗,都如雲霧薄。比似年時頭勢惡。待檢又還猛想度,只恐根底有人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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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
麗人雜記
  韓子蒼《昭君圖敘》云:〔《漢書》竟甯元年,呼韓邪來朝,言願婿漢氏。元
帝以後宮良家子王昭君字嬙配之,生一子,株累立,復妻之,生二女。至范曄書,
始言入官久不見御,積怨,因掖庭今請行,單于臨辭大會,昭君豐容靚飾,顧影徘
徊,竦動左右。帝驚悔,欲復留,而重失信夷狄。然曄不言呼韓邪願婿,而言四五
宮女,又言字昭君,生二子,與前書皆不合。其言不願妻其子,而詔使從胡俗,此
是烏孫公主,非昭君也。《西京雜記》又言:元帝使畫工圖宮人,宮人皆賂畫工,
而昭君獨不賂,乃惡圖之;既行,遂按誅毛延壽。《琴操》又言:本齊國王穰女,
端正閑麗,未嘗窺看門戶,穰以其有異,人求之不與,年十七,進之帝,以地遠不
幸;欲賜單子美人,嬙對使者越席請往,後不願妻其子,吞藥而卒。蓋其事雜出,
無所考正,自信史尚不同,況傳記乎?要之《琴操》最抵牾矣。〕按昭君,南郡人
。今秭歸縣有昭君村,村人生女,必灼艾灸其面,慮以色選故也。昭君卒葬,匈奴
謂之青塚,晉以文王諱昭,故號明妃云。
  《復齋漫錄》云:〔韓子蒼《題昭君圖詩》:『寄語雙鬟負薪女,灸面謹勿輕
離家。』余考唐《逸士傳》云:『昭君村至今生女,必灸其面。』白樂天詩:『至
今村女面,燒灼成瘢痕。』乃知灸面之事,樂天已先道之矣。〕苕溪漁隱曰:〔古
今詞人作《明妃辭曲》多矣,意皆一律,惟呂居仁獨不蹈襲,其詩云:『人生在相
合,不論胡與秦,但取眼前好,莫言長苦辛,君看輕薄兒,何殊胡地人。』〕
  《藝苑雌黃》云:〔石季倫《王明君詞》云:『延我於竅廬,加我閼氏名。』
閼氏,單于妻也,上烏前、下章移切。《前漢‧匈奴傳》曰:『冒頓後有愛閼氏,
生少子。』顏注云:『閼氏,匈奴皇后號。』劉貢父云:『匈奴單于號其妻為閼氏
耳,顏便以皇后解之,大俚俗也。』《西河舊事》云:『失我祁連嶺,使我六畜不
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蓋北方有焉支山,山多作紅藍,北人採其
花染緋,取其英鮮者作胭脂,婦人妝時,用作頰色,殊鮮明可愛;匈奴名妻閼氏,
言可愛如胭脂也。錢昭度作《王昭君詩》云:『閼氏才聞易妾名,歸期長似俟河清
。』則誤讀氏字為姓氏之氏矣。〕
  《太平廣記》云:〔綠珠井在白州雙角山下。昔梁氏之女有容貌,石季倫為交
趾採珠使,以真珠三斛買之。梁氏之居,舊井存焉。耆老云:『汲飲此井者,誕女
必多美。』里閭以美色無益于時,遂以巨石鎮之。〕苕溪漁隱曰:〔山谷詩云:『
欲買娉婷供煮茗,我無一斛明月珠。』用此事也。〕
  《復齋漫錄》云:〔古今詩人詠婦人者,多以歌舞為稱。梁元帝《妓應令詩》
云:『歌清隨澗響,舞影向池生。』劉孝綽《看妓詩》云:『燕姬臻妙舞,鄭女愛
清歌。』北齊蕭放《冬夜對妓詩》云:『歌還團扇後,舞出妓行前。』弘執恭《觀
妓詩》云:『合舞俱回雪,分歌共落塵。』陳陰鏗《侯司空宅詠妓詩》云:『鶯啼
歌扇後,花落舞衫前。』陳劉刪亦云:『山邊歌落日,池上舞前溪。』庾信《趙王
看妓詩》:『綠珠歌扇薄,飛燕舞衫長。』江總《看妓詩》云:『並歌時轉黛,息
舞暫分香。』隋盧思道《夜聞鄰妓詩》:『怨歌聲易斷,妙舞態難雙。』陳元璪《
春園聽妓詩》云:『紅樹搖歌扇,綠珠飄舞衣。』釋法宣《觀妓詩》云:『舞袖風
前舉,歌聲扇後嬌。』王績《詠妓詩》云:『早時歌扇薄,今日舞衫長。』劉希夷
《春日閨人詩》云:『池月憐歌扇,山雲愛舞衣。』以歌對舞者七,以歌扇對舞衣
者亦七,雖相緣以起,然詳味之,自有工拙也。杜子美取以為《豔曲》云:『清江
歌扇底,曠野舞衣前。』〕
  許彥周《詩話》云:〔南齊楊侃性豪侈,舞人張靜婉,腰圍一尺六寸,能掌上
舞。唐人作《楊柳枝詞》曰:『認得楊家靜婉腰。』後人卻除家字,只使楊靜婉,
誤矣。李太白云:『子夜吳歌動君心。』李義山云:『驚能子夜歌。』晉有子夜女
善歌,非當時可及也。〕
  苕溪漁隱曰:〔《唐逸史》言:『有李生者,其舅姓盧,有道術,邀詣其居,
曰:求得一妓,善箜篌,令侍飲。箜篌上有朱字曰:雲中辨江樹,天際識歸舟。後
娶陸長源女,乃所見於盧家者,果善箜篌,朱字宛然。李生具說舊事,女曰:往嘗
夢為仙官所追。如生所言。』余觀吳兢《樂府解題》云:『箜篌者,漢武帝滅南越
,祠太一後土,令樂人侯暉依琴造坎,言坎坎節應也。侯,工人之姓,後語訛坎為
空也。』又段安節《樂府雜錄》云:『箜篌,乃鄭衛之音權輿也,以其亡國之聲,
故號空國之侯,亦曰坎侯。』吳兢所言有據,而段安節出於臆說,則箜篌之始,當
以漢武為是,而空國為非也。《樂府》有《箜篌引》云:『霍里子高,晨起刺船。
有一白首狂夫,被髮攜壺,亂流而渡,其妻止之不及,遂溺死,於是其妻援箜篌而
鼓之,作歌曰:公無渡河,公竟渡河,公墮而死當奈何。聲甚悽愴,曲終亦投河而
死。子高還,以其聲語麗玉,麗玉傷之,引箜篌寫其聲,聞者莫不墮淚飲泣。麗玉
以其聲傳鄰女麗容,名曰《箜篌引》。』〕
  《侍兒小名錄》載《璿璣圖敘》云:〔前秦安南將軍竇滔,有寵姬趙陽臺,歌
舞之妙,無出其右。滔置之別所,妻蘇知之,求而獲焉,苦加撻辱。滔深恨之。陽
臺又專伺蘇之短,讒毀交至,滔益忿。蘇氏年二十一,溜鎮襄陽,與陽臺之任,絕
蘇氏之音問;蘇悔恨自傷,因織錦回文,題詩二百餘首,計八百餘字,縱橫反復,
皆為文章,名曰《璿璣圖》。遣蒼頭齎至襄陽,滔覽錦字,感其妙絕,因送陽臺之
關中,而具車從迎蘇氏,恩好愈重。〕
  苕溪漁隱曰:〔王初寮有《點絳唇》一詞,《送韓濟之歸襄陽》云:『峴首亭
空,勸君休墮羊碑淚;宦遊如寄,且伴山翁醉。說與鮫人,莫解江皋佩;將歸思暈
紅縈翠,細織回文字。』初寮用前事,以其漢上故事,然於送人之詞,似難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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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觀餘論》云:〔蘇蕙織錦回文詩,所傳舊矣。故少常沈公復傳其畫,由是
若蘭之才益著。然其詩迴旋書之,讀者惟曉外繞七言,至其中方,則漫不可考矣。
若沈公之博古,亦謂辭句脫略,讀不成文。不知此詩織成,本五色相宣,因以別三
四五七言之異,後人流傳,不復施採,故迷其句讀,非辭句之脫略也。政和初,余
在洛陽,于王晉玉許得唐程士南效此詩,並申誠所釋,而後曉然,是詩初不舛脫,
蓋沈公未嘗見此木耳。然申誠所釋,但依士南之設色,其七言數火,其色反黃,四
言數金,其色反綠,於五行為弗類,意蘇氏詩圖之色為不爾。今因冠詩於畫,遂別
而正之,三四五七言之詩,各隨其行而為之色,觀者見其色,則詩之言數可知已。
至於士南之文,既有釋者,則賦採自從其舊,而並錄於弁首云。〕

  苕溪漁隱曰;〔《東坡後集》有《題織錦圖上回文》三首,其一云:『春晚落
花餘碧草,夜涼低月半枯桐,人隨遠雁邊城暮,雨映疏簾繡閣空。』其二云:『紅
手素絲千字錦,故人新曲九回腸,風吹絮雪愁縈骨,淚灑縑書恨見郎。』其三云:
『羞看一首回文錦,錦似文君別恨深,頭白自吟悲賦客,斷腸愁是斷弦琴。』《淮
海集》載東坡跋云:『余少時見一江南本,其後有人題詩十餘首,皆奇豔,今記其
三首。』然則此詩非東坡所作也。少游又云:『子瞻記江南所題詩本不全,嘗見之
,記其五絕,今以補子瞻之遺。』即《叢話前集》所載回文詩五首是也。世以為少
游所作,亦非也。〕

  許彥周《詩話》云:〔唐高宗《宴群臣賞雙頭牡丹詩》,上官昭容一聯云:『
勢如連璧友,情若嗅蘭人。』計之必一英奇女子也。〕

  《緗素雜記》云:〔周世宗時,陶尚書谷奉使江南,韓熙載遣家妓以奉盥匜,
及旦,有書謝,略云:『巫山之麗質初臨,霞侵鳥道;洛浦之妖姿自至,月滿鴻溝
。』舉朝不能領會其辭,熙載因召家妓訊之,云:『是夕忽當浣濯焉。』〕

  王平甫云:〔熙寧間,奉詔定蜀楚秦氏三家所獻書,得一弊紙,所書花蕊夫人
詩,共三十二首,乃夫人親筆,而辭甚奇,與王建《宮詞》無異。自唐至今,誦者
不絕口,而此獨遺棄不見取,前受詔定三家書者,又斥去之,甚可惜也。謹令繕寫
入三館而歸,口誦數篇于丞相安石;明日中書語及之,而王珪、馮京願傳其本,於
是盛行於世。夫人偽蜀孟昶侍人,事具《國史》。〕苕溪漁隱曰:〔余閱此詞,如
『龍池九曲遠相通,楊柳絲牽兩岸風,長似江南好風景,畫船來往碧波中。』『梨
園弟子簇池頭,小樂攜來候宴遊,試炙銀笙先按拍,海棠花下合《梁州》。』『月
頭支給買花錢,滿殿宮人近數千,遇著唱名多不語,含羞走過御床前。』『內人追
逐採蓮時,驚起沙鷗兩岸飛,蘭棹把來齊拍水,並船相鬥濕羅衣。』『廚船進食簇
時新,侍座無非列近臣,日午殿頭宣索膾,隔花催喚打魚人。』皆清婉可喜。花蕊
又別有逸詩六十六首,乃近世好事者,旋加搜索續之,篇次無倫,語意與前詩相類
者極少,誠為亂真矣。聊摘其一二云:『羅衫玉帶最風涪,斜插銀篦漫理頭,閑向
殿前騎御馬,掉鞭橫過小紅樓。』『春日龍池小宴開,岸邊亭子號流杯,沉檀刻作
神仙女,對捧金杯水上來。』〕

  苕溪漁隱曰:〔余觀《古今詩話》、《翰府名談》,皆載寇萊公侍兒倩桃詩二
首,和章一首並同;《翰府名談》仍益以怪辭,吾所不取,今但筆其詩云:『公自
相府出鎮北門,有善歌者,至庭下,公取金鍾獨酌,令歌數闋,公贈之東彩,歌者
未滿意。倚桃自內窺之,立為詩二章呈公,云:一曲清歌一束綾,美人猶自意嫌輕
,不知織女螢窗下,幾度拋梭織得成。其二云:夜冷衣單手屢呵,幽窗軋軋度寒梭
,臘天日短不盈尺,何似妖姬一曲歌。公和云:將相功名終若何,不堪急景似奔梭
,人間萬事君休問,且向樽前聽豔歌。』〕

  《東皋雜錄》云:〔王定國嶺外歸,出歌者勸東坡酒,坡作《定風波》,序云
:『王定國歌兒曰柔奴,姓宇文氏,眉目娟麗,善應對,家世在京師,定國南遷歸
,余問柔,廣南風土,應是不好。柔對曰:此心安處,便是吾鄉。因為綴此詞云:
常羨人間琢玉郎,天教分付點酥娘,自作清歌傳皓齒,風起雪飛,炎海變清涼。萬
里歸來年愈少,微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

  苕溪漁隱曰:〔陸敦禮藻,有侍兒名美奴,善綴詞,出侑樽俎,每丐韻於坐客
,頃刻成章。《卜算子》云:『送我出東門,作別長安道,兩岸垂楊鎖暮煙,正是
秋光老。一曲古《陽關》,莫惜金樽倒,君向瀟湘我向秦,魚雁何時到?』《如夢
令》云:『日暮馬嘶人去,船逐清波東注,後夜最高樓,還肯思量人否?無緒,無
緒,生怕黃昏疏雨。』〕

  《復齋漫錄》云:〔劉傳明既喪愛妾而不能忘,為《清平樂》詞云:『東風依
舊,著意隋堤柳。搓得鵝兒黃欲就,天色清明廝勾。去年紫陌朱門,今朝雨魄雲魂
。斷送一生憔悴,知他幾個黃昏。』與唐阿灰之詞有間矣。〕

  苕溪漁隱曰:〔山谷《戲聞善遣侍兒來促詩》云:『日遣侍兒來報嘉,草鞋十
里路堤沙,鳩盤茶樣施丹粉,只欠一枝萵苣花。』其醜陋可想,山谷亦善戲也。〕

  《詩說雋永》云:〔今代婦人能詩者,前有曾夫人魏,後有易安李,李在趙氏
時,建炎初從秘閣守建康,作詩云:『南來尚怯吳江冷,北狩應悲易水寒。』又云
:『南渡衣冠少王導,北來消息欠劉琨。』〕

  《四六談麈》云:〔祭文,唐人多用四六,韓退之亦然。故李易安《祭趙湖州
文》云:『白日正中,歎龐翁之機捷;堅城自墮,憐杞婦之悲深。』婦人四六之工
者。〕

  苕溪漁隱曰:〔江甯章文虎,其妻劉氏名彤,文美其字也,工詩詞,嘗有詞寄
文虎云:『千里長安名利客,輕離輕散尋常。難禁三月好風光,滿階芳草綠,一片
杏花香。記得年時臨上馬,看人眼淚汪汪。如今不忍更思量,恨無千日酒,空斷九
回腸。』又云:『向日寄去詩曲,非敢為工,蓋欲道衷腸萬一耳。何不掩惡,輒示
他人,適足取笑文虎也。本不復作,然意有所感,不能自已,小草二章,章四句奉
寄。』其一云:『碧紗窗外一聲蟬,牽斷愁腸懶晝眠,千里才郎歸末得,無言空撥
玉爐煙。』其二云:『畫扇停揮白日長,清風細細襲羅裳,女童來報新篘熟,安得
良人共一觴。』〕

  《東皋雜錄》云:〔文潞公守洛,富鄭公致政,司馬溫公宮祠,范蜀公自許下
來,同過郡會,出四玉杯勸酒,官妓不謹碎其一,潞公將治之,溫公請書牘尾云:
『玉爵弗揮,典禮雖聞於往記;彩雲易散,過差可恕於斯人。』潞公乃笑而釋之。


  《東皋雜錄》云:〔東坡自錢塘被召,過京口,林子中作守,郡有會,坐中營
妓出牒,鄭容求落藉。高瑩求從良,子中命呈東坡,坡索筆為《減字木蘭花》書牒
後云:『鄭莊好客,容我樽前先墮幘。落筆生風,籍籍聲名不負公。高山白早,瑩
骨球肌那解老。從此南徐,良夜清風月滿湖。』暗用此八字於句端也。〕苕溪漁隱
曰:〔《聚蘭集》載此詞,乃東坡《贈潤守許仲塗》,且以『鄭容落籍,高瑩從良
』為句首,非林子中也。〕

  《復齋漫錄》云:〔姑蘇官妓,姓蘇名瓊,行第九,蔡元長道過蘇州,太守召
飲,元長聞瓊之能詞,因命即席為之,乞韻,以九字,詞云:『韓愈文章蓋世,謝
安情性風流。良辰美景在西樓,敢勸一卮芳酒。記得南宮高第,弟兄爭占鼇頭。金
爐玉殿瑞煙浮,高占甲科第九。』蓋元長奏名第九也。〕

  《詩說雋永》云:〔夏均父嘗言:『詩之比類,直要相停。嘗與客泛舟,載肥
妓而飲濁酒,其詩曰:蟻浮金碗濁,妓壓畫船低。』〕

  苕溪漁隱曰:〔廣漢營妓,小名僧兒,秀外惠中,善填詞。有姓戴著,忘其名
,兩作漢守,寵之,既而得請玉局之祠以歸,僧兒作《滿庭芳》見意云:『團菊苞
金,叢蘭減翠,畫成秋暮風煙。使君歸去,千里倍潸然。兩度朱幡雁永,全勝得陶
侃當年。如何見,一時盛事,都在送行篇。愁煩梳洗懶,尋思陪宴,把月湖邊,有
多少風流往事縈牽。聞道霓旌羽駕,看看是玉局神仙。應相許,沖雲破霧,一到洞
中天。』〕

  許彥周《詩話》云:〔作詩押韻是一巧,中秋夜月詩,押尖字,數首之後,一
婦人云:『蚌胎光透殼,犀角暈盈尖。』又記人作《七夕詩》,押尼字,眾人競和
無成詩者,僕時不曾賦,後因讀藏經,呼喜鵲為芻尼,乃知讀書不厭多。〕

[发帖际遇]: 幽篁沐风 私房钱被发现,损失 201 元 草币. 幸运榜 / 衰神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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